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州知府怀疑这案子是海匪所为,最近三港极不太平,海匪和倭寇频频滋扰生事,梁家是三港有名的大户人家,被人看上绑走家人要胁银钱并不奇怪,只是怪就怪在这起人竟然绑了梁同康的所有家人,宅中下人护院但凡有反抗的都被杀了,手段狠辣,不像是求财。

梁同康即便不是三爷,也与三爷有莫大关系,他的家宅岂是普通海匪能轻易闯进去的?普通海匪又怎么进入全州城?被绑走的人都藏到哪里?这事与三爷可有关系?

霍锦骁想得头疼,没有答案。

“小景?”梁俊毅安排完院外的事,突然看到远处墙根下的她,便快步前来。

“二公子。”霍锦骁打了声招呼,从墙根下走上前。

那日过后,梁俊毅没再找过她,两人乍一相逢,她还有些尴尬,但这不是尴尬的时候。梁俊毅脸色很差,笑也是勉强扯起来的,只问她来此何事。

她也不隐瞒:“听说了些全州城发生的事,所以过来看看。”

“家里是出了点事。”梁俊毅点头,又想起前几日她夜探梁府之事来,强扯的笑淡了些,“多谢你挂心,不过此事…与你可有关系?”

“没有关系。梁府逢此祸事,我只是…”

“没有关系最好,你回去吧,别惹祸上身。”梁俊毅干脆利落地打断她,“别再来了,快走吧。”

霍锦骁的话再难问下去,他也已转身回宅,她挠挠头,回了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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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锦骁觉得自己需要静静,把最近的事厘清之后才能决定是留在石潭,还是往两江去找东辞,又或者去全州一探究竟?傍晚她就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她,连巫少弥都没来烦她。他只在玄鹰号徘徊了一会,就回了自己的船。

燕蛟来的那艘船,也是双桅沙船,比玄鹰号小一些,取名为“双燕”,是巫少弥出海时最常用的船,船上都是燕蛟人,轻易不许外人进出,连平南的人也不行。

霍锦骁不出来,他就坐在双燕的甲板上,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玄鹰号,一看就是个把时辰,也不知在想什么。

玄鹰号上来往的人都放轻了脚步,夕阳余晖散漫地落在海上,霍锦骁趴在船舱小小的圆窗前看朦胧的光,手摩娑着自己脖子上挂的玉。

她有些想魏东辞。

他脑子比她好使,遇事也比她冷静,这种情况肯定不慌不忙抽丝剥茧,想好对策,她就不行了。虽然常有人夸她聪明,可她也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在东海能混到今天,有一大半还都靠自己的运气,她这人运气一直不错。

小聪明她有,但大局观,她不如东辞,也比不上祁望,这两人哪怕有一个在石潭,她都不会这么愁。

心里想着,愁绪就写在脸上,一照镜子她就看到自己打结的眉头,拿手揉了许久,她歪到床上,连晚饭也没吃,就浑浑噩噩睡过去。

翌日一早她被舱外动静吵醒,眼皮睁开就见天光透亮,舱门外影影绰绰的,脚步声虽多,却又显得小心翼翼,克制着动作,不让声音更大。她心里奇怪,翻身起来

舱门才开半扇,就见前边甲板背光站着个人。

压着嗓的低沉话语传来:“知道了,不用叫醒她,让她歇着吧,你们动作轻些就是…”

那声音,那语气,霍锦骁把舱门彻底打开,冲出来:“祁爷。”

背光那人转过身,露出她熟稔的面容,果是祁望回来了。

祁望身上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味道,刚回玄鹰号还没回过舱就听人说她吩咐谁也不准烦她,再一问,又没人知道发生了何事。能叫霍锦骁苦恼成这样,他心知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没叫人吵她,倒是她自己出来了。

“醒了?”他走上前,像褪去光芒似的。

她还没开口,他又皱眉:“穿成这样就出来?迎接我?”

霍锦骁低头,发现自个儿穿了身素白寝裙,披着头发就出来了,幸而两人舱房都在甲板上并排挨着,旁边也没什么人,她很快又退到舱门后,伸出只手冲他挥着,示意他进屋。

“你干嘛?”祁望心里奇怪,难不成这人和他小别几日,还生出相思的急切不成?

嘴里问着,他已经进她屋里。

霍锦骁手脚麻溜得很,转眼已经把外披的裙裳上身,头发随便扎个辫,正把脸埋在盆里胡乱洗洗,拿巾帕抹了,又端起隔夜茶水漱口,喉咙咕噜两声把茶水全吐在漱盆中。

祁望耐心等她做完所有,才道:“叫我过来有事?”

他看出她眉中急切与喜色来。

急是因为那事,喜是由于看到他。

霍锦骁寻思过了,梁家大案没什么好瞒他的,就算她现在不说,过两日传得满城风雨他也要知道,再加上曲梦枝频频找他,不知和这事有没关系,若见到曲梦枝他肯定会知道,倒不如她现在说了,看他如何想。

给祁望倒了杯隔夜茶,她坐到他对面。祁望看着冰凉的茶,没伸手,只挑眉等她开口。她理理思绪,将梁家的事与曲梦枝三番四次问及他的事一一道来。

中间祁望没有插嘴,只是神色越听越沉,眉宇几乎拢作死结。

她言简意赅交代完事,问他:“祁爷,这案子起得蹊跷,你看会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

“看手段和行事作派不像寻常盗匪,梁周康不是个普通商人,老宅那边必也请了高人看宅,这伙人能悄无声息潜进,又在官府的人到之前把人全抓走,这身手不是一般海盗做得到的,要对付他的人肯定事先做足准备,恐怕不是掳人勒索这么简单。”祁望指尖叩着桌面道。

“我也这么想的。梁家除了做正道上的生意,暗中还和三爷有来往,你说会不会是海上出事,有人要对付他,才派人下这重手。这不像是求财,倒像是要威胁梁同康。”霍锦骁早就想过,其实有这能力在三港犯案的,东海倒有几个人,海神三爷自不必说,十大海枭前三都有这实力,再来就是先前与东辞分析过的那股暗中新生势力。

“有很大可能。有些事我没告诉你,怕你想太多。去年一年东海都不太平,三爷迫切地想一统东海,勾结倭人打下不少岛屿,近期正在攻打庞帆的岛。梁家是三爷的军器和物资来源,若是出事,后勤储备吃紧,三爷实力必大打折扣,这其中涉及太多人的利益,有人要对付梁同康一点都不奇怪。”祁望略一沉吟道。

他大方承认了自己对霍锦骁有所隐瞒的事。

按他所说,庞帆最有可能,因为目前来看利益冲突最大的就是庞帆。

霍锦骁盯着他。有时信与不信,就只一瞬间的事。

但显然祁望不在乎她信不信,他继续道:“小景,这浑水我们不能淌,不管梁家是死是活,都和你我没关系。东海战事暂时还未波及平南和燕蛟,若是沾上一点,那可就不是几个人、两三艘船的私斗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别的事我能纵容你,这件事没得商量,你不能插手。”

“祁爷,我没想插手,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出的手,也许…能找出三爷身份,难道你不想?”她又道。

“小景,于我而言报仇固然重要,但平南更加要紧。”祁望端起隔夜茶润了润嗓,“至于三爷身份,该水落石出之时自然会大白天下,不必急于一时,我都等了十二年,不差这点时间。”

霍锦骁不知怎的,想起那天他拉着她看海图时说的那番话。

他的理想,志在四海。

“那曲夫人呢?她现在也是梁家人。”她不再多说。乱世之中,明哲保身也是无可厚非的做法。

“我会找机会见她,探探梁家的事,到时再与你细说。”祁望站起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言下之意,便是不欲再谈,他的态度很坚定,毫无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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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望回来之后,船上又忙碌起来,他与钱家谈妥生意,定了一批丝绸,要派船去泰泽运回。货量很大,祁望便点了去运货的船,除玄鹰号之外,所有船都去泰泽,巫少弥也在其中,收到货后不再回石潭,直接运去平南与燕蛟。

第二天船就走了,霍锦骁和祁望却还要在石潭留段时间,将余事处理妥当。

日子一过又是两天,梁家的事果然瞒不住人,风风雨雨从全州城传到石潭港,只猜是海匪所为,一时间石潭港人心惶惶。

三港是大安沿海要地,若连这三城都被海匪滋扰,那沿海已无安生之地,大安的海线也岌岌可危。

第三日,祁望收到曲梦枝的信,约他辰时一刻相见。

这事他没瞒霍锦骁,那信送到她面前,她翻看两眼,只是很普通的信,除了时间地点与落款,没有更多内容。

“是曲夫人的字?”

“是她的字。”曲梦枝的字,祁望不会看错。

霍锦骁有些担心。这两日梁府守卫严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曲梦枝却这时约他私下见面,也不说缘由,谁知道是不是圈套。

“我陪你去吧,可以替你们放个风。”

她想了想道。

其实还是怕出事,外头风风雨雨,东海也不太平,谁知道有没人觊觎平南想杀祁望。

祁望从她手里抽走信,道:“好。”

这好意他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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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起风,这风来得玄妙,厚云压着天,风声呼呼作响,海浪拍岸,叫船撞得砰砰作响,天地阴沉得像是骤风要来。船晃得厉害,玄鹰号上的人把绳缆加固之后都下了船,躲进附近的茶寮里等着。

天也不下雨,只刮风,树叶沙石满天飞。

霍锦骁陪祁望坐在茶寮里等时间,祁望用秦权壶泡了茉莉茶,又叫来对唱曲的父女,隔着帘子在外头弹唱供他打发时间,也不管外头暗沉的天色。

卯时末,天彻底暗透,他才给了赏钱,理理衣裳起身要去见曲梦枝。

茶寮外却传来一阵疾步声,有人停在寮外唤霍锦骁。她心里奇怪,掀帘一看,风里微弱的灯下光有个被得歪斜的人,衣裳头发已经飞得没形。

那人拔开覆面的乱发,喘着气唤她:“景姑娘,先生回来了,请你过去一趟。”

来的是东辞医馆里的药童。

魏东辞回来了。

霍锦骁眉色一亮,正要答应,忽想起自己答应了祁望陪他去见曲梦枝。

祁望也听到了,不吭声,让她自己选择。

“先生受伤了。”药童见她没反应,又补充一句。

“你说什么?”霍锦骁闻言甩开万事,冲进药童面前,“东辞受伤?什么伤,可重?”

风很大,刮得她衣裳猎猎,头发丝儿乱飞。

“不太清楚,我急着出来请姑娘,只知道先生是被佟叔背进医馆的。”

霍锦骁大急。魏东辞那人骨子里有些傲气,若非千难万急,绝不会让佟叔背他,如今连进医馆都要靠背,这伤…

她不敢再想。

“你去医馆吧,梦枝的事我自己去就成。”祁望也从茶寮里出来,声音淡得像要被风吹散。

“可是…”霍锦骁两难。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梦枝也不会害我。”祁望抬手挡挡风,遮住了眼。

她斟酌片刻,在心里做了决定。

“对不起,祁爷。”

“去吧。”他没说什么,只挥挥手。

霍锦骁很快转身,也不等药童,自己拔腿而去,很快就没入夜色间,像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祁望看了一会,也踏出茶寮,看看天色,他呢喃了声“要下雨?”,又折回向茶寮老板借了把油纸伞,这才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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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天已黑透。

曲梦枝约他在梁府西面的柳巷胡同里见面。柳巷果然像柳枝,细细长长,四通八达的胡同就像枝条上的柳叶,窄而暗,只有胡同口几户宅子檐下挂的灯笼光芒能隐约洒进来。

今日风大,灯笼被吹得乱飞,主人怕引起火事,便都熄了,胡同里又黑了许多。

祁望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一会,他惯常不喜让女人等自己,可惜倚墙等了许久,曲梦枝也没来,倒是风慢慢停下,厚云被吹散,月亮竟还穿出,薄薄洒下,照得地上一片霜光。

他不知道曲梦枝什么事找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虽然他不喜欢让女人等自己,可其实他没什么耐性。

想了想,回去他也没事做,索性就等吧。

辰时过去,他等足三刻钟,觉得够了,直起背要走,胡同口的月光里却歪歪斜斜跑进来一个人。

脚步不太稳,一会往左偏,一会往右晃,细骨伶仃的身段像随风摇摆的柳条儿,也像喝醉酒的人。

光线昏暗,祁望看不清脸,只看得出是个女人。

曲梦枝虽然妩媚,可也不会这样走路。

他蹙了眉,直到听到一声轻唤。

“祁望。”

真是曲梦枝。

他快步迎上前,正要问她,就见她软软倒下,他伸手一接,将人抱下,摸到满手血。

长夜昏巷,星沉月隐,像多年前血色满覆的夜。

血,温热烫手。

作者有话要说:摊手…福州已经热到41度,我觉我不要回来比较好,T.T

祁望之殇

王孙巷口石凿的牌匾上漆红的字在长街灯火里显得幽沉, 霍锦骁每次看到, 都会想这个名字的由来,到底是因为这巷子里住的人姓王和孙, 还是因为这里出过或者住过哪位王孙。

不得而知。

她想问,可每次走过去就忘记了。

她有时觉得自己死心眼,有时又觉得自己太寡情, 很多东西说放手就放手, 可又有一两件事是怎么都不想松手的。

人心挺矛盾的。

她的步伐很快,却也不妨碍她脑中思绪乱飘,一下想东, 一下想西。她应该惦记着东辞的伤,偏偏被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扯走注意力。

刚走过王孙巷的牌匾,巷里就出来一大群人,她收起心思退到巷边。巷子狭窄, 出来的人多,难免擦肩,霍锦骁认出来, 这些是三港绿林,程家, 清远山庄,通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踮脚往前看, 显然这些人是从医馆那里出来的。

医馆檐下的火光飘摇,人一拔拔往外退,她的心思就又飘到这些人的模样上去, 想着自己刻脸皮子时,要如何下刀,眉怎么切,唇口如何挖,骨头轮廓怎样修…

手却是攥紧的,掌心出了汗,心里有个很小的声音问自己。

这么多的人,那伤该有多重?

没底。

她加快步伐。

窸窣的脚步声里忽然有几句飘忽的话传来。

“就是她,东海的女匪。盟主为何总与她来往?”

“别说了,她救过程家的人,是盟主朋友…”

“朋友?瞧那模样不像。没见上回为了她,把程家新秀钟玉珩的手筋都给挑了,程家大小姐也被关了起来。听说程大姑娘在家里大闹一场,说要给这师弟报仇,结果惹怒了她父亲,被许配给了钟玉珩。”

“程家那丫头是该吃点教训,不过嫁给钟玉珩就有些过了,挑了手筋就是半个废人,那丫头心气高,心仪盟主不是一天两天,如今嫁个废人,也不知会怎样。”

“不管她会怎样,反正盟主不会心软,他眼里大概就只有那妖女,你们说这回的事,会不会和这妖女有关?她也是海上来的,一岛之主,又是个女人,手段非常。”

“盟主的身份也不干净,你们没听说?他是魏家的后人,和朝廷有仇的,好端端怎么会替朝廷做事?又跑来三港出这个头?”

声音微弱,像蚁行,已经走远,只是她耳力好,所以听得分明。

妖女?

原来在他们眼中,她是这样的人?

不不,所谓妖女,大概是壁垒分明的阵营,她出于东海,便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为妖为魔,不以好坏划分。有些可笑,像孩提时代稚童的争执,拉帮结派划分阵营,黑白分明,而原来成人也一样幼稚。

“够了!盟主行事光明磊落,为此事殚精竭虑,还因此受伤,岂容你们暗地中伤,若是有疑议,不如随我直接见他,把话挑明了问。”暗中又有人厉喝,声音大了些。

霍锦骁看去,那人只有个侧面,是清远山庄的大师兄。

他一责问,四周的声音就散了,仍只剩脚步,她走到医馆门口,正好与出来的程观岩几人撞上。最后这些人都是三港几个大宗大派的主事人,看到她皆是一愣,本就颓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盯着她不善地看了两眼,程观岩拂袖而去,她也无视他们,径直进了医馆。

————

医馆的人与她已经熟了,大抵魏东辞也交代过,她进了医馆就跟进自己家一样,药童小厮都朝她打个招呼,却也没人上来客气地要给她领路。她驾轻就熟进了后院,摸到魏东辞屋外。

屋里火光隐约,她伸手轻轻推开门,一股子浓重药味冲鼻而来。她心跳得厉害,掌中的汗更重,先前乱七八糟的思绪通通消失,心里眼里只剩下床榻上躺的人。

不是不想,大概是害怕自己胡思乱想乱了阵脚,所以她才下意识强迫自己关注无关紧要的东西。

魏东辞躺在书房的锦榻上,是她受伤时躺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这锦榻,明明寝间更舒服,非要缩在这里。果然是从小到大的情分,连这点喜好都相同。

她猫着步进屋,很快掩上门。屋里只点了盏落地的羊皮灯,火光昏黄,照得他脸上成片阴影。他闭着眼,脸色不太好,眼底黑青,嘴唇干皱,下巴有些胡茬,不是平时清俊模样。她坐到床沿,仔细听他呼吸,匀长有力,倒还正常,让她稍稍宽心。

佟叔不出现,医馆的人不知道他的伤势,她找不着人问,只能等着问东辞本人,可人不醒,她也不忍吵他起来问情况,只能静静看着,看了一会,她忍不住伸手抚他下巴。一点点胡茬刺得她掌心发痒,她印象中东辞从来都干干净净,从未有这样的落拓模样。

来回摸了两遍,霍锦骁顾着自己的心事,没注意床上的人唇角翘起,缩在被里的手忽然窜出,用力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唇边。

她惊了惊:“吵醒你了?”

东辞睁眼:“没,我在猜你能忍到几时叫我,没想到你直接出手。”

声音沙沙的,没有平常清越,却别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