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封神榜,慈航道人拿了定风珠破风吼阵,道德真君利用七禽扇破了红水阵,每个阵法都有它相生相克的法器或宝物,日月星令牌和摆阵的人一定有关。”
听着殷坚的解释,何弼学那双不成比例的大眼睛都快扭曲成个心字,他一直都知道殷坚很聪明,没想到会这么夸张,这家伙平日里都在干嘛啊?背书吗?
“呃…这其中有点小Bug,看索亦他们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了解阵法这类事情,日月星令牌可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呀!你说这之间有关联?会不会太勉强了?”
认真的和殷坚讨论着,何弼学一马当先的跨过那道看不见的“墙”。
知道自己阻拦肯定无效,殷坚只好认命的跟在他身后。何弼学虽然长得一副娃娃脸,可是骨子里挺有保护欲的,到哪都是他在充大哥、照顾旁人,虽然遇到状况时,还是得烦劳殷大天师收拾,但是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何同学,你觉不觉得日月星令牌很…眼熟?”不答反问,殷坚微微皱起俊眉,让他这么一提醒,何弼学认真的思索起来。
第一,日月星令牌的质地很像四件玉器及长生石,如果女娲来自这个世界,那么这些宝物、法器类似也说得通;第二,日月星令牌在他手里并没有发挥什么异能,看情形在其它人手里也一样,唯有大唐公主李珺能轻易的使用它,就好像长生石那样,只认定拥有皇族血脉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何弼学吱吱唔唔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能捕捉到殷坚的想法,但是却不能清楚的表达出来。
经历了鬼格格及殷司的搅和,他们知道了所谓的皇族血脉其实来自另一个世界,基因中留有想回到故乡的密码,所以鬼格格及断头公主都不约而同的跟长生石扯上关系,目的只是想要回到这个世界,而她们很可能都跟女娲有关系。
“嗯…我怀疑,摆下这个阵法的正是女娲,也就是我们用“回光术”见到的那个人。”殷坚点点头,不必何弼学说出口,他就能读懂他语意不清的对话。
“如果是女娲,那不是更奇怪?她不是该忙着到阳间灭世吗?留在这里摆什么阵法啊?”不解的搔搔头,何弼学的直线思考让殷坚不知该怎么应对,这家伙曾亲身经历漫游阴间寻找他的过程,怎么就忘了,阳间、阴间对于时间的定义不一样,殷坚根本不敢去想,他们在这里究竟待了多久,阳间又过了多久,只希望顺利回去之后,小姑姑他们都还平安、健在。
“女娲是神呀!神有许多分身不是很应该?”另一位天真的家伙正是大唐公主李珺,她虽然不是很明白殷坚他们在忧心什么,不过来自佛教昌盛的朝代,对于满天神佛的传说,她从小耳濡目染的颇有研究。
“也许吧。”回答的并不肯定,殷坚自然不像何弼学与李珺那样思维模式过份单纯,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推论而已,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找到女娲证实。
“走吧!嘿!前面有光!”何弼学发现新大陆似拉了殷坚就跑。
“何同学慢点!你又不是虫,表现什么趋旋光性?”竟然有些拽不住正在兴奋中的何弼学,殷坚不由得咬牙切齿,他们两人的身形其实没有谁比谁更优势的问题,就像何弼学说的,少了玉葫芦及烟丝的加持,殷坚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他不禁开始思考,摆脱活死人的身份是不是真的那么明智。
“哇————”何弼学张大眼睛瞪着前方正发出微弱光芒的巨树,下意识的翻了翻背包中的DV,然后再哀怨的想起快没电了,而且他的节目被停播了。自从来到阴间之后,遭遇到的全是前所未闻的事情,就算是观落阴都没他的经历精彩,只可惜没办法跟观众分享,这可能是他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了。
“我以为幽恶岬内是没有光的?”回头看向索亦及元丝,那些来自幽恶岬的子民全都目瞪口呆,由他们震撼的表情看来,似乎没有人到过这里。
竟然有棵会发光且几乎顶到天空的巨树?如果这个世界有天的话。
“这是…生命之树?我以为…只是传说啊…”元岚丹夏喃喃自语,索亦小心的将她放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她。
“根据石碑上的记载,幽恶岬内有棵生命之树,是阴间…呃…这个世界的生命的源头。”回答的是席路,看来,关于莫林高原上的石碑,应该是所有人都熟读过了。
“生命的源头?”着迷似的愈走愈近,夜视能力不佳的何弼学想看得再清楚一点,才刚跨了几步,殷坚动作极快的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拖回。
“喂!这样很失礼耶!我好歹是救世主吧!”何弼学撇撇嘴的挣扎着,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点形象好吗?
“看看你差点踩中什么?”冷言冷语,殷坚浅灰色的瞳孔瞪着巨树的下方。何弼学不看还好,一瞧过去连退几步,狂吸了好几口冷空气。
地上一颗颗的人头,微微的轻晃着,有的闭眼,有的睁开,有的…顽皮似的眼睛眨啊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是活着的。
“你们…你们怎么被埋在这儿?”理所当然的以为这群人遭到活埋,只露出颗个头在地面,何弼学想动手挖地想将人救出,人头却开始尖叫起来。
不只是地面上的人头在惊声尖叫,树上竟然也有好多人头跟着扯嗓子,何弼学觉得自己的脑袋快停止运转了,他从没见过只有头颅倒挂在树梢上的样子,这比单纯看见会飞的人头还要恐怖——那个你至少还能把它归类为恐怖片,这个呢?看着他们颈部长着细须连在树枝上,名符其实的植物人吗?
“你们想干什么?”
甜美但冷硬的低喝声突然传来,殷坚他们一行人愣在当场,可能是让树底、树梢的那些人头大合唱分散了警觉性,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让一群手持奇怪兵器,穿着打扮跟索亦他们相当不同的入团团包围。为首的也是名年轻女子,有着形容不出的好看五官,却异常冰冷的眼神。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路过…”索亦抱歉的说着,他不怪那个女子不友善的态度。如果有一大票陌生人闯进他的村庄范围,相信他也会神经紧绷起来,幽恶岬不是什么理想的乐园,随时随地都会发生致命的危机。
“路过?”
光听到这个字眼,那名女子的脸色立即煞白,顺手指不着身后的几名男子朝何弼学他们来的方向奔去,神情紧张莫名。
“你们怎么能越过…唉,算了!”看来是想责备几句,可是后来想想又不关何弼学他们的事,那名女子气恼的直踱步,这反而让殷坚感到很有趣。看来这里的人和索亦他们一样也十分友善,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你们设的阵法,让这柄令牌打破了。”殷坚指了指握在大唐公主李珺手中的日月星令牌,那名女子瞪大眼睛,不知是在吃惊于令牌的威力,还是害怕断头公主身影半虚半实的模样。
“阵法不是我们设的,是女媪!我们这里临近鸟里雅河,如果不是靠着阵法保护,生命之树很快就会枯萎,我们族人也很快就会灭亡…对了,我是波莎耶。”
那名女子减低了不少敌意柔声的解释,于是索亦及元岚丹夏也很快的自报姓名。
何弼学朝着席路挤眉弄眼,又有一堆事情他不明白,后者只能简略的说明:邪恶女巫乌里雅的名字,正是来自于那道通天的黑色河川乌里雅。传说中,幽恶岬的黑暗正是来自于那里,而可怕的生物魆更是自乌里雅河中诞生。不过一切都只是传说。他们来自莫林高原,根本没有见过那道黑色的河川。
“女媪?是不是一个长得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女人?”殷坚比手划脚的描述,波莎耶有些惊讶,但诚实的点点头。前者跟何弼学对看一眼,这个女媪会是他们口中的女娲吗?只是发音不一样而已?又或者…她们是两个人?
“如果因为破阵的关系让你们遭遇危险,我们真的很抱歉!”为难的说着对不起,何弼学虽然不很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看波莎耶的神情,恐怕他们无意中闯下大祸了。
波莎耶苦笑的摇摇头,随即示意让何弼学等人跟她回小镇上。没有人预料得到阵法会被破坏,这只能算是意外,如果老天真要他们灭亡,波莎耶也会和她的族人抗战到最后。
走进小镇后,何弼学喔个不停的啧啧称奇。看来波莎耶的小镇比索亦、元岚丹夏他们的地盘富足的多,大约是受到阵法保护的关系,文明发展得极好,就连巡城卫士手中握着的杖型武器,都跟日月星令牌相似,一看就觉得很有威力。
波莎耶向巡逻的卫士们低声说了几句,调派了许多人前往生命之树那里防御。
那里似乎是他们小镇上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呃…那个…我知道这样问很失礼,但是…那些人头是怎么回事啊?”
细胞中可能刻满了好奇心杀死猫的烂基因,何弼学鼓起勇气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弄清楚这件事,他可能会死不瞑目——为什么其它人还能当成一副没这回事的样子?
“喔!我的族人们全是来自于那棵生命之树,自那里诞生、自那里结束。平时,我们也像你们一样生活,但是遇到病痛或者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都会回到生命之树那里等待,只要细心照顾,不论是什么疾病,都能很快痊愈。”波莎耶微笑的回答,最后甚至补充了:回到那种只剩一颗人头的状态下,可以完全与生命之树融合——所以她的族人其实都非常长寿,已经不是来自阳间的何弼学所能想象得到的岁数。
“这就是所谓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啊啊两声,何弼学激动得直想剥几块树皮回阳间好奸研究一番,这肯定是医学界的一大突破啊!另一头,殷坚只是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那个笨蛋的文学造诣简直差得天理不容,这句话不是用在这里吧?
“别理他!我们破了阵法,会不会危及到在那里休养的人?”强忍着伸手去刮何弼学后脑袋的冲动,殷坚心底不断默念着,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最后关心的询问着波莎耶。
他知道幽恶岬中最大的危机是来去无踪的魆,如果那些生物闯进来,只怕整棵巨树都会让牠们连根拔起。
“我已经派人去巡逻、守卫了!谢谢你们的关心。对了,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出去吧!”看来已经完全原谅殷坚他们的无心过失,波莎耶继续领着他们通过小镇。既然索亦先前说了他们只是“经过”,波莎耶很自然的理解成他们有目的地,并不阻拦他们。
“呃…不会这么巧吧?”刚拐了一个弯,何弼学不顾形象的瞪大眼、张大口,指着前方一座看起来像小庙宇的石造建筑。如果他没猜错,废墟全毁之前,应该就是长成这个样子。
“你的人生真是充满了离奇的巧合啊…”殷坚也不敢相信的摊开地图,发亮的石子所指的地方正是散落各处的废墟,其中一颗异常光明的石子,正是代表他们眼前的这座石造建筑!他们竟然就这样找到了还没毁坏的废墟?重返阳间有望了?
“废墟!是废墟啊——!”兴奋的语无伦次,何弼学激动的拉了殷坚就往那座怎么看也不像废墟的“废墟”冲,只要一想到马上可以回到阳间,回到他温暖的被窝、心爱的收藏品以及泡面身边,何弼学眼眶含泪无言的感谢着上天,虽然衪让他总是倒霉透顶,吃饱了撑着就会遇上怪事,但到了重要时刻,总算赏他几分薄面,终于可以重返阳间了!
像是感染到何弼学的兴奋,殷坚也就微微笑的由着自己被拖走,他困在阴间的时间比何弼学还长,说实话,以他从前的生活品味,样样吃得好、用得好,甚至还有着在旁人眼中看来很变态的洁癖,能在这个世界撑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一件了,如果能马上回到阳间,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吃顿美食,要他减寿十几二十年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死。
对比着殷坚及何弼学两人的兴高采烈,索亦及元岚丹夏两人的神情就有些复杂了。前者一向信任殷坚,他的族人多次为他所救,甚至连索亦自己都受过殷坚的救命之恩,心底已经将他视作自己人;现在眼看着殷坚就快找到方法永远离开这里,索亦心里像打翻什么似的五味杂陈。
元岚丹夏的情况就更麻烦了,她一直认定何弼学是石碑上预言的救世主,他应该要带给莫林高原的子民们和平、宁静的生活,怎么才刚踏上旅程,眼一眨就到达终点?她甚至连多认识、多了解何弼学的机会都还没有过,除了觉得他长相可爱,个性似乎很温和之外,其余的一无所知。
何弼学当然不可能注意到其它人的心理变化,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跟他的宝贝殷坚回到阳问去。有过一次让何弼学刻骨铭心、眼睁睁看着殷坚魂飞魄散的经验后,还是趁早把那家伙拎回阳间比较放心,省得又蹦出什么麻烦;再说,要解决女娲灭世这等大事,怎么能少了他跟殷坚呢?
喜孜孜的冲进石造建筑物里,兴奋的心情维持不到两秒,跟着就听见何弼学声嘶力竭的惨叫。
“镜子呢?界之镜呢?没有那面镜子,留着这个建筑物有个屁用啊——!”激动得口不择言,何弼学直想扑到波莎耶身前狠狠摇晃她。
殷坚眼捷手快的捂住他的嘴,用力将人拽回来,一方面还得因为家教不严向无辜且茫然的波莎耶道歉。
“你是说原本摆在这里的那面镜子?那面镜子没什么用处啊!完全照不出任何影像。女媪说那是不祥之物,会为这个世界带来灾祸,很早之前就毁掉了,为了敲碎它还费了不少法力呢!”
波莎耶指了空无一物的角落,比手划脚的解说着:那里曾经有面巨大的镜子,但不知在多久之前,就已经让那位名叫女媪的神只毁掉了。
“敲…碎了?不行了…我不行了…”
从原本的欣喜,跌落至失望的谷底,情绪起伏过大的何弼学,终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萎了下去。
依靠着水晶石发出的光芒,殷坚研究着石壁上拓下来的文字。得到索亦及元岚丹夏的协助,殷坚翻译的速度快了许多,也愈来愈了解阴阳雨界之间的关联。
即使人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又或者像阳间的凡人那样,对阴间既好奇又怀疑其真实,这两个世界却不可避免的互相影飨——更可怕的是,都正在走向毁灭。
轻噫了一声,原本在床上安静沉睡的何弼学突然翻身惊醒,茫然的瞪着坐在桌前的殷坚,停了好一会儿才认清他们究竟身在何处。
“我睡了多久?”
“看你怎么定义时间?我换了第三根水晶石了,时间应该不算短!”
伸了伸懒腰,何弼学实在是累坏了才会一沾床立刻睡着,这一点殷坚也很佩服他。这家伙不论环境有多恶劣,就是有办法倒头就睡,而且还天塌不惊;相对的,生活质量要求比较高那么一点点的殷坚,就没办法像他这样随性。
“你在研究什么?”好奇的凑到殷坚身旁,左看右看房间里就只有这把椅子,毫不客气的蹭着硬挤,殷坚只能不情不愿的让出点空间给他,说了讨厌骑乘式,拜托不要跨到他身上。
“这里石墙上刻的文字,原来阳间与阴间会互相影响。阳间快不行了,阴间也会灭亡,难怪那位女媪会说界之镜是不祥的东西。如果我是她,我也会想办法切断两个世界的连结。”
“殷坚,你有多久没睡了?黑眼圈啊!你竟然也会有黑眼圈?!”完全没有在听对方的解说,何弼学只是很专注的观察着殷坚,那张五官实在英挺的很不象样。上天有没有这么不公平啊?怎么有人可以这样,长得帅、智商高还外加有钱?也难怪殷坚会是活死人,没有半个缺点就太恐怖了,是说…活死人也不像是个缺点啊!
静静的任由何弼学观察,殷坚可以从他忽而皱眉、忽而狡黠的眼神中猜出:这家伙的思维肯定以异于常人的逻辑在飞跃,他这辈子还没遇过比何弼学更能胡思乱想的人。
凑得有些近,四周的声响离得有些远,殷坚冷不防的靠上前去,双唇轻轻一碰;何弼学先是惊讶的一愣,跟着本能反应似的回吻着,互相争夺主控权的嗅着彼此的气息,人影交迭得几乎合而为一。
“呼…这下…这下你没有…优势了!你也要呼吸!”不情不愿的分开,努力的喘口大气,何弼学得意的笑了起来。殷坚只是白了他几眼,自己都呼吸不顺畅了就少开口。
“喂!”大眼睛异常闪亮,因为兴奋而双颊泛红,再搭上一深一浅的酒窝,让原本就娃娃脸的何弼学看上去又更稚气几岁。
“干嘛?”抿抿薄唇,殷坚还在努力适应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他必须承认,少掉那副品味低俗到天怒人怨的黑框眼镜,何弼学其实很性感、帅气。
“反正其它人都在忙,不如…”
“喂!你大脑被精虫蛀了啊?分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呀?我们没办法回阳间还不够严重?”
“严重归严重,难道你…一、点、都、不、想?”
半瞇起眼睛危险的看着殷坚,打死何弼学也不信对方没这个念头,大家都是功能正常的成年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殷坚没他自己想象的清心寡欲,况且…
何弼学还不够了解他吗?这家伙其实也是个色胚!
静了半晌,殷坚及何弼学对望了好一会儿,接着默契十足的坏笑起来,又是挑眉、又是眨眼,迫不及待的朝床走去。正预备再度展开另一记深吻…
四办薄唇还没来得及沾上,煞风景的敲门声响起。
“该死!”
硬生生煞住,殷坚及何弼学两人几乎把脑袋里想得到的诅咒重新定义了一遍,前者咬牙切齿的去开门,他现在十分坚信,那些打扰别人好事的人绝、对、会、下、十、八、层、地、狱!如果没有,他会亲力亲为的把人给踹下去。
“你们有事吗?如果没有,欢迎参加桑琪的婚礼。”堆满笑脸,波莎耶完全不懂得察颜观色,热情、天真的邀约着。
勉强挤出个笑容,殷坚回头向何弼学使着眼色,两人试图用眼神交流,看看找什么借口推辞,只是他们全都低估了波莎耶的不识大体。这位年轻的小姑娘,一副完全不打算离开的模样,还是笑得天真灿烂的等待着,丝毫不觉得对方有可能会拒绝她。
长叹口气,殷坚硬生生的将何弼学拽出房间,看来,他们若是想拥有私人空间、两人世界,大概还有好一段艰辛的旅程得折腾。
婚礼其实并不无聊,至少,何弼学挺乐在其中。由于整个小镇几乎都参与了婚宴,何弼学发现波莎耶的族人和索亦、元岚丹夏他们很不同。
莫林高原长期跟乌里雅作战,而索亦则是不断的抵御魆的侵掠,他们的文明全在战争中停止不前,除了能征善战之外,几乎什么优点也没留下。
波莎耶却不同,这个石造的小镇让女媪的阵法保护得密不透风,不断发展的科技让他们的杖型武器看起来比索亦他们厉害许多,可是缺乏战斗经验再加上天性温和、友善,如今阵法破了之后,何弼学不禁替他们忧心。
“在发什么呆?”轻轻推了何弼学一下,殷坚好奇的询问。面对一直递过来的美食,他实在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弄不清楚食材到底是什么之前,他没那个勇气送进自己嘴里。
“没什么…只是觉得…”何弼学支支吾吾,下意识的咬了一口摆在他眼前的果子——真是乱神奇的,明明是果子,但吃起来竟然像鸡肉?
“觉得什么?”
“波莎耶他们的战力似乎很弱,万一…万一魆趁机攻击他们?又或者是其它不明生物,我们的罪过就大了!她不是说了吗?那条乌里雅河就在这个小镇附近,黑色河川啊!听名字就觉得很不祥。”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也许殷家的道术能帮得上忙。我想借助这里的石头,摆一个“乱石崩云阵”防御,虽然不可能像之前的阵法一样厉害,但聊胜于无。”
边说边佩服的瞪着何弼学又咬下一口果肉,殷坚在这方面确实不如何弼学,那家伙有时真是胆大妄为到无以复加。
这一口竟然有羊膻味?何弼学吃惊的瞪着自己手中的果子,这算什么呀?全口味果子?不是很认真的听着殷坚解释,何弼学半信半疑的扬高眉毛,不是他不信任殷家道术,但是他严重怀疑殷坚学过吗?果然就看见殷坚努力的思索着,试图挖掘出埋藏在脑子里的记忆。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快来啊!我们去闹洞房!”俏脸泛着红霞,大唐公主李珺欣喜的像是自己的婚宴一样,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过来拉殷坚。
“闹洞房?”虽然知道这可能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何弼学也跟着感到兴奋。他本来就爱玩乐,以前在阳间的时候,也闹过不少朋友的洞房,没想到在阴间也有这种机会?这怎么能错过!
“你们去吧!我没兴趣。”非常冷淡的拒绝,殷坚情愿回小屋继续研究石拓。
“来啦!这肯定很好玩啊!”强拉起殷坚,何弼学与李珺不容分说,左右一个把人架走。
所谓的闹洞房,竟然是一大票人簇拥着新人来到生命之树前,镇上的居民唱颂着祝祷词,泥地上、树梢上的人头也跟着唱和。何弼学必须承认,这场面虽然很诡异,但是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捧着一对看似金属材质的手环,波莎耶笑容满面的念了一长串句子。虽然是陌生的语言,但何弼学却能听懂那充满祝福的话语,其实和阳间的婚礼誓言差不多,不外乎就是什么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的深爱对方叭啦叭啦…
当那对男女互相将手环套到对方手腕上时,围绕着他们的小镇居民开始鼓噪、欢呼,就连索亦、元岚丹夏等人都跟着开心不已。
“需要这么兴奋吗?”明知这种场合不太适合冷言冷语,但殷坚就是没办法像其它人一样投入。身为现代人,他一点也不相信那些誓言有什么约束力。
“那是当然的,要戴上那对手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及爱意!一旦戴上了,你就得像誓言那样一生一世的爱着对方,直到生命消失为止。如果其中一人变心,那么戴上手环的两人都会死;如果不是真的深爱对方,是没有资格拥有那对手环的。”
像在回答殷坚的问题,席路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大唐公主李珺,年轻、俊秀的脸庞,有着说不出的严肃与坚定。
“变心就会死?哇…这个小姑姑肯定很爱!”不知该作何反应,何弼学与殷坚互看一眼,心里想着若是他们两人呢?是不是能一生一世的深爱对方?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他们的人生实在太过精彩,一生一世显得有些短暂。何弼学伸出手去与殷坚十指交握,他很贪心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希望能跟殷坚在一起。
又是另一阵鼓噪,何弼学好奇的看着波莎耶他们围着生命之树拉起布幔,以他爱凑热闹的个性,立刻强拉着不情不愿的殷坚硬挤过去。
“这又是在干嘛?”好奇的探头探脑,何弼学巴不得自己再多长高几公分。
“他们要回到生命之树,不久之后便会诞生新的生命!”波莎耶开心的回答。
她跟何弼学解释过,他们的生命全都来自于这棵参天巨树,只是何弼学怎么也料想不到,所谓的生命之树,是真的像结果子般将他们“诞生”出来,思绪突然跳到刚才吃的全口味果子,何弼学阴晴不定的表情变化万分精彩。
“你能不能别动来动去,又不是虫…”不由得使点劲按下何弼学,殷坚觉得他这种探头探脑的行径,实在很像在窥人私隐。
“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们怎么变成只剩一颗头颅,然后黏回树上?”
“…一点也不会。”
正当这两人还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时,波莎耶已经撤下布缦。何弼学惋惜不已的连连叹气,那对新人正如他所形容,只剩了颗头颅黏回树梢上,还热情的与周围的头颅闲话家常。重点不是人头,重点是怎么变成人头!可惜让殷坚这样一打扰,重点反而没看见,这感觉就好像追了上百集的电视剧,结果却没看到结局一样遗撼。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就是太爱管闲事,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招架不住何弼学的大眼睛攻击,殷坚啧的一声撇过头去。
“怎么能这么说?对于不了解的事情,当然要想办法了解嘛!人因为无知才觉得恐惧呀!这是你教我的!”回答得理直气壮,何弼学难得强势,怎么能不把握机会好好来招咄咄逼人。
“少来!你只是想拍DV,别忘了你的节目已经…”
“啦啦啦!啦啦啦!我不听、我不听!”
捂着耳朵哇啦哇啦的乱叫,现在那句“节目被停播”、“前灵异节目王牌制作”
对何弼学而言是禁语。正当两人还在那里拉拉扯扯玩得不亦乐乎时,何弼学突然脸色一变,殷坚也有所感应。
“有东西靠近!”
原本喜气洋洋的婚宴,突然间气氛骤变,让波莎耶派出去巡逻的人,慌慌张张的退了回来,其中一个让人拖着的,明显受了重伤,衣襟上血腥一片。
“怎么了?”波莎耶连忙冲上前去,殷坚他们不由得戒备起来,虽然不像遭到魆的攻击,但是这里靠近鸟里雅河,难保没有其它更可怕的生物潜伏着。
“不知道啊!我们分别在这四处巡逻,谁知道、谁知道…”那几名大汉惊慌得语无伦次。
索亦及元岚丹夏不由得互看一眼,波莎耶的族人似乎被保护得太过,安全戒护这方面,处理能力十分不合格,在还没弄清楚状况前,怎么能让人分开巡逻?虽然这样能加快速度,但是遇袭时不能互相照应,最终的结果就是如此——人受伤甚至是死了,但却找不出凶手是谁。
“坚哥!”何弼学一声惊呼,动作迅速的扯开伤者的衣襟,跟着胆大异常的自伤口处拉出一只正想更往里头钻动的肥蛆,最后愤恨不平的一脚踩扁牠!
果然是这个恶心的生物,他曾经差一点深受其害,相当了解那种痛苦,看着伤患倒在地上呻吟不已却帮不上忙,心里涌起一阵酸楚,那人的胸膛几乎被巨蛆的利齿咬烂,伤口处外露的心脏挣扎着跳动,除了等死之外,何弼学想不到任何使得上劲的方法。
“你有办法救他吗?让他回到生命之树养伤?”皱紧俊眉,即使神情看来还算平静,但殷坚心底同样也是一阵难过,如果不是他们意外的破坏了阵法,也许波莎耶的族人仍能继续过着安定的生活。
“来不及了。”沉痛的抚着那名伤者空洞的眼睛,波莎耶一脸茫然的望着殷坚,他们从没有遇过这种状况,所有的生离死别都是平静而安祥,原来,死亡竟能这么可怕。波莎耶不知该怎么向她的族人解释,她更不知道该如何保护她的族人,虽然他们拥有厉害的杖型武器,可是他们从没想过要使用它,不曾去伤害过任何人,更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伤害…
“坚哥!我们不能放任不管。”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能够重返阳间,何弼学现在一心只想帮助波莎耶的族人,他们太过和平、太不懂得幽恶岬里的危险,他只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嗯,你们能不能找个人带我们到出事的地点?索亦,派几个人留下,教教他们怎么防卫自己!”点点头同意何弼学的说法,殷坚转头向波莎耶及索亦指示着,如果是魆的幼虫,那还好对付一些,就连何弼学都能轻松的对付牠们,殷坚主要是担心附近有成虫,如果真的出现了极具破坏力的巨大蜻蜓,拚着有可能再次陷入不死不活状态中,殷坚也得先解决牠们。
“我也能帮忙!”元岚丹夏摆摆手,跟着她一同前来的卫士纷纷掏出折迭弓。
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殷坚及何弼学渐渐习惯了只有水晶微光的环境,反倒是波莎耶及她的族人,掩藏不住内心的恐惧,他们不知过了多少代,长期的被保护在阵法里,同时又拥有生命之树的照耀,离开小镇进入幽恶岬森林,他们才知道外头的世界有多么黑暗。
“我们是在这里找到他的…”其中一名大汉指着地上的深褐色血迹,索亦的族人立刻跪到地上嗅了嗅,接着指出另一个方向,他们擅长在黑暗中追捕猎物,对于血腥味极为敏感。
“何同学,你和公主留在这里。”不想让何弼学涉险,殷坚试图说服对方留下,有李珺及席路保护,一时半刻间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我会听你的才有鬼。”吐了吐舌头,何弼学对殷坚多此一举的行为相当不以为然,果然后者也不是太坚持,像这种“别跟来,我担心你有危险”的对话,就好像废话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多半只是说说而已,不说又有点奇怪。
“这里再过去是什么?”索亦摆了摆手,随他前来的族人都准备好武器,元岚丹夏等人也不甘示弱,倒是殷坚仍然一派悠哉,对付魆这类力大无穷但是惧光的生物,武器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乌里雅河。”看着众人随时准备开战的模样,波莎耶跟着紧张起来,她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阵法是殷坚他们无意间破坏的,但是天性温和善良的她,从没真正责怪过他们,相反的,现在看着殷坚等人为了自己族人冒险,心里很过意不去。
果然,才拨开草丛、拐了几个弯,行动仍然不太便利的元岚丹夏,不偏不倚啪叽一声,一脚踩中肥肥软软的不明物体,恶心的浓稠汁液流了满地。
“哇靠…”
努力压抑着不让翻搅的胃液涌出,夜视能力奇差无比的何弼学,依旧逃不过眼前“奇景”的冲击,滚滚的墨黑河水翻动,其中夹杂着无数条白点忽隐忽现,他不敢去猜想乌里雅河内到底有多少只巨蛆,他只知道牠们正在挣扎着想爬上岸,食物匮乏的饥饿,让牠们顾不得自己的“脆弱”了。
“这到底是什么?”从没见过魆的幼虫,元岚丹夏惨白着一张脸急问,虽然看上去并没有立即的威胁,但她还是下意识的退了几步远离乌里雅河,滚动的黑色河川内那些白点的数量太惊人了。
“这是魆的幼虫,千万别以为牠们没什么杀伤力而掉以轻心。”虽然是回答元岚丹夏的问题,但殷坚的目光直勾勾的瞪视着索亦,他不只一次提醒过,他们与魆的协议不仅助纣为虐,更是愚蠢之至,希望在见过刚刚那人的惨况之后,能让索亦他们觉醒,一面的逃避、延迟面对危险,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牠们会钻进人的身体里,靠着你的血肉为食成长,等到变成魆时再破体而出,你们千万要注意!”何弼学好心的提醒,虽然中间省略了许多过程,但已经听得波莎耶脸色惨白,惊恐不已。看看这个地理位置,离波莎耶的小镇实在太近,如果不迁离,当大批的巨蛆爬上岸涌入小镇,即使他们拥有较为厉害的杖型武器,但是在数量上他们的胜算依旧渺小。
“坚哥…这些蛆不是该由女王虫生下来吗?怎么现在看起来,这条黑色的河川才是牠们的大本营?”看着翻搅的河水,根本找不到尽头,何弼学不敢去想象河中到底藏了多少巨蛆。
要是有他们之前遇见过的女王虫,反而还比较好解决,至少杀了她之后,就能确保不再增加新的幼虫,可是现在看来,乌里雅河就是孕育魆的母亲,即使殷坚有终极杀招大日如来金轮咒,也无法阻断河水的流动。
“我等会儿再告诉你。”压低音量,殷坚小声的说着。
何弼学狐疑的回瞪着他,殷坚一向是光明磊落的那类人,就算再难听的刻薄话,他都有胆子当着你的面说出口,这次却一反常态显得神秘兮兮,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我们该怎么办?”语音慌乱,让阵法保护过度的波莎耶,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处理,在索亦及元岚丹夏眼中来看,不过就是些软趴趴的虫子,见一个、杀一个即可,但是对波莎耶而言,缺乏战斗意识的个性,让她除了逃避之外,找不出应对方法。
“别担心,索亦及元岚丹夏的人会教导你们如何防御小镇,至于乌里雅河…
我来处理。”皱紧眉严肃的回答,殷坚下定决心要保护波莎耶的族人,何弼学虽然担忧他的身体状况,这里是阴间,他又拥有了心跳及呼吸,再也不是那个吸两口烟丝就能恢复体力的狠角色了,不过他还是万分支持殷坚所做的任何决定,并且铁了心要与他同生共死。
“殷坚,你别乱来!你没办法一口气杀光乌里雅河内的所有幼虫,就算是大日如来金轮咒也办不到,你别将自己赔进去!”想也不想的阻止,索亦口气强硬的拉住殷坚,他们可以协助小镇迁移到安全的地方,硬碰硬实在太冒险。
“谁说我要使用大日如来金轮咒?我只想象那个女媪一样摆下阵法,能够阻挡多少就看运气了。”殷坚用眼神瞪开索亦,他非常不喜欢对方将他的安危摆第一,这是变相的不信任他的能力。
何弼学的脑筋动得很快,也可能这么多年下来跟殷坚产生了默契,他小声的向波莎耶解释,殷家的道术十分厉害,也许不能像女媪的阵法一样,完全隔绝侵略,但至少能替他们减去相当多的危险。
“你已经想起“乱石崩云阵”怎么摆了?”笑笑的望向殷坚,不论何时,何弼学对他总是信心十足,这家伙总爱逞英雄嘛,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想起阵法、咒语怎么摆、怎么念,太早解决事件就不紧张了啊!
“当然!”自信的笑了笑,殷坚摩拳擦掌,就把在阴间游荡的经历当作修练,等他重返阳间之后,小姑姑肯定会吓一跳。
无聊的等在一旁,殷家道术就是有这点不好,常常在施法的时候清场,小姑姑是这样、殷坚也是这样,何弼学撇撇嘴的探头探脑,看一眼又不会死,耍什么神秘嘛…
“为什么这么久?会不会有事?”忧心不已,索亦焦燥的踱来踱去,原本还很平常心的何弼学,硬是让他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不要再晃来晃去,我头快晕了。”何弼学本想搞笑一番,冲淡现场紧绷的气氛,谁知话才刚出口,他的脸色立变,捂着心口跪了下去。
“何弼学!”
站得最近的元岚丹夏、席路等人惊慌的想扶起他,何弼学却神情紧张的推开众人奔了出去,来到阴间之后,他的感应力变强了,如果刚才的心痛有分级数的话,他百分之百的肯定,殷坚出事了。
一行人急奔到乌里雅河畔,众人让眼前的景象吓傻了,乌里雅河有多长,沿着河畔堆栈起来、牢不可破的乱石阵便有多长,不仅是乱石,阵外还有绵延无尽的荆棘,殷坚担心光一个阵法不够保险,又冒险的多摆一道,结果气力全失晕倒在地。
“殷坚!”注意力始终在殷坚身上,何弼学第一时间奔到他身旁,小心的将人揽进怀里。
“我…没事…”看见来人之后,殷坚安心的笑了笑,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白痴!笨蛋!低能儿!你以为你是谁啊?知不知道万一跌进河里,没有人够本事将你捞回来啊!”角色像是对调一般,殷坚懒洋洋的靠在床上,听着何弼学在那里破口大骂,这位用字遣词能力实在有限的仁兄,不死心的骂了将近十来分钟,说来说去就是重复的这几句,殷坚尽量配合、假装受教似的聆听。
“我知道你会赶来啊,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语气,殷坚绝对的信任反而让何弼学愣了一愣,呆立在当场说不出话,跟着就是耳根泛红,殷坚很少这样赞美他,能让殷坚这样厉害的人物全心信任,何弼学受宠若惊。
达到目的让对方闭嘴,殷坚得逞似的奸笑起来,当然,表面上仍是那么诚恳、冷静,停了半晌后,何弼学又重新启动,在他身旁叽叽喳喳兼打转,只不过这一回全换成关心的话语,灵力消耗太多,殷坚猜想自己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殷坚,你醒了?”礼貌的敲了敲门,波莎耶探头探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敢进来,别瞧何弼学圆圆脸蛋、深深酒窝看似孩子气,当殷坚晕倒后,这家伙像是变了个人,不准任何人靠近他们。
“谢谢你为我们小镇牺牲这么多,我们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
“他如果敢求回报的话会遭天遗!活着的时候是个贪财的钱鬼,来到阴间就是最大的报应!让你有钱都没办法赚,烧给你啊?”幸灾乐祸的嘿嘿笑着,何弼学太了解殷坚的个性,不必送这家伙到十八层地狱里受刑,光是这样就够折磨他了,一个没有货币,无法体会赚钱乐趣的世界…
“我见你对我们的手环很感兴趣,这一对送你,如果有天遇上自己深爱的人,你们也可以互许誓言。”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意思,波莎耶只是友善的送了件礼物给朋友,但是殷坚及何弼学两人,却在彼此的眼中读到了不一样的神采,他们在一起有多久了,这是第一次可以证实他们之间的情感有多深。
啊的一声,波莎耶惊讶的瞧着殷坚接下来的举动,不只她,正巧进来探视的索亦、元岚丹夏等人也愣在当场。
殷坚拿起一个手环套在自己左腕上,跟着想也不想的抛给何弼学另一枚,后者毫不考虑的也套上,甚至补上一记阳光灿烂的足以刺瞎旁人眼睛的笑容。
“你们…”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元岚丹夏及席路,两人欣喜的直向何弼学道贺,看来,他们对于“相爱”这回事的接受度,比阳间的人大上许多。
跟着回过神来道喜的是索亦,只是他的表情比较复杂,像是真心替殷坚高兴,又像是失去了点什么东西,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我们…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意外的微微脸红,何弼学尴尬的笑了笑,这算不算是婚礼?是没想象中那么浪漫,可是又如同想象中一样理所当然,总之,他很开心。
“恭喜?”同样也有点不自在,殷坚耸耸肩,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没想到竟然在阴间完成婚姻大事?他的人生真的不知该算传奇还是离奇啊?
“哪有人自己恭喜自己的?…喂…我们这样算不算冥婚啊?”脑子永不知道在跳跃什么,何弼学竟然能前言不对后语的问出这种问题,好在殷坚早就习惯了,懒得理会。
“这是很神圣的誓言,一旦戴上了,你就永远不能变心,否则两人都会死亡。”
没想到结果会这样,波莎耶原本以为殷坚他们会慎重的考虑再三后才使用,谁知道两人冲动得立刻戴上手环,她不禁担忧自己是不是好心干坏事。
“这样是他吃亏,坚哥本来不会死的,现在把柄握在我手上耶!只要我变心,他也会嗝毙吧?”得到宝贝似的亲吻手环,何弼学很惊奇的看着它溶进手腕里,变成再也无法取下的刺青。
同样的,殷坚手腕上也出现了相同的变化,这是属于他们之间不破的誓言。
“什么是嗝毙?”很为何弼学高兴,席路心情愉快的询问着,眼神则不断瞟向一脸阴晴不定的大唐公主李珺,后者虽然知道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她比谁都更想尝尝那种幸福的甜蜜,只可惜老天开了她好大一个玩笑,害得她变成游魂在天地间飘荡,只为了寻回自己前世的情人。
“那不是重点…何同学你是白痴啊?变心是两人都会死,得意什么?”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殷坚觉得自己才是真正受益的那个人,如果誓言真的能要了他的命,那他会很感激,至少,他不必一个人孤零零的永远活下去。
“是的,这是很神圣的誓言,只是…你已经不能取下了。”有点为难的看着何弼学,波莎耶很担心他会责怪她,相反的,何弼学给了她另一个笑睑。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我想,在这世上不会有比这个更强而有力的约束,只要活着,就证实了我们全心全意的深爱对方,每一分、每一秒。”
“至死不渝!”
第四话界之镜
灰色的浓雾才刚散开,何弼学一脚跨了出去还没站稳,天外飞来一箭笔直的射向他的心口,还来不及反应,何弼学只觉得自己让人狠狠推开,跟着一阵天旋地转,随后是血腥味及大唐公主李珺的尖叫声!
唏唏嗖嗖的自薄被中冒出个头来,殷坚懒散的动了动四肢,下意识的往床头摸去,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家中,这里甚至不是阳间。
“唉…这时候真的应该有根烟才对…”随意的抹了抹鼻尖上的细汗,殷坚真没想到他这么依赖香烟,看来不单是为了吸收灵力活下去,有很大一部份是心理层面的问题。
“事后烟?你在拍三流肥皂剧吗?”搔了搔凌乱的头发,何弼学趴在床上低声的咯咯直笑。让何弼学低俗的说法惹笑,殷坚伸手将对方的头发揉得更乱,心情莫名的好,一点也不像两人被困在阴间无法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