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爱和希望永远不会消失,只要相信,终有一天它们会用另一种方式再度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篇可能会比较短。
昨日芙蓉(番外)
(一)
“二哥…那个…你能不能帮我跟娘说一下…”姜瑞雪低着头,十分挫败地看着二哥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脸,心中默念,大哥啊,你快点回来吧…快点回来…
应人杰清了清嗓子,“太子殿下,您就帮一帮公主吧。”事实上,她跟老苏很想把自己家的小子配给永乐公主,为了这件事情,他们家,叶家,还有湛家差点打起来,因为公主殿下实在太像太像王妃陛下,天朝都在盛传,谁娶了公主,就是把福气和祥瑞带回家,何况,她还象征着那个神一样的女人呢?她跟仁皇私交不错,仁皇已经把这件事情拜托给她了。
苏丽秀是特意放下文部的会议赶过来的,老叶这几天忙着御史台官员的考核,自己儿子的幸福眼看就没了,他一点也不在意。但是,公主心仪的对象是和国的睿智皇太子啊…那是神圣明皇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一定是老天爷在补偿,那段充满遗憾的旷世恋情,谁不希望画上一个令人欣喜的句号?
姜茗昌“啪”地一下把奏折摔在了桌子上,“姜瑞雪!”
“哥…”瑞雪的腿脚有点发软。
“我们天朝的好男儿多的是,你为什么偏偏喜欢和国的皇太子?我看你是被爹和几个哥哥宠坏了!我不会帮你,想要去和国,自己跟娘说!应舅妈,苏舅妈,你们谁都不要管她!”说完,他一挥手,三个人顿时都不敢讲话。乖乖,这个孩子的气场实在太强大,小小年纪,居然有了无上苍王当年的风范。
姜瑞雪鼓足勇气,又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看他不顺眼,你不就是计较他的母亲是个疯子吗?你不就是计较他不是仁皇的儿子,而是已故明皇的儿子吗!你怎么这么势利眼!”
“对,我就是势利眼,你要是看不惯,可以走。”姜茗昌头也不抬,“东宫的,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姜瑞雪出去!”
姜瑞雪气得掉头就走,“我不用你赶,也不用你帮,我自己去!”气死她了,明明是亲生的哥哥,他跟大哥却完全不一样,完全不体会她的心情,从小就不疼她,她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妹妹啊!姜茗昌,你这个满眼只知道政治和手段的可恶的男人!
(二)
永昌城外的别院已经被修葺得很好,茗昌是徒步爬的山。从小,他坐在爹的肩上,看过了很多的名山大川,在师傅的讲述里,他了解了各国的民生和风俗。他深深地明白,神圣明皇,是这个世间唯一能跟他的父亲齐名的帝王。
小的时候,他见过他。他长得跟传言的一样俊美,温柔如水,犹如天神一样降临。茗昌第一次明白了,世间还有男子能跟自己的师傅媲美,当年盛传的“聂风夜华”成就了无数少女的美梦。第一次见明皇,茗昌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皇好像也很喜欢他,不仅把他抱到自己的肩上,还给他剥橘子吃。小小的茗昌看着这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叔叔用修长洁白的手指给他剥桔子,整个侧脸倒映着太阳的光芒,眼睛都快要看花了。
最重要的是,茗昌看得出来,明皇跟娘之间的亲密和默契。
除了爹,所有人都喊娘“陛下”,只有这个叔叔喊她“萱儿”。娘在看到他的时候,脸上会有美丽的红晕。那个时候他还小,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故事,后来长大了,听夏夏姑姑提起,他才知道,娘跟明皇的过往,知道十年,知道丽都,知道那个未能完成的约定。
他刚跨进门内,一只笨头笨脑的鸽子就撞进了他的怀里。“三斤的曾孙?”他抱着那只鸽子问道,鸽子赞赏地点了点头。
呃,为什么那只鸽子总是阴魂不散…
“太子殿下,您来了?”言默走出来,显然是来追鸽子的,看到他,连忙行了个礼,“两位陛下都在院子里面,王妃陛下今天的精神很好。刚刚还说到您呢。”
姜茗昌把肥得简直超重的鸽子放到言默的怀里,大步向花园走去。
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里面种着映日荷花。池塘边放着一把躺椅,一个小茶桌。他的父亲躺在躺椅上,他的母亲躺在父亲的怀里,两个人似乎都正在小睡。画面很安静和谐,唯一在动的就是微微摇晃的躺椅和从茶桌上的两杯茶里飘起来的热气。
这么多年,她的容貌从来没有改变过。乌黑的头发,如雪的肤色,精致的五官,美得像是仙女一样。如若她睁开眼睛向你微笑,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阳光普照。他很能理解大哥,茗悠都久久找不到心上人的原因。见过了这样的女人,与这样的女人朝夕相处过,天下的女人有几个还入得了眼?
他清楚地记得,母亲还当政的时候,每一次出现在明光殿,都会受到数不清的称赞和掌声。她的前半生都奉献给了这个国家,都奉献给了人民,直到…神圣明皇过世,她才彻底垮了。爹不再让她过问任何政事,爹自己也无心理政,但因为他还小,所以他们只是移居在别院,在背后默默地辅佐他。
去年他亲政,辛苦了一辈子的老陆也终于请辞。他挽留了很久,老陆却很坚决,“殿下,臣的责任已经完成了,今后就要靠您自己了。不过,您要是想找老陆玩,随时欢迎。国家,就拜托给您了。”老陆俯下身,鞠了个很标准的躬。
猪猪,小陆子,大泥巴,老陆…从小到大,他给老陆起了很多很多的外号,老陆虽然每次都抓狂,但最后都被迫同意。带着他玩,教他很多东西。每次夜师傅数落他的时候,都是老陆在一旁说好话。如今,老陆也老了,娃娃脸上开始出现细细的皱纹,但他永远记得,是老陆教他写第一份奏章,教他为君之道,教他夜师傅没有教他的政治和治国的本事。
老陆走的时候,他看到老陆有些佝偻的背影,两鬓的白发,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他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数次力挽狂澜,为鼎盛王朝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陆文湛武不仅仅只是陈列在功德堂的第二三位,而是会永远地刻在王朝的历史上,后世景仰,百代流芳。
(三)
“昌儿,怎么站在那儿发呆?过来呀。”
一声轻柔的呼唤,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向前方,发现爹和她都已经醒了,她正在对他招手。
“母亲。”他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蹲了下来,亲吻她的手背,“听言总管说,您今天的精神很好。”长大了之后,他越来越不爱叫她娘,虽然亲近,却总感觉那不够尊敬。
她嫣然一笑,摸着他的头说,“娘老了,越来越不济事了。”
“母亲,儿子最不喜欢您说这种话。”他把她落在耳鬓的几根头发掖到耳后,认真地说,“您一点都没有变,跟儿子小的时候一模一样,真的,不骗您。”
她大笑了起来,转到身后看着他的父亲,“卓,看你儿子,不仅长得跟你像,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他看到,父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和深情,“昌儿说的都是实话。”
听了父亲的话,她笑得比池塘里的荷花还要美丽。
言默搬来了几张椅子,又上了一些茶点,一家人一边赏花,一边聊天。茗昌本来不打算说,但听到她提起了瑞雪,还是打算如实相告,“妹妹今天来找我说,要去和国考科举…”
她和父亲对看了一眼,而后吃惊地问,“为什么要去和国那么远的地方?何况,她堂堂一个公主,为什么要去当官?”
父亲也说,“小雪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与前阵子她跟我提起的那个人有关?…难道是和国的皇太子?”
他点了点头,“是的爹,就是睿智皇太子聂念宣。”
她陷入了沉默,似乎想起了什么,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父亲连忙给他打手势,不让他再说。“阿宝,我扶你去休息。雪儿的事情,有瑜儿和昌儿在,你不要操心…”
她扶住父亲的手,轻柔地笑了一下,“不要担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临终的时候,我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如今这一切,是不是老天爷的安排?”
茗昌决定要说实话,“可是母亲,聂念宣患有数种疾病,为人寡言,而且据说还不碰女人,肯定有…那种病!怎么能把妹妹嫁给这种人?儿子觉得一定刚要打消妹妹这种念头,我绝对绝对不能让雪儿嫁给一个不能给她幸福的男人!”
谁知母亲没有说话,父亲却笑道,“昌儿,你是听谁说的?”
“别人…”
“可据我所知,雪儿是在浪江边和他遇见的。身患疾病怎么远行?如果寡言,雪儿怎么会知道他满腹才华?不碰女人…你爹我也数年没碰女人了,难道也是有那种病么?”
茗昌皱了皱眉头,“爹!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嘛。”
“要我说,让雪儿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看明皇的孩子,不会差到哪儿。阿宝你说呢?”
她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昌儿,送你妹妹去和国吧。我想仁皇和皇后也会一力促成这件事。”
“我不要,那几个小子会把我烦死的。”
她又问,“什么小子?…哦,我知道了。睿智皇太子把雪儿的几个青梅竹马的哥哥都比了下去,看来天博和文莫来找我不是没有道理的。还好子谦外出巡视,否则他们家的那个孩子,估计也不会消停。”
“母亲,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父亲先她回答道,“昌儿,雪儿已经不小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个做哥哥的,还能保护她一辈子吗?你母亲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去无冶当官了。我跟她说过,无论做了什么决定都不能后悔,但同样的,一旦认定了,也不要轻易放弃。只有努力过,付出过,年老的时候,才不会说自己的生命充满了遗憾。”
她握着父亲的手,笑着说,“你在说给我听吗?那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没有遗憾了。因为,我曾经得到了所有最好的,我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人。”
谁说过,爱一个人,就需要追求的勇气,否则就像没有翅膀的蝴蝶,飞不过沧海。在爱的世界里面,人们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和寻找。但毕竟生命留给爱情的时间太少,人生没有几个十年,所以,如果深深地爱过却不能在一起,请铭记曾经拥有,如果一直在寻寻觅觅,请擦亮眼睛勇敢追寻,因为如果你胆怯,迟疑,还在为过往叹息,那么有可能在你认定的时候,代表幸福的那个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