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醒。情况不太好,说受了过度刺激…”白云归怅然道,“张恪是老师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我明知他心里有暗疾,还能把他囚禁?我这些年东征西讨,自己的家人都顾不上,哪里顾得上他?老大张游是替我挡了枪子,老2张峥又疼爱他,替他瞒着,等张峥死了,那些事情浮出水面,我又能如何?一枪毙了他?老师的两个儿子为我牺牲了,从情分上我只得包庇他…张峥死后他也保证会改,我又没有功夫天天呆在俞州看守他,这两年他做事也越发隐蔽,倘若不是半岑出事…”

新旧思潮交替的年代,华人的人权意识刚刚苏醒,尚未成熟。

封建思想下,生命是分三六九等的。

白云归是念新学,可他生活在整个华夏半封建大环境里,民主平等思想他能接受,不代表他全部赞同。

小小思潮无法与整个时代对抗,而白云归作为这个时代的当权者,他的思想是这个时代的主流。那些“民主、自由、平等”是年轻学生的理想,在主流思想里,是偏激的是不入流的。

白云归能理解和接受这些“偏激”思潮,不代表他会赞同,甚至会付诸行动。倘若他真的行动了,他便是个者,而不是官僚军阀。

张恪杀死的那些小孩童,都是普通人家的美丽男孩。在白云归心中是愤怒张恪、同情那些死去的孩子,可是让他为了那些孩子去杀了张恪,他只怕难以下手。他也有香火相传的思想,张游、张峥都是为他战死,张从德又替他研制武器,是他的恩师。

他要为老师留下血脉。

倘若用后世的思想去衡量,白云归无疑是个纵容的刽子手;而从民国主流思潮上看,他只是个左右为难的当权者。

他要维护法纪,也要维护对他有莫大恩情的老师。

天地君亲师,老师在封建时代是极其尊贵的。如今虽不及前朝那般等级分明,白云归同样是敬重他的老师。

所以张从德想打便打,想骂便骂,而白云归骂不还口,打不还口,还不准画楼跟老师起冲突。

画楼私下揣度,老师在他们眼里,怕是同父母地位差不多,绝对不敢像后世的学生那般背后埋怨、辱骂甚至捉弄老师。

画楼不同意他的观点,也不会逼他去同意自己从后世带来的观点,所以她沉默不语,只是暗暗伸手,搂住了他的腰,用举止上的亲昵安慰他。

“张恪已经死了,老天爷惩罚了他,不管凶手目的是什么,张恪的下场罪有应得。”白云归道,“可是老师…”

张从德让白云归内疚不安,又无可奈何,毕竟张家死去的三个儿子,白云归没法子还给张从德。

他陷入死胡同,寻不到出口。

这件事如何解决,外人无从下手,唯有等张从德的要求。他不肯原谅白云归是情有可原;他的要求再出格也是情理当中。可在他开口之前,白云归最好按兵不动,以免弄巧成拙。

不是他的错,张家三个儿子虽然皆是实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丧生,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督军,张老师倘若通情理,他便会明白,当初他决定把孩子带回这个动乱的祖国,便应该预计今天的结局。不管是张游还是张峥,他们的死不应该是督军承担责任,因为战争和动乱不是督军发起的,亦不是督军想要的…”画楼声音似山谷清泉,流过白云归的心田,滋润着他心中的干涸。

“至于张恪,督军也说他罪有应得。”画楼柔婉道,“对于张老师,督军敬重他,对他委以重任。摈弃师生之谊,从男人的角度,督军对他没有知遇之恩吗?他对督军有恩,督军对他也有恩,互不相欠的。您不要多想,他愿意原谅督军,以后当他是父亲孝顺;他若是不愿意原谅,只当君子割席断交,您没有必要为此忧愁。”

她的话,似早春暖风,吹走白云归心头沉重的冬日阴霾,让他心田换了轻盈绿妆。

“你的话不错…”白云归声音轻了几分,依旧叹气道,“可我还是愧疚,他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画楼泄气,转来转去,他就是放不开心中的内疚。

她眼眸微动,心一横,趴到他身上,轻声道:“别想这些,天都快亮了,你不睡吗?”学着他的手段,葱白玉指沿着他睡衣领口缓缓下滑,摩挲着他肩骨肌肤。

白云归微愣,继而轻笑起来。那些烦恼被她的爱抚遮掩,他心情甚悦。

见他终于笑了,画楼松了口气,解开他睡衣的最上面两颗扣子,手指便顿住不动。

白云归问怎么了。

“我好像欠你点什么…”画楼闷闷道。

白云归不解,问是什么。

她纤柔皓腕微动,捧住了他的脸颊,柔嫩指尖沿着他的唇线游走,声音里透出狡黠的暧昧:“下午在书房,我是不是答应亲你一下?”

白云归感觉身子里腾起一股莫名的燥热,他滑动喉结,嗯了一声。

便感觉有软滑清凉的青稠发丝缓缓垂下,落在他肩头裸露肌肤上,发丝缭绕中带着轻微的酥麻,让他身子微颤。

画楼慢慢伏下身子凑近他的唇,他能闻到她身子里透出的淡淡温香和雪肤上玫瑰露的幽甜气息。

白云归呼吸微顿,左边心房突突。

快要凑近,画楼倏然又停住。

“又怎么了?”白云归烦躁问道,这样轻轻袭扰,始终不见攻势,让他的心一直悬着。

他话音刚落,快速而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脸颊。

胸膛一松,伏在他身子上的轻柔女子突然滑下去,然后回到床的另外一边,若无其事将被子盖好,声音平淡呢喃着:“还给你了,以后不欠你。晚安,督军”

说罢,侧过身子背对着他。

白云归愣了好几秒钟,才明白自己被这小女子戏弄了。

他勃然而怒,将被子猛然一掀,扑到她身上,愤怒道:“慕容画楼”

“怎么?”被压下的人一脸茫然地问道。

“先点火,然后煽风,最后就在一旁看热闹?”白云归怒道,“反了你,一天捉弄我两次,是不是很久没有收拾你了?”

霸道深沉的吻便落在画楼唇上,将她桎梏囚禁在自己的方寸之内,恨不能吞噬入腹。

画楼从未体验过如此强悍快速的节奏,有些接不上气,手指紧紧陷入他的背脊,喘|气求饶:“我以后不敢戏弄你了…”

那人却爱上了这般狂野的欢|愉,封住她的吻,把她的话堵住,逼迫她享受这狂风暴雨中滚浪般的欢|爱。

第二百零九节那笔钱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零九节那笔钱

第二百零九节那笔钱

闹过一场,反而睡不着。

白云归依靠床头抽烟,画楼静静闻着那清冽烟草气息。

她的思绪依旧被张从德的事缠绕着,直到粗粝指端摩挲她脸颊肌肤,白云归问她在想什么,画楼才回神。

她秀眉轻蹙:“三番五次挑拨张老师跟您闹的,是不是从前的张总统?”

白云归有些惊讶,随即又颔首:“除了他,旁人也无动机。他跟我合建的研究所分开后,就想着把老师带过去。老师不太愿意替他做事,若不是张恪的死,老师也不会这般暴怒,他也无从下手。”

发生这件事,周副官第一念头想到的是阮立,还说要不要找阮处长问问。白云归怕画楼也会这样想。可是,她的见识总是让他惊叹、赞赏。

画楼挑眉轻笑:“您怎么不想法子教训他一顿?总是被他得逞,他还以为您怕他。”

“没必要。”白云归缓和的脸色又微黯,“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有了这样的间隙,老师只怕不会再有心力去做事了,他挑拨也得不到好处,任由他吧。”

他虽然极力遮掩,画楼亦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厌倦。

他当初从军的理想,是想护国安邦,让华夏更加强盛;而这十几年他所做的事,却是跟这个抢地盘,跟那个拼阴谋算计。不争不抢,地位不稳,更别提当初的理想了。

人至中年,每当反思这一生走过的十几年,是不是总有光阴虚度的怅然?当初的理想渐渐偏离,而生活却将他推向了另外一处的高端?他是不是觉得很累?

以前他便说过一次,他厌倦了官场的倾轧。他是个军人,却因为这个时代的畸形扭曲,走到了如今统辖一方的位置。

画楼淡然微笑,初雪双颐在灯下有淡淡白玉般光润,她道:“我怕您以为是阮处长…”

她是担心白云归怀疑阮立。

阮立是个能干忠诚且刚正不阿的,画楼不想因为她想杀张恪这件事,而令阮立和白云归两人有了隔阂

白云归揉乱她的鸦翅般青丝,忍不住笑:“我还怕你怀疑他…”

画楼也跟着笑出声,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暧昧缱绻。白云归轻轻躺下,将她抱到自己怀里,让她依偎在他胸膛。

“明天是腊月十八啊”画楼感叹道,“督军,您脸上还有伤痕呢,只怕消不了。”

白云归的手指沿着她光洁后背轻轻抚摸,笑道:“傻姑娘,迫不及待要嫁人?是后天。”

画楼瞥了他一眼:“都快凌晨五点了,督军您说的今天早就过去了,现在是腊月十七了。”

白云归哑然。

似乎同画楼有争议的时候,他从未赢过。

他也不执拗,爽朗笑道:“你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声音里没有被她反驳的不快,反而满是欢喜,令画楼心头微舒。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在他胸膛打圈,思绪轻扬飘渺。

“别闹。”白云归身子在她的触碰下酥麻难耐,低声阻止她。

画楼回过神来,讪笑收了手。有些尴尬,便将慕容半岑告诉她的话,说给白云归听。只是变了说辞,把慕容半岑争取官费生的事说成他的自强不息,不牵扯白云归。

“半岑有这等志气,将来能成一番事业。”白云归感叹道,“过了年,我便让人去美国那边帮他们安顿,大约五六月间就可以启程。如果半岑考上了官费生,他先过去也可。”

说到半岑出国,白云归便想起当初画楼借给他周转的那批金条,如今将近一年过去,经济复苏较快,官银号储备充足,这笔巨款应该还给画楼,让半岑和苏氏带去美国生活。

“你年初给我的那笔钱,照一分利算给你,全部换成美元,让去美国那边找房子买地的人带过去,存到美国银行,以后半岑和苏捷在外遇到急事便能应急。他们的生活费我每年另外寄出去,你觉得如何?”白云归把他的打算说给画楼听。

那时画楼好似说过,那笔钱是苏莹袖赠送给她的。苏莹袖以为自己回到霖城是不能活下去的,这辈子就算老死霖城了,半岑又托付给了他,钱反而是祸害。如今不同了。

苏莹袖不仅仅有半岑,还是刚刚出生的苏捷。她一个女人没有收入,只能靠这笔钱维持生活。

画楼心头微动,正中她的下怀。这笔钱她也在惦记,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讨要。就算他不主动说,半岑和苏氏出国,画楼也会问他的。

“督军,当初我妈给我这笔钱,半岑不知道。”画楼笑道,“我想,不如把这件事告诉他,这笔钱就还给我妈。他们的生活费,咱们就不管了。督军,半岑和苏捷都是男孩子,让他们一直受您的接济,年纪大了总会觉得尴尬。男人嘛,总是依仗旁人救济生活,能有什么出息?”

白云归微微颔首,画楼这种想法不错。

而且这笔钱够他们挥霍三五十年的。

“你说的有理,就照你说的办吧。”白云归轻声笑了,手指在她发际穿梭,感受青丝的凉滑柔顺,“亲家太太和苏捷,还是等五六月再启程。毕竟苏捷年纪小,亲家太太身体也要调养…”

画楼点头同意。

不说苏氏高龄产妇多些时间需要休养,苏捷不满周岁,最是容易夭折。等到五六月间,苏捷六七个月大,苏氏也调养了半年多,旅程对他们母子都好。太仓促往往坏事。

“就是委屈我妈,天天一个人呆在小公馆哪里都不能去,否则我真想多留他们些日子。”画楼喃喃道,声音有几缕伤感。

她舍不得苏氏,更加舍不得小苏捷。

“也是。”白云归笑道,“等他们走了,不知道哪个年月才能见到苏捷。他长大了,都不一定能记得我们。”

提起苏捷,白云归声音不自觉温软,在画楼耳边低语:“苏捷的眉眼和你有七分相似,真是个惹人喜欢的小东西。画楼,你替我生个儿子吧?”

这话他提过一次,画楼睡得朦朦胧胧的,白云归不能确定她是否听到。平常清醒的时候,他不太愿意去说,他不想画楼多心。

生儿育女顺其自然,倘若总是说,画楼又不能怀,只怕她心中烦闷。

女人比男人更加担忧子嗣问题。为了不给画楼负担,所以他很少去说。但是此刻不同,两人亲密躺着,似爱人间的呢喃情话,减了这个问题的锋锐,变得暧昧温馨。

画楼埋头不回应。

“女儿也可以…”他声音越发暧昧低醇,“只要长得像你这样,我都喜欢。画楼…”

半晌依旧得不到回应。

白云归便轻轻抚摸着,撩拨着,嬉闹着,直到她忍不住忸怩挣扎身子,他又吻住了她圆润耳垂,在她耳边呵气:“画楼…”

然后便是不停磨着她。

“白云归”画楼简直对他无语,“你这性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你像个孩子一样磨人…”

“从遇到你这个别扭的小东西开始的”白云归顿了下,才笑起来。他回想下,真的是从遇着她开始。画楼娇气又矜贵,很多时候想要她出格一点,她便不搭理,白云归要是呵斥她,适得其反,只得不停闹她,她受不住便会投降。

“胡说。”画楼哭笑不得,“你睡不睡,一会儿起不来,他们要笑话呢。”

白云归看了怀表,都六点多了。

他回身将画楼压住:“还起什么?好好养精神,明日是大日子,顶着一脸疲惫怎么行?”

那个问题,便放任画楼混过去了。

夫妻两人中午才起来,家中众人都各自忙去,上班的上学的逛街的。

吃了午饭,白云归要去医院看张从德,画楼便想去小公馆看苏捷,顺便把昨晚商议那笔钱的事情同苏氏说说。

白云归先走。

画楼换了衣裳下楼,管家说吴夫人来访。

吴时赋的母亲也要了?画楼眸光微沉,终于明白当初为何采妩不肯同她商量,大约就是明白吴家这些人的秉性,不愿意牵扯画楼,怕她受吴家人的气。

如今,画楼“不知情”,理直气壮些。

“快请。”她道。

与吴夫人一起来的,还是吴三少奶奶。如今分了家,应该是吴三太太。

吴夫人穿了件孔雀蓝旗袍,脸色不善;吴三太太虽沉着脸,却眉宇噙笑,颇为快意。

采妩走了,她跟吴时赋更加心安理得吧?

“白夫人。”吴夫人笑容勉强跟画楼见礼,瞧着画楼淡然神色,眼皮微沉,目光阴寒。

佣人上了茶,画楼让管家等人全部退出去,客厅里只有她和吴家两位女人。

管家忍不住嘀咕:这吴家怎么回事?昨天吴四少寻上门,今日吴夫人和吴三太太又来,沉着脸好似寻仇的。

“白夫人,老身也不跟你兜圈子。”吴夫人声音里有几分严厉,“听我们家老四说,采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找不到她,很是着急。白夫人,您跟采妩最好,可知道她的行踪?”

第二百十节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十节(粉红270加更)

第二百十节(粉红270加更)

“吴夫人,吴少帅昨日来官邸大闹一场,您是知道的吧?”画楼捧着青瓷茶杯,素白手指轻扬杯盖,缓慢温柔撩拨浮叶,袅袅茶香氤氲,她声音温软里透出漫不经心,“倘若我知道吴四太太的去向,早就说了…”

吴夫人在画楼面前称四儿媳妇为采妩,只是把画楼当成夏采妩的挚友,前来打探消息。她语调里的强势,是长者对于晚辈不懂事离家出的愤然,更是对作为采妩挚友画楼的暗示:吴家对这件事很慎重,亦很着急,希望画楼明白,不要陪着采妩胡闹。

她是拿出采妩婆婆的身份。

而画楼应对的,却是吴夫人,吴将军的妻子;她自己端的也是白夫人的尊贵。

从吴时赋和吴夫人的态度上看,他们不敢想象采妩是远走他乡,以为她只是闹脾气,躲了起来,让丈夫和婆婆着急,从而实现她所求之事。

在他们心中,采妩的消失,是玩弄小女子的把戏。

吴家人都不了解采妩。

他们心中的夏采妩,是内城大户小姐,温顺知礼,开朗活络。吴时赋想娶陆冉的时候,她为了四少奶奶独一无二的尊贵,又哭又闹;吴夫人冷语嘲讽时,她本着婆婆是长辈的规矩,谦恭忍让。

进退有度,大方本分,便是他们认识的夏采妩。

这样的女子,哪怕心中再有怨气,亦不会抛却吴四太太这个身份,不明不白离开。她躲藏起来,不过是抗议吴时赋的袭扰。

这是吴时赋和吴夫人,甚至吴家众人的猜测。

只要吴时赋愿意允诺尊重她,不强迫她,她会出现的。

而画楼,大约是唯一能在采妩和吴家人之间搭桥的人。吴家对这件事的态度,告诉慕容画楼,就等于告诉了采妩。

吴夫人的强势,便是这等考虑。

她要让采妩知道,这次闹过了头。

吴家会求她回来,会对她妥协,却也要让她明白,吴家不是怕她,而是不想家宅不和。

画楼态度傲慢,吴夫人只当是她们的权谋手段,便顿了下,声音缓和几分,将吴家的诚意表露出来:“老四不懂事,白夫人见谅。他也是急坏了,才行事无章程。采妩是他的妻子,不明不白人没了,他担心采妩出事。如今的世道多乱啊,采妩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慕容画楼淡然听着,滢然眸光有三分焦虑:“采妩原本说去上香的,昨天少帅却说她不见了,我也着急。刚刚还正想派人去问问吴夫人,可有消息了。还没有找到吗?”

吴夫人见她也轻柔了些许,心中微动,便愁苦道:“没有,派了很多人去找,一点头绪都没有。白夫人跟采妩要好,可知道她平日爱去什么地方,或者说过想去什么地方?”

然后声音微噎,“她在俞州没什么亲戚,要是走丢了被土匪强盗劫去,我可怎么活?老四昨天一晚没睡,在他父亲面前忏悔说,只要采妩肯回来,以后定会好好对她。现在我也什么都不想,只求她平安归来…”

画楼见吴夫人的态度突兀转变,有些错愕。刚刚来时强悍的诘问到现在苦情的抹泪,再加上吴三太太一脸漠不关心,微带烦躁的神态,让画楼瞬间明白吴家的心思,暗自好笑。

原来吴家都以为采妩只说赌气出走。

采妩要的,不是吴时赋的浪子回头,不是吴夫人重新给予的慈爱。她只求活得有尊严有骨气,活得自由自在。

她说,如今是新时代,老式女人努力拼一次,也能走出去。

那些独自自由平等是她来到俞州才接触的思潮,却对她产生了巨大影响。吴时赋的荒唐滥情,吴夫人的刻薄霸道,让她受够了老式婚姻和婆媳关系。那些自由和平等才是她向往的生活。

以往家里教给她的夫为妻纲和三从四德,被新派思潮淹没。

越是有算计的人,隐藏越深。采妩明白这些道理,便谋划着离开,她学英文、学钢琴、学油画,表面上却更加孝顺婆婆,和睦妯娌,敬重丈夫。

倘若她表露一点内心真正想法,吴家可能会防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