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夜枭低声骂着,随即他抓住一个事件点,“那你刚才说绊倒你然后向楼下跑的人又是谁呢?如果我没记错,当时在楼上的只有你、我以及罗夏三个人吧?难道你要说跑下楼的那个人是罗夏?”
“你还真记错了。我已经说了,那时候罗夏躺在花园里呢。”
“那么,那个人是谁?”
笑匠沉默了一秒钟,然后将手指向在场的一个人。
“是你。”
被指的那个人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用女性特有的尖声叫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我一直都在楼下待着!”
“很遗憾,你几乎没有在楼下逗留过。所以我刚才说,你大体是没有精力负责把手机丢进游泳池这项工作的。虽然不是不行,但要是这样,你们的分工也太欺负女孩子了。顶替罗夏的角色可是很辛苦的。”
丝鬼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你是说我是杀害罗夏的凶手吗?”
“我只是说你到楼上来了而已。”
“我到楼上去干什么呢?”
“说了呀,顶替罗夏和我演对手戏。”
“你是说,停电以后,我跑到楼上和夜枭联手袭击你吗?”
“不。”笑匠看着脸色和嘴唇一样红润的女英雄,“是在停电之前。”
“胡说,停电之前我们都被关在杂物间里!”
“我不是说过了吗,那只是演戏。阿星和你们是同伴,杂物间可以不上锁嘛。”笑匠侧头想了想,“对了,我想起来了,杂物间的钥匙是你递给阿星的,说不定那时你压根儿没把钥匙交出去。等我们上楼以后,你就用钥匙打开门跑出来了——至于后来把门撞开什么的,自然就是装装样子了。”
丝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稍等一下。”这时候,法老王缓缓开了口,“你刚才说,罗夏早就死了?”
“是的。”笑匠回答。
“你说丝鬼在停电之前就上了楼,并且袭击你。你是指在停电之前袭击你的罗夏,是丝鬼假扮的?”
“是的。”
“你是在暗示停电之前罗夏就死了吗?”
笑匠摇摇头:“不,更早的时候。”
“哈哈哈——”一旁的夜枭发出放肆的笑声,“说来说去,原来你还是认为是我杀了罗夏。更早的时候,是指我上楼找罗夏的时候喽?我要怎么做呢?敲开她房间的门,然后把她推下楼?”
“不,”笑匠再次否定,“在你上楼之前,罗夏就死了。”
“什么!你到底想说罗夏是什么时候死的?”
“从一开始。”
“什么叫从一开始?”
笑匠轻叹了口气:“就是字面的意思。从这场聚会一开始,也就是我踏进这栋房子的时候,罗夏就已经死了。”
4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弥漫着躁动的空气,所有人都站立起来。
“你再说一遍!”夜枭棱角分明的俊脸,从嘴角到耳根,都在微微抽动。
“不必重复了吧?”笑匠被剩下的人团团围住,但是他依旧好整以暇,“这场聚会,我是最后一个到达的。在我见到各位之前,罗夏就已经死了——如果真的存在罗夏这么一个人的话。”
“夜枭,你说得对,这个人完全疯了!”兜帽判官开火道,“如果罗夏一早就死了,你在这栋房子里见到的罗夏难道是鬼魂吗?”
“是的。”笑匠点点头,“通过某个魔术制造出来的鬼魂。”
“魔法,哈哈,这个人已经语无伦次了——警察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呀,最好是精神病院也一同派人来。”
“是魔术,不是魔法。”笑匠笑了笑,“魔术是人设计出来的,这里面可没什么超自然或者神秘主义的元素,而且被拆穿了都不值一提。”
“什么鬼魔术?”
“六个人变成七个人的魔术。”笑匠说,“不算阿星,这次聚会是一个七人聚会吧,但是事实上,到场的只有六个人:法老王、夜枭、曼哈顿博士、兜帽判官、丝鬼,再加上我饰演的笑匠——至于第七个人罗夏,则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人物。”
丝鬼说说:“这怎么可能做到,人怎么可能凭空增加呢?你也和罗夏说过话的吧?”
“从常理来看当然不可能,所以说这是个魔术。”魔术揭秘者笑嘻嘻地说,“通过你们五个人的通力协作,再加上适当的道具,其实很容易就能做到。”
“什么道具?”
“显而易见,面具。”笑匠指了指众人之前脱下,现在散放在茶几上的各式眼罩或者头套,“这就是这场不允许卸妆的假面聚会的真正用意——遮挡各自的容貌,从而方便各位从一个角色转变成另一个角色。”
看到所有人都缄默不语,揭秘者继续说道:“既然各位不作声,那就由我代为解释这场魔术的手法吧。”
笑匠翻开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又拿起钢笔,在一页的上部写下“法老王、夜枭、曼哈顿博士、兜帽判官、丝鬼、笑匠”六个人的名字;在那页纸的下部,除了抄写上述六个人的名字以外,再加上罗夏的名字。
“我们来重温一下事情的经过,就一目了然了。”
笑匠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边开讲。
“我大概6点半左右抵达这栋别墅,法老王把我请进门,这时候客厅里有四个人,分别是夜枭、兜帽判官、曼哈顿博士以及罗夏。随即,我发现罗夏是个女生,并且和她有了第一次对话。而事实上,那个戴着墨迹头罩、身穿黑色风衣但是显露女性曲线的人,是你。”
笑匠指向在场唯一的女性。他说着,将上部的“丝鬼”和下部的“罗夏”用带箭头的直线连在一起,并标记时间“6:30”。
女英雄娇声说:“不对,那时候我在房间里,后来你不是看到我从楼上走下来吗?”
“是的。”笑匠点头,“你下楼的时间大概是6点50分,所以你在6点40分左右找了个借口,跑到花园里去了。”笑匠望向兜帽判官,“那个时候,你故意对罗夏出言不逊,就是为了给她制造离席的借口。”
法老王道:“如果跑进花园的人是丝鬼,她又怎么能回到房间呢?”
“别开玩笑了,我可忘不了紧急楼梯那玩意儿。只要把楼梯放下来,花园和楼上的房间根本是连在一起的。丝鬼进入花园,沿着楼梯爬上楼,回到房间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施施然从楼上走下来,和我相见,就是这么一回事。”
笑匠说着,又将笔记本下部的“罗夏”和上部的“丝鬼”用另一条带着反向箭头的直线相连,标上时间:“6:50”。
夜枭说:“罗夏跑到花园以后,我也跟了出去和她说话。你要怎么解释?”
笑匠回答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一个人在花园里演独角戏而已。其实当时我心里就生起了疑问:为什么你们走进花园却没有打开照明灯呢?现在想来,无非是不想让我看清花园里的情形而已。”
夜枭哼了一声,说:“那和丝鬼一起从花园回到客厅的罗夏又是谁?难道丝鬼还能分身成两个人吗?”
笑匠说:“怎么会,那自然是另外一个人扮演的了。”
“你说的是谁呢?”
笑匠朝站在他斜对面,长着一张圆脸、眼睛眯眯的男人抬了抬下巴:“他。当时客厅里不是有一个人不知去向了吗?”
兜帽判官的小眼睛瞪得圆圆的,但是没有说话。夜枭则叫起来。
“开玩笑,他和罗夏的身材也差太远了吧!罗夏可是个小巧的女孩子,你说丝鬼冒充她也就罢了,这个一身肥肉的男人怎么可能瞒得过别人的眼睛?”
笑匠斜斜看着兜帽判官,说:“你真的是一身肥肉吗?不会只是长了一张迷惑人的脸吧?何况,那件和外套差不多的特大号披风,也把你的身材包裹得看不出底细。”
兜帽判官闷声不说话,笑匠又说:“要不你把外套脱下来,让大家鉴赏一下你的身材?”
夜枭反驳道:“聚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有穿披风呀,你又不是没看见,他的身形也就比曼哈顿博士略小一号而已。”
笑匠点点头:“你说得对。只不过,我刚进门看见的兜帽判官并不是他啊。”
“你在说什么?怎么又多出来一个人?”
“没有多一个人呀,进门时我看到的兜帽判官其实是你。”
夜枭喉咙里咕哝的一声,似乎有话要说,又吞了回去。
笑匠笑着望向自称医生的人,嘻嘻笑道:“长着一张俊俏的小白脸,但是把一身盔甲撑得满满当当,而且动作敏捷,一路上把我和阿星两个人打得满地打滚——你就是传说中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家伙吧。”
法老王开口说:“你是说夜枭和兜帽判官对调了?”
“可不是?”笑匠说,“为了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这个安排真的很花心思。”
“什么错觉?”
“你们几位男士都身材高大,绝无扮成女孩子的可能性。所以你们安排了一个看脸显瘦实际很强壮。另一个看脸显胖实际很小巧的两个人,进行角色互换。”
笑匠顿了顿,又对法老王说:“你还记得吧,之前我就问过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聚会里会有兜帽判官这个角色,兜帽判官是‘民兵’里的角色,而非守望者。虽然两者有某些渊源,但是兜帽判官出现在清一色守望者角色的聚会里,还是会显得格格不入吧?现在一想才明白,其实你们看中的是兜帽判官那件可以随时脱又随时穿、领子高竖的大披风,非常适合掩盖人的身形。”
揭秘者又望向夜枭。
“你的表演也非常用心。在整场戏中,你的性情和说话的语气一直发生着微妙而自然的演变。这样做的目的,我想,是让我忽略你的声音和开始时的差别吧?虽然我进门时也就听你俩说了几句话,但你还是周全地考虑到了。只不过,人策划的事情总是难以尽善尽美。一开始的夜枭穿着满身盔甲显得摇摇晃晃,连走路都费劲,但是后来在楼上却能上蹿下跳、大显身手,这个细节我可不会忽略不计。我想,这是因为这套盔甲制作太麻烦,没法为你们两个人分别量身定做,所以开始由这位小个子穿着,哪怕往里面塞棉团也难以合身。相比之下,兜帽判官的服装则好定做得多,可以做成两套。刚来的时候,我还就衣服廉价这一点取笑过兜帽判官呢。”
夜枭怔了半刻,最后叹了口气,似乎放弃了抵抗。
“你确实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
“那还需要我往下说吗?”
法老王淡淡地说:“你说下去吧。”
笑匠看了对方一眼,低头在笔记本上做了如下标记:上部的“夜枭”和下部的“兜帽判官”连线,时间是7点20分;上部的“夜枭”和下部的“罗夏”连线,时间是7点10分。然后,他继续陈述。
“夜枭——我是指最初的小个子夜枭——进入花园以后,脱下盔甲,穿上早就藏在花园里的另一套罗夏的服装和墨迹头罩,然后原地待命。兜帽判官则换上夜枭的盔甲,走到楼上和我以及法老王碰头。开始下雨的时候,已经换回丝鬼服装的女英雄和‘男版罗夏’并肩返回客厅。丝鬼故意拉我到活动室打台球,从而避免我过多和‘男版罗夏’接触。‘新夜枭’假装和‘男版罗夏’在一旁说话,然后走回来告诉我们罗夏上楼去了。其实,这时候‘男版罗夏’根本没有上楼,而是从我的视线死角溜出玄关,开门到了屋外。在屋外他换上另一套兜帽判官的服装,并且穿上高领披风,然后和阿星会合,以刚从外面回来的姿态重新进入别墅,将整场戏剧推进到下一幕。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我和阿星把客厅里的人关进杂物间,但等我俩一上楼,丝鬼就溜了出来。她也许是通过位于花园的紧急楼梯,也或许直接走客厅的楼梯奔上三楼,因为有夜枭和阿星两个人牵制我的行动,她有充足的时间回到房间,重新换上罗夏的衣服。在三楼的时候,她再次在我面前出现,并且和我近身接触,目的是进一步强化罗夏这个角色的存在感。停电以后,她挣脱了我的控制,并在适当的时机和夜枭交换了藏身的方位。最后,由夜枭跑向走廊的方向,而她则跑向楼梯,下楼回到客厅,并换回丝鬼的服装——从而成功制造了一个‘罗夏始终在楼上’的假象。”
揭秘者略作停顿,在笔记本上多加了几条直线:下部“罗夏”和下部“兜帽判官”以反向的箭头连线,时间是7点40分;上部“丝鬼”和下部“罗夏”连线,时间是8点零5分……
他停下笔,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说:“对了,你们还有一个相当严谨的安排。停电以后,曼哈顿博士撞了第一次门,但是没有把门撞开,大概相隔一分钟,才进行了第二次撞门。什么黑暗中找不准方位自然是借口,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要营造一个局势,从而让我做出指派阿星下楼察看情况而自己则留在楼上的决定。因为如果门一开始就被撞开,我必然会选择和阿星一同下楼,那么你们在楼下的小把戏就玩不转了,而且杀害罗夏的嫌疑就没法落在我头上。”
说完,他低头画上最后一条线:“罗夏”和“丝鬼”反向连线,时间是8点15分。然后,他将笔记本向前展开,以结语的语气再次开口。
“你们六个人戴上面具,在这栋房子里进行了一场大变活人的魔术。这就是你们今天晚上的演出节目。”
客厅里的人都沉默着,笑匠在笔记本上敲了敲,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抬起头,望向曼哈顿博士。
“哎呀……”
“干什么?”壮汉声音有点紧张。
“你有点无所事事呢。”
“你说什么?”对方睁大牛眼。
“你看,在这场表演里面,每个人都有既定的任务。丝鬼是罗夏的主要扮演人,夜枭和兜帽判官需要调换身份,法老王负责全局的把控,就连阿星也需要和我演对手戏——唯独你没有工作任务呀。对了,你帮忙关了一下阳台门,还被淋了一脸雨。”
赤裸上身的壮汉怒发冲冠:“你是在小看我吗?”
“我只是说,这个表演完全可以精简演员数量,你实在没必要参加。”
曼哈顿博士还想叫唤,法老王抬起了手。
“你还没说完吧?”电视节目制作人看着他邀请来的客人,“你至今没有提及花园里的尸体呢。”
“哦,原来你要说这件事。”
“如果罗夏这个人并不存在,那么,请问,那个冰冷的死者是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笑匠冷冷地和对方目光相接,“我只知道,那个人在我踏足这栋房子之前就已经死亡。而她的尸体,从一开始就被放置在花园的屋檐下面。”
“你是说花园里一直有一具尸体吗?”
“是的。来到这栋房子以后,我一度想走进花园看看,但是被你托词阻止了。毋庸置疑,你是不希望我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那么,你是要指控我们几个人合谋杀死了一个女子,然后设计嫁祸于你喽?”
“剧本是这么编排的。”
“剧本吗?”
笑匠站直,毫不胆怯地与屋里的六个人对视。过了几秒钟,他突然笑了起来。
“我又不是没脑子的人。”他抓了抓自己涂满发胶的头发,哪怕弄乱了也无所谓,“只要警察到场,那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不就一清二楚了?但是这场戏剧得策划多久呢?最快也要一整天吧?所以,无论计划得如何周密,如果目的是借此脱罪,那都是天方夜谭。”
蓦然,笑匠收回笑容,露出严肃的神情。
“但是尸体不是假的——现在轮到你们说明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5
“你不认为这是真人秀节目吗?”
自称电视节目制作人的人摊开手。
笑匠暧昧地笑了笑,指指沙发。
“我可以坐下来吗?”
“请便。”
“开始我也是这么猜想的呀。”笑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似乎刚才的讲解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你们六个人是演职人员,而我是唯一的真人秀嘉宾。布满房子的摄像头,连接着千家万户的电视屏幕。全国各地的观众正嚼着爆米花,津津有味地观看我这个被陷害的可怜虫,要么抱头求饶,要么绝地反击。”
“为什么后来又觉得不是呢?”
法老王也坐下来,其他人也逐一坐下。
“因为你们演技太烂了呀,简直漏洞百出。”
“玩笑话就不说了吧?”
笑匠坐起身子,正色道:“我不知道哪个电视台会有这样的胆量和本事。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具依然新鲜的女性尸体,是从停尸间的雪藏柜里运过来的。”
“那你认为我们是谁?”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要么是犯罪组织,”笑匠停了停,“要么就是政府特工。”
“又要开玩笑了,让你当笑匠果然没选错。”
脸色青白的年轻人嘻嘻笑着。他的下巴上没有一点胡须。
“你们是警察吧,各种行为举止都明显得很。但是警察找我有何贵干呢?”
饰演电视节目制作人的中年人露出温和的笑意。
“你刚才说我仅仅看到你的文章就邀请你来扮演劫匪很可疑,但你说漏了一点,我还说了我看过你参加的法制节目。”
笑匠歪了歪头:“有说过吗?就算有吧。”
“所以,警察找你是常有的事情吧?听说你和警察相当有渊源。”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但是我听说你向警队投过应聘申请。”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更何况你们也看不上我。”
曼哈顿博士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风评太糟糕了。”
笑匠转头望着对方:“花了不少功夫嘛。”
“什么花了不少功夫?”
“调查我的事情,原来我这么重要。”
年轻人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别在胸前的黄澄澄的笑脸图章。
扮演曼哈顿博士的壮汉恼怒发声:“我早就说这小子不适合,态度太轻浮了。”
“不适合?”
笑匠怔了一下,拧着眉头望向眼前的每个人。
“我叫孙明玉。”中年人淡淡地说,“隶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第六中队。”刑警队长向其他人指了指,“他们都是我的同事。”
“我是姚盼。”扮演丝鬼的女刑警高兴地说,卸下伪装似乎让她感觉很轻松。
“你好,我叫温泉。”长着圆脸的兜帽判官露出和他的名字一样让人宽心的笑容。
“薄文星。”阿星灵活地眨了眨眼,他很年轻,语气也很谦虚,“给你添麻烦了。”
身穿铠甲制服的俊俏医生向笑匠伸出手。
“我是罗加,很高兴认识你。”
笑匠礼节性地和对方握手,但是脸上没多少热乎表情。
最后剩下一脸油彩的曼哈顿博士,他侧过脸去,说:“我没必要告诉他我的名字。”
笑匠松开刑警罗加的手,望向他的上司,说:“人脸和名字都记住了,然后呢?”
刑警队长浅笑了一下,“你觉得今天晚上的事算什么?”
“某种测试吧。”笑匠回答,“因为你既制造了一个所有人暂时无法脱身的局面,又制造了远程监控这么一出,意思无非要求我在规定的时间里破解谜题。你们打算给我的时间是多少?”
“原定是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但你的精明让人印象深刻,所以我编了一个远程监控的借口,期望你在更短的时间里完成答卷。”
“那我算及格了?”
曼哈顿博士又哼了一声,“少得意,能破案的人不止你一个。”
笑匠微微愕然:“这果然是真实的案件吗?”
刑警队长说:“你也察觉到了。”
“但是你们不是来找我帮忙破案的。”
曼哈顿博士哂道:“谁要你帮忙?别自以为是了,这个案子早已告破。”
解谜者低头思考,心脏蓦然猛烈跳动了一下,他不禁吸了口气。
“难道是……无证之罪?”
听到这个词,曼哈顿博士的身体骤然挺直,脸上的不屑消失了,一种深沉却爬了上来。所有人也似乎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动,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孙明玉冷冷地问:“你是猜到的吗?”
笑匠说:“既然案子已经告破,但是你们始终耿耿于怀,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虽然案情得到破解,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控凶手。”
“谁说我们耿耿于怀了?”
“起码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你们说这是一场测试,但是公安局那种死板的地方绝不可能允许发生这么夸张的事情。也就是说,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你们私底下的安排。”
刑警队长说:“是的,这里发生的事情和官方无关。尸体也是我向相熟的验尸官借的。”
“警察干私活儿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中饱私囊,另外一种就是对某个已经完结的案子耿耿于怀了。”
所有人都露出震动至深的神情,孙明玉轻轻嘘了口气。
“你的敏锐确实让人惊叹,本来我们打算最后再说这件事的。”
笑匠说:“关键是这般手法的案子我从来没见过哪里有报道,也就是说,这个手法并未得到官方的承认。”
刑警队长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曼哈顿博士,但后者的眼睛流露出从未见过的失落,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略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