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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不会挑时候,走在路上呢,烹什么茶呢?”褚浔阳笑着打趣。

两人由各自的丫头帮着整理了衣物下车。

褚浔阳回头,见褚月宁还是一脸的不高兴,就道,“赶紧笑笑吧,今日皇祖母做寿,你可不能顶着这张脸去见她。等晚上回府了,我去锦瑟居,再请你亲手给我烹一壶可好?”

“真的么?”褚月宁脸上表情瞬间化开,热络的抱住她的胳膊,“我就知道三姐姐你人是最好的,你答应了去找我,可不要食言。”

大夫人虽然不会限制她和褚浔阳之间走动,但也不是那么随意,如果褚浔阳肯去找她就两说了。

“嗯,说定了。”褚浔阳回她一个笑容。

一行人刚刚下了车,就见着后面又一队仪仗逼近。

锦衣华服的男男女女皆是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而来。

褚浔阳有前世领兵和参与政事的经验,自是目光敏锐,只一眼就从衣着上判定,来人是漠北一族的客人。

“是漠北的五皇子,拓跋淮安。旁边的是两位公主!”褚琪晖对几个妹妹解释了一句,就往前迎上去两步准备打招呼。

“应该是为了给皇祖母贺寿特意进京的吧!”褚月宁眨眨眼,扭头看向褚浔阳。

漠北皇子前来贺寿不足为奇,但同时带着两位公主就值得深思了。

怪不得父亲会执意关着雷侧妃不准她出来,原来就是防着那个没分寸的女人乱点鸳鸯谱的!

“可能不会这么简单。”褚浔阳道,眸光璀璨,望着一行人露出意味深长的一个笑容来,“今天的寿宴上,应该是有热闹可瞧了。”

第038章 势在必得

拓跋淮安下了马,褚琪晖往前迎上去一步,拱手道:“五殿下和两位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皇长孙殿下?”拓跋淮安莞尔,含笑与他点头示意,眸子眯起,带了一丝隐晦而狡黠的光彩道,“小王初来乍到,有失礼之处,还请长孙殿下海涵。”

拓跋淮安,时年二十二岁,相貌英挺,带着草原男子特有的粗犷与爽朗,远不是褚琪晖这样养尊处优的书生能比的。

他今日穿一身松青色的蟒袍,袍子的款式是经过特殊改良,和西越贵族服饰十分雷同,但又不乏漠北服饰自身的元素混合其中,让人能通过衣物一眼辨别他身份的同时又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足见——

为了今日的场合是费了心思的。

褚浔阳在心里赞许的略一点头,可事实上她对这位漠北五皇子却有一种本能的防备——

见微知著,这个人的心思细密处事圆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褚琪晖和拓跋淮安之间互相见过之后,拓跋淮安就引荐了自己的两位妹妹与众人见礼:“这是小王的两位妹妹,六妹云姬,八妹榕瑶。”

“云姬/榕瑶,见过长孙殿下和各位郡主!”两名少女分别上前见礼。

“两位公主有礼。”褚浔阳姐妹几个也上前还礼,同时双方互相打量了一遍。

拓跋云姬十七岁,杏眼朱唇,皮肤白皙,五官综合起来只能算做清秀,但是高挺的鼻梁却将她的面部轮廓突出,别人的感觉如何褚浔阳不知道,可是褚浔阳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却是目光忍不住在她面上停滞了一瞬。

为了不至于当众失礼,褚浔阳这一眼也是留的极为隐晦,但拓跋云姬明显是感觉到了。

褚浔阳敏锐的注意到她眼角的余光飞快的往自己脸上扫了一眼,随后就安之若素的再度移开,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而拓跋榕瑶虽然只有十五岁,却素有漠北第一美人之称,容貌出众,妩媚艳丽,身量虽然还不算完全长开,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颇具风情,只就往这里一站就引得旁侧路人纷纷侧目。

这兄妹三人,当真是有意思的很!

正在说话间,后面南河王府的家眷也到了。

王妃郑氏带着褚灵韵一行下了车。

“皇婶!”褚琪晖领着众人等在旁边。

“嗯!”郑氏含笑应了,又和拓跋淮安几人象征性的打过招呼就带着南河王府的人换乘了软轿先行进宫。

错肩而过的时候,褚灵韵回头,目光冰冷锐利的扫了拓跋榕瑶一眼,很是莫名其妙。

拓跋榕瑶愣了一下,随即就是坦然迎上这个女人挑衅的目光哼了一声,倒是——

半分也不畏惧。

褚月宁抿着嘴巴偷笑,道:“安乐堂姐都一把年纪了,还和人家榕瑶公主斗气呢!”

美丽的女人之间都是天敌,这一点几乎是天经地义的。

褚浔阳回头瞪她一眼,“人多眼杂,当心点!”

“嗯!”褚月宁马上忍住笑意,点点头。

褚浔阳本来就没想要抢风头,所以一直跟在褚琪晖身后,也恰是姐妹两个之间的一点小动作引起了拓跋淮安的注意。

拓跋淮安的视线移过去,笑了笑道,“小王早有耳闻,太子殿下府上出了一位文武双全的郡主,不过浔阳郡主似乎是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他的眸子是棕色的,日光下隐隐的近乎泛起碎金色的光芒,缓缓笑来,有种十分爽朗而明快的感觉。

可是这种感觉却完全的流于表面,和苏逸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褚浔阳没想到他会冲着自己来,眉头不易察觉的微挑了一下,淡淡说道,“怕是我的顽劣之名远播,让五皇子和两位公主见笑了吧!”

西越不同于漠北,女子习武其实是被视为十分不雅的事情。

虽然明知道拓跋淮安没有挖苦讽刺的意思,褚浔阳这话却是极不友善。

拓跋淮安脸上的表情滞住,下一刻褚浔阳已经转向褚琪晖道,“大哥,我和姐妹们还得先去寿康宫给皇祖母拜寿,就先进去了。”

言罢就径自转身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褚浔阳虽然桀骜,但是人前的礼节却从来都是做的滴水不漏的。

褚琪晖也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面色尴尬的对拓跋淮安抱歉道,“浔阳的性子是被父亲宠坏了,五殿下——”

“长孙殿下不必介怀。”拓跋淮安负手而立,目光竟然丝毫也不避讳的盯着褚浔阳的背影,微笑道,“浔阳郡主的这个性子极好,我们漠北人就喜欢这样直爽的性子。”

褚琪晖的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竟是忘了呼吸——

不是他愿意多想,而是拓跋淮安这话里行间的意思已经太明显,他难不成是——难不成是——

不!父亲绝对不会同意的。

褚琪晖突然觉得这事情棘手,便是强作镇定的对拓跋淮安道,“本宫还有事情要马上去见父亲一面,就不陪五殿下一起进宫了。”

一来他必须得马上去和褚易安通个气儿,二来——

万也不能叫褚易安误以为是他私底下和拓跋淮安有所接触才故意使坏的。

拓跋淮安自是看出了他的心绪不宁,颔首道,“长孙殿下请便!”

“那待会儿见。”褚琪晖道,带着两个随从大步流星的进了宫门。

拓跋淮安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容就越发深刻了起来。

拓跋云姬的眸子微微一转,上前一步道,“你还是属意这位浔阳郡主?”

“西越王朝最重嫡庶之分,可她虽然不是嫡出却能得西越太子另眼相待,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拓跋淮安道,眼底光芒一片湛远,“西越皇帝的年纪大了,太子的地位稳固,不可撼动,这是个捷径,我势在必得。”

拓跋云姬见他的意志笃定,就犹豫了一瞬。

旁边的拓跋榕瑶却是凤目一挑,悠然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褚浔阳和褚琪晖先后离开的背影,道,“五哥的眼光你还用怀疑吗?那事情便就这样定了,回头——就交给我好了!”

神色之间,竟是莫名的信心满满。

第039章 下马威么

拓跋淮安等人的视线,让褚琪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待到走出去一段距离,长森就试着开口道,“殿下,太子殿下偏宠浔阳郡主人所共知,现在漠北皇子既然是有了这重想法,何不顺水推舟?”

如果真能促成此事,送走了褚浔阳,对雷侧妃和褚琪晖等人而言都是大有裨益的。

“父亲是不会同意的。”褚琪晖道,在这件事上他却是分的非常清楚的,“就是因为父亲宠她,所以别说拓跋淮安此时在漠北的根基还不完全稳固,哪怕他已经做了漠北王,父亲也是绝对不会将浔阳远嫁的。”

“和漠北联姻,事关朝廷,如果是皇后娘娘——”长森道。

皇帝那边的主意是谁也不敢打的,可皇后因为方氏的事情不喜褚浔阳兄妹也是众所周知。

“谁的小动作都没有用。”褚琪晖道,语气笃定,警告性的看了长森一眼,“在这件事上,哪怕是皇祖父的圣旨,父亲也都一定会不惜一切的驳回。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父亲是一定不会答应浔阳远嫁的,不信就等着看吧。”

就因为知道不可行,所以他干脆就不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长森见状,虽然还有不甘,但也只能闭了嘴。

因为是孙女,褚浔阳一行就先去了寿康宫给皇后单独拜寿。

皇后罗氏是太祖光帝的结发妻子,出身名门,是前朝宰相罗家的嫡女,光帝建国以后罗家水涨船高,被封定国公,一跃成为众公卿之首。

罗氏坐镇后宫十几年,位置一直都稳稳当当,是个手段十分了得的女人。

“孙女给皇祖母拜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姐妹几个齐齐上前行了大礼。

罗皇后穿一身深红底色绣金线凤凰的朝服坐在紫檀木鎏金的榻上,头上是整套的黄金红宝石头面,脸上带着平和雅致的笑容,尽显国母之风。

“快起来吧!”罗皇后抬了抬手,眼角眉梢有慈爱的笑容流露,侧目对陪坐在下面的南河王妃郑氏道,“就说这人不服老不行,眼瞅着这些个丫头们没几天就都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本宫坐在这里,都觉得成了衬景儿了。”

“皇祖母又拿孙女们取笑了。”褚灵韵闻言,就嗔了一眼,双手托着把一枚新剥开的荔枝递到罗皇后嘴边道,“祖母如今都还要和孙女们吃醋么?别的不说,就是您和我母妃站在一起,别人不知道的也只当是亲姐妹呢。皇祖母哪里显老了?我可不觉得。”

她与罗皇后共坐一张榻,彼时正偎依在罗皇后的身边伺候。

这个位置,是她连她的母亲南河王妃都没资格坐的,足见罗皇后对她另眼相看非同一般。

“就你这丫头嘴甜,尽是哄着我。”罗皇后笑道,就着她的手含了那荔枝在口。

“孙女可不敢诓您。”褚灵韵也是含笑道,又递了帕子过去接了她吐出来的荔枝核。

褚浔阳几个刚一进门就被晾在当场,这个下马威,的确是叫人很难受用。

褚月妍到底是个沉不住气的,一咬牙就上前一步,作势要去罗皇后面前卖乖道,“皇祖母,妍儿给您备了寿礼,您要不要看一看?”

罗皇后和褚灵韵之间的谈笑声被打断,眼底闪过一丝不愉的情绪,不过却没有外露,直接一抬手,不动声色的避开褚月妍要去拉她袖子的手,一边对旁边侍立的梁嬷嬷道,“也亏得是几个丫头有心了,梁嬷嬷,你带人把礼物都收回去吧。”

她虽是做的隐晦,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自是一目了然。

褚月妍的脸色刷的一红,站在那个进退不得的位置上,窘迫的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其它各家王府、公主府过来的女眷都在下头冷眼旁观——

褚灵韵在罗皇后面前风头无两,这已经是不成文的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之下,哪怕是再不甘,也没人会凑上去自讨没趣。

褚月妍这也算是活该了。

对于褚月妍的不识时务,褚浔阳也无奈,只是她却不能叫这些人顺意来看东宫的笑话,于是便露出一个笑容道,“皇祖母,孙女听闻您宫里今年培植的菊花开的特别好,您能不能准我们姐妹几个过去看看?”

罗皇后的目光瞥过来,相较于对待褚月妍时候的隐晦,这一眼之间的温度就冷的十分明显,略一点头道,“嗯!彩月,你带她们去吧!”

“是,娘娘!”旁边叫做彩月的大宫女上前,“几位郡主请随奴婢这边走!”

今日来了寿康宫的小辈全都指着在罗皇后这里多露脸,只有褚浔阳反其道而行,竟要远远的避开。

褚月妍一下子就急了,忙道,“我不去,我在这里陪着皇祖母聊天好了!”

言罢就去下首预留的位置上找了把椅子坐下。

褚月歆犹豫了一下,腼腆道,“我留下来陪五妹吧!”

褚浔阳也不勉强。

旁边的褚月宁眸光一闪,笑容甜腻的过来挽了褚浔阳的胳膊道,“那我们走吧,路上我就惦记这皇祖母这里的花了呢,皇祖母,一会儿若是有合意的,你可不能小气,要送我一盆才好。”

褚月宁的性子讨喜,罗皇后才是笑道,“你这丫头,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想着往回搬东西了,去吧!”

“谢谢皇祖母!”褚月宁脆声道,拉着褚浔阳的手亲亲热热的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正迎着另一名大宫女彩云引着拓跋云姬和拓跋榕瑶两姐妹进来。

双方互相略一点头致意,就各走各路。

从那殿中出来,褚月宁就夸张的长出一口气道,“还是外面好,在里头要对着一群女人假笑,看着都累人。”

“就你精乖!”褚浔阳与她心照不宣的各自抿着嘴偷笑。

两人慢吞吞的走在花园里,一边赏花一边散步。

金菊暖阳,正在无比的惬意舒适的时候,就见对面漠北六公主拓跋云姬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两位郡主,真巧!”拓跋云姬道,遵从西越人的习惯屈膝福了一礼。

她的目光却是毫不避讳落在了褚浔阳的面上,明显——

就是有话要说。

第040章 云姬之请

褚月宁脸上的笑容一滞,警惕的侧目去看褚浔阳的反应道,“三姐姐——”

褚浔阳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款步迎上去,“六公主也是来赏花的吗?怎么也不叫个人跟着?皇祖母这园子甚大,万一走迷了路错过中午的宴会就不好了。”

拓跋云姬会单独出现,绝对是有意为之。

“郡主说的是!”拓跋云姬淡淡一笑,面上却是不见丝毫尴尬,只就四下里环顾了一眼道,“两位郡主若是不介意,可否带着我一起走走?”

褚月宁的皱眉,暗中捏了一下褚浔阳的手指。

这个女人绝对是有所图谋的。

拓跋云姬的神色之间一派自然,看不出丝毫迹象。

褚浔阳含笑看着她,片刻之后便是对褚月宁道,“今日尚书夫人好像也入宫了,四妹妹还没去拜见你外祖母,就先去吧!”

大夫人姚氏,是礼部尚书姚谦的嫡次女,尚书夫人对褚月宁这个外孙女也是十分疼爱的。

褚月宁此时却是戒备着拓跋云姬,不放心道,“晚些时候三姐姐和我一起去吧!”

褚浔阳看了拓跋云姬一眼,见到对方并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就拉着褚月宁的手道,“晚些时候我去前面的百花园找你!”

褚月宁向来都知道褚浔阳的主意大,又再犹豫了一下才不甚心安的点头道,“那好吧!”

临走又特意叮嘱了一句:“那三姐姐你早些过去,我见了外祖母就去那边席上等你!”

正式的宴会是设在晚上的,而中午罗皇后会单独在百花园招待命妇和各家闺秀享用寿面。

“好!”褚浔阳点头。

褚月宁还是不放心的又看了拓跋云姬一眼,这才扶着丫鬟的手心不在焉的慢慢离开。

目送了褚月宁离开,褚浔阳就收回视线,看向拓跋云姬道,“既然六公主有此雅兴,那就请吧!”

拓跋云姬友善的略一颔首,两人就继续往花园深处走去。

哪怕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寿康宫一般的命妇千金也都进不来,而有资格进来拜寿的也都集中在前面的殿中讨罗皇后的欢心,所以这里反而十分清净。

花团锦簇围绕在两个女子身边开的肆意而明媚,放眼望去,仿佛置身画中一般。

走了两步,褚浔阳就目不斜视的径自开口道,“公主殿下特意过来寻我,应该不是只为着赏花这么简单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话就直说吧!”

拓跋云姬对她的直白半分也不意外,闻言反而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环视一眼四周,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道,“这里的日头有些大,郡主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去那亭子里坐一坐吧!”

褚浔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头道:“好!”

那亭子的位置开阔,不容易藏人。

“郡主——”两人相继入了亭子,拓跋云姬才要开口,便听的远处一个婢女唤道,“公主原来是在这里,叫奴婢好找!”

来人是拓跋云姬身边的婢女,之前在宫门处褚浔阳见过。

那婢女快走过来,告罪道,“是奴婢一时疏忽,走岔了路,险些跟丢了主子,还请公主恕罪。”

这主仆两个,又唱的是哪一出?

拓跋云姬只就笑了笑道,“我也只是随便走走,刚好遇到浔阳郡主了,你去叫人沏两杯茶送过来吧,我要在这里坐一会儿。”

“这——”那女婢犹豫了一下,面有难色。

拓跋云姬就转向褚浔阳道,“我的婢女对宫里的环境不熟悉,能否麻烦郡主叫个丫头带她过去?”

褚浔阳莞尔,从善如流的点头,对青藤道:“你和她一起去吧,今日气温高,有些燥热,就让他们送菊花茶过来,也刚好是应应景儿。”

“是,郡主!”青藤屈膝一福,就直接过去大大方方的拽了那婢女的手臂道,“走吧,我与你同去!”

那女婢眼底露出几分焦灼之色,还想推诿却是转瞬已经别青藤拉着出了亭子。

待到两人走远了,褚浔阳才饶有兴致的看向拓跋云姬。

拓跋云姬坦然的与她对视,也不觉得难堪,对这个婢女的事半分也没解释,只道:“郡主,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你——可不可以帮我一把!”

褚浔阳一愣,随即就抿着嘴笑了出来道,“且不说六公主何出此言,只就今日入宫赴宴的能人不少,你怎的就偏偏找上我了?”

“其他人都不会理我这档子事儿,恕我冒昧,这件事也就唯有你能帮我了。”拓跋云姬道,正视她的视线道,“我不想留在西越。”

“所以呢?”褚浔阳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倒是对她的直率颇为意外。

“郡主聪慧,想必对于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了然,不瞒您说,我父王的打算,的确是同你朝中联姻,永结秦晋之好。”拓跋云姬道,起身走到亭子一角,一直波澜不惊的神色之间这才逐渐现出几分忧虑的情绪道,“我五哥和八妹,都是父皇选定的和亲人选,届时八妹会留在西越婚配,而五哥则会迎娶一位贵女回漠北做他的皇子妃。我只是个无关痛痒的边缘人物,实际的作用不大,多我一个不多,所以郡主——”

拓跋云姬说着,就霍的扭头看向褚浔阳道,“郡主,不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为什么不想留下?”褚浔阳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据我所知,外族女子但凡见惯了京城之地的繁华,都会舍不得离开,你的身份不低,皇祖父要配婚也不会委屈了你。”

“可是我五哥需要的是助力。”拓跋云姬道,唇角的牵起的笑容难掩的带了一丝讽刺的意味,“我留下,要么就是送入你们东宫去做皇长孙的侧妃,要么就是勉强入南河王府。可南河王世子其人我也略有耳闻,他的婚事,也不会随便被左右。我的下场,不过尔尔!”

“如果漠北王的宝是压在八公主身上的话,的确——如你所言,要我帮你,就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褚浔阳道,说着顿了一下,眼底的笑容就越发深刻了起来,“可是帮了你,我能得什么好处?”

第041章 公然投毒

拓跋云姬苦笑:“我现在这全身上下,怕是没有郡主能看上眼的东西,这是个不情之请。”

没有筹码,却有这样的气魄过来寻自己帮忙?

褚浔阳并不急着表态,只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据我所知,漠北王的子嗣甚多,其中唯有拓跋淮安,也就是五皇子才是与你一母所出,他既然带了你来,就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却这样在背后拆他的台?”

拓跋云姬的眉目之间一片坦荡,却未分辩,只道,“他是我的兄长,而我只是他的棋子,缺了我,这盘棋他照样下得。我——只是不想屈从于去做这一枚棋子的命运。”

女子的眼波平静,神情坚定,并没有半分有求于人时候的急切和不安。

褚浔阳看着她,倒是对这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拓跋云姬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正待要说话,就听站在不远处的青萝提醒了一句:“郡主!”

褚浔阳瞬间收摄心神。

两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就见着一名绿衣宫女手里端着两碗茶从远处过来——

不是青藤,也不是之前追来找拓跋云姬的那名婢女。

“见过两位主子,奴婢奉命给二位送茶来的。”那婢女走上前来,福了一礼。

“搁下吧!”褚浔阳道,和拓跋云姬一前一后转身回了亭子里坐下。

那婢女小心的把茶碗分送到两人面前。

褚浔阳只看了一眼,便聊作赏花,一时没碰。

拓跋云姬取了茶盏在手,将碗盖掀开一角,看到里面果然是褚浔阳点名要的菊花茶,眼底防备的神色就越发明显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开口道,“卡梅呢?我不是吩咐她去取茶的吗?”

“回禀公主,卡梅不小心崴了脚,和她一起的姑娘扶她去别处敷药了。”那婢女道,抱着托盘退后两步侍立在侧,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拓跋云姬手中拢茶的动作开始有些僵硬了起来,心头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眼角的余光片刻不离盯着那婢女的一举一动。

而同时,那婢女也是留了一线目光在她手中茶盏上头。

褚浔阳是听了两人的对话才漫不经心的回头,指了指自己手边的那杯茶道,“这菊花茶的味道我喝不惯,赏你了!”

那婢女一愣,愕然睁大了眼睛,片刻之后才受宠若惊道,“这茶乃是皇后娘娘宫中珍品,奴婢卑贱,不敢品尝。”

“不识抬举?”褚浔阳笑吟吟道,声音里也犹且带着笑意,可是神态之间那种独属于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却还是叫那婢女心惊不已。

那婢女连忙垂首躲避她的视线,跪下去道:“奴婢真的不敢担此赏赐!”

“你人既然是已经到了这里,就算是不敢也晚了。”褚浔阳道,“哪怕这茶水里是放了砒霜毒药,你也没资格驳我的面子!”

最后一个字落,她的面色就是骤然转变,锋芒毕露。

青萝与她之间的默契自是不必提,当即就上前端了那茶碗,转身要去给那婢女强行灌下去。

那婢女大骇——

权贵之家乖张跋扈的千金小姐她也见了不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霸道狠辣的。

眼见着是躲不过去了,那婢女眼底杀机骤现,借着抱在胸前的托盘遮掩,就从怀里摸出一柄短刀来。

她怀揣凶器,青萝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此时早有防备,也不去挡,直接把手里滚烫的茶水朝她兜头泼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