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蠡在她身后闲闲地说:“下次记得穿高跟鞋,那个踩人比较有效。”
覃青很后悔没穿高跟鞋出来,只穿了个平跟鞋,她简直想把这个登徒子一脚踹飞到太湖去。
陶蠡在她背后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唇,果然非常销魂,可惜没尽兴。
第7章 拒绝
覃青真是气得半死,本来出来约会就心不甘情不愿的,结果还碰到了色狼,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的都塞牙。覃青心情不好,便将从陶蠡那儿受来的委屈也都迁怒到了刘立强身上,本来还打算委婉地说的,这会儿便直接说:“刘先生,我现在并不想结婚,也不想谈朋友,所以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吧,谢谢你陪我吃午餐。”说完拿出五百块钱放在桌上,提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立强好歹也算是一成功人士,被女人这么直接拒绝还是头一回,他看着桌上那五张红艳艳的小粉红,不由得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陶蠡远远地看着覃青的动作,玩味得捏着下巴,挑眉:这又闹的是哪一出?他误会了?
覃青逃也似的回到店里,刘立强连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她也没接,最后他发了条信息过来:“我就那么面目可憎,让覃小姐连电话都不接?就算是aa制,也用不了五百,总不能让你请我吧。回头我把钱给你送到店里?”
覃青看着对方的短信,顿时心生愧疚,这件事本来不应该这么粗暴地处理的,她赶紧回了电话:“对不起刘先生,我今天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所以有些急躁了。钱就不用还了,就当我买水果给您赔礼道歉,当然还要您自己去买一下。刘先生并没有哪里不好,只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个人问题,只是我姨奶奶比较心急,事先也没告诉我,这次见面,本来也是想跟您说明这件事的,实在对不起,抱歉。”
刘立强失望地说:“难道不能做个普通朋友?”
覃青还真没什么普通的男性朋友,所以她直接拒绝了:“我没什么文化,跟刘先生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还是算了吧。谢谢您请我吃饭,对不起,再见!”
拒绝了刘立强,姨奶奶的电话跟追命似的又打来了:“我说你这个丫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做老板的人你都不肯嫁,你还想嫁个皇帝啊?我又没让你现在就结婚,做朋友相处一下都不行?你这么挑,就等着单身一辈子吧。我也是爱操心,谁领我的情了?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关我屁事!”
覃青耐着性子听姨奶奶骂完,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让姨奶奶为我操心了。我有些不舒服,先挂了。”
覃青说不舒服也不全是借口,她今天遇到被人强吻,当时又急又气,回来后越想越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想起去报警,那么轻易放过那个色狼了,这事让她觉得无比委屈,然而却又不能找人倾诉,只能憋在心里,无论做什么,那种憋屈的感觉都驱之不去,到了晚上,就有点头昏脑胀的症状。
覃青蜷缩在被窝里,拿出手机来想给妹妹打电话聊聊天,覃虹在那头高兴地说:“姐,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被陶一集团录取了,明天就过苏州来,你有空来接我吗?”
覃青“嗯”了一声:“是去火车站吗?几点?”
覃虹发现姐姐的情绪有些不对,对自己找到工作和去苏州一点都没表现出高兴的样子,难道是不欢迎自己去?不应该啊,便问:“姐,你怎么啦?”
覃青说:“没事,有点头痛。”
覃虹关切地问:“吃药了吗?晚上有没有吃饭?”
晚饭还真没吃,没有胃口,药自然也是没吃,但她还是敷衍妹妹:“都吃了。我睡会儿就没事了。”
覃虹说:“那你好好休息。你明天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打个车过去,就行了。”
“好。”覃青准备挂电话,突然又想起一个事,妹妹还不知道自己离婚的事,她不会跑到曹月娥那儿去吧,赶紧说,“虹虹,打车来店里。”
“我东西不少,都带到店里去?”覃虹问。
覃青“嗯”了一声,没打算在电话里解释,否则以妹妹的脾气,今晚是别想清静了。这一夜覃青睡得迷迷糊糊的,梦里总是有只凶神恶煞的疯狗在追赶自己,吓得她拼命地逃,但是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跑不快,最后还是被疯狗给追到了,覃青闭上眼认命,结果那疯狗不咬她,只伸着软乎乎的大舌头去舔她的嘴巴,吓得覃青猛地一挣,醒来了。
覃青大口喘息着,背心都被汗湿了,再看脚上,被薄被给缠住了,难怪跑不动。覃青喝了一口水,想起梦里那条纠缠不休的疯狗,无语地扶着额头,必定是昨天那件事的后遗症,她握起拳头,在被子上狠狠捶两下,下次再让她遇到那家伙,她就——她就绕道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出了一身汗,头痛倒是不治而愈,就是饿得慌,覃青赶紧洗漱完毕出去买早餐。这些日子她都是在外面吃的,店里没有厨房,就算有她也不愿意做,弄得都是油烟,把她的面料都给熏坏了。
卖生煎馒头的大叔见她过来,顿时笑眯眯的:“老板娘今天这么早啊,还是四个生煎馒头一份豆浆?”
覃青也不纠正他的叫法,她不想让自己离婚的事宣扬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对,谢谢老板。”
大叔给他用饭盒装上五个生煎馒头:“你每次都吃那么少,送你一个。”生煎馒头大叔每次都要多给她一个。
覃青无功不受禄:“那怎么行呢,做生意不容易,给你钱。”她放上六块钱,提上自己的早点走了。身后传来生煎老板娘斥骂老公的声音:“看什么看!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珠子,魂都要被勾走了!”
覃青加快脚步匆匆离开,明天还是换家店好了,还有几天就可以搬家了,以后就可以自己做早饭了。
她回去吃完早点,李子烨已经到了,覃青交代他几句,出门去接妹妹了。覃青出来这么多年,最有成就感的事就是送了两个弟妹上大学,妹妹覃虹考的是南京大学英语系,今年毕业,弟弟覃诚考的是南开大学数学系,今年才大一。覃青偶尔跟人开玩笑,就说弟弟妹妹都上了南大,不过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虽然她出来有十多年了,但和弟妹的感情依旧很好,并没有因为长期分离而疏远,大概父母亡故,弟妹都把她当成了依靠,她也把他们当成自己努力的动力。覃青觉得很欣慰,总算是把弟弟妹妹都拉扯大了,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父母了。
覃虹提着一个箱子和一个行李袋从出站口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覃青迎上去:“虹虹,这边!”
“姐!”覃虹一看见覃青就笑开了怀,她长得比覃青略高一点,模样跟覃青有几分相似,比姐姐要黑不少,不如姐姐漂亮,是个相貌清秀的女孩。她在乡下长大,又寄住在姑妈家里,寄人篱下,肯定要懂事一些,帮忙干农活做家务是免不了的,晒黑也是避免不了的。覃虹的性格比较活泼开朗,比覃青要外向一些,也自信得多。
覃青伸手帮妹妹提行李,覃虹将有滑轮的箱子给了她:“你拿这个。不是说不让你来接了吗?感冒好啦?”
覃青点头:“嗯,好了。”
覃青带着妹妹去打车,覃虹说:“姐,坐公交车吧。”
覃青说:“带了这么多行李,还是打车吧。”虽然她自己来的时候还是坐的公交,却不愿意让妹妹也去挤车。
覃虹叽叽喳喳地说自己在学校面试的经历,至今还难掩兴奋之情:“姐,我们系好多人都去面试了,最后就录取了我和另外一个男生,我简直是太幸运了。我现在试用期工资是三千五,等转正了就有五千,听说有资历了月薪都有上万。姐,以后覃诚上学就由我来负担吧。”陶一集团是个效益很好的大公司,有不少进出口业务,覃虹应征的职务就是英语翻译。
“你才毕业,赚的也不多,留着自己花,弟弟就不用你操心了。”覃青也替妹妹高兴,妹妹的成就成绩非常优秀,毕业选择来苏州,也是为了和自己做伴,以后她们姐妹就可以在一起了。
“姐,你负担了我们这么多年,也该替自己好好计划一下了。你这么帮衬我们,会让我姐夫和你婆婆不高兴的。”覃虹说。
覃青没有接话。
等上了车,覃虹说:“姐,我暂时就住在你那边,等我发工资了再搬出去,可以吗?”
覃青伸手理了一下妹妹的刘海:“不用搬出去,想住多久都行。”
“那怎么行,我现在毕业工作了,不再是个学生了,住久了你婆婆会说闲话的。”覃虹是个懂事的孩子。
覃青垂下眼帘,小声地说:“我已经搬出来了。”
覃虹一愣,仔细地看着姐姐的神色,小心地问:“姐,是不是我姐夫回来了?”
覃青点头:“嗯,就前一阵,我们办了离婚手续。”
覃虹咬着牙:“果然是这样!他分了你多少财产?”姐妹俩说的都是家乡话,所以一点也不忌讳说苏州话的司机能听懂他们的话。
覃青说:“二十万。”
“去他妈的!”覃虹忍不住爆了粗口,“是他提的吧?二十万打发叫花子啊,他在美国工作那么多年,年薪百万至少有吧,就给你二十万,亏他也好意思拿得出手!那房子和铺子呢?”
覃青说:“铺子是我婆——我师父的,当然不会给我,师父她给了我一套两居室的小公寓,等过几天租户搬出去了我们再搬进去住。”
覃虹越想越来气:“伯母还算有点良心。亏朱从嘉想得出来,这么多年你替他照顾他妈,二十万连给保姆的工钱都不够吧,保姆还有你这么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结果就这么被打发了,你怎么能够轻易放过他?姐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覃青拍拍妹妹的手背:“算了,虹虹,不要计较那么多。师父待我还是很好的,她教了我手艺,又给了店给我开,所以我才能供你和诚诚上学。咱们要知足,不用别人给什么,自己挣的钱花得更安心。”
覃虹忍不住鼻子发酸:“那就是个有眼无珠的人渣,我姐这么好的人都不知道珍惜,我倒要看他娶了个什么天仙!姐,你别担心,以后肯定会找到比这个渣男更好的人,我就不信我姐这么好的人会没有人珍惜。”
第8章 巧遇
覃虹虽然为姐姐忿忿不平,但更佩服姐姐的自尊坚强。是的,不用别人施舍什么,她们也能过得很好。
覃虹过来给覃青做伴,她心里的不安和烦躁顿时都消失无踪了,有亲人陪在身边,她感觉自己就多了一层硬壳,那些诋毁和伤害都被抵挡在了这层壳外,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她知道妹妹要毕业了,亲手给她做了一套西服,尺寸是过年的时候量的,断断续续抽空做,这会儿早就做好了,拿出来给妹妹试穿:“你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覃虹摸摸面料:“姐,这料子摸起来真舒服,得多少钱啊?”
覃青笑着说:“也不贵,三百多一米吧,你这身统共花了不到三米,便宜吧?”她说着朝妹妹挤了挤眼。
“也不便宜了。”覃虹吐舌头,光成本就要一千多了,她将衣服和裙子换上,整个人气质就变了,身材凹凸有致,干练又不失女人味,活脱脱一个高级白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分外惊喜地说,“我这是不是太正式了?”
覃青眨巴眼:“正式了吗?我就在时装杂志上看到这么个款式,改了一下,试着做的,说是职业套装啊。”她女装做得少,妹妹又没有试过,还担心做得不好,没想到她穿着还挺合适的。
覃虹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真好看。有个会做衣服的姐姐简直是太幸福了,连买衣服的钱都省了。谢谢姐!姐,你这衣服如果卖的话,得几千块吧?”
覃青比划了一下手指头:“你这个是进口面料了,如果是我店里的定制价,至少一万五起。”
覃虹一脸惊讶,过一会又说:“也就是我们穷人觉得贵,其实对你来说,也赚不了多少钱。你做一套衣服差不多需要一个月吧,除去面料辅料,还有房租水电,你这还有个员工要发工资,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有时候还会碰上现在这样的空档,没有活做就没有收入,压力不可谓不大。
覃青点头:“对啊,如果是中档定制,赚的就是店面的租金,因为铺面是自己的。要赚钱得靠高级定制。”一套高级西服的价格在几万元到二十多万元不等,面料精细自不必说,做工要求更加细腻,费时更久,这样才有赚头。
覃虹看着姐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覃虹穿了姐姐做的套装去上班,被她的同事们行注目礼了,她的主管于畅更是盯着她看了又看。覃虹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跑到洗手间一看,并没有任何不对劲,他们是在看自己什么呢?心里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干活都小心翼翼的。
到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主管于畅终于忍不住问了:“小覃你这衣服是在哪儿买的?这么贴身,看起来挺不错的。”
覃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大家都看自己的衣服吧,她笑了起来:“于姐,这是我姐给我做的,不是买的。”
于畅一脸难以置信:“自己做的?你姐是个裁缝?”
覃虹点头:“对,我姐是做手工西服定制的,自己开了个店。这衣服是她送给我的毕业礼物。”
于畅点头,又说:“有没有你姐店里的名片?”
“没有我姐的名片,有她的电话,需要我把她的号码告诉你吗?”覃虹心里暗暗高兴,难道还能为姐姐拉到生意?
于畅说:“行。你一会儿给我吧,先吃饭。”
回到位子上,覃虹细思,又觉得自己考虑欠周到了,姐姐店里的衣服并不便宜,她的同事去做衣服,姐姐收费贵了,又怕同事觉得吃亏,收费便宜了,又怕姐姐吃亏,真是两头为难,早知道就不说姐姐是开店的了。她赶紧找时间给姐姐打电话说一下这个事。
覃青接到覃虹的电话,安慰说:“别担心,我这里全都是明码标价的,第一次来做衣服的顾客都会有折扣。而且她也只是了解一下,未必真做。”
覃虹一听,便松了口气:“那就好。给姐姐惹麻烦了。”
覃青笑起来:“算什么麻烦,你好好上你的班,不用担心姐的生意,我做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一批老主顾了,饿不死你姐。”
“我知道,姐姐是最棒的。”覃虹笑着挂了电话,一转身,发现身后站了一个男人,吓得她手机差点掉了,刚才的话没叫他听去了吧?千万保佑听不懂。
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掏出烟来。覃虹瞥了一眼,发现墙壁上写着“吸烟处”三个字,顿时对自己分外无语。她冲对方笑了一下,抬脚要走,那男的出声了:“小姐你也是湖南人?在哪个部门上班?”说的居然也是湖南话。
覃虹如遭雷击,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冲对方尴尬笑一下:“对。那个我先走了。”心里暗暗在想,自己刚才没有说同事不好的话吧,啊啊啊啊,好想死!
覃青并没有把妹妹说的事往心上去,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跟她联系了。原来陶一集团要为公司管理阶层统一定制一套工装,老板特意交代衣服要有特色,不要地摊货。男装已经挑定了品牌,女同事要求比较高,服装迟迟没有定下来。今天于畅看到覃青的衣服,便偷拍了照片发到事业群里征询大家意见,各部门同事都一致觉得好看,后勤主管便将这事托付给了于畅,委托于畅去打听一下。
一般来说,比较正规的公司员工工装都是量身定做的,但一般也都是跟服装厂联系定制。几乎没有到覃青这样的手工店去定制的,毕竟价格太高,效率也比较低。但是陶一集团这方面比较讲究,款项批得也足,后勤主管也想替大家办好这个事,便找到了覃青这里。
覃青说:“我这里主要是手工定制,价格比较贵,出货时间也比较长。不知道你们大概想要什么价位的,什么时候要呢?”
后勤主管说:“老板给的价位是两千左右一套,数量大概是十五套左右。这一两个月里能够完成吗?”
这个价位跟覃青平时做的差得实在有点远,要换平时,就直觉拒绝掉了,只是这是妹妹的同事,又是为她的领导做衣服,不好直接拒绝,便说:“这个价位的话,纯手工恐怕做不到,您又要得急,只能半手工半车工,面料也只能用国产的。如果您能接受,那请来我店里见面详聊。”
后勤主管说:“可以。”
覃青把自己的店址告诉了对方。当天下午,后勤主管就去了覃青店里,幸亏店里有两套女装样品供参考,后勤主管看着相当满意,便说:“你这个是纯手工的吧?如果按照我们的要求,面料和半手工做出来会是什么效果?”
覃青笑着说:“如果真心想在我们店里做,我可以先为您打个样,版型也可以调整一下。”
后勤主管点头:“可以,就按照我的尺寸来吧。多久能出样?”
覃青说:“三天吧。”其实按照正常的工作时间,还需要制版,三天肯定做不完,不过对方时间比较赶,她最近手头也没别的事,加一下班还是可以的。
覃虹发现自己真为姐姐揽到生意了,既是高兴又是难过,因为姐姐为了做同事的衣服,深夜了都还在灯下缝补。不过付出的艰辛也是值得的,三天后,后勤主管跟覃青签了合同,每套两千二百元,三十五天交货。
覃青当即安排李子烨看店,独自去陶一集团给女客人们量身。量身的事李子烨也能做,只是这次的顾客都是女性,出于尊重,覃青还是自己去了。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多个女人就是一场圩,场面非常热闹。这些精英们都惊讶于覃青的年轻漂亮,大家都很热情,叽叽呱呱地和覃青聊天,问她保养的办法,咨询定制服装的问题。覃青都好脾气地一一作答,毕竟这些都是她的潜在客户。
覃青内心里很羡慕她们,能够在这么大的公司里上班,大家在一起肯定好玩,但自己也就只能做做衣服了。一群女人聊得正欢,突然门口有人咳嗽了一声,大家如被点了哑穴一样,一下子都安静了,覃青抬眼朝门口瞥了一眼,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子面无表情站在那儿,十分不客气地说:“都在这儿干嘛呢?整栋楼都要被你们掀翻过来了,我在办公室都听见了。”
后勤主管匆匆从外面进来:“杨总,我正到处找您,大家都在量身定做工装,您也量一下吧。”
被称为杨总的女人瞥一眼主管:“我还需要做工装?”
“这是陶总交代的,他自己也做了。”后勤主管低着头说。
杨总扫过室内的众人,不怒而威:“就算是量身,那也该一个一个来,量好了的也该回去了,吵得都跟菜市场一样了,是不是都没事干啊?”
有几个量好的也不停留,打了招呼走了。杨总将视线停在覃青脸上,扫了两眼,说:“等你们都量好了,叫师傅来我的办公室量。”覃青突然觉得,自己做做衣服也挺好的,至少没有人管着。
定制西服的讲究就在细节上,需要量的尺寸非常多,每个人需要好几分钟,等全都量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后勤主管带着覃青去找杨总,结果对方已经走了,后勤主管说:“非常抱歉,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再跑一趟。”
覃青是做服务的,自然以满足客户需求为主,她点头:“好,您看她什么时候方便,我再过来。”她拿着量好的尺寸去等电梯下楼,电梯到了,覃青走了进去,门快合上的那一瞬间,又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覃青低头没有注意,等到抬起头看清对方的时候,猛地睁大了眼。那个叫陶什么的男人冲她笑:“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覃小姐。”
上次被强吻的经历如电影倒带一样在覃青的脑海中迅速回放,她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你、你别过来!”
第9章 患难
覃青的反应让陶蠡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我有那么恐怖吗?”
覃青不说话,眼睛瞟向电梯按钮,还有13层楼才到1楼,她想自己是不是先出去,让这人先走。她这念头刚动了一下,电梯突然震动了一下,眼前一黑,电梯停了,覃青从来没碰到这种事,一下子懵了。
陶蠡骂了一句:“他妈的,该不会是坏了吧?”伸出手去摸电梯按钮,按了好几下,没有反应,只好掏出手机来按亮手电筒,找到紧急按钮按了下去,这才回头对覃青说,“电梯坏了,等人来救吧。”
覃青几乎要哭了,她恐慌地抓紧自己的包包。这么黑的地方,这么小的空间,还有这么恐怖的一个人在旁边,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她简直预想不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怎样。
陶蠡将手机灯亮着,跟覃青聊天:“覃小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覃青咬着唇不说话,打定主意不理这个人。
陶蠡透过手电的光看着覃青的表情,啜了一下牙花子,看样子他将人吓坏了。他走过去一步,覃青闭上眼缩着脖子,大叫:“救命啊!”陶蠡的耳膜差点被这尖锐的声音刺穿,他停下来:“别叫别叫,我没想把你怎么样。你放心,咱俩同被困在一个电梯里,同是天涯沦落人,难兄难弟的,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覃青听他这么说,甩着手:“你别过来,过去一点。”她要尽量和陶蠡保持距离,这样她才能轻松呼吸。
于是最后就形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覃青和陶蠡对角而站,尽量保持着最远的距离。覃青抖着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给妹妹打电话,结果没有信号,电话根本拨不出去。覃青急得满脸都是汗,声音都带了哭腔:“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陶蠡听着她的腔调,不由得心一软,出言安慰:“你别怕,很快就有人来救了,不会有事的。”
覃青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抖得不那么厉害,然而心里又急又怕,根本控制不住,又觉得很热,有点呼吸困难的感觉,她大声地喘息着。
陶蠡从灯光中看到她满头的大汗,不由得有些不忍心:“覃小姐,你冷静一点,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深呼吸,慢慢放松下来,否则你这样子没等人来救,就晕过去了。电梯里是安全的,里面有通风口,不会缺氧,但你要是不冷静,就会把自己给活急死。”
覃青听见对方这么说,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无辜得像只刚出生的小鹿。陶蠡的心又开始痒痒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说:“我说的是真的。有不少人在电梯事故中窒息,其实是太紧张所致。”
覃青也不想紧张,但是和这个人关在一起,能不紧张吗?她抬起胳膊擦了擦汗。
陶蠡又说:“覃小姐,你把外套脱了吧,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这样会舒服一点。”
覃青不理会他,她此刻恨不得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起来,更别提脱衣服了。
陶蠡见自己说了那么多,覃青一句话都不说,心里开始检讨自己,这要是换了公司任何一个女员工跟自己关在这里,别说怕成这样了,估计早就兴奋得晕过去了吧,豪放点的恐怕已经扑上来把扒自己衣服了,自己作了什么孽让一个女人怕成这样!简直就是耻辱。
陶蠡深呼吸了一口气:“覃小姐,你放心,我以人格担保,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了。你赶紧把外套脱了吧,我觉得你这样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真出事了我也脱不了干系啊。”
覃青实在热得难受,将怀里的包包放在地上,开始蹲下来。
陶蠡的手机突然黑了:“妈的,没电了。”电梯里一片墨黑,这种黑如同一只无形的怪兽,紧紧扼住了覃青的喉咙,扼得她快要窒息了,她抖抖索索地想摸出手机来将电筒开上,但是摸了好久都没摸到。
陶蠡听见黑暗中传来了覃青的啜泣声,他不由得埋怨了一声:“他妈的,到底有没有人啊,这都过了多久,还没人来修。”然后他放开喉咙大喊,“有没有人啊,电梯里有人被关了!来人啊,救命!”
覃青急得满脸都是汗水和泪水,然而越着急越找不到手机。黑暗中,陶蠡突然安静下来,过了片刻,他开始唱歌:“我唱得不够动人,你别皱眉,我愿意和你,约定至死,我只想嬉戏唱游,到下世纪,请你别嫌我,将这煽情奉献给你…”
覃青的手突然之间就不抖了,陶蠡在唱歌,唱的是粤语歌,覃青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他的歌声却莫名地温柔,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人觉得无比安心,那一瞬间,她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弛了下来,她用力喘息了几口,擦了一把汗,镇定下来,摸到了手机,然后打开了手电筒。看见陶蠡正低着头靠在电梯角落里唱歌,他没有看自己,仿佛全然不受光的干扰,兀自陶醉地唱着。
覃青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微张着嘴看着陶蠡唱歌。陶蠡唱完这首歌,又换了另一首,还是粤语歌,覃青抹了一下下巴上的汗珠,她已经可以静下来欣赏他唱歌了。
陶蠡瞥着对面灯光自下而上照射着的女人,她的小脸通红,刘海汗湿贴在额上,看起来楚楚动人,有一种令人忍不住想要保护的脆弱。他看着她,歌声便停住了。覃青抬起头看着他,眼里询问着他为什么不唱了。
陶蠡也蹲了下来:“覃小姐你会唱歌吗?也来一首?”
覃青难得地羞涩一笑,摇摇头:“不会。”
陶蠡说:“说自己不会唱歌的人都是骗子,一个人再不会唱歌,国歌肯定是会的,《小燕子》也是会的吧?”
覃青咬着下唇,摇头:“唱不好,很丢人。”
陶蠡说:“这里就你和我,有什么怕丢人的。刚才你是不是觉得我唱的很不错?”
覃青点了下头。
陶蠡说:“嗨!其实没有一句在调上,也没有一句歌词是对的,反正你也听不懂粤语对不对?我也不记得了,就随便唱了。不是有句话说,不要担心自己唱不好,反正听歌的是别人,难受的也是别人的耳朵。”
覃青终于笑了起来。
陶蠡见到她的笑脸,心情顿时怒放起来,学着覃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精英的形象全都没了:“我告诉你覃小姐,一会儿电梯要是直接掉下去,我教你一招逃生的方法,你就靠着墙蹲着,踮起脚尖,将身体重心全都放在脚尖上,抱着脑袋,一手扶着电梯,这样的话从13楼掉下去应该不会死,顶多落个残疾。”
覃青:“…”她笑不出来了,有些紧张地用手扶着电梯壁。
陶蠡见她的笑容敛去,又开始扯别的:“其实掉下去死了也没什么,物业公司起码要赔我们一人一百万,这样的话,我家人后半辈子也就有着落了,我还买了意外险的,应该能赔个几十万。不过他们可能会为了我的财产争得头破血流。哦,对了,我还没结婚呢,我爸妈应该不会争财产,除非他俩闹离婚。”
覃青听他越扯越离谱,忍不住偷笑起来。陶蠡问她:“覃小姐要是出事,你的直接受益人应该是你老公吧,你父母会不会和你老公争财产?”
覃青脸上的笑容又都没了,低落地说:“不是,都没了。”
陶蠡愣了一下,目光炯炯地看着覃青,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覃小姐的意思是?”
覃青舔了一下唇,扭过脸避开陶蠡的目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陶蠡突然伸出手:“覃小姐,我想正式跟你道个歉,为我之前的冒犯行为。我现在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陶蠡,很愿意和你交个朋友,希望覃小姐不会嫌弃。”
覃青看着横在电梯中央的那只大手,犹豫了很久,将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还是伸出了手去。陶蠡握着她的手摇了一下,不到三秒就放开了:“以后见了面就不要再躲我了啊,你的反应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