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未央如今已经是县主的身份,没有品级的夫人小姐看见她都要行礼。她淡淡笑了笑,一一回礼,动作不但一丝不差,而且还带着一种十足的优雅与贵气,就连脸上的微笑都恰到好处,这让所有人更加惊奇。
“不是乡下来的吗?”
“这气派倒是不像啊!啧啧,看看那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的,后妃公主们也不过如此了。”
大夫人说不出话,她的目光紧紧地黏在李未央的身上,像是不认识她一样。她完全想不到李未央为什么看起来不像个野丫头而像个出身高贵的公主!
董夫人看着李未央,这孩子容貌虽然比不上李长乐美丽,可是言行举止却是沉静如水、优雅从容的,比起大小姐,是另外一种味道。
过度的美丽总会让人不安,而李未央恰好,赏心悦目又不具威胁性,眼睛很清澈,笑起来又有点甜,在这一点上,她的亲和力比她大姐要强太多了,这估计是全场所有的夫人小姐们共同的感觉。
李长乐的目光也追随着李未央的一举一动,她没想到,这个贱人还敢出现在宴会上。李常喜走到她身边看着李未央的身影恨恨道:“瞧她那个得意劲,不过是一个县主而已,她以为自己是公主了!”
李长乐不说话,紧紧皱了眉头。
李萧然看着大家笑道:“今天请各位过府,一来是为热闹热闹,二来也是为了向大家介绍我的三女儿……”说着,转过头对左边的李未央说:“未央,跟各位打个招呼。”
李未央轻轻笑了,对着大家微微一福,“未央见过各位长辈。”
大家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言行无状、胆大妄为的野丫头,却没想到居然是个清秀漂亮的小姐,正是因为对比强烈,一下子冲淡了刚才对李长乐容貌的惊艳,纷纷将注意力转到李未央的身上来了。
毕竟,这位庶出的三小姐很是传奇,先是不受宠爱被送去乡下养大,回来以后竟然奇迹般的在李府站稳了脚跟,还因为立了功劳被陛下册封为县主,这可是大历开国以来少有的事儿,堪称奇迹呢!
面对着众人或好奇或羡慕的眼神,李未央神情温柔,彬彬有礼,让刚刚走进来的拓跋真看的目不转睛。李未央可是个胆大妄为的丫头,从她刚刚说的话就能看出来,怎么到了宴会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那脸上的笑容,简直堪称完美典范。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七皇子!七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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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群众:秦断断,每次都断这种地方,宰了你!
断断: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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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吹皱春水
众人都是一愣,当下凝目望去,只见一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外。
他的眼睛散发着如同月光清辉一般皎洁又幽静的光芒,远远的骨子里就透露出来的清冷,将他隔绝在尘世之外,明亮闪烁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的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如此简单,如此素淡,却又如此的动人心魄。
七皇子拓跋玉,李未央蹙眉,竟然连他都来了……
拓跋玉一进门,便看到李未央了,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用计谋陷害那家人,唱念俱佳的表现让他忍俊不禁,所以这一次,他也很轻易地从一群华服少女中认出了她。
虽然换上了漂亮的衣服,脸也是干干净净的,还挂着虚伪的社交笑容,可他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那个故意放跑了猪,然后在井水边上大哭大闹,还在茶棚里故意躲避他视线的那个小女孩儿。
不过,今天看她,倒是比原先要好看了许多。
果然,人靠金装么,拓跋玉微微勾起唇畔,看的一众千金小姐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位七皇子,可是皇室出了名的美男子,当然,他为人淡漠也是出了名的。
三皇子拓跋真笑着道:“七弟。”
拓跋玉脸上的笑容很淡很淡:“三哥。”
皇室的两个俊美皇子站在一起,那场面总是赏心悦目的,李未央微微一笑,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将是一辈子的死敌呢,皇室兄弟,最后总是免不了同室操戈。话说回来,当初自己一心为了拓跋真着想,当真将拓跋玉看成是自己的敌人一样呢。现在,这种感觉却变了。
与其让拓跋真再次登上皇位,李未央情愿最后拔得头筹的人是拓跋玉。
五皇子拓跋睿显然很意外:“怎么今天七弟都来了。”
拓跋玉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李未央:“丞相为爱女设宴,我自然是要来庆贺的。”
实际上,他原本正在自己母妃宫中,听她偶然提起陛下新封了一个县主,而此女正是李萧然的庶出女儿李未央,宫女还神秘地说起街头巷尾的传闻,说这位三小姐,是在平城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村长大的。
当听到那个地名的时候,拓跋玉的脑海中莫名就想起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怎的,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命马车到了丞相府的门口。
他只是直觉,在茶棚里见到的那个丫头,一定就是李未央。所以,他想要确认,自己猜测的是否正确。
李萧然红光满面,原本他只是送去了请帖,谁知竟然一下子来了三位贵人,足可见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他脸上带笑,举起酒杯道:“多谢三位皇子的光临,我先干为敬。”
因为七皇子的突然到来,再加上主人的兴致很高,宾客们也都高兴起来,纷纷举起酒杯。
拓跋真站起来,道:“丞相,太子殿下有事不能亲自前来,托我送来一件贺礼。”
李萧然笑起来:“太子殿下真是太有心了。”
拓跋真命人打开了锦匣,露出里面的东西。众人顿时一阵赞叹,原来那匣子里是一只美丽的金孔雀,冠翎羽毛都用细如毛发的金丝打出来,迎风可颤,雀眼是一颗米粒大小的绿宝石,在烛光下发着幽幽的光芒,雀尾更是镶满了五色的宝石,巧妙拼接,攒在一起散发出彩虹般的光芒,看起来巧夺天工。
这样的礼物,算是很贵重了,足可见太子对这位县主的重视,不,或者是,对李未央被册封一事的瞩目。
李未央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接过锦盒。
拓跋真盯着她的脸,隐约看到她唇畔的一丝嘲讽,可是那嘲讽若隐若现,很快就看不见了。
这时候,李敏德气喘吁吁地进来,漂亮的眼睛四下逡巡,在看到李未央的那一刻,才终于放松了呼吸,快步向她走过来。当看到拓跋真站在离未央不远的地方时,李敏德眼睛微微一凛,随后便看了拓跋真一眼。
拓跋真感觉到一阵奇怪的视线盯着自己看,不由顺着那道视线望过去,却看到一个长得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少年,正站在那里。
他是——三房那位被领养回来的小少爷,拓跋真原本没准备把一个小孩子放在心上,可是不自觉的,又多看了这孩子一眼。除去特别出众的外表,这孩子天真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一种隐藏的敌意。
敌意?是对他吗?他好像没有得罪他吧。
想要忽略一个少年的眼神,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到,可是李敏德的眼神实在太奇怪了,让他不自觉地感觉到浑身不舒服。下意识地避开了这孩子的目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良久,他才感觉到那令自己觉得不舒服的目光消失了。
李未央看到李敏德额头上隐约的汗珠,不由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
李敏德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异样:“没什么,刚才我去花园寻找你,却没找到。”
李未央的目光落在敏德织金袍子的下摆,那里竟然多了一条划痕,不由微微担心:“摔跤了?”
李敏德笑容很天真:“没有啊。”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阴霾,与他的年纪极为不相称。
李未央越发觉得奇怪了,她从未见到这孩子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可就算如此,这划痕又是从哪里来的。
“敏德。”她轻声地道。
李敏德的唇线很是优美,嘴角微翘,不笑的时候,却隐隐有一丝乖张的戾气:“三姐,刚才我碰到一个很怪的人——”
很怪的人?李未央奇怪他会用这样的措辞,刚想要细问,李敏德却已经转开了话题,眼睛亮晶晶地奉上一碗梨花羹:“不说这个了,你尝尝看,很好吃的。”
李未央想到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做,便住了口。
这时候,三夫人恰到好处地向李未央投来一瞥,两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
正在推杯换盏的功夫,突然有道尖锐的叫声,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萧然脸色一沉,刚要吩咐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御史中丞汪家大小姐吓得面无人色地从外头进来,整个人都靠在丫头身上,像是马上要晕倒一样。
大夫人一看,立刻皱眉道:“汪小姐,这是怎么了?”
汪小姐啊地一声,浑身发抖,随后面色发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汪夫人站了起来,她原本就是继室,更恼怒这个女儿搅乱了宴会,厉声道:“身为大家小姐,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搀扶下去!”
就在这时,汪小姐突然大声哭叫着:“母亲,不关我的事,是——是刚才我出去散心的时候,看到……看到那边梅树上吊着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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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大家火热的心,哈哈哈
☆、061 哗然大波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的微妙而且惊讶。
大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猛地站了起来,随后又缓缓坐了下去,道:“汪小姐,一定是你看错了,现在天色黑了——”
汪小姐一个劲儿地摇头道:“不,没有,我没看错,不信你们问我的丫头,她也看见了!”
丫头的脸色也是发青,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小姐说的没错,奴婢也瞧见了,在梅花树上吊着,舌头都吐出来了,好吓人啊!”
大夫人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看了李未央一眼,不知怎么,她总感觉,这件事和那个正在低头喝茶的贱丫头,有一种割不断的联系。想到这里,她当机立断道:“一定是你看错了!来人,扶着汪小姐回座位上去。”
汪小姐还要多说什么,可是看了一眼汪夫人的脸色,顿时不敢言语了,回到座位上,却还是一副心神未定的模样。旁边立刻有小姐们来向她询问当时的情况,她刚想要说什么,汪夫人猛地咳嗽了一声,汪小姐立刻不敢言语了。
李未央看了对面还一无所知,正在向五皇子敬酒的李敏峰,微微勾起了唇畔。
李萧然的脸色不太好看,大夫人连忙道:“天色黑,许是汪小姐一时看错了也有的,我立刻就派人去看看。”
李萧然点点头,就要丢开这件事。突然看见兵部尚书夫人王氏站了起来,面色不复刚才的端庄,满面惊慌道:“我的苏儿不见了!”
众人都是一愣,兵部尚书府刘夫人四十岁上才得了这么一个小儿子,爱如珠宝一般,到哪里都是带着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大夫人连忙安抚道:“刘夫人,你别着急,我马上派人去找。”
刘夫人刚要点头,三夫人露出迟疑的表情:“天色黑了,小孩子到处乱跑肯定是很危险的,刚才汪小姐说梅花树下出了事……先去那里看看吧。”
大夫人横了三夫人一眼,安抚道:“不要危言耸听,小孩子贪玩而已,一会儿就找回来了。”
刘夫人哪里还肯听她的,面色已经失去了镇定:“不,我要亲自去找!”说着推开旁边的丫头们,率先站了起来。
兵部尚书一看,顿时有点面子上下不来,虽然怕得罪了丞相,可是到底心疼唯一的骨肉,也跟着站起来告罪,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这么一搅合,宴会哪里还进行的下去。
众人也都纷纷站起来,七嘴八舌道:“我们也跟去看看吧。”
“是啊是啊,刘大人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要是没了可是大事啊!”
“丞相大人,我们也去看看!”
李萧然见众人都这样说,不得已点点头道:“如此,大家便一起去吧。”
大夫人心里着急,赶紧向一旁的林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行一步,立刻去梅树下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抢在众人面前处理了那具突如其来的尸体。可是林妈妈走到门口,却赶上大家都在往外走,一时被堵在门口,进出不得。
李未央将一切看在眼睛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七皇子拓跋玉恰好看到了这一丝笑容,不由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头。这个三小姐,真是古怪的很啊。
“七弟,不去看看热闹吗?”拓跋真突然打断了他的注目。
拓跋玉回过头,淡淡一笑,道:“自然是要去看的,三皇兄先请。”
而五皇子,早已追随李长乐而去,根本不在自己位置上了。
所有人先后到了花园,刘夫人因为之前三夫人的提醒,没命地向梅花树下跑过去,湖边有一株梅花开的特别旺盛,很容易便能分辨出来。她大步走在第一个,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大家夫人的规矩,一心只想着要找自己的儿子。
等走到梅花树下,立刻看见一个人影挂在树上晃晃荡荡,刘夫人吓得倒退一步,仔细一看,却见那影子长长的,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的儿子!
众人接连奔过来,都看到了这具尸体,却听到一个丫头惊呼一声:“是紫烟!是紫烟啊!”
白芷扑了过去,抱住那尸体,眼泪一个劲儿地掉下来:“紫烟,你怎么了!紫烟,你到底怎么了啊!”
快步走过来的李敏峰,见到这场面,惊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紫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李未央冷冷道:“把人放下来。”
自然有粗使妈妈赶紧上去把人放下来,一摸鼻息,早已死透了。看着紫烟一张青白的脸,白芷的眼泪控制不住,越流越多。
李敏峰握紧了拳头,眼睛都是赤红的:“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他明明吩咐那些人将紫烟处置了,再将尸体悄悄送出府去,怎么会挂在梅花树上!
刚才还眉眼平顺的李未央冷冷望着他:“大哥,好端端的一个丫头,你向我讨要了她,我便给了你,现在还没过几天,怎么就死了!”
李敏峰一愣,随即压不住脸上的怒色:“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质问我!”
就在这时,李敏德皱起了眉头,道:“大哥,三姐可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安平县主,你自己却还未有功名,论礼,你见到三姐都要行礼,三姐大度不和你计较,怎么你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李敏峰眉心隐隐跳动,却碍于众人在场,只得压下心头这口气。
李萧然看到这一幕,面色极为难看,他冷声斥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面色晦暗不定,慢慢道:“老爷,紫烟这丫头今儿一天都不见人影,我还以为她是告假回去探亲了。”
李未央淡淡望着李敏峰道:“大哥,紫烟是你的妾,她若是要告假,怎么会不提前说一声。”
大夫人冷冷道:“未央,你这孩子糊涂了,紫烟不过是个丫头,哪里是什么妾。”
未娶妻而先纳妾,这绝非大家族的做法,也是对新媳妇的不尊重。大夫人目前正在为大少爷物色最好的妻子人选,若是让人家知道大少爷早已有了妾,岂不是让人觉得丞相府教子不严。
李未央微微一笑:“是不是,大哥心里有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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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伤风败俗
那次事后,大夫人本将紫烟关了起来要发卖出去,谁知紫烟不知怎的偷偷跑出来,借机会缠着李敏峰不放,威胁他若是赶她走就要把一切抖出去,闹腾的很厉害。
大夫人皱眉:“好好一场宴会,竟然被一个不懂事的丫头给搅合了,来人,将她带下去。”
立刻有人七手八脚去抬紫烟,白芷紧紧抓住紫烟的袖子,两边一拉扯,竟是将紫烟的衣服撕裂了一半儿,大夫人怒喝:“还不快拉开她!”
白芷突然失声道:“你们看!”
众人的目光都顺着她的话语看过去,却看到紫烟白皙的锁骨和手臂上,满满都是青紫的伤痕,一看便知道是凌虐的痕迹。
李长乐迅速地瞄了一眼,猛地转头,震得耳上的红宝石镶金坠跳了两跳,冷声道:“定是她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情,当真是秽乱!”
一副大家闺秀,冰清玉洁的模样。
五皇子连忙讨好道:“大小姐千万别看这些肮脏东西,免得污了眼睛!”
三夫人缓缓道:“既然这丫头已经给了大少爷,就该由你处置,可这样,未免也太……”
她的意思很清楚,虽然紫烟是个丫头,也不该这样虐待她,更别提这累累的伤痕,世家大族的公子应当端方有礼,做出这种事……
李未央悠悠叹息了一句,仿佛很是不忍的样子,“大哥,我不是要怪罪你,但紫烟是跟着我从平城来的,乖巧听话懂事,你这样逼死了她,叫我怎么说才好呢。”
大夫人微眯了双眼,眉毛曲折成新月弯钩的弧度,正色道:“峰儿平日里事务繁忙,怎么会留意到一个丫头的动向。在李家的婢女们必得自身检点才能安心侍主,紫烟这个丫头必然是和小厮通奸又惹出事情来怕被我们责怪,这才一死了之了。”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哦,是么?”
李敏峰当然是最清楚这件事情的人,紫烟一味缠着要自己抬举她做姨娘,偏偏自己还未娶亲,怎么会要这样一个丫头呢?所以他狠下心肠,吩咐身边人将这丫头强行绑了,或杀或卖,必然是那几个人动了色心,悄悄将紫烟给办了,问题的关键是,本该是被送出府的尸体,怎么会在大厅广众之下出现呢?!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搞鬼!想到这里,他面红耳赤,蜷紧手指,报以冷笑:“紫烟的死,我是真的不知情。”
大夫人厉声道:“快抬下去!”
下人们便开始七手八脚地搬运尸体。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将尸体拖走的时候,只听啪嗒一声,从紫烟的怀中掉出了一样物事。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大哥,这是你随身携带的荷包,现在被这丫头弄脏了,还要么?”
一个丫头莫名其妙上吊自杀,身上横七竖八都是凌虐的伤痕,怀里还掉出了大少爷身上的荷包……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众人的脸色都不禁变了。
这位李家大少爷,品德实在是太败坏了!伤风败俗不说,竟然还有这种嗜好!这种人,谁还敢将好女儿嫁给他,他将来怎么配出将入相,入朝为官,简直是将李丞相的脸都丢尽了!
李萧然铁青着脸色,压抑着数不清的怒气,他死死地盯着李敏峰,仿佛下一刻就要勃然大怒。
下人将紫烟抬走了,众人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只是心里都是暗潮汹涌,看着李敏峰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古怪,隐隐还透着一种恐惧。
这时候,刘夫人突然惊呼一声:“苏儿!”众人就看见,一名婢女带着才八岁的刘少爷一路过来,刘夫人猛地扑过去,将小男孩搂在怀里,宝贝心肝儿地叫着。
“怎么回事?”李萧然皱眉问道。
婢女行礼,道:“奴婢在后头看见刘少爷,他是到处找如厕的地方,这才迷路了——”
众人都笑起来,只是经过刚才这件事,他们笑得都有些言不由衷。宴会到了这地步,怎么还进行的下去,众人讪讪敬了酒,便都离去了。
李家人站在门口送客,大夫人几人都是强颜欢笑,只有李未央笑容如常。拓跋玉经过她身边时,微微一笑,轻声道:“干得好。”
李未央面容平静,恍若未闻,庄重行礼:“送七殿下。”
她知道,今天不管是拓跋真还是拓跋玉,谁都不会相信李敏峰是个那样糊涂的人,但不相信又怎样,流言猛于虎,明天这京都所有人都会知道,李家大公子是如何的言行败坏,道德沦丧。
从今天开始,不论是李敏峰的仕途还是婚姻,都彻底断送了。
这是他上一次,构陷自己的回礼。
没有外人后,李萧然猛地扇了李敏峰一个耳光,力气之大,竟然将他整个人打翻在地,一颗牙齿都打掉了,满口都是血。
大夫人连忙上去拉住他:“老爷,难道你看不出,今天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构陷的吗?”
李萧然可不管什么构陷不构陷的,他只知道自己在所有人面前没了面子,李家百年清誉,全都断送在了李敏峰的手上,不由怒声道:“构陷!谁构陷他,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若是他真的清白无辜,好端端的非要跟妹妹身边的丫头勾搭,他就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大夫人涕泪不禁落下:“老爷,他是咱们的长子啊,你怎么能不相信他——”
“相信他?我双眼都瞧见了!什么时候丢人不好,非要在大家都在的时候做出这种事,简直是伤风败俗!”李萧然又重重踢了李敏峰一脚。
李敏峰却猛地扭头,血红的眼睛盯着李未央:“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唆使那丫头——”
李未央看着李萧然,委屈道:“父亲,大哥什么都怪在我身上。”
李萧然本就在火头上,指着李敏峰道:“来人,将大公子关进祠堂,思过百日!”
大夫人脸色一下子变的死白死白的,她一下子回头,盯着李未央,眼神凶狠地像是要把她吃掉,李未央却微微一笑,越过一直站在原地说不出话的李长乐:“大姐,我累了,要先行回房,让一让吧。”
李长乐看向李未央的眼神,仿佛看见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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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囚禁成灾
李未央走出了大厅,缓缓舒了一口气。白芷正在外头等着,见到李未央出来,急忙迎了上来:“小姐。”
李未央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角犹自有闪烁的泪光,不由叹息了一声,道:“你还在为紫烟难过?”
白芷擦了擦眼泪,道:“小姐,奴婢和紫烟是一起进府的,自然情分与别人不同。虽然她是自作自受,可是看她死的那么惨,奴婢心中实在是……”
李未央点了点头,当三夫人派人告诉她,大少爷处置了紫烟,那些人还将她折磨致死的时候,她立刻想到了这个主意。她太了解李萧然了,当有人严重威胁到他的声誉和官位,什么都没的商量!
李未央的目光掠过周围,突然皱起眉头:“敏德和三夫人回去了吗?”
白芷愣了愣,随即道:“三夫人是回去了,三少爷却没见到。”
从宴会开始,这孩子就有点怪怪的,李未央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妥,道:“跟着我去找找吧。”
一路寻回去,最后在寂静的花园里,凉亭的台阶上,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李未央一愣,随后快步走了过去。
“三姐。”李敏德坐在台阶上,低声道。
月亮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嘴唇看起来有点隐约的发白。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李未央伸手去拉他,才刚触到他的身子便被冰冷的温度骇到,忙吩咐白芷去取自己的披风过来。
白芷转身飞奔而去,凉亭里一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李敏德头也不抬,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三姐,今天这件事,是你和我母亲一起做的吧。”
李未央一怔,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大房一直明里暗里惦记着三房的财产,之前三夫人身体不好,也是大夫人动过手脚,现在三夫人将这一切还回去,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敏德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能理解吗?
“敏德,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赶紧回去,别着凉了。”她又去拉他。
他还是不肯动,只拧着眉道,“我想在这呆一会。”
“你今天晚上究竟怎么了?”李未央的面容染上一层薄怒,“究竟回不回去!”
“不回去!”李敏德突然大声地道,李未央的视线越来越冰冷。她不是无缘无故发善心的,若非这段时间跟李敏德建立了良好的互动,她才不会管他是要在这里冻死还是什么的。
“好,你不走,那我走了。”李未央转身。
身后传来一句不情不愿的低语,“你有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李未央突然回头,盯着李敏德,心道这孩子人不大,心思倒挺多。
“我们不是瞒着你,只不过这种栽赃陷害的勾当,还是少做为好。”更不该让你一个小孩子搀和进来。
“你就是只把我当成小孩子。”李敏德皱眉。
你不是孩子是什么!李未央不由头痛,“以后我们尽量——”
李敏德突然提起头,亮闪闪的眼睛盯着她,直到李未央莫名心虚为止。好吧,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希望好好的一个少年掺和到这些恶心的事情里来,再者说,一个弄不好就会被反咬一口。
不管是三夫人还是自己,都不会拿敏德去冒险的。
“不要闹别扭,起来吧。”李未央眨巴眨巴眼睛,认真说道。
“我没闹别扭。”李敏德的睫毛像是扇子一样,嫩嫩的脸却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显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
李未央失笑,道:“你不是说要我把你当成大人看吗?这样像是个大人做的事么?”
他不吭声了。李未央伸出手去拉他。
李敏德闷不吭声的甩开她的手,李未央暗自腹诽,你这小孩实在太不可爱了!
李敏德猛地站起来,可惜才刚一迈步,他突然哗啦啦倒下了。
“腿僵了吧。”李未央一把拉住他,顺利挽回颓势,随后无奈的吁口气,“三少爷,你是要我陪着你在这儿吹冷风吗?”
李敏德鼓着脸,很是不高兴的模样。
“你怀里揣了什么,怎么鼓鼓囊囊的。”李未央怀疑。
“没什么……”
她狐疑地一看他,“真的没什么?”
他抱住胸:“……只是不值钱的小玩意,比不上太子送的珍贵。”
李未央一怔:“你——也准备了礼物给我吗?”
李敏德面上浮现出一丝红云,隔了好久才软软地“嗯”了声。
李未央心头微微有点震动,心中百味杂陈,酸软了起来。
她看得出来,敏德是一个早熟而孤独的孩子,比大人还要聪慧的举止甚至敏感,让人情不自禁的有几分怜爱。
李敏德慢慢腾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来。
李未央:“……”
这个看起来长得像是兔子一样的娃娃,呃……
“像不像你?”李敏德讨好地看着她。
李未央实在不忍心打击他,只能说:“恩,很像,你亲手做的吗?”
“恩!”李敏德开怀的笑起来,弯着嘴角,眉目舒展,眼睛也倒映着漫天灿烂的星光,星海落在他眼中,李未央觉得眼睛都要被这笑容晃得花了。
“做的真漂亮。”李未央捧起他的礼物,仔细瞧了瞧,做工虽然很生涩,但每一个线条和边角都很圆润,看得出是下了一番苦工,“敏德对我太好了。”
李敏德笑了笑,李未央却突然看见了他蜷缩的手指,她皱眉,立刻拉住了他的手,指尖摸到了细碎粗糙的伤痕,“弄伤了手指?”
李敏德藏了手:“没有!”
明明是弄伤了手,却还不承认。
李未央的眸色深沉如夜,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最终她只是灿然一笑:“我会好好保管这个礼物的。”
正所谓流言蜚语,三人成虎,一起事件在传过多数人之口后,必定会被添油加醋宣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那天的宴会又集中了不少的上流贵胄和女眷,他们最喜欢道人是非、论人长短。很快,整个京都都知道了李丞相学成归来的长公子竟然是一个未成婚先纳妾的风流公子,还不知怎的将那丫头弄死了。大夫人想了各种法子去压制流言,可这种流言往往是越传越烈,好事之徒四处传说,更有添油加醋,让这桩趣闻平添风流,满城议论纷纷,不一而足。最后演变成的版本是,李家大公子逼奸了一个小丫头,这丫头在李丞相的宴会上当庭撞死以求清白,尤其可怕的是,这版本传到了宫中,让原本有意让李敏峰入朝为官的皇帝听了勃然大怒,不但搁置了那道请旨的折子,还把上折子的拓跋真给骂了一顿。
一向低调内敛的三皇子,本以为上折子给皇帝,既可以送个大人情给李丞相,又为自己暗中增添了一条臂膀,将来用得上的地方很多,却没想到最终落了这么个下场,算得上是他多年来难得的失策了。
大夫人带着李长乐来到祠堂,看望被关押了十天的李敏峰。
李敏峰正坐在桌子前面发呆,他面色萎顿,眼下青白,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这些天来,他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学富五车、游览四海,怎么会斗不过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丫头,在她的手上吃了大亏呢?
他不能置信,自己接二连三地被李未央设计,甚至被她耍的团团转,那些雄才大略、那些治国之策,在这个小丫头的眼睛里,什么也不是。
“大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李长乐几乎失语。
李敏峰一看到大夫人,立刻扑了上去:“母亲,快救我出去,我再也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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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群众:李敏德不会也是穿来的吧,他不会是玉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