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孽障,对自己的姐姐都能下这样的毒手,我平时对你的教导都喂了狗了吗?”华城暴怒却压抑着嘶吼,眼中带着嗜血疯狂的愤怒。

华思媛七荤八素的缓缓抬眸看过来,被打的连哭都忘了,只畏惧又恐慌的看着他,颤抖道:“父亲——”

“你别叫我!我不是你的父亲,也没有你这样歹毒不仁的女儿!”华城暴怒的打断她的话。

华思媛的眼泪是这个时候才滚了出来,哇的一声哭喊出来,“明明是她先设计陷害,是她对不起我的,我只是把她欠我的讨回来。父亲,我们都是你的女儿,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这样对我吗?”

以前因为冷氏的关系,相对而言,华城对她的宠爱要比对华思媛多的多,这样的巨大的落差,更加剧了华思媛心里的委屈。

华城听着她的控诉,脸上怒气却无半分消减的迹象,只持续的用一种仿佛要吃人一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华思媛嚎哭了一阵,就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声音也没了,只敢小声的抽搐,缩成一团。

华城虽然想要直接掐死她,但是却不能当着崇明帝的面前动手,半晌,方才努力的克制住情绪,转身去问那大夫道:“悦儿她怎么样了?”

“这——”那大夫战战兢兢,满面难色,“二小姐的身子受了损伤,即使能侥幸保住一条命,身子也肯定是无法再复原了,小的医术浅薄,请老爷恕罪!”

华城的心里顿时凉了一截,刚刚才勉强压下去的怒火眼见着就要再窜起来,他用力的捏着拳头,才勉强的叫自己没有当场再次爆发。

其实就连院子里跪着的华益青都分外震惊——

华城对华思悦的态度怎么会突然转变成这样?

华城的样子看上去失魂落魄,再没吭声。

而事实上令文昌去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很快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风启自然是没有露面的,他带回来的是几个粗布包袱。

“陛下,这是奴才从二殿下处取来的,二殿下说都是当时从刺客身上扒下来的。”令文昌道,一挥手,命人将几个包袱在摊开。

里面放着的是一些破损的衣物和沾了血迹的兵刃。

崇明帝的目光一冷,皱眉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令文昌垂下头去,面有难色道:“二殿下说当时看了这些东西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因为这些刺客身上衣物和兵器上面都明显的带了皇后娘娘宫中的印记,殿下觉得蹊跷,因为自己没有损伤,所以才将此事瞒下了,不想让皇上徒增困扰。殿下说他欺瞒皇上,罪犯欺君,但是这会儿太医正在府上为殿下诊脉,所以殿下没有办法当面过来向皇上陈情请罪,稍后会进宫去向陛下禀明一切。这些东西,殿下让先带过来给皇上过目。”

在那件事上,风启就算有所隐瞒,他也只是个受害者罢了。

崇明帝不会追究他什么,只是目光阴鸷的盯着那些包袱里面的东西,“皇后宫里的?皇后是疯了还是傻了,会叫人带着这么写明显的证物去行刺?”

“父皇明鉴!母后仁德,母仪天下,这么多年以来,对我们兄弟几人都最是慈爱的,若说她会想要对二哥不利,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更何况还有这些东西在,这明显就是居心不良的人有意栽赃陷害的!”风连晟立刻起身,一撩袍角,跪了下去,义正词严道。

越是这么明显的证据,就越是不足以作为指证陈皇后行凶的证据,这一点是十分明确的。

崇明帝一时没有做声。

延陵君就弯唇一笑道:“太子殿下难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欲盖弥彰吗?就因为这样做就能把所有的嫌疑都撇清了,所以没准这还真就是皇后娘娘和永定侯府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呢!”

“荣烈!母后她贵为一国之母,你却这样污蔑她,你眼里还有父皇和我南华的朝廷在吗?”风连晟怒道,据理力争。

“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延陵君道,又冲崇明帝做了一揖,“陛下,荣烈还是那句话,口说无凭,现在刺客的这些衣物器具都在这里,您不妨叫人去仔细的查一查这些东邪出处,如果能找到缝制衣物的裁缝或是打造这些兵器的铁匠——那么到底是谁让他们做了这些东西出来,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事情既然牵扯到了皇后,那就算作是皇家的丑闻,必须要慎之又慎。

崇明帝略想了一下,就侧目对令文昌使了个眼色。

令文昌会意,马上走到院子外面,对御林军吩咐了下去。

延陵君举步走过去,亲力亲为的将风连晟扶起来道:“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母子情深是好事,可是公道自在人心,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无辜那都还好,否则——还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看开一点儿啊!”

他似是感慨着慢慢说道,随后趁着弯身的便利,冲风连晟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来,微不可察的低声道:“这一次,太子殿下您可是欠了二殿下好大的一个人情啊!”

当初事发之时他和褚浔阳都刚好在场,那些刺客身上到底搜出了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风启当时既然都把事情压下来了,时候自然也不会刻意去安排这些所谓的“证据”,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东西根本就是风连晟针对那一次的事件提前就准备出来,随时准备等着东窗事发时候落井下石,彻底踢开陈皇后这块垫脚石的。

这一天风连晟已经是被他层出不穷的花招折腾的精疲力竭,唇边也跟着泛起一丝冷笑,同样针锋相对的回道:“说到欠人情,本宫倒是觉得欠下你的更多!”

他本来只是想要借机讽刺一番,不想延陵君却是恬不知耻的立刻受了,与有荣焉的颔首道:“殿下知道就好,还有千万要记得还!”

延陵君是帮他把他不方便挑起的事端一桩桩一件件的逐一挑破,但这人却是个只管生吞不管擦嘴的主儿,风连晟与他的这番合作,其实是提心吊胆,一个接着一个的临时堵窟窿,根本就不愉快。

此时被他堵的一口气上不来,风连晟的脸色就涨红几分,很是难看。

延陵君才刚将他拉起来,就听外面有人虽然暴怒却没什么气势的声音厚道:“全都给本宫让开,本宫知道皇上在这里!”

这个声音,自然是陈皇后无疑。

令文昌倒抽一口凉气,匆忙去看崇明帝的脸色,见到对方神情不耐,就赶紧迎了出去,他本是想要去劝走陈皇后的,然则却是晚了一步,人才到门口,陈皇后就已经歪歪倒倒的闯了进来。

“皇后娘娘,皇上这里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您凤体违和,还是——”令文昌好言相劝。

“你让开!”陈皇后急怒攻心,哪里听得进去一句话?直接一把推开他,闯进来,心里堵着气的质问道:“皇上,臣妾听闻有人在这里造谣生事,诬陷臣妾的父亲有谋害二皇子之嫌?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

她说着,就意有所指,恶狠狠的瞪了延陵君一眼。

“你人还在病中,不在凤鸣宫静养,就这样跑出来,像什么样子?”崇明帝不悦道。

那一次的中毒事件一折腾,陈皇后的身体就每况愈下,现在十分虚弱,平时多走两步就喘不过气来,这会儿虽然人也是摇摇欲坠,心里却被一股强大的怨念支撑着,只就愤恨说道:“臣妾是在病中,却不是就这么死了,只要臣妾还有一口气在,就容不得任何人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的横生事端!”

她说了两句话,就又气喘吁吁。

常嬷嬷想要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然后跪了下去,强势说道:“皇上,臣妾的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以来,兢兢业业的办差事,虽无大的建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的为人,难道陛下还不清楚?说他要对二皇子不利?连晟才是您亲封的太子,二皇子又一直老实本分,他又何必这样的多此一举?”

话音才落,外面又气急败坏的闯进一个人来,却是满脸阴阳怪气的风乾。

“永定侯是犯不着和二哥过不去,但是借由行刺二哥一事,却能嫁祸于人,叫你皇后娘娘从旁渔人得利啊!”风乾说道,大步走进来。

他才在太后那里受了气,正有满腔的怨念无处发作,偶然听说了华家这里有事发生,也就不管不顾崇明帝的禁足令,紧赶着过来要踩风连晟一脚。

“皇上命你闭门思过,你却公然抗旨不遵?老四,你也太过放肆了,还有没有将你父皇看在眼里?”陈皇后怒道。

“哼!”风乾冷哼的一声,完全不将她看在眼里,同样也是在她身边给崇明帝跪下去道:“父皇,之前行宫之中,连着出现母后被人下毒栽赃我母妃的事情,和后来二哥被凤鸣宫的人明目张胆的行刺的事件,两件事都和母后有关,父皇难道不觉得蹊跷吗?明明没有搜到任何的毒物,母后宫里的人却一口咬定是我母妃害她,那个节骨眼上,又有刺客公然带着凤鸣宫的信物去行刺二哥,试问一旦这些证物当时就被呈送父皇,父皇又会怀疑是什么人的作为?父皇,我母妃蒙受不白之冤,在后宫之中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既然今天有着诸多疑点暴出来,那么儿臣斗胆,就在此恳求父皇,彻查此事,也好还我母妃一个公道清白!”

风乾的语气,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厉,分明就是挟私报复而来的。

陈皇后恼羞成怒,指尖颤抖的指着他,骂道:“你放肆!本宫是你的嫡母,你竟是公然跑到这里来指责本宫,乱扣帽子,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子,你果然是良妃的好儿子!”

“嫡母?母后,你还是先想办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再叫儿臣做嫡母一般尊重您也不迟的!”风乾道,愣是当众抛出了一刻不软不硬的钉子。

这里几个人,全都乱了套,吵闹的不可开交。

崇明帝的脸色铁青,怒喝一声,“都给朕闭嘴!一个贵为皇后,一个身为皇子,你们都还要点脸面不要了?”

风乾横竖是无所谓了,闻言就紧紧的闭了嘴巴。

陈皇后却是咽不下去这口气的,捂着胸口道:“皇上,您且听听这个畜生说的都是什么话?就算再不济,臣妾也是您亲封的皇后,当着您的面他就敢这样的顶撞臣妾,臣妾——臣妾——”

她说着,胸口就被火气顶的生疼,压抑着几乎很难喘过气来。

“皇后娘娘的凤体要紧,还是先不要动怒的好,陛下明察秋毫,一会儿等令大总管将永定侯叫过来当面问个清楚,如果真有误会,自然就可以澄清了!”延陵君唯恐天下不乱的微微一笑,在陈皇后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紧跟着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对了,好像皇后娘娘很喜欢华家的二小姐,这会儿她遭逢大难,皇后娘娘既然来了,要不要过去说说话?就算她做不成您的儿媳妇了,过往的情义,总应该还是在的吧?”

陈皇后只是听说崇明帝要追究永定侯府才迫不及待的赶着出宫的,却并不知道风连晟已经奏请崇明帝撤销了之前的指婚。

她本是满打满算,华城会成为风连晟铁杆的支持者,此时闻言,就是眼前一晕,难以置信的霍的扭头看向了风连晟。

虽然风连晟本来就是设计悔婚的,但是自己的前未婚妻德行有失,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是以他也不想当众再提。

风乾闻言,倒是十分意外,讶然看了他一眼,满心的狐疑。

他一直都以为华城假意投诚算计他是受了风连晟的指使的,但如果风连晟和华家的联姻也作罢了的话,那么华城就不可能是风连晟的人了。

风乾百思不解,正在失神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一名侍卫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惊慌道:“皇上,不好——不好了,京兆府衙门刚有人过来传信,城西永定侯府突起大火,情况好像十分严重。府尹大人已经带着衙役过去帮忙了,好像说是不容乐观!”

第041章 打入天牢

“你说什么?”陈皇后低呼一声,拖着一副病体爬起来,直接冲了过去。

“具体的情况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永定侯府突然走水,京兆府衙门已经出动大批官兵前去帮忙救火了!”那侍卫回道。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陈皇后的脚下踉跄着后退两步,满脸茫然不可置信的表情。

延陵君的目色微微一沉,走上前去一步,对崇明帝道:“陛下,您才刚刚派人要去查找刺杀二殿下的真凶,永定侯府偏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走水,事情发生的未免太过巧合了,是不是派个人过去看看?”

这件事,是个人就会觉得不对劲。

崇明帝沉吟一声。

旁边的陈皇后却是慌了手脚,提着裙子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本宫亲自过去!”

崇明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冷着脸道:“朕亲自过去看看!”

说完就一撩袍角,大步往外走。

风连晟赶忙就要起身去跟。

延陵君的视线流转,忽而看向了他,扬声道:“太子殿下,我知道您也和皇后娘娘一样挂心永定侯的安危,可是现在您有伤在身,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易颠簸折腾,省的忙众生乱,反而叫陛下和娘娘分心!”

风连晟的动作一滞,前面崇明帝已经闻言回头,道:“连晟你就别跟着跑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延陵君微微一笑,也举步跟上。

彼时华城还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屋子门口,本来崇明帝这些人走了,他刚好可以处理一下眼前这里的局面,不曾想又被延陵君从中作梗。

勉强定了定神,他就朝风连晟走了过去,恭敬的拱手施了一礼道:“太子殿下,此处院子里风凉,不如还是请您移步去别院休息吧!”

风连晟起身到了一半,崇明帝走后,他就又重新坐回了栏杆上,此时便是不冷不热的缓缓抬眸看向了华城,玩味道:“怎么?华卿你该不会是因为本宫和你华府解除了婚约就记恨上了,觉得本宫在此碍事吧?”

“殿下言重了,本来就是小女有错在先,微臣不敢!”华城讪讪的赶紧赔不是,紧跟着就是话锋一转,“这里是媛儿的闺房,微臣是觉得殿下滞留此处多有不妥,所以——”

“华卿!”风连晟脸上的表情倒是和气,只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华城一愣,愕然抬眸看向他的脸。

风连晟则是垂眸一边打量着自己膝上袍子上的绣花纹路,一面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子道:“本宫怎么觉得华卿你对此事的反应十分反常呢?”

“啊?”华城不解,勉强扯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容,“殿下在说什么?微臣不懂!”

“是吗?华卿你为相多年,心思缜密,滴水不漏,今儿个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风连晟叹了一声,就势靠在身后的栏杆上,唇角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道:“按理说本宫请求父皇撤回赐婚的圣旨,这对你的脸面和你们真个相府的声望都要带来莫大的损失,华卿你就这么不看好本宫?现在居然是连一点点遗憾都没有表现出来?”

方才华城已经被华思媛气的冲昏了头脑,此刻便是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已经暴露出了一些十分可怕的讯息来。

“这种事是要看缘分的,本就是小女配不上殿下您万金之躯!”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捏了捏,华城强作冷静的说道。

“是吗?”风连晟笑的真假未辨,还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有一道清脆雪亮的声音传来,“恐怕不尽然吧?与其说是华城你有自知自明,倒不如说是你已经另攀了高枝,根本就不屑于眼前刚刚损失的这一场联姻了吧!”

褚浔阳的语气冷肃,又夹带着高傲的嘲讽。

华城一个激灵,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齐刷刷的循声望去,而彼时她已经款步跨进门来。

华城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冷冷道:“定国公主?不知道您这贸然登门,所为何事?”

“何事?”褚浔阳高挑了眼尾朝他投过去鄙夷的一瞥,凉凉道:“本宫过来给太子殿下提个建议!”

她和延陵君一样,都是个屋里不早起的个性,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根本就不会来掺合这些事。

风连晟稍稍正色,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你不是来找荣烈的?”

“是也不是!”褚浔阳道,又朝他走过去两步,面容沉静道:“太子殿下,为免永定侯的事情随后要在这里重演,本宫给你个建议——”

她说着一顿,语气就又深刻三分,继续道:“现在你是不是马上叫人将华家上下先行收押,集中起来,会比较妥当些?”

风连晟倒抽一口凉气。

华城则是心口一阵狂跳,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步后退,怒声道:“定国公主,就算你在西越朝中再如何的位高权重,但这里是南华,可不是任由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就算小女有所过错,是非对错——陛下都姑且还没有降旨追究我华家的过失——要将我华氏满门收押?你凭什么?”

“华城,你既然知道不受你南华朝中的约束,就更不该试图在本宫的面前来倚老卖老!你以为华思悦算个什么东西?不管她做了什么,和你堂堂丞相大人的作为比起来,就都微不足道了。你还不会真的因为永定侯府走水是场意外吧?”褚浔阳道,冷冷一笑,“你为什么假意投诚,怂恿风乾生事,自己心里都再清楚不过!还有——”

她说着,就又神色嘲讽的扫了眼脸颊红肿缩在角落里的华思媛和奄奄一息,瘫坐在地上的华思悦,“华思悦的太子妃之位横竖都已经没了,你还为了她大动干戈,说白了,既然不是为了错失太子妃之位而迁怒,就是为了损失掉她其他的用途而心有不甘的。正好连晟太子现在人也在这里,你不妨就直觉坦白,华思悦——你到底是将她许给谁了?”

华城勃然变色,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抬手一指,“你在信口雌黄,说的什么胡话?”

华益青听了这话姑且都是一头的雾水。

褚浔阳冷嗤一声。

风连晟却是凉凉一笑,忽而自嘲的怅惘一叹道:“的确!只从辈分上讲,十二皇叔就高出本宫一重,华卿你会舍本宫而就他,倒也算的上是有些眼光的!”

“太子殿下!”华城踉跄着猛然一步后退,脸上表情惊愕又惶恐,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稳定了情绪,扯出一个笑容道:“此话从何说起啊?”

他瞬间就有些慌了,额上不由的冷汗直冒。

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延陵君和褚浔阳夫妇相继出场,一个接着一个的针对他们华家,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定国公主,我姑且念你只是一介妇人,口无遮拦,不与你一般计较,只是你也和是适可而止吧!不要再在这里挑拨离间,动摇人心了。本相在朝为官三十年,对陛下和南华的朝廷都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华城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话说的,倒好像这帝京之内都要为了你华家遮天蔽日,再不见日月光辉了一般!”褚浔阳道,半分也不妥协,直接就对风连晟道:“连晟太子,你怎么说?”

“永定侯府的事情蹊跷,一切自然都如定国公主所言,华卿的性命要紧!”风连晟道,不由分说的一招手,“来人!把华城父子收押,我们也去永定侯府看看,另外再传本宫谕令,调派五百精兵过来,把丞相府围住,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是!殿下!”李维领命,一挥手,马上就有侍卫上前来拿华城父子。

“太子殿下,你这是欲加之罪!”华益青惊慌失措的大声嚷道,愤恨的忽而剜了褚浔阳一眼,“就凭定国公主信口开河的一句话,你就这样误会我父亲的用心,如此的偏听偏信,就不怕满朝文武为此心寒吗?”

“太子殿下,今天您就是要拿下微臣,微臣也无话可说,可凡事都要讲究真凭实据——”华城也道。

“如何?如果本宫给不出证据来,你就也要和华大公子那般,直接和本宫亮兵刃,动强吗?”风连晟截断他的话,扶着身后栏杆站起身来。

他的面目清冷,偏偏又带了几分森然笑意。

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气暴躁,逼急了也是个不计后果的主儿。

华城张了张嘴,急的一身一身的冒冷汗,却不敢真的与他抗衡。

李维绑了两人,先给推了出去。

屋子里的华思悦和华思媛两姐妹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们无法分辨褚浔阳这些话的真假,却只觉得如果她所言属实的话,那么这件事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褚浔阳的心情似乎是有些急躁,也没空搭理她们,直接也跟着出了院子。

风连晟从后跟过来,见她急匆匆的往外走,心里生疑,就快走两步跟上去,调侃道:“你过来掀了华城的老底,并且这就撺掇着本宫将他收押,手里可是握着他和是而皇叔勾结的确切罪证了!”

褚浔阳脚下步子不停,疾步往外走,闻言就扭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应当道:“那些应该是太子殿下您该操心的事情了吧?毕竟他和安王之间如果真能成事的话,最终威胁的也是你风氏父子的江山,既然是你们的事情,又凭什么要求本宫来为你们出人出力还要负责提供证据?”

风连晟被她噎了一下,额角青筋不由的欢快的跳了跳。

他紧咬着牙关不叫自己的情绪爆发,止步盯着褚浔阳的背影看了两眼方才平复了情绪,快走追上去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赶着过来搅局的?荣烈做事,还有你不放心的吗?”

褚浔阳看他一眼,却不解释,直接就出了华府的大门。

彼时华城父子已经被绑了出来,等在那里。

褚浔阳抿抿唇角,也没再说什么就上了马车,急吼吼的离开了。

风连晟负手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目光沉了沉,盯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

李维从下面上来,试着开口道:“殿下!”

“去查查,到底出什么事了!”风连晟道,脸上表情却是一反常态,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李维应了,顿了一下,又看向了华城父子道:“华家的人——”

“传大理寺的人来,华城父子暂且打入天牢,待到本宫向父皇禀明原委,再由父皇定夺,至于其他人——就先圈禁府中吧!”风连晟道,说完就下了台阶,翻身上马,带了一队侍卫离开,直奔了永定侯府。

褚浔阳从华家出来,走的就是回镇国公府的方向。

马车上,她的眉头深锁,神色只见也是前所未有的忧虑,焦躁不安的看着窗口的位置道:“还没有消息吗?映紫到底和君玉碰到头了没有?”

“映紫已经去了永定侯府那边了,公主别急,这会儿应该已经找到驸马爷了!”青萝道,倒了杯水递给她。

褚浔阳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还是满面的焦灼之色。

青萝看在眼里,不免担心,想了想道:“公主觉得,那个消息可靠吗?”

“十有八九!”褚浔阳道,想要再喝一口水,却又将杯子放回桌上,远远地推开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安王的确是有那样做的理由,如果长城部落和他之间真有猫腻,他不肯坐以待毙,眼睁睁等着父亲入主军中这是一定的。他手下的那些高手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但凡是他想要动手,那后果就非同小可了。”

“可是——”青萝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心中疑团重重,“就算他要对世子爷不利,可是眼下世子爷才离京半天,他要下手,为什么不再等两天,等到钦差队伍离的京城更远一些?那样不是会更方便吗?”

荣显扬才刚走出去半天有余,就算速度再快,离着京城也毕竟太近了,要说风邑会在这个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动手——

的确是不太符合他万事隐忍周全的作风。

“两点理由!”褚浔阳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要么就是为了华城,要么就是冲着君玉!”

“啊?”青萝一惊,直接就忽略了她的前半句话,不安道:“公主您是说他这一次是故意要借世子爷引驸马出城的?那他会不会要借机对驸马不利?”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还有什么会不会的?”褚浔阳自嘲的苦笑了一声,目光深远,看着马车里阴暗的一角,“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至少从明面上看,我反而觉得他是为了华城的因素居多,引开了君玉,他的面前就会少一重阻碍,我和君玉虽然无所顾忌,但崇明帝和风连晟父子却要防备天下悠悠众口,就算心知肚明华城已生异心,也一定要拿出叫所有人心服口服的证据来才能完全彻底的扳倒他,否则的话——恐怕就要适得其反,并且后患无穷了!”

“这样说来,朝中和安王勾结的人就真的是华丞相了?”青萝思忖道。

“只冲他对华思媛和华思悦两人的态度上看,他肯定是已经上了安王的那条船没错,并且打着用华思悦在安王身边占位的主意,所以才会对华思媛的所作所为那般愤怒,只是——”褚浔阳说着,就又一筹莫展的皱了眉头,“不过——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我却还是不能肯定的!”

华城已经倒入了风邑的阵营,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如果说他就是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隐藏在暗处辅佐风邑的那个人——

虽然以他此时在朝中的威望地位,的确是有这样的资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褚浔阳的心里却还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若要追问原因的话,她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所以公主方才才会顺水推舟,让连晟太子先将他拘禁,限制起来?”青萝道,终于对褚浔阳打草惊蛇的举动有所了解。

“把他关起来,总比让他在外面来的更叫人放心些!”褚浔阳道,用力的抿抿唇角,过了一会儿才一字一顿的说道:“其实——我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借以试探风邑的态度!”

如果华城真的是风邑背后那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么华城落网,他就势必要分外重视,并且不惜一切的营救。

而如果华城就只是他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他就犯不着为了这个人消耗人力物力,大可以继续蛰伏下去。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褚浔阳想来就心焦不已,一旦证实华城不是那个人,那就说明那个人还是很深的藏在暗处,他们又得要重头开始,往别的方向再去挖掘线索。

“可是安王会抢先对世子爷下手,难道不就是针对京城里华家方面的异动而采取的应对措施吗?”青萝道。

“话是这样说——”褚浔阳思索着,心不在焉的开口,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忽而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马低声,同时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褚浔阳!”

这个声音是——

苏逸?

褚浔阳大为意外,彻底的愣住了。

青萝也是皱眉提了口气,掀开窗帘往外看去,果然就见那玄衫男子从旁边的巷子里策马二来。

“是卿水公子!”青萝说道,回头看了褚浔阳一眼。

“苏卿水?他不是一直在北疆担任主帅,和那些关外蛮夷周旋吗?”褚浔阳心里狐疑,还是没有彻底的清醒过来。

外面护卫马车的朱远山已经叫停,策马迎了过来,拱手道:“苏二公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苏逸颔首,微微一笑。

他一身的风尘仆仆,明显是马不停蹄赶过来的,此时也无心寒暄,紧跟着就错开视线,看了眼朱远山身后马车,“我去过镇国公府,他们说君玉和浔阳公主都出门了,他们是在一起吗?”

“没!驸马有事要办,公主在车上!”朱远山说道。

这个时候,褚浔阳已经冷静下来,命人开了车门,探头出来道:“你不是一直留在北疆吗?怎么突然过来也不打个招呼,是——朝中出什么事了吗?”

苏逸瞧见她脸上戒备又紧张的神色,赶紧摇头道:“不是!朝中一切安好,你别胡思乱想,我是有点别的事,刚好北疆那边的局面稍微稳定,又有别人接手,所以就亲自过来了!”

“哦?”褚浔阳看着他,他的神色之间虽然不露任何端倪,但是只冲着他亲力亲为跑这一趟来看,褚浔阳也已经觉得事情很不同寻常。

“是什么事?”褚浔阳问道:“很着急吗?我们这边刚好也发生了一点意外,君玉这会儿可能——”

如果映紫找到了延陵君,那么此刻延陵君极有可能是已经赶着出城去了。

“苏卿水!”褚浔阳的话音未落,后面的主街上,延陵君却是策马拐了进来。

第042章 屠戮满门,风启之私

“主子!”随车跟随的桔红和浅绿连忙行礼。

“君玉!”苏逸的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褚浔阳却是皱了眉头,探身看过去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映紫没找到你?”

“不是!”延陵君道,脸上神色也瞬间转为凝重,“我让她先带人过去了,我不放心,先赶回来和你说一声。”

他策马过来,探手蹭了蹭褚浔阳的脸颊,然后又侧目看向了苏逸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怎么?因为我这个老友不请自来,所以你不准备招待?”苏逸笑道。

他面上表情收放自如,但是这么含糊其辞的说话却还是叫人不能轻信的。

只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延陵君略一沉吟,道:“那正好,我有要事必须马上离京一趟,本来还不放心芯宝一个人留下,你来了,就先替我照看她几天吧!”

“嗯?”苏逸狐疑不解的皱眉,打量了褚浔阳一眼。

按理说这京城之地的局面也不会是需要他们夫妻两个站出来主持大局的地步,延陵君若是需要外出,褚浔阳跟着一道儿也就是了,毕竟她也不是寻常女子,跟在延陵君身边非但不会成为负累,反而还能帮衬一二。

“芯宝她——最近有点儿不方便!”延陵君道,目光隐晦的自褚浔阳腹部掠过。

因为褚浔阳诊出有孕的时间尚短,这几天她又一直不舒服,青萝很紧张,往西越的报喜信函还没来得及发出,也就难怪苏逸一点风声也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