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
陆程安说:“先别想了,回去和大哥说说吧,他这段时间为了你的事忙前忙后的,你这边又有了新思路,和他说说他应该能查出点别的什么来。”
初一敏锐地抓到了几个关键字。
她问:“忙我的事?”
陆程安:“你不知道吗?今年下半年,他就在查初家的事儿了,查了好一阵了。”
初一:“他没和我说啊。”
“还没调查清楚,没有说的必要吧。”陆程安解释道,“大哥做事向来这样,事成之后才会说。”
比起一做事情就高调炫耀的人,季洛甫是那种事成之后才会说的人。
到家之后,季洛甫也已经在家了。
陆程安今天早上起得很早,没有休息过都在忙,这个时候有点累了,随便找了家客房睡觉去了。
剩下初一和季洛甫在客厅。
季洛甫看到她之后,伸手:“过来。”
初一上前,握住他的手,被他轻松一勾,拉在他的腿上坐下。
季洛甫:“问出点什么来了?”
初一也没隐瞒,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她轻笑了下:“原来他一直都在利用她,根本不爱她?我以前还有过意难平的时候,想想他们当初那样爱,但在赶我出门的时候没有一丝的顾忌,是我不够好吗?现在想想不是的,只是他根本不爱她,所以也没有爱屋及乌地爱过我。”
这么多年她都在想,是她不够好吗?是她太差劲了吗?
直到这一刻她才想明白,不是她不够好,只是初其风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他自己,他连江晚也没有爱过。
但初一好歹是他的孩子,他也没有爱过。
初一甚至在想:“男人都这样绝情吗?”
“不是。”季洛甫蹙眉,“不要以偏概全,我不会和不喜欢的人结婚。”
初一问:“那你会和她上床吗?”
季洛甫:“连结婚都不会,更何况是上床?”
“结婚和上床本来就不是捆绑在一起的事情,谈恋爱就可以上床不是吗?甚至不谈恋爱也可以上床,甚至有的时候情和欲是可以分开的。”初一说。
季洛甫摇头:“对我而言,情和欲是统一的。”
沉吟片刻,季洛甫换了个说法,说:“如果是你,一切都可以,上床和结婚,没有顺序。换做别人,不行,多看一眼都不行。”
世上男人薄情、寡冷,但我和他们不同。
我爱你的时候,连余光里都是你。
比起他们的会遇到更好的,你对我而言,不是更好,也不是最好,你是我的唯一选项。
从你撞进我怀里的那一刻起。
第59章 不开心
季洛甫是知道初一一直在调查她母亲的事情的。
从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天, 他就着手调查了。
其实无论初一嫁、或是不嫁给他, 他都会帮她彻底调查清楚。
只不过季洛甫的调查方向和初一的显然有所不同。
江晚的死因是什么, 他没有追究。对于他而言, 江晚就是一个长辈而已, 和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所以他换了个思路。
初一一直以为都坚持, 江晚不是自杀,是他杀。
那么这个“他”, 指的是谁?
最大的猜测,就是初其风了。
说实话初其风这些年比起之前已经收敛不少,但是在许多地方, 仍旧未改高调本性。
季洛甫从初其风这里倒是查出了许多东西。
初其风当年再娶,新婚妻子与前妻有七分像, 这一点传遍了整个圈子, 无数的人说他是惦记着旧爱,夸他爱的太深。
爱不爱的,季洛甫不予评价。
但娶了之后,外边又包养了个大学生,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那个女大学生跟了他没多久,大三的时候东窗事发,辅导员知道了她的事, 给她打电话苦口婆心地劝导她, 却被她一句“我是真的爱她”给打道回府了。
陷入爱情的时候, 理智荡然无存。
季洛甫派人去找了那个女大学生, 问及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淡淡地说:“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的爱情很重要,即便知道他有家室,又年长我许多,但是我是真的爱他,他也说了是真的爱我。那个时候只后悔我和他遇见的太晚,但后来才知道,——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却有寡廉鲜耻。”
她家境不差,也算是小康家庭。
她自己想想也觉得当初荒唐:“到底为什么会做那种事呢?我也记不清了,但是我这辈子是不干净了,我知道。”
季洛甫派过去的人问她是否听到过初其风提到江晚,她显然一愣,许久之后回过神来,说:“江晚……是他爱人吗?”
“他第一任妻子。”
“是吗?我听他提到过这个名字,有次我做了一桌子菜,他回来之前我藏在沙发后面,房门一打开,他喊了这个名字出来。那天之后,他就常来我那里了,也不做别的,就是让我给他做菜吃。”
到底是爱还是怀念呢?
到这一刻谁也说不清了。
就连季洛甫,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也有些的恍然。
后面的几段关系里,派过去的人都会问到一个问题:“你知道江晚吗?”
然而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不知道,不认识。
季洛甫把这些都告诉给了初一。
初一的心里不是不悲愤的,然而再悲愤又如何呢?她早和他断绝了关系,对他的人生无法评头论足、计较再三了。
只是觉得遗憾,江晚爱上的这个男人,终归是不够爱她的。
或者说,初其风无法做到只爱她一个人。
是的,初一在这个时候,心里还是认为初其风是爱江晚的,只是他的爱早已被利益蒙蔽,初衷就没有爱,所以到后面,他说服自己不爱她,长久以来,他就真的觉得自己不爱她。
但爱不爱,都不是他动手的理由。
初一问季洛甫:“什么情况下男人会家暴呢?”
季洛甫想了想:“只要他想,就会家暴。”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他可真不是个人。”初一评价着初其风,语气淡淡,像是评价着今晚的菜味道可真不怎么样一样。
季洛甫抿了抿唇,转移话题道:“我查到你母亲离开的那个晚上,初其风在外面应酬,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回家了,我这边的人调查结果显示,他没有任何的作案动机。”
初一:“可能有半个月?还是一个星期?多久我也忘了。”
她挤出个笑出来,“妈妈让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可他只接了一个,语气很不耐烦,后来他再也没接过电话了。”
季洛甫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啊?”初一原本觉得没什么的,但季洛甫这么句话说出口,她的眼眶就止不住地泛酸,眼里沁着泪。
季洛甫叹了口气,把她抱得更紧,低喃道:“你这么好,他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
他连一句否定都不愿说出口的女孩儿,被至亲至爱粗鲁对待,季洛甫是真的心疼。
初一揉了揉眼睛,故作轻松道:“都过去了不是吗?”
“是的,都过去了。”
“聊聊你查出来的东西吧,哦对了,”初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刚刚刘阿姨说,那个人后来想和姓……”她费力地想,好在陆程安后来追问过那人的姓氏,她想了起来,“姓隋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条件比我妈还要好吧,所以他想着离婚,和她在一起。”
季洛甫:“姓隋?”
“对。”她点头。
南城姓隋的可不多,条件比江晚好的,那更是少之又少了。
季洛甫的脑海里跳出一个名字来,他拿起手机,调出通讯录准备打电话。初一待在他怀里,疑惑道,“你要找谁?”
指腹贴在了“霍绥”的名字上。
下一秒,电话就拨了过去。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季洛甫问她:“没觉得隋这个姓氏很特殊吗?”
隋……
城北的隋家???
初一的脑海里顿时跳出一个名字来:“隋禹!”
季洛甫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good girl。”
初一:“你找他为什么给霍绥打电话?”
“因为他是隋禹的表哥。”季洛甫说。
话音落下,电话正好接通。
季洛甫和霍绥打电话,初一的思路却渐渐走远。
她知道隋禹,是因为之前江续和她说过,隋禹和梁亦封有很深的矛盾,初一没再追问下去,但以自己的立场而言,隋禹是她不能亲近的人。
一个圈子里也是划出许多界限的,江家和季家的关系,令初一不得不无条件站在季洛甫这一边。
所以后来初一警告初愿,离隋禹远一点。
可在某个夜晚,初愿喝的酩酊大醉,给初一打电话,哭着说她喜欢上了隋禹,问初一她要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圈子里都是他的流言,爱上这样的男人能怎么办?
初一反问初愿:“让你站在你母亲的位置上,你愿意吗?”
得到了这样的男人,以最为认可的姿态站在他身边,你觉得你得到了一切,但仍旧要看他在外拈花惹草,你愿意吗?
初愿沉默几秒之后,说:“是我错了。”
看吧,其实她们都不愿意爱一个不愿为自己停下来的人。
唤醒初一意识的,是季洛甫的声音。
季洛甫:“霍绥让隋禹去查了,大概明天就能知道是隋家哪位了,具体的情况也能知道,安心的等着吧。”
初一:“嗯。”
“不过我觉得你要做好准备。”
“她是自己放弃这个世界、放弃我的准备吗?”初一说话的时候高高地抬起头,脖颈线条流畅,璀璨碎光淌在她白皙皮肤上,层层碎金。
季洛甫:“嗯。”
初一说:“我一直都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我总得知道真相。”
她想知道,那段时间江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选择放弃?人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值得留念的东西不是吗?
如果没有。
那么初一,她唯一的女儿,不也应该值得她多爱人间一次吗?
明明她那么爱她。
明明这世上是她带初一来的。
初一很难想象,江晚在那个夜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想知道一切,所有的一切。
·
夜很深了。
季洛甫从床上起来,他打开卧室门,关门前他回头望了眼床上,初一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睡颜宁静又淡然。他勾了勾唇,继而缓缓地关上了门。
离开卧室之后,他径直走向书房。
陆程安已然在那里等了他许久。
季洛甫坐在位置上,问他:“隋禹问出些什么?”
陆程安说:“问到了,是他小姑,说是遇到初其风的时候才二十岁,但是在隋家那种地方,哪里会有一个正常人?那也是个疯子。初其风追了她很久,一副虽然我结婚了但是我不爱我的妻子我只爱你的样子,把她感动的要死,然后这位疯子就上了初其风,对,你没听错,是她上了他。”
“……”
季洛甫蹙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说重点。”
“重点就是,上床之后,她翻出了江晚的电话号码,然后给江晚打了电话过去。”
季洛甫:“她???”
陆程安翻了个白眼,“还有更傻逼的内容,她在电话里对你丈母娘说,你老公在我床上,你是要离婚呢还是准备每天都等我激情之后给你打电话呢。结果你丈母娘说了句’enjoy’你敢信?”
季洛甫没有半分想笑的欲望,他问陆程安:“具体日期她记得吗?”
“问了,刚好是你丈母娘出事的那天。”
事情到这里,已然水落石出。
江晚爱的卑微,没有任何的尊严,但是这个电话却让她幡然醒悟,她再爱,也要有忠贞。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但是不能接受他爱着许多人、却不爱她。她很早就知道了隋欣蓉的存在,但一直以来都骗着自己,觉得这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但是这个电话却给了她狠狠一个巴掌。
逢场作戏又何至于此呢?
或者,对他而言,江晚不过也是逢场作戏而已。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产后抑郁症,再加上种种,不能被偏爱。
江晚肩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消失了。
……
……
真相出来了,但季洛甫的心里,却像是多了千万斤重的石头一样。
要怎么和初一说呢……
这样屈辱又不忍直视的事情,要怎么和她说呢?
他伸手,心气不顺地揉了揉眉。
第60章 开心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 还没等季洛甫想好措辞讲述事情的真相的时候, 初其风却给初一打了电话。
隔天一大早, 初一接到一个未知来电。
她接起电话, 那边是初其风助理的声音, 冷漠、又高高在上,“大小姐, 先生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