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买的,值得好几千两银子呢。”
原先人们好蛐蛐只喜好听那一叫,再来便是喜欢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斗上一斗。
沈衡有一段时间也喜欢着了男装出去凑凑热闹。只可惜后来,六九城的那些公子哥们也好上了这口,押宝开赌,赌注下的越来越大。蛐蛐的价钱也是水涨船高,坊间谓之俗语:万金散尽只为一啄,说的就是意思。
漾小爷没想到沈衡居然是个懂行的,嘴角一弯跳上桌案。
“你也会斗蛐蛐?”
“谈不上会斗。”
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但是这里面的门道倒是多少懂的一点。你方才说买药材是喂给它吃的?可是我看它叫声响亮,翅无卷须,怎么看都很健康啊。”
“谁说生病才要吃药的。”
漾小爷眼睛笑成一个月牙,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那只木匣子。
“这东西叫纸草,是凌金花的枝叶,每逢初春时节开花。凋落之后取上面的绿叶晒干,研成面跟树苗和草果放在一起喂给它吃。不但可以延长寿命,还能长得越发精壮。我这罐子里的蟋蟀,自幼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竟然是这样!
沈衡瞅了瞅他手中的一小把纸草沫,有些迟疑的说。
“那也吃不了这么多啊,一只蛐蛐一顿才能嚼多少草果,你最近花的银子可不止这一小点。”
怎么可能只它一只。
漾小爷转身挪开一处砖石,啪啪啪拿了一排石罐子摆在桌面上。
“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好些我放在了奉芜山养着。上京三年才开一次大赌,没有后备怎么能行,你瞧瞧我这几只怎么样?”
整整一个下午,沈衡都是在一片虫鸣中度过的。
两人各自选了蛐蛐,拿着热草斗的不相上下,都有些找到了知己的味道。
拥有相同爱好的人,总是很能理解彼此在喜欢的物事上对银子的付出。这话说的文雅一点叫知音难寻,通俗一点的就是臭味相投。
漾小主抱着一堆小罐子解释,皇后娘娘和苏月锦不借给“她”银子就是觉得这东西花费太大,又不体面,这才不待见他她的。
“她”没告诉她的是,原先那两位也是支持的,而且支持的还不少。只是漾小爷不讲义气,斗蛐蛐赢回来的银子一分都不肯拿出来,这才断绝了所有金钱上的来往。
沈大小姐在得到一只他送的极品蟋蟀之后很快倒戈,点着小脑袋表示赞同。
可怜道道在外头等得焦急,只当是她们家小姐被“小妾”给灭了,差点就跑去后院叫人将门给砸开了,哪里知道她已经跟人心心相惜起来。
自那以后,沈衡就成了苏漾的小狗腿。成日抱着一只蛐蛐罐子,陪着他满四九城的转悠。
纸草的银子不够,两人就拿了府里的东西去当,左右不能饿着了它们这些宝贝。
苏小千岁骑着快马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的老婆和“别的男人”手拉着手,扛着两麻袋东西往门外走。
身后的官家元福急的都快哭了,高声唤着。
“主子,可不能再当了,爷们回来非打死小的不可。”
他似笑非笑的靠在门边,觉得这场景真是“养眼”极了。
沈衡开始还没有注意,煞有介事的对元福说。
“爷们在家也听我的,就是回来了也不会怎么样,你快些回去吧。”
他含笑挑眉,懒洋洋的说。
“我怎么不知道夫人在家已经厉害成这样?实在让为夫惶恐。”
沈衡听见声音那浑身都是一震。
近些天虽玩的忘乎所以,却也没忘了他的归期,算算那日子竟是提前了两天。
看着那双眼底的倦意,当下东西也忘了扛了,几步走上前去心疼道。
“都瘦了。现下是不是很累?我命人抬水让你沐浴可好?”
好在还有些良心。
苏小千岁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你倒是胖了,没人管着玩的可开心?”
沈衡做完“贼”后总是心虚的,埋头在他襟前磨蹭着。
“没有,就是小漾回来了,陪着她四处走走。”
他抬手抚着她的脑袋,温声安慰。
“阿衡,编瞎话这种事要动脑,不用这么难为自己。”
然后轻扫了眼已经僵硬的漾小爷,淡淡吩咐道。
“先将他关在屋子里,等我用过晚膳再放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八章想要个孩子
所谓小别胜新婚,沈衡嫁给苏月锦已经有两年,除却他偶尔有公事外出几天以外,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一见着人回来了,哪里还管“狐朋狗友”的死活,一面吩咐着厨房去准备晚膳,一面取了换洗的衣物往房里走。
画着岁寒三友的屏风之后水汽氤氲,烘的人身上暖乎乎的,原该坐在桶中沐浴的人却懒洋洋的歪在小榻上。
他的神情略有些疲惫,松散的衣襟半敞,露出若隐若现的半个锁骨。
她说:“怎地不去沐浴?”
脚下却微微翘起,没什么节操的想要窥.视更多春.光。
他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说。
“在等夫人伺候。”
或许是因为连夜赶路,他的声音都伴着些许沙哑,略显慵懒的声线撩的她耳根一热。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即便面对自己夫君也该有所矜持。奈何沈大小姐从记事开始就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从善如流的走上前去,小手一勾便拉开了他松拢的盘扣。
衣衫顺势滑下,精壮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灼热了整个脸庞。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经一些,目不斜视的攀上他腰间系带,却是流连半响都没有勇气将它褪下。
喉咙清咳一声,她小声道。
“这个你自己脱吧。”
他眉眼微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要,我累的不想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缓缓握住她的,在自己完美的腰线之间徘徊。
触手的温润恍若最上乘的美玉,带着让人五指颤动的润滑。
他说:“哪有伺候一半便不管别人的。”
我是没有节操的分割线~~~~~~~~~~
事后,她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
“月锦,如果我的病一直治不好,我们便领养一个孩子吧。”
这是她心里的痛。
婚后已有两年,她却一直无所出。宫里的御医来看过,说她体性阴寒,是极不容易受孕的体质。
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大度的妻子。
因为她不愿意假装大度的帮他纳妾,甚至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会撕心裂肺的疼。
“我是不是很坏,我坏心眼的只想你是我一个人的,下辈子,你一定不要再遇见我了。”
他是那么体贴她,甚至有朝臣家眷办满月都会暗暗将帖子回绝。
他双手微微收紧,轻笑着说了声“傻瓜。”
他很少会说什么动听的情话,却只一句便让她忍不住怅然泪下。
他说“阿衡,总觉得一辈子太短,待到鸡皮鹤发,奈何桥头,只愿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妻。”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眼眶濡湿,哽咽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能说出这话的人很多,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芸芸众生,能得此一人,何其幸?何其命?还有什么,会比白首之约更美丽的誓言。
很爱你,所以一定要在一起。
“不需要领养,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她只当他在安抚,低头握住他的手掌,却听到他说。
“师姐精通医术,这次请她下山原本就是为了治你的病。只要细心调养,你的身体会好的。”
她震惊的抬头,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
“你,你说的是真的?”
他轻笑,亲昵的吻了吻她的鼻尖。
“我骗过你吗?”
他师傅沉留老人是这世间最好的医者,虽说去年已经过世,但他的女儿却得自他的真传。
万事皆有定数,老天爷总是眷顾世人的。
她定定的看着他缓缓上扬的唇角,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狂喜之中无法自拔。
她当然是相信他的,不能肯定的事情他不会说的那般笃定。
一想到自己还有做母亲的希望,那一瞬间的兴奋真的难以用语言去形容的,张嘴便吻上了他的唇。
爱妻如此热情,让小王爷如何辜负了这份投怀送抱,正由自享受间听到门外赵晗的清咳。
“还没完事呢?先把药吃了。”
这药是要房.事之后服用效果最佳,她都等了近两个时辰了,医者也是要吃晚饭的好吗?
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良久之后,房门大开。
沈王妃面覆一条深紫轻纱没出息的坐在角落里,唤了声:“师姐。”
白日宣.淫,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谁承想赵晗上来就帮她把薄纱落了,直接了当的说。
“以后你俩完事了都得叫我,不用不好意思。”
她瞠目结舌的瞪着那个娇小可爱的美人,怔愣的恍若一尊雕像。
苏小千岁伸手接过药碗。
“也难怪苏漾看见你便跑,你这个样子,哪个男人敢娶你。”
她慢悠悠的翘起一只二郎腿。
“他那是矫情,男人做成他那样才是失败呢。”
整日胭脂水粉的往脸上招呼,多寒碜。
他们这般说的自如,呆在一旁的沈衡却如遭雷击。她感觉今日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结结巴巴的道。
“苏,苏漾,是男的?”
在座的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抓了把核桃放在她手心。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用过晚膳之后,赵晗端着一大盆草药来了沈衡屋里。一面将草点燃,一面在她手臂等处施针。
她的手法很好,银针所过之处虽有酸麻却并无痛感。
可能是待在奉芜山那样灵气的地方久了,赵晗出落的很水灵,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子。
她的个子算不上高挑,打远处一站还像个没长开的娃娃。但偏生也是因着这份娇小,更衬得她越发娇俏。一身素淡的千色纹襦裙,素面朝天,忽闪的圆润大眼怎么看怎么像漂亮的邻家妹妹。
虽说性格有一点...但还是个悄生生的美人。
沈衡凝着她微微卷曲的睫毛轻声道。
“师姐,你欢喜漾公子?”
自从知道了苏漾的真实身份之后,她便改了称呼。一则是对别人性别的尊重,虽然漾小主不见得在意这个。二则是时刻提醒自己,丫真的是个男的。
“欢喜啊。”
赵姑娘闻言挑眉。
“我从十二岁知道他是个男的之后一直喜欢到现在了,只是那个没眼光的总躲着我罢了。”
她说的坦率,语气虽是平常,但沈衡却听出了那话里小小的酸涩。
“那你们应该也是一块长大的吧?”
“恩。你别看苏漾现在是这个样子,小的时候可害羞的很。给他东西吃,他便红着脸冲你笑,鲜少张口说话,瞧着文文静静的。哪像现在,活生生就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施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赵晗见沈衡好奇,便淡淡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我还记得苏漾第一次同我说话,就是看见我端着药碗死命的往一只兔子嘴里灌汤药吃。”
“我自幼跟着父亲学习医理,经常要研磨一些草药制成汤药。未及用过的药品自然不能给人吃,所以半数都会喂给山中抓来的鸟兽,哪里知道他会反应的那般大。”
那个时候的赵晗也只有九岁,眼见着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家伙通红着眼睛上来指责,自己也吓蒙了。
她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那一日却是整张脸都涨的通红,劈手将她手中的兔子夺过去跑走了。
他回去告诉他的“相公”,赵晗不是好人,我们不要跟她一起玩了。
苏千岁那时也是个孩子,但显然比漾小爷成熟的多。温润安抚了“娇妻”之后,转脸就把兔子给烤了。
气的漾小爷险些就跟他们彻底划清了界限,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