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急事就是这一万银子?”宁远气儿不打一处来。

“那倒不是。”大雄赶紧接着道:“说是太子大发了一通脾气就要走,走前说是不许她再开门待客,还说要让人把软香楼的大门封死,阿萝小姐说她当时急了,拦着太子没让走,说太子封了软香楼的大门是要饿死她和满软香楼的人。”

宁远一口茶喷了老远,太子没一脚踹飞她真是太难得了。

“后来说是太子说了,每个月让人送一千两银子给阿萝小姐,还是要把软香楼封门。”

大雄的话戛然而止,宁远呆了呆问道:“那急事呢?她不是说有急事?”

“阿萝小姐说了挺多,小的……想了想,好象就是两条,第一,封了门她天天对着多多,这日子怎么过?第二,一个月一千银子不够用。”

宁远闷哼了一声,这两条肯定没总结错。

“你去告诉她,第一,我一个月再贴补她一千两,要是还不够,那就让她省着点儿;第二,门肯定要关一阵子,甚至几年,让她忍着,对着多多好好读书养性,她要是不想死,这是唯一的办法。”

“是。”大雄答应一声,后退几步刚要出门,宁远又加了句,“告诉她,安安份份呆着,再惹出什么事儿,可没人再给她兜着,把这话跟杜妈妈也说一遍。”

“是!”大雄再次答应,垂手站了片刻,见宁远没再吩咐,退出去直奔软香楼。

……

李信这场大考一关进去就是九天七夜,张太太天天到小佛堂念半个时辰经以求保佑,李桐照旧往宝箓宫和长公主喝茶说话。

李桐在宝箓宫门口下了车,带着绿梅进了院门,就看到厢房廊下,福安长公主和宁皇后相对而坐,正在下棋。

在院门口,李桐往西转,绿梅却往东转,熟门熟路往后面寻绿云等人说话等着。

李桐走到西厢门口,福安长公主头也不抬的吩咐,“五哥儿在屋里写字,你去瞧瞧。”李桐应了一声,转身进屋,屋里炕上,五皇子正从窗前挪回炕桌前,眉开眼笑的冲她招手。

第五百二零章 信任你信任的

“字写好了?”李桐侧身坐到炕沿上,伸头去看五皇子的字,五皇子很得意的把写了半篇的字往李桐面前推了推,“我三岁就开始写字了,今天的字还没写好,周翰林让我抄书,说书抄百遍,自然烂熟于心。”

“抄的什么?”李桐拿起来看了看,“已经开始讲圣人文章了?”

“周翰林说我不用作诗写赋,要以修身养性为主,所以要学经,这是第二篇文章了。”五皇子从李桐手里拿回纸,提笔蘸一墨,继续抄文章。

“要抄百遍?”李桐微微蹙眉。

“五遍,这是第三遍。”五皇子一笔一画,抄的并不快,明显有几分怠工之意。“姐姐,你小时候都读什么书?”

“我?读的都是杂书,我又不用考秀才举人。”李桐看着慢慢抄书的五皇子,总觉得有点别扭。

“我也不用考秀才举人,对吧?”五皇子干脆不写了,“今天早课上,孙学士和赵翰林吵起来了,孙学士说赵翰林不该拿史书教我,说不是正途,赵翰林说我怎么能以读书人的正途来论,我就是应该以读史为主,孙学士就生气了,说赵翰林存心不良,他们居然当着我的面吵架。”

五皇子嘿嘿的笑,李桐心里微微一动,看着五皇子笑道:“那你觉得他们谁对谁错?还是都不对?或是都对?”

“我觉得赵翰林好,姐姐你知道吧,他们教我,各教各的,还有个王翰林,教我怎么写诗,怎么画画,还教怎么样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五皇子撇着嘴,“他们简直把我当傻子看。”

“他们各有想法,是不是对你好,得看本心。”李桐的话极其含糊,这些事实在是太难说了。

“阿娘也这么说,说他们教什么我就学什么,什么都学点也是好事。姐姐,我还是觉得这里比离宫好,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津河码头?上一回你说过下次还带我去的。”五皇子接过李桐塞到他手里的笔,一边接着磨磨蹭蹭写字,一边说道。

“你功夫练的怎么样了?”五皇子这话李桐没法答,干脆岔开话题。

“不怎么样!”五皇子一张脸立刻皱成了苦瓜,“舅舅天天就让我跑步、扎马步,扎马步的时候在我屁股底下放针板,还经常放狗追我……”

“放狗追你?”李桐愕然。

“嫌我跑的慢,我最怕狗。”五皇子一张脸苦成一团。李桐同情的拍了拍他,“跑前别吃东西,不然跑完了肚子疼。”

“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玩?你看我多可怜。”五皇子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桐。

“现在不比从前,我不敢带你出去,要不,你求求你舅舅?他功夫好,人又机警,他带你出去玩才能平平安安。”李桐建议。

“求过了,他说我什么时候跑的跟狗差不多快时,就带我出去玩。”五皇子一脸失落。

“那得到什么时候?”李桐见过宁远那些细犬,马都跑不过他那些狗,人怎么可能?

“不知道啊,唉!”五皇子托着腮,看着李桐,唉声叹气,李桐也帮不了他,只好陪着他叹气,再替他研了墨,示意他接着写字。

门外廊下,福安长公主抬头看了眼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的宁皇后,又看了眼,闲闲的低声道:“这些话,也能到处说?”

“在你这里,不算到处说。”宁皇后专心盯着棋盘,极其随意的答了句。

“你就这么信得过她?”福安长公主扫了眼屋里。

“嗯,你信得过她,我自然信得过她。”宁皇后走了步棋,福安长公主斜着宁皇后看了半天,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应了一子。

……

贡院外的人,倒没觉得这九天七夜怎么太难过,最后一天,龙门外挤满了接人的人,当然比起九天前入场时,人少得多了,至少车子能赶到离贡院只有一条街的地方了。

李桐和文二爷站在龙门外,急切的紧盯着缓缓推开的龙门,宁海带着清平和随喜,紧挨龙门站着,三个人六只眼睛,紧盯着龙门里,文二爷吩咐了,大爷肯定累的快脱力了,一看到就得赶紧架住抬起来,从龙门里出来的学子,一个个蓬头垢面,面色青白,衣服皱巴巴脏兮兮,真象文二爷说的那样,比大牢出来的还不如。

人出来过半,宁海总算看到了李信,急忙侧着身子掂着脚尖往前迎,周围刚出场的学子,他一个也不敢碰到,看那样子,都是一碰就得倒的。

宁海和清平、随喜都极灵活利落,几步挤到李信身边,伸手架起李信,李信愣了愣才认出宁海,手指往旁边指了指,宁海顺着李信的手指看过去,一眼没认出来,再一眼,再一眼,才认出李信旁边的吕炎,以及离吕炎不远的季疏影,三个人急忙分开一人扶一个,还没扶稳,吕家和季家的管事小厮就冲了过来,架起各家主子,急急忙忙往车上架,看样子都是懂行的。

龙门外的文二爷十分淡定,李桐还好,春闱考试的各种尴尬艰难,她听说的太多了。紧挨李桐站着的水莲目瞪口呆,一阵阵忍不住的干呕,出来的举人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臭啊,这龙门一开,简直能熏死人!

浑身臭哄哄的李信被宁海等人架过来,文二爷也捏了鼻子,“屎袋子呢?扔了没有?”

“扔了扔了!”清平答了句,指了指正在往这边跑的随喜。

“什么是屎袋子?”水莲拉了拉李桐,低低问道,她有几分醒悟,却又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是屎袋子?”李桐忍不住笑,“考场里……别问了,总之考这几天,脱层皮的事。”

“这接出场,姑娘真不该来。”文二爷听到了两人的话,一边笑一边说了句。

李信被宁海等人架着,一行人急忙赶到停车的地方,上了车,赶紧往家里赶回去。

张太太等在二门里,见宁海等人架着李信进来,急忙让到一边,摆着手示意李信赶紧进去,“别讲那些礼数不礼数,快进去,都备好了!”

第五百二一章 花落哪家

李信换了几遍水,洗的干干净净,换了衣服出来,张太太上房已经摆了饭,不过清粥小菜。

见李信进来,张太太急忙招呼他,“我吩咐厨房了,头两顿不能多吃荤腥,这粥是用鸡汤熬出来的,你喝一碗,也别多吃。”

看着李信吃好饭,张太太才关切的问道:“这几天没什么事吧?中间下了场雨,虽说不大,淋着没有?”

“没有。”李信微微欠身,“让母亲牵挂了。这趟考试,从进场就顺顺当当,分的号也极好,离考官近,和吕大郎、季大郎邻着,隔个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就有杂役送热水收拾尿桶,倒没怎么受罪。”

这趟考试比他当初考秋闱,好了不知道多少,秋闱那时候天气还热,他分的那个号离大尿桶不算近可也不算远,烈日曝晒之下,苍蝇嗡嗡声简直震耳,那一回中间也下了雨,他那个小间里也漏水,好在有油布,九天里,就没见过几回杂役,这一回考号远离大尿桶,杂役又服侍的及时,比上次好了不知道多少。

这是托了很多人的福。

“还是先让大哥回去好好睡一觉,大哥熬的眼睛都抠进去了。”李桐抿嘴笑道。

李信这几句话里,已经把她们想知道的都说尽了。

“看看我,快回去歇着,睡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睡好睡足!”张太太又叫了清平进来嘱咐了几句,就打发李信赶紧回去休息了。

李信直睡了一天一夜,调理了几天,恢复了精神,贡院外也放出了榜,季疏影、吕炎和李信的名字都排在前列,季疏影三个族兄,一个考中,两个落榜,季家四个人考试中了两个,季疏影又名列前茅,已经很不得了了。

汤家大少爷汤浩虞和高书江家五爷高子宜,以及礼部赵侍郎幼子赵明轩,也高中在榜,孙学士的长孙孙邦瑞落了榜,不过他年纪还小,这又是第一次考春闱,也就是有几分不自在,倒不是十分在意。

李桐让人抄了整张榜回来,一眼就看到陈安邦的名字夹在季疏影和吕炎之间,这是上一回的状元,这一回会不会还是状元?

放榜没两天,就是殿试,殿试放在了文德殿内,一张张小桌摆的整齐无比,殿试只考一篇策论,公布了考题,诸考生端正坐着,多数都在奋笔疾书。

皇上带着太子,沿着考桌中间,不紧不慢的挨个查看,看看人,看看字,看的饶有兴致。太子跟在皇上后面,走到高子宜桌子前,侧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往前走。

殿试结束,收了卷,考生们依次恭敬退出,由内侍引着出宫回去。解尚书等考官收齐了卷子,就在殿内开始阅卷,这一篇策论评的很快,解尚书带着几个副考官,捧着已经排出次序的卷子,进了紫极殿。

“恭喜皇上,此次殿试,文章篇篇都是佳作,臣等左右为难,掂量再三,挑出了这四篇策论,可为一甲,请皇上定夺。”解尚书一边眉开眼笑的恭喜皇上又将天下英才收于朝中,一边将挑中的四篇文章双手奉上。

皇上接过四篇策论,凝神细看,太子也忙凑上去看,皇上看策论,太子却是看文章上写的人名。

“高子宜的策论呢?”太子往后翻了翻,没看到高子宜的名字,转头看着解尚书问道。

解尚书脸色丝毫不变,回身从副考官捧着的卷子中找出高子宜的策论,奉给太子,太子接过,一目十行扫了一遍,一边将高子宜的策论放到皇上面前的炕桌上,一边看着解尚书道:“孤看高子宜这篇策论极佳,竟然被你们做了遗珠。”

几名副考官脸色微变,解尚书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既不点头,也不辩解,只等皇上看完这几篇策论。

皇上看的不算快,不过殿试策论都短,不过一刻多钟,皇上就看完了解尚书挑出的四篇策论,以及太子加塞进来的高子宜的策论。

“解卿的意思呢?”解尚书早年给皇上讲过诗,他年青时性子就随和幽默,皇上对他的印象从那时好到现在,一向极为礼遇。

“季疏影、陈安邦、吕炎和李信四篇策论,务实可行,说理明白,实务上各有独到见解,臣以为,不分伯仲,英才如此之多,恭喜皇上。”解尚书再次恭喜,绝口不提高子宜的策论。

“高子宜这一篇呢?”皇上拎出高子宜的策论问道。

“高子宜这篇策论,说理清楚明白,文采斐然,只是于实务上有些不切实际,臣以为,略逊于季疏影、陈安邦、吕炎和李信四人。”解尚书低头躬身回话,就当不知道太子的怒目而视。

“嗯。”皇上将五篇文章排在炕桌上,“朕也这么以为,好解卿觉得,季疏影、陈安邦、吕炎和李信四人,哪一个当得魁首?”

“回皇上,臣从挑出这四篇策论,为难到现在,还是没有主意,臣觉得,个个都当得魁首。”解尚书一脸喜悦中又露出苦恼之意,皇上哈哈笑起来,“又把最难的事推给朕!”

“高子宜的策论,怎么不切实际了?”太子有几分蛮横的插嘴道。

“解卿说得对,”不等解尚书答话,皇上先接过了话,“高子宜这篇策论,哪一处不切实际,这道题朕交给你了,政务上,你要多历练。”

“是。”太子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装着虚心情愿的躬身答是,直起上身时,狠狠瞪了解尚书一眼。

“这四位俊才,到底哪一个做魁首好呢?”皇上将高子宜的策论从炕桌上拿起递给太子,自己对着炕桌上的四篇文章,看来看去,眉头越蹙越紧。

“季尚书状元出身,若是出个父子状元,也是一段史上难有的佳话。”季疏影是解尚书属意的状元人选,见皇上踌躇,解尚书不动声色的敲了记边鼓。

“嗯。”皇上拿起季疏影的文章,举起来看了看问道:“我记得老季丞相当年也是一甲出身?”

第五百二二章 自家生意

“是,一甲第三,人品俊秀、才华横溢的探花郎,当年真是人人侧目。”解尚书心里一凉,随即释然,状元这事,本来就不是他能作得了主的,属意季疏影,也不过一点点想头而已。

“朕看这季疏影颇有几分季老丞相的风姿,就探花郎吧。”皇上将季疏影的卷子放过去。

“皇上英明。”解尚书立刻称颂了一句,笑意盎然,探花郎也不算埋没了。

皇上一只手拿起吕炎的文章,另一只手拿起陈安邦的策论,左看看,右看看,沉吟了好半晌,“这两篇不分伯仲,陈安邦来自民间,寒门出个状元……不过,”皇上又看向吕炎的卷子,“吕炎这篇策论在全局观上实在是好,到底是相门出身,大气了不少,更有气势,陈安邦……这几十年,多亏吕相辛苦操劳,吕炎为魁首,陈安邦做榜眼吧。”

“皇上圣明!”解尚书笑容满面,他十分满意这个安排。

“这一篇也极好,只是比起这三篇,还是略有不如,就二甲第一吧。”皇上再拿起李信的卷子笑道,“其余,就依诸卿议定的名次。”

“是!”解尚书和其余几副考官跪倒磕头,当场誊写了名次,交给皇上过了目,用了小印,叫了当值的翰林进来,拟旨出榜。

金榜张出,京城里顿时喧嚣无比,热闹非凡。

吕炎压根没想到自己能当上这个状元,论文章才学,他不如季疏影,也不见得比李信强,这一点他很有自知之明,论实务见识,他不如李信,没想到金榜之上,他却占了鳌头,压在了季疏影和李信之上,看来他才学实务上虽然都差点,可气运却比他俩好!

吕相也没想到吕炎能做这个状元,听了喜报,又问了李信和季疏影等人的名次,心里顿时一片明媚,自家锦上添了花,别家也都是喜上眉梢,这真是个极好的兆头。

吕炎父亲,刑部员外郎吕泊安高兴的连修身养性什么的也顾不上了,一开口说话先哈哈大笑几声,有父是吕相,有子是状元,他这个吕相子状元父,真是古往今来、天下少有的大福之人。

袁夫人更是高兴的简直不知道怎么表示才好,之前预备的吉利物什眨眼就被哄抢一空,袁夫人干脆让人抬出大筐大筐的铜钱,漫天的撒。

季疏影做了探花郎,白老夫人听了喜报,一时悲喜交加,感慨万分,当年老头子就是中了探花,如今孙子又是探花郎,这个孙子,一向比儿子更肖似老头子,这对季家,实在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吉兆。

白老夫人的喜悦随着激动的褪去而增加,府里府外,大肆放赏。

季天官从得了喜报起,一改平时的严肃冷峻,一整天笑容都收不回去。

李桐先听到大哥中了二甲第一的信儿,惊讶兴奋之余,急忙问一甲都是谁,听说吕炎中了状元,陈安邦是榜眼,季疏影是第三名探花郎,呆站了半晌,突然抬手捂住脸,喜极而泣。

变了,一切都变了,真是太好了!

张太太高兴的简直不知道怎么样表达才好,她最大的盼望是别落了榜,同进士就极好了,没想到考了二甲第一,这份喜气顿时翻了几倍不止。

眼看备下的文房四宝被一抢而空,立刻吩咐把库房里的金银锞子都拿出来往外散,一个个半两一两的金银锞子散出去,外面顿时热闹的象油锅里浇了沸水。

孙嬷嬷和万嬷嬷只管指挥人往外抬金银锞子,到晚上一盘,盘出来足足散了一万五六千银子出去,两人都吓了一跳,这府里,从上到下,都高兴的晕头了。

倒是文二爷,一脸淡定,甚至有些许遗憾,他还以为李信能进到一甲,就差了一点点,真是可惜了。

吕炎是个细心的,接了喜报,见前四名里,三个知交,只有陈安邦与诸人都不熟不说,还是外省人,忙打发小厮传话给季疏影和李信,他直接去拜会陈安邦,让他两人也到陈宅去。

陈家也是书香大家、地方旺族,只是族里在京城做官的只有一两个,而且官位极低而已,陈安邦是陈安嫡支长房子,家里虽说没有人在京城常住,可在京城却早就置有宅院,也早早安排有家人在京城守着。

中了榜眼的喜报报到陈宅,早就赶到陈家等着听喜报帮忙安置的几个同族小官,顿时高兴的几乎忘乎所以,陈氏一族要时来运转了!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的前程在听到喜报的那一刻,就光明灿烂起来。

几个族叔族兄忙着打赏、散吉利什儿,打听了状元是吕炎,探花是季疏影,更是惊喜交加,这样的同榜,真是锦上又添了花。

领头的族叔急忙交待陈安邦赶紧去拜会状元,陈安邦换了衣服,被一群小厮长随拱卫着,从侧门悄悄出来,刚从侧门巷子里转出来,可巧不巧,正撞上吕炎,吕炎看到他正赶去拜会自己,忍不住大笑出声,两人刚攀谈了几句,眼见四周看出点门道的明白人们要围上来,吕炎急忙四下观望,一眼看到侧前的班楼,忙示意陈安邦,“咱们进去说话,不然……”

不用吕炎多说,陈安邦也看出来了,跟着吕炎,在人群还没有围上来之前,大步留星,直奔班楼进去。

吕炎和陈安邦刚冲进班楼,已经快到陈家的季疏影和李信就看到了,人头攒动,实在是太容易看到了。

“进了班楼!”宁海抓了个人几句话打听了原委,指着自家的酒楼,笑的几乎说不出话了,李信也失笑出声,“可怜吕兄!”

“咱们也得赶紧走!”季疏影一把揪住李信就往前冲,“你看看,再不赶紧,吕兄就得笑话咱们了!”

李信和季疏影这两位身形修长、气质出众的少年并肩而来,本来就十分引人注意,再加上围在两人身边的小厮和长随太多不说,喜气也太浓重了些,简直象举着招牌一样,几句话间,先是季疏影被众人认了出来,接着就有人喊出了李信的名讳,这一下,人潮顿时涌成了钱塘潮。

第五百二三章 喜怒之间

宁海等人手拉着手,拼命顶着人群,在班楼冲出来的伙计里应外合下,总算把两位新贵人送进了班楼大门,十几个孔武有力的伙计和长随守在门口,挡着汹涌的人群。

宁海和众小厮长随,以及班楼的伙计们,个个鞋掉帽子歪,大汗淋漓,一群伙计又是后怕又是激动的掂脚看着外面的人群,喜笑颜开,大爷考了第四,头一件事就是照顾照顾自家生意,以后他们班楼可就出了名了。

状元、榜眼和探花,再加上二甲第一的李信,前四名那四位才气纵横、俊秀无比的少年郎,都聚在了榜眼陈家旁边的班楼,这个信儿飞的比风还快,满京城的人都开始往班楼涌过来,谁不想看一眼这样的热闹呢。

这四位大才子,崭新出炉的大贵人,才气贵气就不提了,还是四位少有的美少年,极其养眼,最重要的是,竟然都没定亲,不看上一眼,那不得后悔一辈子?

半个京城的人,就这么一层层围在了班楼外。

正在班楼里的客人更是兴奋不已,雅间里的全涌出来了,大堂里的有的甚至站到了桌子上,班楼掌柜急忙高喊:“今儿全部由小号请客,还请大家归坐,不好扰了四位贵人,还请大家归坐,不然,小号只好陪个不是,请出去了,还请各位安静,安静!”

被引进雅间的季疏影心有余悸的从窗户缝里看着外面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人头,他头一回知道这京城竟然有这么多人!

“咱们……”吕炎手指划了一圈,又指了指楼下,“也是缘分,要不,一会儿咱们写几幅字,这楼里的客人,一人送一幅,说起来,也是打扰了人家。”

“打扰?能见到我等,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陈安邦失笑道。

“不打扰不打扰,巧得很,这酒楼是李家产业,哪有什么打扰之说?”李信惊魂刚定,也赶紧说明情况,再客气两句。

听了陈安邦的话,季疏影眼里闪过丝丝鄙夷之意,对陈安邦的印象往下落了不少。

“我是说这酒楼里的客人!”吕炎跟李信熟不拘礼,抬手拍了他一下,“你就想着你家产业了。”

“哪有!”李信笑起来,冲陈安邦拱手见了礼,再和吕炎笑道:“你是状元,自然听你安排,你说怎么就怎么。”

季疏影听说这里是李家产业,转头打量了几眼,也笑道:“李大郎说的对,你是状元,今天听你的。”

“你们这是取笑我呢!”吕炎笑了一句,看向陈安邦,陈安邦也忙点头笑道:“当然是听状元安排。”

吕炎叫了宁海进来,吩咐了几句,宁海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连声答应,急忙跑出去找掌柜传了话,掌柜高声宣布了,状元说了,今天打扰大家了,他和榜眼、探花,以及二甲第一四人,一人送一幅字给大家陪个礼。

满楼的客人喜不自胜,赞不绝口,到底是天下前四的大才子,看看这作派,多少大气!

既然被困在了班楼,四个人干脆就在班楼里商量着写了谢恩表等要写的几篇词藻华丽的美文,一边写一边饮酒,喝到半醉,天近傍晚,班楼外的闲人渐渐散去,四个人在下人们的拱卫下,从班楼后门悄悄出去,各自回府。

高子宜高中进士,满府喜庆,汤浩虞也高中二甲,原本是该大喜开怀的时候,可高书江却将自己关在书房,满面怒容。

他刚刚被皇上训斥,虽然皇上的训斥很温和,可这场训斥里透出的意思,却极其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