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邀大家去红螺寺上香。
她要去还愿。
周少瑾很想再生一个,欣然应邀。
像彭城夫人的孙媳妇秋氏这样已生了三个儿子的虽不用去求子。能去玩玩也好,也笑着应下了。
这样算起来有七、八个人要去。
大家就商量着怎么去,什么时候去,要不要去住一夜再回来…好不容易商量好了,结果他们出发前一天却出了事。
三皇子突然被曝出太子国丧期间与家中蓄养的伶人淫,乱,还让那伶人生下了个女儿。
他直呼冤枉,说那伶人是在太子病逝之前刚刚怀上的,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不守孝悌之事。
可两件事间隔的时间太近了,谁也不敢保证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皇上是最重手足之情的。
三皇子几次到乾清宫请罪都被乾清宫大太监刘力给不柔不硬地顶了回去。
他失魂落魄,据说人都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周少瑾闻言心中生寒,私底下问程池:“这是四皇子做的吗?三皇子真的和家中蓄养的伶人生了个女儿吗?”
“不 知道是不是他做的。”程池正色地道:“他的确是和家中蓄养的伶人生了个女儿,可也正如三皇子说的,时间太近,不足以证明他是在国孝期间和那伶生淫,乱 的。”他说着,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道,“不过,的确是四皇子在其中推波助澜就是了——那伶人怀孕之后,三皇子怕被人做文章,曾命人将那伶人杀了。谁知道 那伶人却陡然失踪了。三皇子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又不敢声张,渐渐也就把这件事给放到了一边。实际上那伶人却早就被四皇子接到别庄去修养了…他现在才把 这件事抖出来…”
“四皇子也太狠心了。”周少瑾听着不由喃喃地道,“连孕妇孩子也要利用…三皇子又太不靠谱了,他不是要和四皇子争取皇位吗?这样的胡来,怎么可能是明君!”
第576章 惊蛇
????程池轻蔑的笑了笑,道:“所以我才懒得为这些事费脑劲。”
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
周少瑾想到四皇子前世对程家所作的事,道:“如果有人发现这件事与四皇子有关就好了!”
程池笑,亲了亲她的脸:“我能发现,别人肯定也能发现。这天下间没有谁是傻瓜。只看是什么时候发现,发现的人什么时候把这件事曝出来,就像三皇子宠幸过的那个伶人,不是等到十月怀胎孩子生下来了才传出来吗?”
周少瑾点头,道:“那伶人只怕是活不成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最后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还能有怎样的下场?
宫变后生活在冷宫的公主都能被人像猪似圈养着,更何况这样一个孩子。
至于他自己,四处扇风点火,不就是想让四皇子觉得惶恐不安,提早露出马脚来吗?
现在看着是三皇子占了下风,实际上自皇太子和几位皇子出事后,二叔父告诉他,皇上已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了,只是没有抓到什么把柄。但对几位皇子和皇孙的监管却更加严厉了。他又做了点手脚,相信皇上的人纵然查不出背后的指使人,所有的疑问也会指向四皇子。
只要种下了这颗怀疑的种子,四皇子就永远与金銮殿上的那个宝座无缘了。
除非他能宫变!
想到这里,程池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宫变吗?
据他所知,皇上可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如果前世真的是他在背后谋划害死了皇太子、皇太孙及几位皇子,也许他还真是靠宫变上的位。
这样一来,有很多事就都解释得通了。
那就让他看看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吧!
程池微微地笑。不想让周少瑾深想,转移了话题:“出了三皇子这件事,京中的气氛有些紧张,去红螺寺的时候记得提前两天告诉我,多带几个护院去。你要是准备在那里过一夜,我下了衙去接你。”他说着,又亲了亲她面颊。
周少瑾心里像食了蜜似的。柔情蜜意地道:“阿笙说我们改天再去…反正过几天就到十月初一。要祭祀祖先了,到时候大家再聚一聚。”
程池看着她那眼睛,仿佛含着一汪水似的。忍不住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夫妻就在书房里腻歪了一下午,到了掌灯时候去郭老夫人那边用晚膳的时候,周少瑾的腿还软绵绵没有力气。
倒是郭老夫人很高兴。拿了对赤金镶着碧玉的簪子给周少瑾看,道:“是刚才闵氏差人从绵竹县送来的。说是庆贺我的生辰——可能是没有算准时辰,这簪子到得有些晚,心意却不晚。”
周少瑾笑着给郭老夫人斟了茶。
郭老夫人又拿出程许的书信给程池看,道:“听他这语气。在绵竹已经安顿下来,和上峰下属相处的也挺好,七月半的盂兰盆节。还参加了绵竹县最大禅寺的香会…这孩子从小是在蜜缸里长大的,我就担心他不知道人情事故。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程池一面接过信来快速地看了一遍,一面笑道:“小孩子不放出去走走谁知道会不会迷路?还好不算晚。”
郭老夫人笑着颔首,喝了几口茶,让人抱了韫哥儿出来。
程池觉得韫哥儿已经够大了,前几日断了他的奶。
他这些天正怏怏的不舒服。
见了程池就别过脸去,见到周少瑾则眼泪汪汪的。
周少瑾看着孩子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大圈,心痛如绞,抱在了怀里又是“乖乖”又是亲的溺爱了良久,韫哥儿的情绪才好了起来,看着程池含着眼泪对周少瑾道着:“娘,我要跟你。”
周岁过了一个月,他突然间就会四个字、六个字的说话了,有时候还会含糊不清地说出整句话来。
周少瑾朝郭老夫人望去。
她听家里有经验的妈妈说过,这孩子断奶因人而异,有的三、两天就好,有的四、五天也不成。
这些日子韫哥儿在郭老夫人屋里歇着,能不能抱回去,还得问郭老夫人。
韫哥儿十分的聪明,小小年纪只是听身边的人说是程池不让他继续吃奶,他就认准了程池不好。这孩子现在可是她的心尖子。她可不想让韫哥儿也认准了自己,就几不可见地对周少瑾摇了摇头,道:“你的风寒不是还没有好吗?等你好些了再带他回去。”
韫哥儿听了眼中的泪水就更多了,小手去摸周少瑾的脸,道着:“娘吃糖,吃糖不疼。”
断奶的时候,他哭闹得厉害,郭老夫人哄他说周少瑾身体不适,他这才消停下来。这几天想吃奶,也只是搭拉着小嘴吃羊奶羹。
周少瑾愧疚得不得了,要不是看着程池在身边,都想随他去算了——别人家的孩子,有吃奶吃到七、八岁的。
这么一想,她又有点后悔不应该自己亲自喂他的。
如果是乳母,程池说不定就让韫哥儿继续吃奶了。
程池却像看懂了她的心思似的,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道:“他是男孩子,不能总在妇人怀里撒娇。”
周少瑾知道程池说得有道理,可心里还是觉得痛,就趁着郭老夫人和程池说话的时候陪着韫哥儿玩九连环。
韫哥儿的九连环已经玩得很厉害,周少瑾都渐渐觉得吃力有些跟不上来。韫哥儿就拿了红绳和她翻花。
周少瑾诧异地问身边服侍的:“这是谁告诉他的?”
她记得自己七、八岁的时候还在玩翻绳,韫哥儿这还没有两岁呢!
沉香笑道:“是我们姐妹们玩的时候大爷看见了,我们就陪着大爷玩了几次。”
难怪人人都夸韫哥儿聪明。
周少瑾笑盈盈地摸着韫哥儿的头。
韫哥儿抬头朝着母亲甜甜地笑,手却一松,红绳乱成了一团。
他气得去扯那红绳。
周少瑾忙安慰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膝头一点一点地帮他解绳子,他这才高兴起来。
程池看了韫哥儿一眼,回去跟周少瑾道:“你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那是自然。”周少瑾答着,有点心虚。
※
三皇子的事沸沸扬扬地闹到十月中旬,飘飘洒洒一场大雪下来,三皇子被降了郡王,罚了一年的俸禄算是结了案。
三皇子府忙着改大门和正厅。周少瑾这边忙了祭祀的事就要开始准备过年了。程家这几年也断断续续地买了些田庄,只是杏林胡同和程渭那边的比较多,朝阳门这边没有田。只有几间铺子。定了来年的铺金,写了契文,收拾了银子,也就可以开始买年货了。
邱氏派程让送了些庄子里送来稻米、面粉、猪肉的年货。程让还带了两只锦鸡过来:“…上次去田庄的时候在树林里看见,知道那庄子上还养着这东西。就让他们帮着养了好几只。我特意选了两只最大的送过来。另外送两只给阿宝和阿仁。”
九月底,常氏把阿宝和阿仁接去了双榆胡同。
周少瑾忙让丫鬟抱了韫哥儿出来道谢。
小小的人儿规规矩矩地给程让行礼,程让想起谢氏正怀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眼圈都有些红了起来。等韫哥儿行完了礼立刻就把他抱到了怀里,跟周少瑾打了声招呼,带着他去看他带过来的两只锦鸡。
周少瑾准备了两份同样的年节礼。一份送去杏林胡同,一份送去邱氏那里。只是邱氏那里多送了二包燕窝,指名送给谢氏的
谢氏给韫哥儿做了两顶冬帽做回礼。
杏林胡同的年节礼这才姗姗来迟。
正巧那天周镇派了人来给女儿、女婿、外孙女送年货。
杏林胡同是照例行事,周镇这边却是大包小包堆了整整两车,仅指名送给韫哥儿做冬衣的皮子就有十几张。
两家的下人并着车在二门搬东西,怎能不让杏林胡同的人面红耳赤的。
樊刘氏却是个忠厚老实的,见了笑道:“亲家老太爷隔得远,东西都集到一块儿送了,自然也就多些了。”随后拿出刚在春晚那里领得赏钱分给大家。
杏 林胡同跟着的婆子脸涨得通红,对樊刘氏解释道:“妈妈,实不相瞒,我们家太太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因老夫人住在这边,怕惊动了老夫人,也没敢跟这边透个音。 今年的年节礼夫人都没有精力管,都是照着去年的单子拟的,一个字也没有改。妈妈要是不相信,对对去年的礼单就知道了。”
樊刘氏很是惊讶,道:“怎么?袁夫人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