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兵士统领冷冷扫了一眼,只道:“全部抓回去。”
半点不给姓朱那人颜面。兵士一拥而上, 将姓朱那人与他手下反剪双手抓起,那人嘴里只喊着“抓我干什么?我是替三爷办事!”,却是半点用处也无。余下的人又来抓霍锦骁和祁望。
霍锦骁笑了, 从荷包里摸出黑市的玉牌扬起,只道:“这就是你们黑市的待客之道?”
“不管何人,在我黑市闹事都一样。抓人。”统领一声令下。
呃。这就尴尬了。霍锦骁握着玉牌挠挠头,她以为这玩意儿有点用处呢。
祁望盯着她讪讪的模样,心里不由想笑,面上仍冷着,道:“顾二呢?叫他过来。”
统领一怔,只听他又道:“今日他陪三爷来了黑市,如今应该在琼华楼。”
众人听他连三爷的行踪都清楚,语中对顾二又十分熟稔,便都暗自心惊,猜他到底是何身份。那统领冷硬的态度终于有些软化,思忖片刻后方道:“好,几位稍候,请姑娘把玉牌交予在下。”
霍锦骁便把玉牌一抛,对方接下后交给身后的人,令其速去琼华楼。
兵士已将这片区域隔开,没再向二人出手,霍锦骁小声向祁望道:“祁爷,你这狐假虎威比我用的麻溜!”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祁望回道。
语毕,再无言语。
稍顷,围在外边的人便自动散开,远处走来群人,当前一人正是顾二。
那统领见竟是顾二亲自出来,便知眼前的人大有来头,忙退到旁边。顾二上前先朝祁望拱手:“祁兄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小弟好安排人迎你。”
“贤弟客气了。今日是我这小丫头心血来潮想逛黑市,我便领她随意走走,本不想劳烦你,谁知道小丫头太招摇,尽给我惹事,这不,还是惊动了你。”祁望笑起,状似亲昵地捏捏霍锦骁的下巴。
霍锦骁一掌拍掉他的手。
顾二看得“哈哈”大笑,只道:“原来是景姑娘要逛,难怪祁兄这么着紧跟着。”
他笑完转头面色便倏尔沉下,冷道:“哪个人不长眼敢冲撞了祁兄和景姑娘?”
“禀顾二爷,是芳华馆的老朱。”统领道。
“什么老猪小猪的?”顾二朝姓朱那人走去。
“顾…顾二爷,小人是芳华馆的朱瑞,是…是替芳华馆采买姑娘…挑选可心的姑娘送给三爷,刚才小人见那位姑娘貌若天仙,这才好意询问她可愿去服侍三爷,并非有意冒犯。”那人吓得脸色煞白,哆嗦道。
“啪——”顾二劈头就给他一耳刮子。
加上霍锦骁刚才那一记,这老朱左右脸总算平衡,均肿如猪头。
“好意询问?你当爷瞎的,不知道你们平素行事嚣张跋扈?买不着就抢,抢不到就杀!你知道他们是谁?这是平南的祁爷,咱们漆琉贵客,三爷眼前的大红人,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燕蛟景骁。昨日斗兽场的比斗你看了吗?你有几个虎胆敢惹他们?”顾二说着犹不解气,又给他窝心一脚,继续骂,“出来办事招子放亮点,少打三爷的名头。三爷虽爱美,可从没动过兄弟的女人,你以三爷之名夺祁爷的女人,这传了出去将三爷置于何地?污了三爷的名声,你能担待得起?邱愿怎么养了你这样的饭桶!带下去,拔舌。其他人打二十板子,送回去给邱愿。”
芳华馆是邱愿在管着,这朱瑞就是他的人。
“顾二爷饶命,小人错了!”老朱被人拖下,一路哀嚎。
霍锦骁觉得有些奇怪,从前顾二对祁望虽说礼敬有加,却也不似今日这般带着讨好的意味。
“顾二爷,这几个女人如何处置?”统领指着瑟缩一旁的四个女人问道。
霍锦骁回神,忙开口:“刚才那老朱说了,要把这四人送给祁爷。”
顾二一愣,看祁望的眼神顿时不同,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目光后方道:“难得嫂子大度,快快,把人给祁爷。”
祁望狠狠一捏霍锦骁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小丫头身边没人服侍,这几个人是想留着服侍她的。”
“我懂我懂。”顾二满脸堆笑,仍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色。
祁望不再解释,霍锦骁笑嘻嘻的好像什么都听不懂。
“好了,事情了结,请祁兄和景姑娘随我走一趟吧。”顾二收起笑,正色道。
“怎么?贤弟还有要事找我?”祁望问他。
顾二摇摇头,道:“不是我,是三爷。三爷适才听说二位来了黑市,便命我请二位前去一见。”
霍锦骁心头一跳,她料到海神三爷会找自己,却没想到会这样的情况下。
她望了望祁望,祁望毫无意外,只道:“那就有劳贤弟带路了。”
“请。”顾二伸手,请二人同行。
“顾二爷,麻烦你把她们手上锁链去了,给她们换身衣裳。”霍锦骁看着那四个女人道。
“嫂子吩咐,在下一定办到。”顾二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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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楼就是祁望还来不及说给霍锦骁听的第三个特殊之地。
“这里是给来我漆琉岛贵客的雅间,举凡有大宗买卖或是特殊交易,都在这里进行。祁爷和嫂子身份尊贵,要买或是要卖,直接到琼华楼便可,不用在外头与人挤。”顾二知道霍锦骁第一次到这里,便代替祁望向她解释起来,就连称呼都跟着改了。
霍锦骁蹙蹙眉,她不习惯人家叫自己“嫂子”。
“顾二哥还是唤我小景吧。”
“呵呵,也好。”顾二只当她还未与祁望成亲,所以面嫩,也不强求。
“那到了琼华楼怎么买又怎么卖?”霍锦骁问道。
琼华楼在黑市的最里面,外围是个漂亮的小园林,叠石流水、曲榭回廊,与黑市的脏乱截然不同。顾二领着两人在卵石小径上走着,一边回答霍锦骁:“琼华楼会有专人接待每个贵客,你只需告诉他你想买什么,便会有人送上名录,领你去各大仓库看货,定下之后由我漆琉作保,防止交易生变。”
黑货私下交易存有风险,容易钱货两失,故漆琉岛的黑市提供了这项服务,没人敢在三爷头上动土,只不过双方交的抽头会比普通交易多上半成。
“此法甚好。那若是要卖呢?”霍锦骁又问。
“卖的话就将货登记入册,我们会负责替你寻找买家,牵头交易,不用你时刻盯在黑市。”顾二回答着话,又提醒她小心地上青苔湿滑。
霍锦骁笑了笑。
祁望又向她道:“这只是琼华楼最常见的两种买卖。有些不愿公开身份的人会将货低价定给漆琉,由黑市往上加价,多加的那部分便会落入漆琉囊中。还有以货易货,竞价采买等诸多方式。”
“哈哈哈,看来祁兄比我更了解黑市买卖。”顾二闻言笑道。
几人说话间已走到琼华楼里。琼华楼楼分三面,正中一幢足有五层高,顾二将人带进了这一楼。楼里清幽,无一丝杂响,便是往来的小厮丫鬟,走路也像猫儿般没一点声音。
霍锦骁跟着上到第四楼,顾二掀帘让他们进入一间雅间,道:“祁兄与小景妹子先在这稍候,我去通传一声。”
“有劳了。”祁望拱拱手。
顾二自去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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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一走,很快便有丫鬟进来,将瓜果点心并茶水献上,祁望坐到桌边品茶,霍锦骁则在屋里张望起来。雅间颇大,里外两间,以花梨木的月洞门隔开,内有拔步床、妆奁镜台、斗柜桁架等物,可住人;外设罗汉榻、圆桌锦凳、书案宝格,供着鲜菊,熏着香,用以待客。
霍锦骁在罗汉榻上坐了坐,觉得无趣,便拉出凳子坐到祁望身边,道:“祁爷,你说三爷见我们有何事?”
“我哪知道。反正你少给我惹麻烦就行。”祁望喝了口茶,眉宇舒展。
“我又给你惹什么麻烦了?”霍锦骁抓了把松子洒在面前剥起。
“还敢说没有?刚才你是故意惹那老朱的?你手里有黑市的玉牌,只要你亮出,他根本不敢惹你,可你没有。你想救那四个女人,又怕我阻止,对吗?”祁望一眼看穿她的小聪明。
霍锦骁剥松子的手一停,嘻嘻笑道:“也不全是,我想着让他得罪我,就不算我挑事儿,到时候怪不到我头上,就不会给你找麻烦了。”
这话便算是认下她救人的意图。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黑市多少苦难人,天下又有多少苦难人,你救得过来?”他问她。
“救不过来。”霍锦骁满不在乎道,“不过既然见着了,便不能袖手旁观,否则有违侠之一道。人总要有些信仰,我只有一双手,救不了天下,但至少能救一个是一个,方不违此侠道。”
“天真。”祁望沷她冷水,又道,“那四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给你啊。你孤家寡人的,让她们留在你身边做个小婢,铺床叠被,端茶倒水,你以后再病也不怕没人照顾了。”霍锦骁已经想好。
“想都别想!”祁望靠近她,指尖压上她的鼻头,道,“那四人你自己想办法安置,如果让我看到她们出现在我身边,我就把她们送回黑市再卖掉。”
霍锦骁撇开脸,避开他的气息,正要说话,外头传来两声清咳。
顾二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外,道:“祁兄,小景妹子,三爷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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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楼的最高层,外人不得擅入,为三爷专属。
这里的布置比楼下要简单,除了素陶瓶供的青菊与铜玉所制的摆件外,没有太多装饰,木格窗花上镶着明瓦,明瓦乃是打磨过的蚌片,蚌片上的纹路被光线透进,泛着珍珠般的色泽,又似鱼鳞,极为漂亮。
地上铺着叠席,他们上来后便有人取来木屐为其换履,楼内每隔三步便立有宫装侍女,待人行过之时便欠身行礼,仍旧一点声响不露。走到尽头的屋前,顾二方躬身道:“三爷,祁爷与景姑娘到了。”
里面传出温润声音:“进来吧。”
顾二这才将门拉开,霍锦骁与祁望并行而入,屋中另有两道推拉门,他们才刚踏入,这两道门便逐一打开,露出最里面垂着帘的房间。
三爷坐在帘后,似乎正在看书,帘子上印出淡淡人影,是个束冠结髻、身量挺拔的男人。
霍锦骁才迈进一步,胸口便忽如重锤抡下,她脚步一停,捂上胸口。
“怎么?”祁望转头看她。
“没事。”她运气压下胸口异样。屋中藏有高手,境界只略逊当时跟在东辞身边的老者,只是那老者的气息较为平和,可今日这人却带着极强的杀戮之气,叫她瞬间戒备。
“平南祁望/燕蛟景骁,见过三爷。”
两人行至第二重门内,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坐。”三爷道,话中有隐隐笑意,温煦如春,与前两日判若两人。
霍锦骁便随祁望在椅上落座,屋外有人奉茶而入,祁望端起略尝,笑道:“果然还是三爷这里的茶好。”
“你要喜欢,我让顾二给你捎上两包带回去。”三爷道。
“那倒不用,茶我要是带走了,日后我用什么作借口来三爷这里讨乐子?”祁望放下茶道。
三爷失笑:“你小子想来寻我,告诉顾二一声便成,还用得借口?”
“三爷这门不好进哪,借口有时也不管用。”祁望仍含笑回了。
霍锦骁听他们语气熟稔,祁望泰然自若,三爷也视其如老友,二人倒像寻常人闲话家常。
三爷“哈哈”一笑,朝霍锦骁开口:“景姑娘大破金蟒的壮举我早有耳闻,昨日又扬威斗场,当真是女中豪杰,只是我没想到,伏虎女英雄竟是位绝代佳人。祁望,你福气不浅哪,得此美娇娘,既可安内,又可助你攘外,不错不错。”
“三爷快别夸她,一个毛燥小丫头罢了,成天惹事,你再夸她就上天了。”祁望谦道。
“三爷过奖了,景骁不敢当。说来也是景骁不懂事,未曾知会三爷便擅夺金蟒,还请三爷责罚。”霍锦骁抱拳低头。
“东海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罚你什么?我罚了你,小祁还不得与我拼命?再说那金蟒四煞作恶多端,别说三港,就是东海也多是怨言,你虽为报仇,也算除了一害。”三爷温言道,“小景,我瞧你年纪小小,武功不弱,不知师从何处?”
霍锦骁心“咯噔”一下,道:“我的武功是叔叔教的,并未正式拜师。叔叔是家中养子,很早就离家行走江湖,每年回来一趟,教我些拳脚功夫。”
“你叔叔叫什么名字?”三爷又道。
“叔叔姓孟,名乾。”霍锦骁悄然攥拳。
这事瞒不了,乌旷生必然将金乌软甲之事告诉三爷,只消一打听,孟乾身份就瞒不住。不过所幸孟乾身世道上无人可知,孟村又是闭塞小村,消息传不到外头,她尚能编些理由瞒骗,只是到底牵强,就看三爷愿不愿意相信。
心中正七上八下,她的拳头忽被祁望握住,他递了个平静的眼神给她,她才渐渐松下。
“原来如此,听说你叔叔也被雷尚鹏给杀了?倒是可惜。”三爷并不深究。
霍锦骁想起孟乾,垂头不语。
三爷便道:“祁望,你媳妇可怜,如今孤身一人,你得好好看着她,可别辜负了她。什么时候成亲给我送帖,我给你送份大礼。”
“祁望一定不会辜负她,三爷可要记着这份大礼!”祁望笑道。
三爷连道三声“好”,又将话一转:“今日邀你们过来,还有件事要你们帮忙。”
“何事?三爷请说。”祁望问他。
“你开春是不是打算远渡重洋,跑趟远的?”三爷问他。
“确有此意,已在筹备。”
“那你带上梁二公子同去。他老子将他交给我,说是让他见见世面,我没那么多功夫,你替我教教他。”
这下连祁望都有些惊讶,与霍锦骁对视一眼,均不解。
三爷却不作解释,只又道:“你们今日来黑市,恐怕也不是来闲逛的。燕蛟需要粮草兵器等物,我已经吩咐顾二,让他帮着你们,你们需要什么只管向他开口。远洋之事你要多作筹划,梁二公子的安全很重要,你务必上心。”
祁爷只能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嗷——
回归
三爷一句话, 忙坏了顾二。霍锦骁把买卖想法同顾二一说, 顾二便心领神会,自去安排。她和祁望在琼华楼里呆了大半天, 被好吃好喝地供着,跑腿的事全由顾二代劳,到了午后顾二已寻到几家, 亲自领着二人去仓库看货。
有人领着看就是不同, 省去她许多功夫,那些卖家见是顾二亲自来的,也不敢耍花样, 再加上有祁望在旁盯着,霍锦骁便放手采买,不过半天功夫,已谈妥几宗买卖。
存在银号的银两一半用来采买米粮、兽皮等物。冬天将至, 海上虽说不会大冷,但海风刮得猛,冬凉侵骨, 御寒之物不得不备,再加上祁望计划开春远航, 这远航可不比前几次短程航行,动辄数月半年, 途经各处季节不尽相同,指不定就遇风雪,这些东西自然要提前准备。另一半银两则用来采买□□油料等物, 燕蛟只有金蟒四煞留下的□□刀箭,□□油料被她一把火炸光,所以她要重新买,有了这批货,燕蛟的兵力防御会再上一档。
除此之外,霍锦骁还要换船。她本打算将战船卖掉再买货船,不过顾二觉这样太麻烦,便商量着替她找人直接换,只是船为大件货物,对家不易找,顾二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只叫二人给他三日时间。
霍锦骁与祁望便都点头,又谢过他帮忙,这才离开琼华楼。
天色已暗,灯火亮起,黑市夜里不歇,到了晚上灯火通明。霍锦骁兴致仍不减,忙完公事又忙私事,拉着祁望逛起来。
“你不是已经订了一批皮子,还要买什么?”祁望见她又往兽皮商那里钻去,便问道。
“那都是御寒用的普通皮子,我想挑两块成色好的毛皮做大氅。”她进了库就兀自看起,一边挑一边回答祁望。
“你刚才怎么不与顾二说?还有,你做大氅干嘛?那是男人穿的。”祁望跟着她。
“已经麻烦顾二一整天,不想再烦他,而且我想亲自挑。”霍锦骁盯着架上挂的毛皮仔细看,“两件大氅一件给你做的。这不是要远航,经风历雪的,你带件厚实的衣裳好御寒。上回你送了我一套衣裳,这回换我送你。”
说着她从架上取下两块毛皮就往祁望身上贴去。
“祁爷穿深色好看,里子用水貂皮,外面用黑狐毛,威风!”她摆弄了两下道。
祁望瞧她起劲,便站着让她摆弄,只道:“那另一件呢?”
“另一件给师兄。他那人懒,只穿店里普通成衣,偏一年到头风里来雪里去,我早想给他捣腾一件,外头的毛皮不如这里齐全,成色也不好,既然看到了我就囤一块,给他留着,有机会见了面给他。”霍锦骁说话间又看中块纯色白狐皮,直接拿祁望试色,“师兄穿白色好看,这块不错,祁爷觉得呢?”
祁望扫开她的手,淡道:“我不需要,你自己挑吧,我在外面等你。”
语毕他转头就走。霍锦骁忙将皮毛挂回架上,心里纳闷,这人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祁爷怎么了?”想了想,她还是跟上祁望。
“没什么。”祁望踏出货仓,也不看她。他也不太清楚那一瞬间浮起的烦躁是为什么,明明前一刻心情还颇好。
霍锦骁有些扫兴,左右扫了两眼,忽然瞧见丁喻站在不远处,正和卖皮子的老板说话,声音传来,听着两人像在讨价还价。
“丁爷。”她便丢下祁望,上前打招呼。
丁喻一见她就抱拳:“我的小姑奶奶,你是主家,这‘爷’字我不敢当,叫我老丁就成。”
契约还揣人家兜里,他只能认怂。
“丁大哥,你干嘛呢?”霍锦骁“扑哧”一笑,问他。
“买皮子,这店的皮子老贵了。”丁喻啐了口道。
“诶我说你这人真是…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行情,统共就买几十张皮子,我按五百货量的价报给你,你还不满足?去去去,嫌贵别买,我不假伺候你了,穷酸货。”老板闻言气得把丁喻手上挂的样货抢回,回了自己库。
“别走啊!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你走什么!”丁喻急得在后边直嚷。
霍锦骁拉住他:“丁大哥要买皮子?”
丁喻见老板果真走了,知道自己还价太狠把人给气着,不由有些沮丧。
“实不相瞒,有些年没给兄弟们做新的皮甲,眼瞅冬天到了,所以想买批皮子,谁今年价格比往年涨了许多。”丁喻只懂领兵,不擅经营,囊中羞涩,说来都是辛酸。
霍锦骁眼珠子转了转,笑道:“难得来趟漆琉,丁大哥想置办的可不止皮子吧?”
丁喻看到祁望也过来,先朝他拱手打个招呼才道:“可不是,想买的东西多了去。皮子、布料、粮食,武器、□□、草药,还得把船送到船坞里修缮,不怕你们笑话,哥几个是面上漂亮,内里空空,这又签了五年契…”
他话说一半,忽想起正是与霍锦骁签契约,便马上尴尬打住。
因是赌输的,这五年契没钱赚,他得白耗这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