黎臻松了一口气,是真的宋映白,“不是有人冒充你,而是有东西上了你的身。”
自己被附体了?!宋映白担心的问:“我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黎臻听出他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了,心里暗喜,不怀好意的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他故意没好气的道:“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宋映白咽了下唾沫,“我、我干什么了?”
“你亲了我一下。”黎臻反咬一口。
宋映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发懵发愣,“我亲了你一下?”
黎臻应该不会说谎,尤其这种荒唐的谎言。
要么是,真的有妖怪上了自己的身,恶作剧亲了黎臻一下。
要么是他自己喝多了,撒酒疯亲了黎臻。
不管是哪一种,都太叫人尴尬了。
“是的。”黎臻斩钉截铁的道,为了表现的真实,眉心拧着。
宋映白故作平静的道:“亲哪儿了?”
“这儿!”黎臻指了下自己的右脸颊。
宋映白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嘴巴,情节不算严重,他故作轻松的笑道:“不要紧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黎臻“不满”的哼道:“这是少一块肉的事情吗?!”
宋映白将目光移开,糟糕了,像黎臻这种恐同的家伙,被男人给亲了一口,自尊受到了伤害,这会一定气死了,“我能问一句附在我身上的妖怪为什么离开了吗?”
黎臻左手支在宋映白身后的墙壁上,将他圈在自己跟前,“可能觉得要被我殴打,感到不妙,逃掉了。”
果然如此!宋映白干笑道:“你不是想连我都打吧?”
“那倒不会。”黎臻哼道:“不过,你必须承认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我得找回来。”
找回什么?自尊吗?宋映白有点猜到他想干什么了,刚说了一句,“别了吧,你也太小气了。”就被黎臻按住肩膀,一侧脸,在他右脸颊上亲了下。
黎臻抿抿唇,得意的哼道:“好了,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宋映白颇为无语,妈的,这什么人啊,在黎臻心里默认被亲了是种侮辱吧,所以同样“侮辱”他一下,找回场子。
幸好刚才那破妖怪没做别的,要不然自己岂不是栽了。
黎臻放开放宋映白,率先转身坐到桌前,严肃的道:“你过来,咱们说说刚才的事情。”
宋映白心里恨死那个妖怪了,这会酒彻底醒了,跟着坐了过去,“我只记得我在小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其他一概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跟黎臻料想的一样,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那胆子就大了,“我把你扶回来休息,你突然醒过来亲了我一口,然后莫名其妙的说我恶心,总之疯疯癫癫的。”
宋映白脑补了一下,流下一滴冷汗,“我这是被过路鬼附身了吧,简称中邪。”中邪的人行为没有逻辑。
“倒也未必,最近怪事太多,一定有人在背后捣鬼。”黎臻道:“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三个嫌疑人了。”
“说说看。”这也太效率了,这么快嫌疑人都想出三个了。
“第一个,是谢中玉。他不知用什么法术,趁你醉酒操纵你的身体,故意恶心咱们的关系。”
宋映白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的确有犯案的能力,但这种恶作剧太过分了,肯定不是他。”
黎臻“构陷”不成,继续道:“第二个,我怀疑是裴怀珹,你一直怀疑,你最近突然跟他走得特别近,是他暗地里使了手段,对你下了蛊。刚才你中邪,也是他的手笔。”
宋映白仍旧摇头,“不会是他的,我跟他走得近不假,但整个过程,我头脑非常清楚,完全没有刚才失忆的状况。”
黎臻悻悻的道:“那好吧,这两个嫌疑人,咱们先放在一边,那说说第三个嫌疑人,我认为来自杨家。我今天刚拒绝对方做妾的请求,晚上你就被附身,闹出这么一场叫人误会的事情来。他们家那边嫌疑很大。”
宋映白缓缓点头,“有道理,是不是杨家小姐认为你拒绝了她,是因为你压根不喜欢女人?对了,你最近搬到我这里住,的确很容易惹人怀疑。快将这件事处理了吧,你也好能搬回家里。可惜啊,她不知道,你有喜欢的女人,却不是她。”
“其实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姓杨的女人,父亲好歹是一方将领,竟然会如此没羞耻心的做妾也要进黎家门,这种执着,令人费解。”
“那你既然觉得奇怪,怎么没有早去查?”
“…我原本觉得,杨家是弱势的一方,我不答应婚事,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况且,只有他们不停纠缠,才能一直拖着不回家,“没想到他们竟然手段越来越激烈,连你都敢动。”
宋映白生气的道:“会不会是杨小姐父亲的亡灵整蛊咱们?”
“不知道,就算不是她爹,也是跟她有关系的东西,甚至极有可能就她本人。”黎臻道:“刚才你被附身的时候,行为举止十分女气,急了还会跺脚呢。”
宋映白咧嘴,“照你这么说,很有可能是她本人。但杨小姐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怎么会离魂之术呢?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杨小姐跟马永言一样,跟妖人学了法术,要么,她本人就是被妖人给附身了。”
妖怪附身于美貌的小姐,寻找如意郎君的事情并不罕见。
黎臻冷笑,“我明天派人找于道长请一个符箓,叫周瑄给她表妹挂上,不怕那个鬼东西不现身。”
宋映白提议,“何必惊动于道长,不如把谢中玉找来。我看他最近挺闲的,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免了吧,他还是靠不住,我可经不起再出岔子了。你再被附身,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黎臻拿眼睛瞟他,撇嘴含笑道。
是啊,幸亏只是亲了黎臻脸颊一下,如果亲了他的嘴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别再提了,反正也不是我做的,我被脏东西附身了,不怪我。”
黎臻不仅把人偷亲了一回,里外里还赚了一个,厚脸皮的道:“好吧,算了,毕竟我也找补了。诶,且慢,会不会压根没妖怪,上面那一切咱们都猜错了,其实真是你喝醉了?喂——不是你平日里内心有什么压抑的想法,酒后失态,付诸行动了吧?”
宋映白很想吐血,一咧嘴,“我这个人就算真有问题,也只会对采枫那样的下手,根本不会招惹你。再说了,你刚才说我突然变得女里女气的,我以前又不是没喝醉过,无论哪次喝醉了也都还是纯爷们。”
退一千万步讲,他就算真的做了断袖,也是上别人的那个,招惹黎臻干嘛,疯了吗,等被上啊。
黎臻轻描淡写的道:“…好吧,我相信你。”
宋映白心里恨那个死妖怪,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幸亏黎臻恐同,否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黎臻在一旁瞧他,几次想抿起嘴角,又都压了下去,他瞧向窗外,今晚上,夜色真是美好啊。
——
叶娴气喘吁吁的从床上坐起来,将鱼骨倒进笔洗里,“快给我换个身份,我觉得黎臻好像知道我是谁了,他好可怕,我得赶紧逃掉。”
鱼骨摆动尾巴,呵呵笑道:“你不是要嫁给他吗?怎么会如此怕他?”
“我之前只是看过他几眼,并没有和他接触过。没想到他这么恐怖,一下子就发现我不是他喜欢的人。你跟我说,他对宋映白还是暗自喜欢的状态,所以我故意挑选他第二次偷吻宋映白之前附身,一醒过来骂他恶心,按照道理他遇到这样的挫折,应该难过得落荒而逃,可他非但没有,还发觉我不是宋映白,为什么?”
鱼骨呵呵笑道:“有些人就是性格坚毅,越挫越勇,你还是见识少。”
叶娴一听,鱼骨分明在讽刺她丫鬟出身,见识少,恼道:“杨若的身份还是不够尊贵,如果真的尊贵,黎臻就不会拒婚了。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做公主!”
“公主?”鱼骨嘿嘿笑:“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公主是金枝玉叶,我可不敢动手。我劝你,想想就算了。”
“不行!”她将鱼骨捞出来,哼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喂狗。”
鱼骨霍然惊呼,“你也太残忍了吧?”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小丫鬟,黎臻还是她的意中人呢,结果人家不要她,她就敢附在宋映白身上,让他们之间产生误会,这就是失败了,要是她挑拨离间成功了,那两个人余生都不会好过。
啧啧,真是个狠心的小丫鬟啊,看来她的用处也就到这里了。
她伸手去捞它,“我要当公主!我不信你做不到。”
“好好,做得到,做得到,不过,做公主这件事还是有点难度,需要你表哥的帮助,你明天去找他一趟,见到他,我就能让你做公主。”鱼骨忙道。
表哥周瑄她见过几次,没什么特别的,“那好吧,我记住了。黎臻应该不会这么快找上门来,明天换身份应该来得及。”
翌日,她哭哭啼啼的要求去周家,母亲没办法,只好将她带到了成宁侯府。
趁着母亲跟侯夫人犯愁她的婚事,她借故溜出去找周瑄。
说来奇怪,她发现周瑄好像也在找她,因为两个人在回廊撞见的时候,都彼此啊了一声:“原来你在这里啊。”
“表哥,你找我吗?”她款款走上前。
周瑄今天被黎臻在路上拦住,塞给他一个符箓,说她表妹这般不知耻的给人做妾,可能是中邪了,让他把符箓贴在他表妹脑门上驱邪,符箓是于宗清道长那里求来的,可以驱除外来邪祟,恢复身体元神清明,放心使用。
周瑄犹豫着要不要这么做,如果表妹中邪,他驱邪成功,毫无疑问是大功一件,但如果表妹没中邪,他贴了符箓,怕不是要被母亲骂死。
但是说真的,母亲虽然可怕,但黎臻也不是好惹的,最重要的是,他也越瞧表妹越可疑,一个好端端的大小姐要给人做妾,说她中邪并非没有理由。
算了,豁出去了,周瑄迎上去,在袖中摸着符箓,突然朝她身后道:“表妹,你快看后面是什么?”
她回头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她说着转过头,同时脑门上不偏不倚的被摁了一个符箓。
一瞬间,她只觉得脑袋的嗡的一下,等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站到了杨小姐身体外面。
她大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杨小姐的身体失神的朝前一栽,被周瑄给扶住了,“表妹,你怎么了?”
“唔…唔…”就见杨小姐费力的睁开眼睛,“…我…我从假山上掉下来了吗?”
叶娴见杨小姐本人醒了,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嚷道:“鱼骨,你不是说好了,让我做公主么,快点啊。”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整个人被抽上了天空,紧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正的杨若扶着额头,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猛地的一惊,跳开来,“你谁呀?”
“我是你表哥周瑄啊。”周瑄心道,难道之前控制表妹身体的真是邪祟?眼前的表妹的记忆分明截止在从假山上摔下来那会,连他都不认识。
“你不是在西北么?什么时候回来的?”杨若发现自己脑门上贴着一个符箓,忙摘下来,晃了晃,“这是什么?”这一晃,袖中掉落出一个红色的小袋子。
周瑄上前一步将符箓收过来,“说来话长,你快随我去见你母亲罢,她在上房呢。”
杨若交出符箓,得空拆开了小袋子,这一拆见里面竟然是一堆鱼骨头,嫌恶的道:“这什么玩意,鱼骨头怎么会在我身上,好脏。”说完,将袋子随手一扔,抛到了廊下的乱石中。
因为对表哥不熟,她也没等他,先行往上房方向跑了。
“鱼骨头?”周瑄纳闷的走过去,瞟了一眼,见里面真的只是白森森的鱼骨头,不由失望的想,竟然真的只是鱼骨头,要是一叠银票还成,那样就有钱翻盘了。
他追着表妹到了上房,一进去就听表妹哭嚷道:“真是无妄之灾,我哪里会做出这等没有廉耻的事情?!那不是我,那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娘,姨妈,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人做妾的啊。”
“好了,好了,我的儿,娘都知道了,什么都过去了。”王姨妈抱着女儿流泪道:“原来前几天你是被妖物迷住了,难怪会那样,都怪娘,没有识破。”
成宁侯夫人见儿子来了,了解了前因后果,欣慰的道:“你表妹都说了,是你给她贴了符箓,真没想到,咱们家里竟然是你最细心有本事。诶,你前几日不是说要支银子用吗?去吧,跟管家说,就说我允了。”
周瑄喜出望外,欢欢喜喜的出了门,忽然想起那个鱼骨头,忙跑到廊下,将它拿起来,“这玩意不会是妖怪的法宝吧,刚才想要银子,转眼就有银子入账。”
鱼骨躺在袋内,呵呵发笑,你这个赌徒真没让我失望啊,许愿吧,快许愿吧。
那个小丫鬟已经不顶用了,我以后就靠你了。
它一早就盯上他当作后备人选,所以昨晚上才会怂恿那丫鬟今日把它带来见表哥的。
至于那个丫鬟,呵呵,希望她对公主的身份满意吧。
——
叶娴一醒转过来,就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她这次做了公主,一定是比在杨家更奢华的床铺上醒的。
她充满期待的一看,却愣住了,根本没有金碧辉煌的宫廷殿宇。
她只是躺在一个铺着炕被的土炕上,屋内的陈设说不上寒酸,但顶多是一般的农家。
她再看自己,短手短脚也就四五岁的年纪,她腾地坐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醒了?”旁边一个黑黢黢的农妇道。
“公主?”她想不通,“我是公主?逗我吗?这个样子怎么会是公主?”
不等妇人回答,就见一个穿着唱戏服装似的妇人跑了进来,一把抱起她,“不好了,敌人来了,快跑。”
“皇后娘娘,陛下不是说他能撒豆成兵吗?咱们跑什么啊?!”黑黢黢的农妇道。
“今天王母娘娘做寿,天兵天将没在家,咱们先出去躲一躲。”被叫做皇后的妇人,将叶娴一裹,撒腿跑出了屋子。
来到院内,叶娴看到有十来个人拥着一个穿得跟唱戏似的男人匆匆出了大门。
她由妇人抱着,跟在了这帮人后面,没命似的往不远处的山根跑。
叶娴发现这里应该是个在大山窝里的小村子,四面环山,四下远眺,除了坡田外,就是大山。
鱼骨究竟在做什么啊?她要做公主,公主!把她弄到大山里干什么?!
这时候有男人在后面喊道:“给我站住,我奉知县老爷的命,特来剿灭你等万顺天国逆贼!不要顽抗了,速速站住!”
前面逃命的“皇帝”“皇后”没听话,继续在“大臣”的拥护下逃命。
见他们不停,捕头哇哇骂道:“李福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装神弄鬼就罢了,竟敢拉拢几个村夫,建起国来了,狗屁的万顺天国!这是谋逆知道不?!你们跑不掉的,我们这边可是有十五个人的!”
叶娴怔了怔,她终于明白了,山高皇帝远,有些山野村夫,装神弄鬼收拢几个信徒,因为无知,所以胆大,仗着闭塞,做起了皇帝梦,创建各种名号的国家。
院子就是皇宫,其他村民就是大臣,皇帝和皇后穿着唱戏的衣裳,一切都是那么的荒唐可笑。
她说想做公主,鱼骨竟然让她做了这个万顺天国的“公主”。
“哇——怎么会这样?!”看着越追越近的捕快们,她已经看到了这个“国家”覆灭的下场,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第74章
所谓廷杖, 就是皇帝把惹怒了自己的大臣, 命锦衣卫拉下去打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