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光不高。”天知道这个人在骂谁,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就是有点奇葩。”
“什么意思?妈妈听不明白。”
“我已经有…”
“哎,伯母,”阮棠急急截住了沈致的话头,“您那里有多余的Pad吗?我今晚没带手机,想拿来上上网。”
叶霜想了想,说:“有,到时候我拿给你。”
“好的,谢谢您。”阮棠心里砰砰直跳。
而她还没高兴得太早,叶霜就问:“沈致刚才说什么?”
阮棠心再次一紧,沈致倒没有把话说出来,只是说:“没什么,我也不记得要说什么了。”
她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心有余悸地拂拂胸脯。
“这孩子。”叶霜无奈地摇摇头,“你自己的事,自己多上上心吧,你爸那个身体撑不了多久。”
“知道了,”沈致说,“我心里有数。”
看这两人闹了不愉快,阮棠心里也不是滋味,一回沈宅,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战战兢兢地洗了个澡,坐在梳妆台前吹着头发,刚放下吹风机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
阮棠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把浴袍裹严实,去把门打开。
沈致进来后第一件事还是反锁,这是一个威慑性很强的动作,每次阮棠都被治得十分服帖,她眼睁睁地看着锁合上,心里直打着鼓。
他指指床,她坐了上去。他拉了个转椅到旁边,也坐下。
然后问她:“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阮棠心虚地低下了头,装傻充愣:“我没有…”
沈致被她这个态度激得有些毛躁,皱起了眉头:“看到我妈撮合我和别人,你很高兴是不是?”
“你从哪里看出我高兴了?”阮棠嘴硬。
他复述了她的话:“八字很合,门当户对,挺合适。”
“那…那是你妈希望我这么说的。”阮棠甩锅速度飞快。
沈致静静地审视着她。
而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怂怂地耷拉着脑袋。
就在阮棠以为这一次又要谈崩了,他会被自己气走的时候,他牵住了自己的手。
这是个示好的动作,代表着他的态度在松懈。
“棠棠,你在担心什么?”沈致把她拉了过去,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别人向我妈介绍女孩子的时候,你大可以告诉她我们的关系。”
“我…我…”阮棠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你还没准备好吗?”沈致叹了一口气。
阮棠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们确实进展得太快,坐火箭都过犹不及。
他的手按住她,力量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不得不向他靠近。
“我可以等你准备好,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亲近了她,“你不能让我等太久。”
阮棠闭上眼睛,等待了许久的亲吻没有落到她脸上。
沈致的鼻息就在她的脸颊上游移,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她焦虑地睁开眼睛,听见他说:“对了,你还没背我的号码。”
再没有比他更斤斤计较的人了。
好在她短时记忆是强项,听他说了一遍,就记了下来,并且在他的要求下追加了三遍“忘带手机第一时间报备”的保证。
“还是不想原谅你。”沈致抱着她起了身,放倒在床上,用另一种方式泄了愤。
灯光熄灭,浴袍被摸索着撩上去,她被他欺负得发出细微的呢喃声。
“前天夜里的床单被我藏起来了。”沈致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然让她们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会去告诉我妈的。”
阮棠捂住他的嘴,只希望他别再往下说,原来不带一个荤词的话也可以说得这么下流。
他笑着抽出了潮湿的手指,握住她的手,她感到手腕上粘糊糊的,连带着脑子里都是糨糊。
就在他欺身上来的时候,门被敲了敲。
“棠棠,睡了吗?”是叶霜。
阮棠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无助地看着沈致,他一根手指竖在她唇上,朝她摇了摇头。
“这孩子,睡得这么早,不是说要玩Pad吗?”叶霜试着开门,光是门锁转动的声音就把偷吃禁果的小女孩吓得不轻。
然而沈致早从里面反锁过,叶霜没能拧开,便奇怪地离开了门前。
脚步声远去,沈致把身下可怜的孩子亲了又亲:“叫你非要偷偷摸摸的。”
“要不是你跑进来,也不会这样。”阮棠怒视着她。
沈致不与她争论,再过一会儿,她就能知道,不分场合跟他顶嘴,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把她身体上的每一个弱点都抓得清清楚楚,慢条斯理地折磨着她,把黑夜无限延长。
一大清早,沈致回了自己的房间。
阮棠独自横在床上,惬意地把四肢伸展开,还是一个人睡更舒坦。
至于后来吃过早饭回来看她的沈致,在床边看了她多久,捏了她几下,她都睡得昏沉沉的,毫无知觉。
日上三竿,她起了床,沈致已经去了公司,叶霜也照旧去医院陪护。
沈宅上午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空气清新。
她在院子里转了转,陪元宝扔了会儿球,然后走向大门口的保安。
“你能借我五十块钱吗?”
当保安把这个场景转述给沈致的时候,瞥见对方阴沉的脸色,不禁替自己的饭碗捏了把汗。
“然后她就自己去路边打了辆车走了。”
第23章 失足
沈致站在自家大门前, 平复了一刻心情,凉凉的眼神掠过远处的道路。
保安惴惴不安地往旁边让让, 尽量减少存在感。
他最终没说什么,回了屋,隔了一会儿跟司机一同出来, 开车出门。
保安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用遥控器把大门朝两边打开放行, 车缓缓开出去,到了路边忽然停下, 车后排降下了车窗。
保安的心又一次“咯噔”一下,就看见沈致坐在车里朝他招了招手。
他走过去, 躬身:“沈先生。”
沈致低头打开了钱包, 抽出了一张纸币,递出来:“还你。”
声音里的冷气冻得人瑟瑟发抖。
保安唯唯诺诺地接过:“谢谢沈先生。”
得来的是“呵”的一声回应,沈致抬起眼皮, 面无表情地让司机开车。
沈致赶到阮棠的家里,进门时差点被玄关横倒在地上的长靴绊一跤。
他踢开倒了一地的鞋子,开灯走进了客厅。
家里没人, 但明显有人回来过。
他进了房间, 她的手机就躺在床上。他拾起来, 随便试了几次密码, 就解了锁。
这些年设置密码的习惯都没变,能拿圆周率当通用密码的,也只有她了吧。
他的来电记录显示着已读, 躺在通话栏里。
沈致往床头看了看,她习惯用的身体乳瓶子不在床头柜上。
跑路了,可以。
此刻的阮棠靠在丁丁家的小床上,翘着腿看矮矮的天花板,嘴里叼着根Pocky。
丁丁的手机一直在响,来电号码熟悉得很,某人昨天还强迫她背过。
“接。”阮棠把手机递给丁丁。
丁丁压力颇大地把电话拿来,按了接听。
“喂,沈先生?”
“阮棠在你那儿吗?”
丁丁与阮棠交流着眼神,紧张道:“…不,不在。”
阮棠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们今天联系过吗?”
“没有。”
“你身为艺人助理,能允许自己跟艺人失联超过一天?”沈致平时总嫌阮棠身边跟着个助理,很不方便,但这种时刻又怪罪对方不敬业起来。
“对对不起,沈先生,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不用了。”沈致生气道,“她电话在我这里。”
丁丁窘迫地看看面前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姑娘。
她只会闭着眼睛装死。
沈致没为难丁丁,只是说着有消息通知他,就挂了。
丁丁放下电话,拍拍阮棠的脸:“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总不能一直这么躲着吧?”
阮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都想好了,过几天直接进剧组,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丁丁百思不得其解。
就光看着她转溜着眼珠,一被问起这个,总是装没听见。
不说拉倒。
阮棠这是第一次来丁丁的小出租屋,本来还想在这蹭几天。
可是狭小拥挤的环境出乎了她的意料,一张床放下后,就再容不下别的东西,连洗手间都是公用的。“丁丁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五千。”
看到阮棠满脸的惊愕,丁丁忙着安慰她:“又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这个工资还行了,还有更少的,有艺人只给三四千。”
“谁啊?”阮棠难以想象这点钱在北京怎么活。
丁丁想了想:“艾舟的助理吧,才三千五。”
“艾舟这么抠啊。”阮棠顿时咯咯直笑,笑完之后问,“那有没有工资给的很高的?”
“我认识的最高好像有八千?”
“那我也给你八千。”阮棠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你换个房子吧。”
丁丁这里实在是住不了,而且合租屋人多口杂,万一发现阮棠,偷拍到什么传上网,又是个麻烦。
阮棠没把手机带在身边,想联系的人统统没有号码,她只能揉揉脑袋想想办法:“你有我妈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吗?”
“棠棠。”范瑜开着辆路虎来接女儿,阮棠将近一年没见她了,一跨上车,鼻子竟然酸酸的。
“妈!”
范瑜动人的嗓音给京腔凭添了一股优雅:“出什么事儿了?”
阮棠不是那种事无巨细都会找妈妈的人,比起阮霖的孤独,范瑜更加显得独立而且强大,所以,阮棠还是跟爸爸比较亲。
但躲到阮霖那里已经不管用了。
阮棠说:“也没什么事,就是这几天想找个地方静静。”
范瑜听后笑了笑:“怎么样,娱乐圈这条路比你想象的要难吧?”
十几年前演电视剧爆红,可以说是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再回归娱乐圈,没有依靠范瑜的支持,阮棠横冲直闯,撞了一脑袋包。
天后的网瘾大得很,早把女儿在网上的那些黑料,看了个七七八八。
范瑜调侃道:“其实我觉得《幸运星》挺好听的。”
调侃不够,还要用她天籁般的嗓子在车里唱了两句。
阮棠听得头皮发麻:“妈你饶了我吧。”
范瑜纵声笑,开导她:“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刚出道的时候,也被迫唱了《流泪的女人》啊,公司还给我起了个艺名,叫范以蓝。”
“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瞎透了啊,等我红了,就把名字改回来,再也不唱口水歌。”
后来范瑜当然红透了亚洲,成为了一个时代,她用回了本来的名字,喜欢什么歌,就唱什么歌。
阮棠隐隐有了点启发,若有所思。
也是时候把心思放回自己的事业上了,这几天,她一直在陪沈致瞎胡闹。
她才十九岁,是娱乐圈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冉冉升起的新星,这么好的年纪,怎么能把时间放在腻歪的恋爱上呢?更何况对象居然是沈致,从那个下雨的夜晚过后,阮棠的三观就碎了一地,再也拼不好了。
当天晚上,她在范瑜家住下来,总算睡得安稳了些。
次日一早,母女两个亲亲热热地共进了早餐,范瑜大方地让女儿进自己的书房,架子上摆满了绝版的黑胶唱片,阮棠一头扎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她正玩得开心,门外响了铃,范瑜便出去开门。
“谁啊?”范瑜又进来时,阮棠随口问。
“沈家那个小孩。”
阮棠本来还以为是范瑜的男朋友,一听到“沈”这个字,差点把手里的唱片掰断:“沈致?”
“嗯,来找你的。”范瑜平淡地说,“让我打发走了。”
“你怎么打发的?”阮棠一惊,范瑜还真是给力,换成阮霖,她现在就得跟着沈致走了吧。
“你不是说想静静吗?我就说你不在我这儿,让他去别的地方找找。”范瑜想了想,明白过来,“你来我这儿,是要躲他?”
阮棠没否认,腼腆地眨眨眼。
范瑜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从小就怕人家。”
说起来,阮棠小时候是个挺乖巧的孩子,当时事事听着沈致的话还能理解,毕竟他大她几岁,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如今也不小了,又迎来了迟到的叛逆期,范瑜本来以为她现在这么横,应该天不怕地不怕才对。
怎么见了沈致还躲着走?
范瑜一回头,不禁愣了愣。
阮棠放下了唱片,人站到窗前,手放在玻璃上,出神地朝外看着。
没有沈致的日子应该很美好才对,尤其这还是属于母女之间的独处时光。阮棠在范瑜家住了几天,虽然过得十分开心,但偶尔,心里居然会有淡淡的惆怅。她又说不出来那种惆怅是因为什么。
电影开机的那天,丁丁开着刚从4S店修好拿出来的保姆车,接她去了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