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成活,姜逐七日后返回宣义处理退隐的交接事宜,其中有一场告别演唱会,倒数第二首时唱不下去了,他注视着无人的VVIP座位,慢慢跪倒在舞台上。
翌日本人没有出席新闻发布会,经纪人管彬杰向记者展示了一份签名文件。
记者闪光灯闪成银河,姜逐驾车驶出宣义的边郊,晚霞当空。
前路贫瘠不再,县城欢声笑语。
想起她枕在苍白的病床上,在消毒水中笑了笑:“这是我最不愿意死去的地方。”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生不如愿,死也不遂意。
旧董事长去世,属于她的百分之四十五股权变更,赵访风去集团董事会走马上任,有新人喊她赵董,赵访风听了心里就是一跳,摆手:“别!别喊这个,喊干娘都行,别喊赵董。”
从今往后,属于“赵董”的时代落幕了。
赵访风就职演说场地选择了东楼大厦,这栋老楼几经翻修,已然看不出曾经模样。她在宣义的万丈高空下,一字一句宣誓。
“我将终生坚守信仰与勇气,与我的同盟们一起,坚信公意的阳光普照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
她念着无人知的悼词。
“愿我们在有生之年,得见黑夜垂落,黎明初始。”
月上树梢,姜逐已至故里。
有小孩欢闹着跑过桥,他站定,回身望了望,又往山上走去。
后山写着那人的名字。
一生知天命,未及知命之年。
松枝背面修剪不齐,长出冒头的小芽,姜逐去摘掉松柏的枝杈,听到老母亲在他身后说:“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会孤单的。”
姜缙云用枯瘦的手一点点摘尽坟山上的枯草,又把做的绢花插在上面,吃力地直起身,与姜逐擦肩而过,迈着步子往山下走。
空山,风在呜咽。
他盘腿坐在白色的碑前,抚摸上面红漆的字,慢慢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上面,肩背颤动。
树上悬挂一个灯,黄色,外侧包纸,晕了光,不是好料子,突出的纤维如枝缠绕,虫影飞行。
飞过田野,飞过城郊,飞去海里。
朦胧中,天泛光了,光是微赤的,是九十年代的街道上,细小的尘埃,她跨过片场的拦路虎,朝着他走来,灯影拉长。
“姜逐,怀钧集团的。”
“朱定锦,万臻的。”
他们沾染尘埃,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