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死在了小年夜里。
这一夜，四爷带着福晋进宫去了，李侧福晋今儿起来有些不舒服，就没去。
府里也过小年，还是花园旁边的百花阁里，摆了一桌子。
尹格格病重，就没去，李侧福晋是不来的。
就是格格们，侍妾们做了一桌，吃了点，意思了一下。到底是小年么。
外头放炮的时候，就散了。
往回走的时候，横穿过花园，半扇湖便，就听见了响动。
阿圆护着叶枣，往一棵树后头一躲：“姑娘，咱们别急。”
叶枣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你就算是害了我，你也瞒不住，你……太狠心了，你生生逼死了我们格格。”小月慌张又害怕的声音传来。
“我真是没有那个心，谁知尹氏那么……罢了，你不死，我是要倒霉的。”武格格说话，也带着害怕。
“武格格！你威胁我们格格，不然她怎么能这么害怕？你……你如今又要逼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小月说罢，不必武格格推，自己纵身跃进了湖里。
腊月里的湖啊，虽然是府里，下人不会允许湖完全结冰的。但是这是深夜里，也有一层冰碴子。
只听着砰地一声，小月就进了湖里。
武格格先是一愣，随即就是一惊，慌张的跑了。
“叫人去救人，别露出身份来。”叶枣也吓了一跳。
到底也没心硬到有人在她眼前死了也不当一回事。
第37章 怀孕也不高兴
阿圆捏着嗓子喊了一声有人落水了，然后就扶着叶枣快速的走了。
一进门，叶枣先检查：“快看看，咱们别落下什么东西。”哪一个都惹不起。
检查过之后，两个人都没丢什么，总算是安心了些。
然后就听见花园里喧闹起来。
“但愿能救她一命。尹格格那里怎么了？”叶枣问。
“姑娘还不知道，就方才，姑娘刚走，就有消息，尹格格去了。”宋大娘搬进来一大盆热水道。
“难怪。只是那武格格孤身一人在花园里……是要灭口？”阿圆小声道。
“小亭子，你凑近些打听一下，那丫头救起来了没有？要是救起来了，有机会，就与她说，想活命，就装傻。最好是什么都不记得才好。”叶枣道。
小亭子机灵的很，点头了头，就出去了。
闹腾间，李侧福晋还没来呢，就见四爷和福晋已经回来了。
一听尹格格去了，两人面色都不好。
倒是将一个丫头落水的事忽视了个彻底。
小亭子找着机会，见着了小月：“小月姐姐，我们姑娘说了，你要是想活命，就装不记得过去的事。千万别找死，你们格格的事以后再说。”
小月愣了一下，才想起这小太监是谁，哭着点头。
她落水那一下，被水里的碎冰划破了脸，半张脸已经毁了。
正院里，福晋皱眉：“尹氏死了，她的丫头怎么会落水呢？有没有看见，怎么回事？尹氏到底是不是病死的？”
难道，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谋杀不成？
“奴才看了，尹格格确实是病死的，只是她这病来的本就蹊跷。难免有些内情也是有的。那叫小月的，醒了之后就傻了……全然不认识人了。”杨嬷嬷道。
“真是……快过年了，不叫人省心。好好送尹格格出去吧。既然小月已经那样了，就送去庄子上住着去吧。”福晋摆手。
就算是有内情，也与她无关，小月这个人，还是留着。
就算是以后闹起来了，倒霉的也不会是她，说不得……还是个机会呢。
“好着呢，送出去，也就保住命了。”叶枣叹口气。
“这……庄子上要是那武格格还想杀人呢？”阿圆不放心。
“武格格只是个格格，除非她自己不想活了。”就算做得再是隐秘，只要小月死了，就会有人查。
武格格能有多少势力呢？
这一夜，混乱非常。
次日一早，传来的消息叫福晋震惊了一下。
“主子，尹格格肚子里有了孩子了，怕是有两个月了。”杨嬷嬷也震惊。
这个消息本来是不能传出来的，但是检验尸首的嬷嬷昨儿喝多了，所以，就没瞒住。
一下子，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
阿玲正在给叶枣梳妆，小亭子来报了这个消息之后，叶枣冷笑了一声：“我说呢！什么事值得武氏一个还没伺候过四爷的人这样逼着尹格格。想必是……本来是想将尹格格逼着小产了的……倒是玩大了。这个人，够狠心啊。”
而谁也不知道，其实，尹格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孕了。是另一个丫头发现之后，无意中露出来，又被武格格收买了。
故而，她自己不知，小月也不知。武格格却费尽心思要她落胎。
也是倒霉，她把玩那个钗的时候，被武格格看见了，并且当场叫破。
四爷得知消息之后，一怒之下，杖毙了所有伺候尹格格的人，却只有一个小月，因为痴呆被送出去，免了一死。
甚至，大家默认，小月是因为主子死了，要殉了主子，这才投湖自尽的。倒是默认一个忠仆的名头。
年前，叶枣就没见着四爷。
不过，四爷倒是叫前院奴才给她送了一回东西。
四块料子，都是云锦。还有两匣子首饰。
倒不是一套的，那样的叶枣也不能用。
都是散的，一个这个，一个那个的。一匣子是金银镶嵌玉石宝石的，算不得太名贵，但是正好她用。
还有一匣子，是珠花，有绢布的，有小米珠的，有碎宝石的，不贵重，但是都很精致，正适合小丫头的。
叶枣有种错觉，四爷将她当成闺女了，咳咳……
叶枣欣喜异常的样子很是叫苏万福满意。
回了四爷，四爷也很满意：“嗯，以后有这样的首饰，就留着吧。”
又不贵重，又俏皮好看，正适合她。
很快，就是过年了。
有四爷格外的宠爱，这个年，叶枣过的很是舒心。
四爷都这么赏赐东西了，自然也少不了银子，念着她没钱，所以，年二十九这一日，叫前院李安康送去了两百两银子。
都是五两一个的银锭子。
叶枣笑着顺手就给李安康塞了十两。
一时间，大家都很满意。
有银子，又加上膳房刻意的照顾，不管是零食糖果，瓜子，还是正餐。这个年，都是富裕的。
过年这半个来月，四爷没空，福晋忙着，李侧福晋也要进宫，没人难为叶枣。那就别提多舒心了。
所以，四爷终于见着了叶枣的时候，就发现，小丫头还胖了点。
当然，这是后话，且不说。
正月十六这一日，家宴的时候，四爷还没注意到叶枣的时候，就又有一件事发生了。
玉宁，也就是许姑娘，她亲自宣布，有孕了。
这可是个重磅炸弹，众人都是不可置信。
就是四爷本人，也是不太信的。口气很不好的叫了府医来把脉。
那架势，要是玉宁是胡说的，或者没有孕，那就别活了。
李氏死死的攥着帕子，这贱人，居然有孕了？她最好祈祷自己真的有了，否则，绝没有好下场！
府医不及太医，但是也不是无能的，这玉宁也有两个月了，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回主子爷的话，许姑娘确实有了，两个月了。”
“恭喜爷了。”福晋起身笑道。
李氏与众人也起身，恭喜了一句。
“明儿请太医看看再说吧，坐吧。”四爷心情一般。
有孩子是好事，但是谁怀孕他都能笑，唯独这个玉宁，真是……意外啊！
第38章 福晋的打算
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趁着他酒醉，强……咳咳，那个啥，还放荡的女人怀孕生他的孩子？
所以，玉宁怀孕也不见得是好事。生不生的出来，都是问题。
最起码，四爷肯定是不会护着她的。
李侧福晋这么恨她，只怕是也不会放过她。
叶枣轻笑了一下，跟着众人起来，一起贺喜。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啊。
玉宁很激动，她早就发现了，不敢确定，如今总算是确定了，有了这个孩子，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这一顿家宴，倒是没有因为玉宁不欢而散。
毕竟，这算是府里正经的家宴呢。四爷懒得管玉宁，不过，二阿哥和大格格还在，他还是有心情的。
散了之后，四爷留在了正院，其余人各自回去。
叶枣裹着厚厚的斗篷，慢吞吞的出了正院，往锦玉阁走。
出了正院，走一截，拐弯，过两个阁子，就是锦玉阁了。
地方是不错的。如今更好的是，四爷的女人都住在另一边，隔着花园和半扇湖呢。
“姑娘，这许姑娘，倒是有福气呢。”阿玲轻声说着，一边扶着叶枣，以免天黑了，她滑倒。
小亭子一早就在拐弯处候着，这会子提着灯，也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嗯，你觉得有福气，那就是有福气。”只要是玉宁生下孩子，并且母子能活到四爷登基的话……那也许真的是有福气的吧？
不过呢，看四爷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那天怎么成了事的，啧，这福气么……如今可真是看不出来。
“姑娘回来了。”见叶枣回来，阿圆迎上来给她解了斗篷。
“嗯，回来了，给我端些点心。”叶枣坐下道。
“哎，预备着呢，还有汤，奴才特地问膳房要的，姑娘喝一点。”阿圆笑盈盈的去了。
等汤也喝了，吃的也吃了之后，阿玲也把前院的事说了。
阿圆也诧异：“就那么一回，就有了？这许姑娘倒是有福。”
叶枣笑了，单纯说这个中标率的话，玉宁是比较厉害的。
“洗洗睡吧，估摸着，打明儿起，戏多呢，都小心点，别叫这些事波及了咱们就好。”叶枣吃饱喝足了，有点睡意了。
玉宁最后走的，福晋嘱咐了几句。
四爷一直没理她，她想叫四爷说几句话来着，可惜又不敢主动。
最后回去的时候，是福晋派了正院的一个丫头先陪着回去。
到底是有孕了，她院子里也不好没有人照顾了。明儿福晋给她选人出来。
叶枣没有孩子，还有几个人照顾呢，说是都一样，也是奴才，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如今，玉宁怀孕了，自然是尊贵了几分的，也是要有人照顾。大人无所谓，孩子是要紧的呀。
李侧福晋回去的时候，一脸的怒气：“那贱人竟有了！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赵富贵也是冤枉啊，他跪在那，一脸的郁闷：“这也太走运了，就那么一回，听说四爷都没叫她接着伺候，后半夜，玉宁都是跪着的。”
这都有了？刚完事就跪着，还能怀上？
这是什么运气！
“你说，这怎么办？”李侧福晋哼道。
“哎哟主子，您千万别动气，就算是那玉宁生了，这孩子也是正院的。再说了，能不能生，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不好说的。”时间长呢，这才刚两个月多点，能不能生下来，可是未知数。
正院要是护着也就罢了，要是不管，那肯定是生不下来的。
眼瞅着，三月里就选秀了，到时候，新人进府，玉宁是死是活谁知道呢？
“哼，不必动什么手脚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生下来。你好好安排，我们不动手，不过，府里谁敢对她好，就是与我作对！”
李侧福晋哼道，就算是不亲自动手，她一个怀孕的侍妾，府里要是处处都为难她，她也不好生！
“她当自己是谁呢，没见么，爷都没兴趣。想着也不容易保住。”
赵富贵忙点头应是，心说可不是么。
没见那叶氏，只是得宠，又没有孩子，如今过的可不比格格差。
这许氏么……主子爷没兴趣，这就是最大的艰难了。
何况，不仅是没兴趣，还厌恶呢。
这一夜，没睡着的不少，但是叶枣睡得很好。
次日一早起，四爷上朝去了，今儿是今年第一次上朝。不能怠慢的。
福晋起来吃了早膳，就问道：“给许氏的人选好了？”
“回主子的话，选了两个丫头，都是十五，长得也算齐整，很是妥帖的。”杨嬷嬷道。
“嗯，叫太医吧，好好给她看看，别有什么误会了。”福晋也有些不太信，一次就种了？
杨嬷嬷又说早就请了，只等福晋一声令下呢。
福晋嗯了一声，叫人给她穿上外衣，就往许氏的住处去了。
这里自然是寒酸，不过，一个侍妾，能住多好？
太医都当看不见，把脉之后，起身道：“恭喜福晋，这位姑娘确实有孕了，两月有余，胎像倒是稳固。只是大人略有些营养不足，适当进补就好了。”
“有劳太医了！看赏，好好的送太医出去。”福晋笑道。
太医谢恩之后，退出去了。
心说，这侍妾怀孕了，对四福晋来说，是好事吧？
“既然你真的有了，就好好养着。给你的人也送来了，回头，我招呼膳房，照顾你些。”福晋笑了笑。
“奴才多谢福晋大恩，奴才不敢不好好养。多谢福晋了！”玉宁跪下，磕了头，很是恭敬的样子。
“嗯，那你就歇着吧，没事别出去了。如今天气还冷，等你养足了三个月的时候，就暖和了，到时候，也好逛花园了。”福晋起身：“不必送了。”
玉宁还是跪着恭送了一遍。
福晋出了这小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然后上了轿子。
她是想叫叶氏生孩子来着，不过，叶氏还小，一时没有怀上……
这玉宁有了，也是一样的。
横竖，只要是儿子，她顺理成章的抱走就是了。
至于玉宁……生孩子没挺过去，也是有的。
一个侍妾的孩子，只要不是个傻子，以后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出身，也不会多嘴的。只会孝顺她。
第39章 四爷的纠结
四爷回来之后，正院的奴才就来请了。
四爷不想去：“许氏那里，看过太医了？”
“回爷的话，福晋已经请了太医给许姑娘看过了，确实有孕了，胎像稳固。大人有些弱，需要进补，福晋已经吩咐了膳房，也叫人照顾着了。一日三餐，有人盯着进补呢。”李大全赔笑。
“那就好了，今儿就不去看福晋了。你回去吧。”四爷摆手。
李大全心里明白，福晋请四爷去，也是为这事，既然有了结果了，四爷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李大全回了正院，回了话，福晋笑了笑：“这玉宁，是多叫爷不喜欢，都怀孕了，爷都没句话。”
“可不是么，提起那许氏，主子爷就不高兴，倒是带累了主子也没见着爷。”李大全多会说话的，他早就一个颠倒，叫福晋以为，主子爷不来，就是懒得提起那玉宁。
“罢了，横竖是主子爷的孩子。她本人不是个好的，但是孩子总是好的，叫下面人好好照顾，别叫李氏捣乱。许氏的小院，就禁止别人进来吧。”福晋道。
“哎，这事奴才一定办好。”李大全笑道。
正院里，四爷将手头的事做完了，就叫人接了叶枣来。
叶枣穿了一身粉紫色的旗装，因为刚过年，倒是全新的。头上是一根鎏金朱钗，正是四爷给的那紫罗兰里，边角料镶嵌的一个，就算是极好的了。
配了两朵珠花，耳朵上是米珠攒成的坠子。没上什么粉黛，只是嘴上涂了一层口脂，很淡的那种。
侍妾不穿花盆底，她绣花鞋慢慢的走来，带着笑意给四爷请安：“奴才给主子爷请安。”
接连快一个月，四爷没单独见她，听着她柔声请安，就觉得……反正，四爷说话也柔和了：“起来吧，今儿打扮的不错，以后就这样。”
漂亮的小姑娘家家的，就该好好打扮的么。
“爷今儿不忙了呀？”叶枣走过去，仰头问四爷。
四爷本来是站着，这会子贴近了，发现叶枣好低……
“你何时生辰？”四爷问了一句。
“奴才……奴才过了，大年三十的生辰……阿玛说，当年姨娘生奴才，是赶着生的，都不足月，非得生在年前……”叶枣笑道。
“年三十？”四爷愣了一下。
年三十……那就是说……实际上，叶枣这个年过了，也才十四？之前……才十三？
十三……那是孩子，四爷觉得自己有点禽兽……
“你……”四爷说了一个字，就不知怎么继续了。
虽然，他大婚的时候也小，福晋也小。
可是那时候，自己也不懂事不是？如今，他已经二十来岁了，忽然就发现，自己的一个小侍妾这么小，并且，他早就给睡了。
四爷有点心虚。
“爷……奴才的生日不好是不是？奴才进府都不敢说的。”一般来说，这样的节日什么的，大人物才能过生日不是？
“没有不好，生日岂能由人？不必瞎想。”四爷总算是安稳了：“給爷倒杯茶。”
叶枣应了一声，这一回，她可真不知道四爷是什么心思了。
倒好了茶端来，四爷直接就接了。
“爷……年都过了，爷都没有歇着，过年是不是比平时还累呀？”叶枣轻声问，仰着头，睁着眼，一副求知欲。
四爷嗯了一声：“规矩如此，你倒是舒服了？最近是不是长肉了？”
四爷坐下，一只手放下茶碗，一只手将她拉来，抱在膝盖上。
身量不足，个子不高的叶枣，如今真叫四爷当成个小姑娘了。
“那……那奴才太瘦了么，想着吃多一点，长肉了，就不生病呀。”叶枣顺杆子爬。
“嗯，吃吧，再吃胖点。”如今这腰上还是没什么肉。
一想起这丫头这么小，四爷就觉得，还是好生养着。人家在家里的时候，虽然不算锦衣玉食，到底也是衣食无忧的。
“爷，您也多吃，过年过瘦了呢。”说着，就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带着一丝犹豫和一丝忐忑，甚至还有一丝故意的往四爷的腰上摸了一下。
真就一下，触电似得。然后就规规矩矩收回手，乖乖的低着头。
一副做错事了，求爷别生气的样子。
那是说不出的可爱，叫人打心里觉得，怀里抱着的，是个萌物。
何况，她不光是动作萌，还长得十足的勾人呢。
是个男人……就得喜欢。
四爷勾起她的下巴，相亲去吧，心里又有些鄙视自己，人家还是孩子。
不过，转念又想，都吃过了……
四爷如今这个心理吧，是又想吃狐狸，又觉得自己太禽兽。
反倒是对叶枣，越发的记得深刻了。
轻易是忘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