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青笑着摇头:“不会,这就是我的工作。现在量吗?”

“对,请跟我来。”后勤主管领着覃青往里走,覃青偷偷瞥了一眼路过的办公室,并没有发现妹妹在哪儿。他们到了一间办公室外,门头的牌子上写着“副总经理”,主管伸手敲了一下门:“杨总?”

里面一个声音答:“进来。”

主管拧开门,冲着里面说:“杨总,服装店的老板来了,您现在方便量身吗?”

杨总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了,漠然地看了一眼后勤主管和覃青:“进来吧。”

后勤主管说:“覃老板你进去吧,辛苦了。”说完她就走了。

覃青走进去,将门轻轻带上,将自己的包放在真皮沙发上,拿出软尺和纸笔,转身看着杨总:“杨总,您好。我是服装店的师傅,现在给您量吗?”

杨总头也不抬地说:“先坐吧,等我忙完。”

覃青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等。然而这个杨总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批文件、接电话,又有同事进来找她请示工作,就是没空搭理覃青,抽不出几分钟来量身。进来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看一眼覃青,男同事还要多看几眼,这个美女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坐着。

覃青见又一个人走出去了,实在忍不住,便问对方:“杨总,您现在方便吗?量身只需要几分钟就好。”她店里还有一堆衣服等着她回去做呢,不能光在这儿耗着啊。

杨总终于才想起覃青的存在似的,她抬头看一眼覃青,依旧没有表情地说:“等一会儿,你们不是做服务的吗?这点时间都等不起?”

覃青被说得一句话都没法回,心里叹息:早知道这样,就不打车过来了。“那就麻烦杨总快点吧,好了请叫我。”她低着头无聊得只能翻看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心想早知道这样,就带点活来做了,也不至于浪费时间。

门又被推开了,有人站在门口说:“杨姝。就等你了,又在磨蹭什么?”

杨姝的表情那一瞬间变得非常愉悦,嘴角含笑,赶紧收笔站起来:“好了,好了,就来。”

覃青听见门口的说话声有些耳熟,赶紧扭头去看,与对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双方都有些意外。陶蠡看着覃青:“覃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覃青憋了一肚子委屈,此时看见熟人,心里不由得有些激动:“我、我来给杨总量尺寸。”

杨姝扭头看着覃青:“我现在要去开会,等我开完再量吧。”

覃青不由得急了,谁知道这会开到什么时候去,她赶紧站起来:“杨总,我已经等了您一个多小时了,量身很快的,只要耽误您几分钟就好。”

杨姝不同意,有些责备地说:“不行,我的同事都在等我,每个人几分钟,那就是几个小时。”

陶蠡瞬间就明白过来:“既然覃小姐等了你这么久了,那就先量尺寸吧。”

杨姝皱眉:“那怎么行,不能让大家都等着我一个人。”

陶蠡说:“刚才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多几分钟也没什么。赶紧量了吧,别叫人等你。”

杨姝看看陶蠡,又看看覃青,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我不做了还不行?反正做了我也不穿,我从来不穿廉价的衣服!谁出的这个馊主意?”

陶蠡抱着胸:“我出的。你既然觉得公司提供的衣服廉价了,那就自己做贵的吧,覃小姐店里最贵的衣服价格是多少?”

覃青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她老老实实回答陶蠡的问题:“二十六万一套。”不知道杨总怎么突然又不愿意做衣服了,要是不做,那就早说,不用自己白跑一趟了。

陶蠡笑了一声:“我看这个比较好,就二十六万的吧。覃小姐,给杨总量身,按照制服的式样,面料颜色尽量一致,不一致也没关系,杨总是副总,可以搞特殊。”

杨姝将手里文件夹“啪”地扔在桌上,不屑地瞥了一眼覃青,冷笑:“什么地摊货就要二十六万,欺负我没见过世面是吧?狮子大张口,也不掂量一下自己什么货色,跑到我这里来招摇撞骗。人家英国一套定制西服才多少钱?”

覃青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唇说不出话来。西方是西装的发源地,英国的萨尔维街更是手工西服的发祥地,所以在国人心目中,普遍都会认为国内的西服定制不如国外的,但是像杨姝这样当面羞辱的,覃青还是头一回遇到。

陶蠡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杨姝,说话注意一下分寸。你也太少见多怪了,萨尔维街最便宜的定制西服也要几万块一套,贵的上百万都有。衣服贵自然有它的原因,你不了解行情,就不要随便评判人家的东西,这样显得很无知而且没有教养。”

杨姝顿时恼羞成怒:“你这样说我就显得自己很有教养了?衣服我不做了,滚,赶紧给我滚!”

覃青赶紧提起自己的包匆匆离开,经过陶蠡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陶蠡跟上去:“覃小姐,我送送你。”

杨姝看见陶蠡去追覃青,一下子炸了:“陶蠡,你给我回来!”

陶蠡头也不回,一直将覃青送到电梯口:“对不起覃小姐,我代表公司跟你道歉,浪费你的时间了,让你白跑一趟。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脾气急躁,说话有时不经大脑。”

覃青不看陶蠡,低着头点点头:“嗯。谢谢陶先生替我说话,请留步,再见!”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陶蠡看见覃青的眼泪决堤而出,心里不由得一疼,急忙去按电梯,电梯已经下去了。陶蠡想了想,没去追,转过身回了公司,杨姝的办公室门紧闭着,他也没敲,直接推门进去,看见杨姝还气呼呼地坐在里面,见到他,以愤怒的目光盯着他:“陶蠡,你什么意思,为了那么个女人当众羞辱我!”

陶蠡见她恶人先告状,不由得气笑了:“你发什么神经?跟个泼妇一样去刁难别人,羞辱别人,做这么没素质的事,可不像你的作风。”

杨姝将手边的一支笔朝陶蠡扔过去:“你才是泼妇,你全家都是泼妇!我哪里故意刁难她了?我一大早过来就忙得要死,你们非要找这么个人来给我量身做什么破制服。我是客户,她是卖家,我有正事忙,让她等着又怎么了?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不就是因为那女人长得漂亮吗?我还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故作柔弱的女人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装得可怜兮兮的,到处都有像你这样的男人来替她们打抱不平,也就是你们这些傻子愿意被她哄得团团转。”

陶蠡脸上没了表情,冷冷地说:“杨姝,看在从小就认识的份上,奉劝你一句,作为女人,不要总这么尖酸刻薄,否则还真没有男人敢娶你。”说完拉开门就出去了。

这话戳到了杨姝的痛楚,她气红了脸:“陶蠡,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滚!”还抓起手边的手机奋力朝陶蠡扔过去,结果砸在了门上,散了架,她用力将椅子转过去,背朝着门,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第13章 教训

出电梯前,覃青擦了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出来工作这么多年,遇到过的刁难也不算少了,不过因她做的多是男装,男顾客对她都还算比较包容,像今天这样的羞辱还是头一回遇到。

而杨姝也打破了她对女精英们羡慕和崇拜的光环。一直以来,覃青的骨子里还是自卑的,尤其是面对杨姝这样高学历、高素质、高收入的女精英,自己跟她们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今天被杨姝那么羞辱,让她觉得精英们其实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美好,除开那些光环,她们也就是些普通人,有的甚至还很不善良友好。覃青想明白这点,便觉得不那么难过了。

她回到店里,抓紧时间做工。傍晚时分,覃青准备关门去吃饭,陶蠡过来了,他看见覃青在锁门,有些意外地问:“覃小姐,这是要下班了吗?”

覃青扭头看着陶蠡,有些意外,摇摇头:“没有,我去买个饭。”覃青店里平时一般都是这个点关门,很早以前她也是守到九十点才关门,后来有一次被一个色狼盯上了,差点出了意外,那以后她一到傍晚就关了门,不敢走夜路,就算是要赶工,也是尽量带回去做。只是最近这个单事情比较多,带回去不方便,只得在店里加班,再者覃虹下了班会来店里陪她,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今天覃虹和同事聚餐去了,她就得自己解决晚饭了。

陶蠡问:“你的小徒弟呢?”

覃青一边走一边说:“他下班了。陶先生有事吗?”

“没事。正好也没吃饭,我请覃小姐吃饭吧,就当是为今天的事赔礼道歉了。”陶蠡迈长腿与覃青并肩同行。

覃青笑笑:“完全没有必要,陶先生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

陶蠡想了一下:“覃小姐今天受到杨姝的刁难,是因我而起,所以这个歉必须要道的。”

覃青有些意外,想了一下大约明白了,那个杨姝恐怕跟他关系匪浅:“算了,我也没放在心上。不用请吃饭了,我也没时间。”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陶蠡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覃青说:“吃饭呀。”

“这不就结了,反正你也要吃饭的,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吃呢?”陶蠡说。

覃青停下来说:“我没时间下馆子,随便吃个快餐,吃完了还得回来做事。所以陶先生您请自便吧。”

陶蠡说:“那我就请你吃快餐。”

覃青瞥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平时她都是叫外卖的,今天想吃煲仔饭,而煲仔饭的外卖餐比起砂锅煮的味道相差甚远,所以覃青还是跑到店里来了。这个点吃饭的人很多,店里坐不下了,店主便在店门口放了一排桌子凳子,后来的客人就在路边吃。

覃青是这个店的常客,老板见她过来,说:“想吃什么?自己找位子坐。”

覃青说:“我要个腊味煲仔饭。给我搁点辣椒。”她也不管陶蠡,自己找地方坐下来。

陶蠡急急忙忙说:“我的跟她一样。”然后眼明手快抢到了覃青旁边的位子,将一个准备落座的胖男人给挤走了。

覃青看他穿得一身名贵地跟着自己来吃街边摊,不由得觉得好笑,便说:“委屈陶先生了,小心弄脏你的衣服。”天气已经热起来了,陶蠡穿的是蚕丝衬衫,服帖的面料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强健的体魄。

陶蠡笑:“覃小姐也太小看我了,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吃饭还会弄到衣服上去。覃小姐有孩子吗?”他早就留意到覃青的身材,觉得是不可能生过孩子的女人。

覃青楞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刚结婚那会儿,她也很想要个孩子,然而这愿望终究还是没能如愿,也好,至少到现在不会左右为难。

“小孩子既是天使又是恶魔,叫人又爱又恨,我哥们的女儿特别喜欢我,每次见面都要我抱,然后再尿我一身,没有一次例外的。”陶蠡居然说起了自己的糗事。

覃青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她喜欢的方式真特别。”

“可不是,我觉得她就是在给她爸抱仇,因为她爸从小到大就爱挑战我,结果没一样能赢我,打也打不过,只好让自己女儿来雪恨。”陶蠡说这话的时候还哼了一声。

覃青继续乐不可支,心说这哪里是喜欢,分明就是讨厌。

陶蠡坐在覃青旁边,看着她将手半掩在嘴前,笑得一脸灿烂,晕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使她有一种别样的温柔,不由得也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既然笑得这么开心,那白天的伤心事应该揭过去了吧。

覃青一直自顾自地笑,陶蠡就专注地看,过了一会儿,覃青扭头看向陶蠡,与陶蠡四目相对,对方的眼神直接得叫人头皮发麻,她赶紧转过脸去。陶蠡转开视线,看一下四周:“我去买点饮料。”说完起身去旁边的小店买凉茶。

陶蠡刚走开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在覃青旁边坐下了:“老板娘,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不,应该是更漂亮了。”

覃青一听见这个声音,浑身就僵了,她不死心地扭头确认了一眼,还是没能发生奇迹,旁边坐的确实是一只恶心人的苍蝇。这家伙是这一带的泼皮无赖,曾经有一度每天都来覃青店里报到,对覃青进行骚扰,无论怎样斥骂都无济于事,报了警也只管得了一时,后来覃青不得不请曹月娥来店里坐镇,这个泼皮才不那么明目张胆,再后来李子烨来了,曹月娥才不用天天来坐班。这只苍蝇消失有一阵子了,听说去上海了,怎么又回来了!

覃青面无表情地说:“这儿有人了,麻烦让开。”

“谁啊?谁啊?我怎么没看见!不就是等我来吗?”苍蝇左看右看,嬉皮笑脸地说,“这么久不见,老板娘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我啊?我可是天天想着老板娘,所以赶紧回来了。”说着咸猪手就朝覃青伸过去。

因为没有零钱,陶蠡买东西的时候耽误了点时间,一转身,发现自己的位子被一男的坐了,那男的还一个劲地凑过去和覃青说话,覃青将凳子往旁边挪一点,对方就凑过来一点。陶蠡赶紧走回来,发现对方那只咸猪手从桌子底下往覃青腿上摸去,覃青在那一瞬间猛地站了起来,带得桌子差点都掀翻了。

陶蠡咬着臼齿,捏着饮料大踏步过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不客气地说:“喂,你坐我位子了,让一下!”

苍蝇长得有点猥琐,不高兴冲陶蠡嚷嚷:“你谁啊你?我来的时候没人,我就能坐!”

陶蠡将饮料重重顿在桌上,伸手拽着苍蝇的衣领一把就把人给拽了起来:“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他妈去别处找位子去。”手上一使劲,将人连凳子都带倒了,扔在一边。

苍蝇犹没意识到陶蠡的力气有多大,下一个动作就是朝陶蠡扑来,陶蠡抬手一记右勾拳就打了上去:“没人教你懂规矩?先来后到懂不懂?尊重女士懂不懂?没人教你,那我就来教教你!”陶蠡的拳头实在是太硬了,砸得苍蝇身体猛地后仰,直接撞在了桌子上,顿时“稀里哗啦”倒了一片,吓得正在吃饭的食客全都惊跳起来。

覃青更是躲得远远的,虽然陶蠡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味,但她还是很感激他出手教训那只苍蝇的。

苍蝇被这一拳揍得牙齿把舌头都给磕破了,也总算是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远不是陶蠡的对手,赶紧爬起来一溜烟跑了,一边跑还一边不忘大着舌头威胁:“你给我等着!”

店老板看着这混乱的一幕,慌忙跑过来:“哎呀呀,这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东西全都打坏了。”

陶蠡掏出皮夹子,拿出一叠小粉红:“抱歉,打扰大家吃饭了,让老板重新给大家做吧。损坏的东西我赔。”

店老板接过钱:“那大家就再等一下,我去给你们重做。”他赶紧将倒了的凳子桌子给扶起来。

陶蠡扭头看着躲得远远的覃青:“覃小姐,没吓着你吧?”

覃青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老板,我不在这里吃了,打包吧。”

店老板说:“你不是不喜欢吃外卖的吗,你的已经做好了。”

陶蠡将凳子放好:“覃小姐,过来坐吧,不用怕,那小瘪三不敢再来了。”

覃青看着苍蝇消失的方向,还是心有余悸。陶蠡将她拉过来,按在凳子上坐着:“坐下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第14章 对手

老板娘送上煲仔饭:“覃老板,你们的饭。作孽啊,那个张癞皮又死回来了,看样子在外面混不下去。这王八犊子得有个人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覃青在这边待了十年,跟这一带的老店主都很熟悉了,见了面都还能闲扯几句。张癞皮就是刚才那只苍蝇,覃青无奈苦笑:“可不是嘛。”张癞皮一回来,以后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陶蠡问覃青:“你们说什么呢?”

覃青说:“就你刚才打的那人,我们都认识,他是个地痞流氓。”

陶蠡眉头拧起来:“他经常骚扰你?”

覃青没说话,默认了。陶蠡问:“他全名叫什么?”

覃青皱起眉头想了很久:“不知道,我们都叫他张癞皮,应该是姓张。”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傻,这不是废话么,张癞皮不姓张还姓李?

陶蠡也没笑话她,将煲仔饭推到覃青面前:“先吃饭,回头我帮你收拾那家伙。不用怕,我看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草包瘪三一个,有什么好怕的。”他一面说一面揭开砂锅盖子,顿时浓香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好香!”

覃青看着陶蠡,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些将信将疑。陶蠡侧头看着她:“怎么,不相信我?”

覃青笑了笑,接过陶蠡递上来的筷子,开始吃饭。

陶蠡中午没好好吃饭,此时闻到香喷喷的煲仔饭,唾液迅猛分泌,赶紧埋头吃起来,刚吃一口便惊呼起来:“好辣!”连忙拿起凉茶猛喝一口。

覃青看着他碗里的辣椒,顿时有些无语,不能吃辣还加什么辣椒,老板知道她爱吃辣,特意加的最辣的辣椒,陶蠡跟她点的一样,结果可想而知。

陶蠡扯了纸巾一边擦眼泪和鼻涕,一边看着覃青:“覃小姐,你这么能吃辣?”

覃青憋住笑:“还好,你平时都不吃辣椒的吧?”

陶蠡突然笑起来:“你不要小瞧我,我也是吃过辣椒片的人。”

覃青也知道辣椒片的典故,不由得笑出了声:“那你真是有钱人。”

陶蠡嘿嘿笑着擦完眼泪,又继续开始埋头吃饭,还招呼覃青:“你也吃啊。我觉得除了辣了点,味道还不错,很香。”

覃青被他这么一闹腾,张癞皮带来的焦虑少了些,便开始吃饭。陶蠡擦着鼻涕眼泪,毫无形象地陪覃青吃完了饭,直到最后,覃青也就只擦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而已,而他的后背都湿了,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黑历史,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和覃青一起吃辣椒,太毁形象了。

吃完的时候,覃青去买单,老板娘说:“刚才你的朋友不是已经给过了,你还给啊?你这朋友不错啊,他在追你?”后面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她从陶蠡这里发了笔小财,心情非常愉悦,对出手大方的陶蠡印象也极好。

覃青瞥了一眼陶蠡,脸有些发红,低声说:“老板娘别开玩笑,他只是我的客人!”

老板娘压低了声音笑着说:“覃老板,你老公这么多年都不见回来,你干脆和他离了算了,随便找个都比他强啊,这个就不错。”说完朝陶蠡抬了抬下巴,老板娘显然还不知道覃青已经离婚了。

覃青脸更红了:“我不听你瞎说了,我先回去了。”

陶蠡拿着纸巾擦着鼻涕过来了:“我已经给过了。走吧。”

覃青看他一眼:“嗯。”她本想说下次回请他,但是想着这么请来请去的,不是老得陪他吃饭,索性就不说了。

陶蠡陪着覃青慢慢溜达回店子,又在路边买了两瓶水,一瓶给覃青,自己则一口气喝干一瓶,才勉强将味蕾上火辣辣的感觉压下去一点。一路上,覃青偷偷瞄陶蠡,想起刚才煲仔饭店的老板娘说的话,这男人各方面看起来都不错,然而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品,而找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人品。

覃青回到店里,看着看着堆积如山的衣服,头一次有疲累的感觉,如果不是接了这么一单,就用不着晚上在这里加班了,也就不用害怕那只苍蝇来骚扰了。她打算等陶蠡一走,就关上门干活,等妹妹来再一起回去。

陶蠡开口问:“你要留下来加班?晚上一个人回去?”

覃青说:“我妹妹晚点会过来,我和她一起回家。”

“要我陪你等你妹妹过来吗?”陶蠡问。

要换平时,覃青绝对一口拒绝了,但是今天却说不出口,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那个张癞皮,就算是关了门也怕人家堵在门口:“这会耽误你的时间吧。”

陶蠡摆手:“不会,你忙你的去,我在外头自己打发时间。”

“那就太麻烦你了。”覃青给他倒了茶,又给他找了几本杂志放在茶几上,“你请自便,我去忙了。”有时候人的思维方式就是这样的,因为张癞皮的出现,就令覃青忘记了陶蠡其实也是个色狼,对她做过非常过分的事,也是个十分危险需要防范的人。

陶蠡看着覃青进了工作室,不由得勾起嘴角,看样子她对自己的戒心少了很多。在陶蠡的经验里,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追求过女人,居然主动要求给对方当门神。陶蠡走到门外,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通:“老四,帮我查个人…”

打完电话,陶蠡回到店里,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杂志,陶蠡看着封面的时候还觉得,原来覃青喜欢看晒个,她居然是个闷骚型的,外表一本正经,其实内心狂野得很,翻了几页,便发现原来都是男装杂志,再看一眼店堂里挂满的男装,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哂笑了一下。

覃青正低头用电车车衣服,门被敲响了,她抬起头,陶蠡问她:“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覃青说:“当然可以,就在楼梯下面。”

陶蠡上完厕所,也不去外面坐了,直接进了工作室,开始看覃青做衣服。覃青用手将布料抻直,将它送到针头下,针头迅速起落,落下一道整齐的线缝。

陶蠡看着覃青的两只手,跟他认识的女性都不相同,覃青的手上没有任何装饰,连指甲油都没涂,指甲剪得短短的,只有大拇指甲还留着,不过就算是这样,覃青的手依旧非常漂亮,作为轻微手控的陶蠡非常满意。

覃青车完一条线,抬头看着陶蠡:“陶先生怎么不去坐?”

陶蠡说:“看你干活,也挺有意思的。”

覃青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圆领t恤遮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任何走光的情况,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干活。

陶蠡没话找话:“覃小姐做衣服多久了?”

覃青不假思索地说:“11年了。”

这个陶蠡知道,但还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那你才多大啊?”

覃青说:“我都快三十啦。”

“我不信!”

覃青头也不抬:“是真的,没两年就三十岁了。”

“那你看着真不像,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陶蠡说,“覃小姐你觉得我多大?”

覃青抬头扫他一眼,以她对男人的认知经验,她还真说不好,便摇了摇头:“不清楚。”

陶蠡说:“我今年三十二了,不过人家都说我像二十三。”

覃青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他那身打扮,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二十三啊。

陶蠡摸着自己的脸说:“难道不像?那些家伙都是哄我的?”

陶蠡变着法子想要打听覃青的私事,但是覃青的保密观念很强,一说到这里就转移话题或者干脆不说,陶蠡跟她闲扯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陶蠡暗暗咬牙,莫非遇到情场老手了,还真是吊足了人的胃口。不过看她之前的反应也不像啊。

正在陶蠡内心在纠结这个事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接通了:“老四,怎么样?”

那边说了什么,陶蠡笑了起来:“好的,多谢了,改天请你吃饭。”挂了电话,陶蠡满脸喜色,“覃小姐,以后那个小瘪三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覃青猛地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

陶蠡说:“当然,以后你就安心好了,他肯定不敢再来,要是再来,你就打我电话。”

“谢谢!”覃青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