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又怎么解释郑王妃以一己之力将一座毫不起眼默默无闻的庵堂推至于京城名门贵妇人人都想要一进门槛的圣庵?若说郑王妃毫无所图,她是不信的。
穆嫣目光微敛,又小声问道,“那祖母觉得妙慧师太是什么样的人?她真的很有本事吗?”
安国公府的黄太夫人熟读兵书,素通谋略,并不是寻常的老妇人,假若妙慧只是徒有虚名,是不可能瞒得过太夫人这样历经风波的老姜的。可妙慧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从前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号,为什么会让那样多的名门贵妇们对她的亲睐趋之若鹜?
黄太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你别觉得妙慧师太年纪轻,就小瞧了人家,她可是净元师太的衣钵传人呢。这座清净庵原本就是净元师太的清修地,只不过师太不愿凡人打搅,所以才不为人知的。”
她顿了顿,忽然又摇了摇头,“你瞧我,你前不久才从平城来,怎么会知道净元师太是谁?”
净元师太……
穆嫣眯了眯眼,她当然知道净元师太是什么人。
盛昌帝的同胞亲妹,她的姑祖母,曾经的福寿大长公主,十五岁被送去西域和亲,饱受痛苦,几度在生死之间徘徊。后来盛昌帝登基之后,强势将她从西域接了回来,本想要荣养她一辈子的,她却称佛至心灵,已经顿悟,想要剃度出家为尼,弘扬佛法,普度众生。果然不多久之后开坛讲经,成了万民敬仰的神尼。
一直到七年前,东宫事变的上一年,她才坐化飞升终于成佛了。
姑祖母生前行踪不定,云游四海,去过很多地方静修,也在很多地方留下过庵堂静室。看这里的一切,低调中都透着豪奢华贵,说不定还真的曾是她老人家曾居住过的地方。
只不过,穆嫣很确定的是,姑祖母生前从未收过入室弟子。她老人家曾经说过,同修佛法,又何来贵贱,何来上下,何来师徒?天下善男信女,皆是兄弟姐妹,所以她这一生都不会收徒。
那么妙慧,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里面一定不简单。
黄太夫人解释完净元师太的来历之后,笑着说道,“名师出高徒,妙慧师太佛法高深,听她说法,犹如饮了一杯甘泉,那些艰深晦涩的道理啊,就好像忽然简单了起来似的,让人有茅塞顿开之感。当初你父亲突然过世,我一时不能接受,差一点也跟着要一道去了,亏得师太及时开解,所以才醒悟过来。”
她感慨万千地说道,“妙慧师太对我说,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却已经死了。你父亲是在替皇上办差的路上过世的,算得死得其所,比起那些碌碌无为毫无意义活着的人,他已是幸运的,将来在九泉之下,若是见了你的祖父,他也能挺起胸膛说,他无愧于天地君王,也无愧于列祖列宗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却已经死了。
穆嫣浑身一震,记忆中那些被忽略被无意中隐藏的碎片忽然之间像是活了,纷纷扬扬拼凑在一起,交织成一道鹅黄色的影子,那影子俯下身来,也曾在她耳边说过相同的话。
她徐徐张开眼,目光里蕴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她,已经知道妙慧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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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秦王
翌日晨起,黄太夫人便和穆嫣一道穿上素色常服,跟着沙弥尼到了佛殿,见上座的妙慧正肃穆地在吟诵佛经,不敢怠慢,连忙跪坐在一侧也念了起来。
穆嫣看了一眼大殿正中巍然屹立的菩萨金身,心想,这座富丽堂皇宝相庄严的塑像内里,也不过就是泥塑的罢了,它真能听到信众的所求?真能满足世人的心愿?真能普度众生,拯救苍生于水火?
她不信!
当初她母亲也常吃斋念佛,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对犯错的宫婢仁慈,对贵命妇无所不应,算得是菩萨心肠了。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端乾太子妃死于吞金,这恐怕是世间最痛苦不堪的死法,若是满天神佛真的有灵,为什么还让这样好的一个人在开放最盛的时候骤然凋谢,以这样绝望的方式死去?
穆嫣心中难掩嘲讽悲哀,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学着黄太夫人端正地跪坐在殿上,眼神淡淡地望向上首的妙慧。那个穿着一身庄严法衣的女人正闭目坐着,口中念念不休,看起来犹如天池中生长的雪莲,纯洁、高贵、一尘不染。
然而,谁会知道这样的人曾经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去?
她的目光在妙慧师太难以遮掩的黑色眼圈上停留了一会儿,心中暗暗想道,她昨夜一宿不曾歇得安稳,翻来覆去地去想从前的事,既惊讶在这个地方碰见了故人,又担心妙慧会揭穿自己的身份,令自己还未开始的复仇之路变得艰难。
可现在看来,妙慧比她更不安,更忐忑,更害怕。
穆嫣眯了眯眼,心想,既然如此,或许她便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对于世人而言,端乾太子唯一的爱女早就已经死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闯进起火的东宫长乐殿,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大火灭后,只剩一团团焦炭,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算是尸骨无存。
妙慧这点小小的怀疑,敌不过众人亲眼所见的“事实”。
她就算告诉她背后的那个人,嫣儿还活着,那人也只会笑她做多了亏心事,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疑神疑鬼,至于其他人,那就更无从说起了。如今的妙慧是继承了净元师太衣钵的传人,受朝中贵命妇吹捧的神尼,她一直跟着净元师太生活,又怎么会认得出穆嫣是谁?
就算心底的疑问再大,妙慧也只能忍着怀疑吞下。
穆嫣这样想着,便觉得妙慧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脸上神色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等到早课结束之后,妙慧笑着对穆嫣说,“五小姐头一次来我这里,还没有好好参观过清净山景,这里虽在偏僻的郊外,但却有京城看不到的旷达视野,若是夏日里来,还能看到漫山遍野的花开,可好看了呢。”
她抬头看了看外头,“虽说现在是冬月,不过今日外头有阳光,倒也还使得。不若我叫小徒领着五小姐出去转转?”
黄太夫人也笑着说,“正是,我原本也有此意呢!”
她转身拍了拍穆嫣的手,柔声嘱咐道,“你别看外头天冷,山脚下的风呼呼地吹,但在这半山腰上却反而不冻呢。外头又有日光,该是不怕的,我叫朱嬷嬷给你拿个斗篷,你跟着小师傅出去转转也好。祖母呢,正好还有些话要跟师太单独说。”
穆嫣乖顺地点了点头,“嗯。”
她福了福身,便跟着沙弥尼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妙慧师太低声的轻语,“太夫人好福气,贵府上的五小姐不只乖巧懂事,还生了一副富贵通达的好面相呢,将来必定有不得了的造化。”
穆嫣嘴角轻轻一挑,目光里却噙着一丝冷意,但那冰冷的温度只不过存在一刻,转瞬之间,就已经化为温和,她笑着对沙弥尼说道,“有劳小师傅了!”
半山腰果然不冷,加之天上的日头逐渐高移,阳光毫无遮蔽地洒了下来,还有一些些的暖意。
清净山并不大,清净庵只占了前半山,背阴处却是清净寺的地盘,所以沙弥尼很快就领着穆嫣走马观花了一圈,恰好前方有一座充满古意的凉亭,虽然有些破败了,但周围视野却极好。穆嫣见了,便连忙对沙弥尼说道,“师太,我能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她轻轻笑着,神色里带着点腼腆,“祖母和师太有话要说,这会儿肯定还没有说完,我现在回去怕是不太合适。”
沙弥尼看起来约莫和穆嫣差不多年纪,生了一张圆脸,嘴角边还有两个梨涡,一笑就特别可爱。
她点头说道,“五小姐眼光真好,这里虽然破旧,但却是整座清净山唯一可以望见内城的地方呢。您瞧,那边就是内城门,再望过去就是西街了!”
穆嫣在石凳子上坐定,又对沙弥尼招了招手,“小师傅,你也过来坐!”
沙弥尼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五小姐是贵客,我怎么能跟您一块儿坐?师傅清规严厉,若是知晓了,定不能饶我的。”
她吐了吐舌头,脸上还保持着童真,语气间又带着向往,“没事的,您就坐着,我就站着,左右我领了陪您的任务,也不会随便走开,若是五小姐觉得无聊,咱们说说话也行。”
沙弥尼童心未泯,但清净庵内多是年纪略大的比丘尼,除了她之外,仅有几个年幼的小沙弥尼,可她们又太小,玩不到一块儿去。难得见到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还是个没有脾气好相处的,一点小姐脾气也没有,随和得很,她便格外高兴,两个人便当真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说起话来。
穆嫣挑了些轻松有趣的话题跟沙弥尼说了一会儿,不多久便与这叫静乐的沙弥尼熟捻了起来。
她笑着说道,“静乐你性子真好,难得在这样的清修之地还能保持着活泼的心境,不像其他人那样总是一副悲苦终生的苦瓜脸。虽说落了发就要断七情六欲,可佛祖也没有说弘扬佛法的人必须要板着脸啊?你看还有弥勒佛呢。妙乐,你这样很好。”
静乐脸色有些微微地发红,眼睛里却带着真诚,“真的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绞了绞手指头,“我来到清净庵五年了,其实还是头一次遇到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从前我一直都以为世家贵族家的小姐都是高不可攀的,难得遇到五小姐您这样随和的,所以不知不觉就话多了一点。”
穆嫣目光一动,笑着问道,“我听祖母说,师太这里虽然是清修之地,但也常有王妃公主和贵命妇慕名而来,难道她们都没有带女孩儿过来?”
她好奇地问道,“对了,前阵子我三姐姐过生日,见到了秦王府的安福郡主,我听说秦王妃最宠爱这个女儿,难道秦王妃来的时候没有带郡主一起过来?”
静乐撇了撇嘴,“秦王妃倒是来过一次,不过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跟师傅闹了一场,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安福郡主倒也曾经登门拜访,不过师傅说她在清修,并没有见她。噗,师傅最不喜欢秦王府的人了,其实就算没有在清修,也不乐意见那位安福郡主的。”
她将话说完才想起来这话不该说,连忙捂住口,有些忐忑地说道,“哎呀,师傅最不喜欢弟子们背地里嚼舌根了,有一回师姐跟福源大长公主多说了一句话,师傅就罚她在后山洞里跪了三天,我一时嘴快犯了戒,若是让师傅知晓了,一定了不得。”
静乐睁大眼睛,哀求地说道,“还请五小姐帮忙遮掩。五小姐您,您就当没有听到吧!”
穆嫣眨了眨眼,“你刚才说什么了吗?我一时开了小差,没有听到呢。”
但心里却在想,妙慧从前曾与秦王有过那样的关系,自然不乐意看到秦王妃和安福,那又什么好稀奇的。只是,以秦王妃那样的手段脾性,为什么明知道妙慧是谁,却没有揭破她的身份,任由她在百姓之间被传得神乎其神,这样对秦王妃没有好处啊。
还有,站在妙慧背后操纵这盘棋局的人,到底是郑王还是秦王呢?穆嫣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第42章 静乐
静乐舒了口气,圆圆的小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对,五小姐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也什么都没有说。”
她见四下无人,靠近穆嫣小声地说道,“别看师傅生得像天上的仙女那样美,可是她的心却坚如磐石,她对我们每个人都很严厉,若有谁胆敢犯了她的规矩绝不肯手软,而且,她对她自己也很严苛呢。”
穆嫣连忙拿食指在唇畔“嘘”了一声,她瞪了静乐一眼,“不是说好了什么都不说吗?你瞧你!”
静乐闻言,像是浑身都被针扎了似的跳了起来,她立刻往后退了两步,语气里颇有些懊恼,“五小姐你看我……我平素可不是这样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也许……”
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认真地说道,“也许是因为五小姐看着比较亲切,就像是自己家的姐妹一样,不知不觉我就……”
有些话埋藏在心里,不知道要跟谁去诉说。
妙慧师太那是半个字都不能吐露的,哪怕只是露出不顺从的表情,恐怕都会为自己惹来祸端。那些年纪大一些的比丘尼都是师太的心腹,也是耳目,她若是在她们面前抱怨师傅,不也就等于亲口对着妙慧说“你太凶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亲切随和年龄相当的女孩儿,静乐心生亲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要跟她倒一倒委屈。
穆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说道,“佛门静修之地,清苦些也是应该的,只要以后你凡事小心谨慎,不行差踏错,师太就算再严厉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责罚你?”
她脸上露出笑容来,“这样好了,以后若是我祖母再来,我就想方设法跟着她,如此我们便可又见面了。对啊,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静乐微微一怔,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她一笑起来脸颊上就露出深深的两个梨涡,看起来漂亮极了。
她虽然很高兴可以五小姐做朋友,可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还是忍不住解释起来,“虽然我现在只是清净庵的一个小小的沙弥尼,不配和安国公府的五小姐做朋友,可是……可是我从前也在富贵锦绣的大户人家长大,听说我的父亲还曾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呢,只可惜……他死了……”
静乐脸上闪过一丝悲哀,但很快她就又笑了起来,“我这样说倒也不是在显摆什么,也不是在留恋过去,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抓着不放。我只是想说,若是我们在小时候就认得那该多好,那时候的我还有资格与您做朋友,我们也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穆嫣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沙弥尼还有这样曲折离奇的悲伤过往,她微微沉吟片刻,小声地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俗家的姓名是什么?”
静乐说她小时候在富贵人家长大,父亲曾位高权重过,她年龄又和自己相仿,那么极有可能她们从前就已经熟识了。
就算从前没有见过,若是能够知道名姓,便可以知晓静乐家族的过往,因何没落,有没有什么冤屈,将来……将来若是有机会,她也许还可以帮静乐一把。
这时,不知从山顶何处忽然掉下几颗枯黄的松塔来,正落到静乐的头顶,她吃痛“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抬头望着随风摇晃的松树皱了皱眉,“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顶上长了些陈年的松树,那些树大,松果丰茂,松鼠们最喜欢到这里来了。五小姐您看,连冬日都还有这些小东西出来乱窜呢。”
她好似并不想回答穆嫣的问题,顺着这话头说了下去,再也不肯提起她的出身来历了。
穆嫣并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静乐不肯说,那她便不再多问,也顺着她说起了松鼠和松塔的事。
不一会儿,前方来了个比丘尼,远远地冲着静乐招手。静乐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她抿了抿唇对穆嫣说道,“五小姐,您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师姐好像找我有点要紧的事,我先过去看看。”
想了想,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能不能请您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师傅差我带您出来看看,若是您自个儿先回去了,师傅晓得了一定会罚我的。我……我等师姐那边的事说完了,就立刻回来!”
穆嫣看比丘尼和静乐的神情都有些紧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便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我正好想一个人吹吹风,看看内城的景色,这也是极好的。放心,我会等你回来了一块儿再走的。”
静乐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脚步匆忙地跟着比丘尼去了,不一会儿,两道身影便就都消失无踪。
穆嫣坐在石亭之内,拿手肘撑着下巴望向内城,在目光的尽头盘踞着一座巍峨壮观的宫殿,那是她从前的家。
然而,东宫早已经破灭,她所居住的长乐殿也成了一片灰烬。听说,盛昌帝也没有再令宫人修复重建,还将整个东宫都封掉了,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就如同从前生活在里面的人一般,早已成一段被人遗忘的国王,一座空阔凄凉的废墟。
她眼角不知不觉就湿润起来,因为激动,身子微微颤抖,连双唇都情不自禁地一张一合。
若不是清净庵的庵主是妙慧,而妙慧又同时和秦王与郑王两个人有着复杂纠缠的关系,她不敢在敌人的地盘上泄露情绪暴露身份,她多想在这里迎着风浪大声地疾呼,希望哥哥早日解决西北那摊麻烦事,快一点来到这里,夺回属于她们的家。
风声里,耳边传来一道清朗诧异的声响,“你在哭?为什么要哭?”
穆嫣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高挺俊朗的男子从很高的松树上跳落下来,他似是有些功夫的底子,身手还不错,竟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可以稳稳当当地站住,脸上带着“天高任我行”般的自信和得意。
他甩了甩衣袖,弄出衣衫在风中撞击之后挺括的声响,在均匀洒落的阳光下,乍看确实有些风度翩翩。然而,一开口就破了功,“小爷正在树上睡午觉呢,你嘤嘤嘤哭个不停,吵死了,叫人怎么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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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编编通知《锦上花》元旦上架,因为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倒没有特别激动。
但是很忐忑。
开这本书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体预估不足,导致中途有一段时间断更了,再接上的时候明显感觉人气就没有之前那样好了,数据也并不理想。这很容易让我怀疑是不是写的题材出现了问题,或者是我哪里写得不好,所以才没有得到大家的反应?
上架后的订阅,是对这本书最直观的检阅,情节的好坏会直接体现在后台数据上,正因为如此,我才特别担心。害怕你们会不喜欢,害怕群里读者说的话会一语成谶,她说“大大,《将门娇》不会是你的终极了吧,以后不管你写什么都难以超越它了?”
《将门娇》写得并不好,但是大家都很捧场,所以数据和成绩都还不错。但我不愿意止步于此,希望《锦上花》可以更上一层楼,希望以后还可以写出更好看更出色更让你们满意喜欢的书来。
好在,书评区总有一些鼓励和支持,支撑着我微小的信心,让我觉得自己写得还并不是那样差,就算再困难再艰苦也想要战斗到底,给这个故事一个完满的结果。
说说故事吧。
我一向不擅长塑造男主,《将门娇》里的男性角色,最出彩的往往都是那些配角,袁五郎的形象在两个人解开心结之后,就变得十分脸谱化,完全没有了生动,这一直都是我的遗憾。
所以,我希望可以从《锦上花》里的霍骁得到改变,他一开始并不怎么美好,和时下流行的腹黑冷漠高强帅男主完全不是一路的,甚至连个男二都配不上,但我却很喜欢他,他的真实,他的率性,以及即将开始的成长。在经历过许多之后,他终会长成一枚优秀出色的美男子,带着我们家嫣儿一起,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最后,再唠叨一下,希望有能力的朋友可以多多支持正版阅读,这不仅是对作者辛勤劳动的鼓励,也是一种尊重。就算觉得本文不符合您的口味,也希望您可以不吝啬给我一个首定,就当留个纪念也好,多谢!
第43章 回击
穆嫣看清来人,见是最近接连打了好几次交道的京城一霸霍骁,不由蹙起眉来。
其实,她与这麻烦精的渊源可谓深广流长。
盛昌帝与霍骁的祖父霍王爷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说是君臣,更像是兄弟。不,天家无亲情,真正血脉相连的兄弟整日与盛昌帝尔虞我诈,个个都想要他的命,好霸占这江山天下。而霍王爷,却是一路陪他披荆斩棘历经千辛万苦始终辅佐在他身侧,终于令他登上这九五至尊帝位的人,这情分,比亲兄弟更深。
在白骨血肉间筑就的情义万钧之重,不论后来有多少人眼红霍王府,盛昌帝始终都站在霍王爷身边,磐石无转移。
盛昌帝是个护短之人,他爱重霍王爷,便也爱屋及乌,宠爱上了霍骁。他膝下儿孙满堂,正经的亲孙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但哪怕是秦王和淮王的世子,在他心中的分量却都还比不上霍骁。满朝上下,能让盛昌帝不偏心的,恐怕也只有端乾太子所出的一对子女。
穆嫣彼时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爱女,对这莫名其妙分薄了她皇祖父疼宠的外人自然千万个看不上眼,她仗着比他年纪小上了四五岁,便总是想方设法捉弄他嘲笑他欺负他。原本想着,她是金枝玉叶的皇室郡主,又是年幼的妹妹,不论是因为身份地位还是年龄,他总该乖乖地认了忍了才对。
但没有想到霍骁从小就被霍王爷纵容惯了,早就养成了目中无人的习惯,就是在盛昌帝面前,他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何况是对着她一个稚龄女娃?规矩?礼仪?尊卑?谦忍?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他既没有尊老爱幼的美德,也不曾具备怜香惜玉的本事,更不将身份地位放在眼中,自然是穆嫣怎么捉弄他他就给捉弄回去,她若是敢欺负他他必然立刻还击。
次数多了,两个人便都将对方视为仇敌,每回见面,就像是杀红了眼的斗鸡一般,不争个你死我活胜负输赢就决不罢休。
初时,在盛昌帝面前尚还能保持体面,只不过逞口舌之勇斗个嘴,后来便不再顾忌彻底撕破了脸,一碰到就扑上去团成一团对打起来。虽然霍骁年纪大个子高,但穆嫣有无敌爪功,再加上身旁护卫看着,也从来没有吃过亏,倒是总能出其不意将霍二郎身上挠得到处是伤。
盛昌帝见状竟丝毫不恼,反而笑着说,“你们两个这么热烈,不如朕给你们赐婚,让你们结成夫妻,以后就这么打一辈子可好?”
两个抱成一团揍得正痛快的小娃一听这话,立刻弹开,相隔了十个人的距离,异口同声地说道,“还是不用了!不用了!”
“我才不要娶她这么凶的婆娘当老婆!”
“谁要嫁给他这样没风度没气质的疯子?”
自那之后,两个人便都视对方为洪水猛兽,平素来往尽量避免碰上,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了呢,也总是会互相躲开,盛昌帝的耳膜才算是得到了彻底的清净。
穆嫣原本以为她和霍骁的“孽。缘”仅止于幼时,没有想到她回到京城才没有多久,就又数次三番与他照面。不过,历经大难之后,她的性子早就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而他却仍旧还是从前那副幼稚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霍骁,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诘问,“见过霍二公子,没有想到在这里又碰到您了。只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向阳,该是清净庵的地盘。清净庵里住的都是女尼,来往的也都是女客,您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好像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吧?”
霍骁挑了挑眉,指了指他方才跳下来的那棵松树,说道,“我原本是在树上休憩的,那树背阴,可不是清净庵的地盘,对吧?是你哭声太吵了,才把小爷从上头震落下来的。你若真要计较,那可不关我的事,全部都是因为你啊。谁让你哭得那么惨……”
他将身子凑了过来,拿手肘轻轻碰了碰穆嫣的“喂,你还没有告诉小爷,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哭?我瞧你哭得那么伤心,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到底是为什么?莫非……莫非你还在为大表哥不想娶你而难过?”
说到后面,语气里竟隐约有些沉闷不乐。
穆嫣奇怪地看了霍骁一眼,只觉得这人思维怪异,脑洞也开得未免太大。
她早已与六年前不同,十分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刚才虽然眺望帝宫联想到了一些心酸过往,一时眼睛有些湿润,但那眼泪只含在眼眶之中,并不曾掉落,自然不可能有他口中所言的“嘤嘤嘤哭泣”,也决然没有哭得那么“惨”和“伤心”。
再说,他方才栖身的那棵松树在山上,距此怎么也有个三五米高,他倒是好厉害的眼神,竟能从那么远的距离看清楚她的动向。最重要的是,当时的她,是趴在石几上背对着他方向的!
穆嫣的静默不语,在霍骁看来就等于是默认了他的话。
他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淡淡的憋闷感,浑身上下都觉得别扭得很,原本想说几句安慰人的话,但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又尖酸刻薄无比。
“大表哥不想娶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你不过只是穆三叔养在外头的女儿,说得好听点是庶女,说得难听点,不就是外室女吗?你和大表哥门不当户不对的,既没有内涵才学,长得也丑,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的,大表哥肯要你才算是脑子被门夹了吧?”
他抬头看到穆嫣脸色不善,在炙烈的阳光下显得透明苍白的脸,心里便“咯噔”一下,当即就有些懊恼。他原本只是想告诉她,大表哥心中早就有了别人,就算勉强作成了一对也不会幸福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以后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对象。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就是梗在喉咙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穆嫣并不是穆三老爷真正的女儿,这身世不过只是为了让她在安国公府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而捏造的,所以霍骁这番痛陈对她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她并没有觉得受到了伤害。
然而,他如此傲娇霸道的态度却让她心生不快,心中有个声音在说,“这嘴贱的家伙若是不得到一点教训,只会变得越来越坏,虽然主动害人不好,可他都咄咄逼人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回击,那就也太圣母了。穆嫣,给他一点教训!”
她心里这样想着,不由便矮下身子将方才静乐扔掉的松塔捡起,慢慢地取出松子在手心里碾成粉末不着痕迹地擦到了自己的衣领发髻以及指甲间。
这时,不远处响起了静乐的声音,“五小姐,我回来啦,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