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泾听了忙让程许去道谢:“外藩不得结交内臣。同样的道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哪位皇子走得太近。你们就当我还没有来。代我们到四皇子府给四皇子道个谢。”

程许毕竟有个当内阁辅臣的父亲,就算他再天真,每天接触的都是当朝站在尖顶的那群人。父亲一开口他就知道了父亲的意图,点了点头,促忙进了内室。

郭老夫人十分的感谢,没有和四皇府的人推来搡去。而是准备了丰厚的礼品请那嬷嬷带回去:“…今天家里有客人走不开身,等过两天老身这边忙完了。就去叩谢皇子妃的好意。”

那嬷嬷显然也有几份见识,知道郭老夫人只是客气话,忙道:“不敢当老夫人的谢家。我来的时候我们家皇子妃吩咐过,老夫人是长辈。若说是拜访,也应该是我们皇子妃来拜访老夫人才是。”

原本大家就不熟,郭老夫人客气地和她寒暄了两句。刚才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周少瑾就和商嬷嬷低语了几句,周嬷嬷轻手轻脚走了出来。此时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个匣子。

郭老夫人抬头望了周少瑾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端了茶盅道:“郡主的生辰原先也不知道。恕老身不能去给郡主贺寿了,这点小东西,就烦请嬷嬷带回去给郡主道个贺了。”

她说着,商嬷嬷忙捧上了匣子。

那嬷嬷微微一愣,笑着道了谢,又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了。

周少瑾吩咐商嬷嬷跟过去代她们给郡主磕个头。

商嬷嬷笑着应了,程许一起去了四皇子府。

郭老夫人的眉头就皱在了一块,困惑地道:“四皇子府的人怎么就想到和我们家来往了?”

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四皇子府这是在向程家示好。

袁氏笑道:“怕是有什么事求大老爷吧?”

皇家自有皇家的一套规则,可若是涉及到了官场,他一个不受宠的四皇子还真就没有程泾好使。

知道四皇子府的人已经走了,程泾就赶了过来,闻言不禁有些为难,道:“也不知道什么事…他不说,我们也不必上赶子地往上爬。他若真的有事,迟早也要找到我面前来。”

众人点头。

虽有这样的一个小插曲,也没有败坏大家的兴趣。

等到程家三位出嫁的姑奶奶拖夫带儿的过来,就男一席女一席地用了午膳,又去了中路的花园,楼上楼下的听堂会。

程 笙家的睿哥儿还是个刚刚长牙的小宝宝,周少瑾家的韫哥儿就更不用说了,程筝家的顾宁今年十一岁了,顾中也有八岁,阿宝和阿仁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顾宁已要 在读完了《中庸》,跟着父亲学制艺了,是个小大人了,顾中和阿宝勉强还能玩到了一起,阿仁就完全围着顾中和阿宝打转转,睿哥儿则一心一意地要揪韫哥儿襁褓 上的红流苏,不让揪就嘶声裂肺的哭,丫鬟婆子怎么也哄不住,樊刘氏忙让人找了段流苏给他玩,他却不依,非要揪韫哥儿的流苏不可,引得阿仁也过来揪。

已经睡熟了的韫哥被吵醒了。

他亮着嗓子哭了起来,洪亮的声音把一群小子全都哭镇住了。顾宁更是跑了过来笨手笨脚地一面喊着“小堂舅”哄着韫哥儿不哭,一面喝斥韫哥儿的乳娘:“还不把小堂舅抱起来喂他。”

乳娘慌慌张张地去喂韫哥儿。

韫哥儿含了一口发现不是自己的母亲,吐出来又开始哭。

怎么哄都哄不住!

顾宁满头大汗。

顾中和阿宝在一旁看热闹,阿仁则学着顾宁的样了摸着韫哥儿的小手安抚着他。

睿哥儿见韫哥儿哭了起来,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屋里可热闹了。

丫鬟满头大汗去找周少瑾。

周少瑾抱着韫哥儿哄了半天他才抽抽泣泣地止住了哭。

睿哥儿则被闻迅赶来的程笙抱到离这里隔着个院子的厢房里哄得不哭了才抱过来。

樊刘氏不禁擦了擦额头的汗。

郭老夫人却呵呵直笑,对邱氏道:“这满屋的小子。再过几年,娶媳妇、孩子,可有得热闹了。”

大家一看,还就真是一屋子的小子,想到郭老夫人说的情景,都笑了起来。

袁氏跟着笑了几声表情就开始有些僵硬起来。

闵葭看着冷笑,悄然地后退了几步。免得她的怒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

前 些日子程筝和程箫回娘家。说起韫哥儿的百日礼来,觉得韫哥儿是小三房的第一个孩子,程家也有十几年没有添丁进口。韫哥儿的洗三和满月程池又不在,甚至因为 天气太热,周少瑾怕幼弟周宗瑾身子太弱受不了,特意叮嘱李氏不要把孩子带过来。李氏虽然应了,却来信说韫哥儿的百日礼肯定会到。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韫杏 哥儿这百日礼会大办,这百日礼的贺礼就要好好地商量商量了,轻了会成为别人的笑柄。说两府不和,重了又程筝等出嫁的姑奶奶把周少瑾娘家压着了,显得不够 重。这原是好事,可这话说来说去。就说到了子嗣的身上,然后袁氏对闵葭又是一阵冷嘲热讽,要不是程筝和程箫这两个姑子给她打圆场,她早就忍不住和袁氏顶撞 起来。

闵葭倒不是怕和袁氏有矛盾,她只是不想当着亲戚的面和袁氏吵——在家里,她背着其他的人气袁氏是一回事,当着这么多的长辈晚辈袁氏喝斥她,她若是敢回一句,“不孝”的名声她是背定了。

她可没这么傻。

想到这里,闵葭眼睛珠子一转,就看见周少瑾站在角落里给那个叫碧玉的管家娘子示下。

她思忖片刻,走了过去,笑道:“四婶婶,韫哥儿还好吧?”

“他就是脾气大。”说起儿子,周少瑾满脸的笑容,道,“顺着他哄哄就好了。可四爷说了,男孩子脾气大不是什么坏事,可要人人都顺着他可不行,只怕是过几天要教训他了。”

她说着,眼底闪过缱绻之色,让她更显婉约。

闵葭很是诧异,道:“你不管吗?韫哥儿这么小,四叔父又是男子,这万一伤着孩子了可怎么办?”

“他不会的。”周少瑾想也没想地回答,脑海里浮现出程池抱着韫哥儿的样子。

不过短短的两天,他已经抱得像模像样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父子天性,韫哥儿非常喜欢程池抱着她。

“男子不教父之过。”周少瑾的笑意更浓了,“四爷教导韫哥儿是天经地义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闵葭没有做声。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女子能顶半边天,家里的事女子也要责任。

闵葭看着周少瑾,心情复杂。

周少瑾就不怕太过依赖程池而被程池厌恶?

闵葭不解地望着周少瑾。

程笙走了过来,低声问闵葭:“听说诺从弟在外面养了个外室,是真的吗?”

周少瑾大吃一惊。

前世程诺没有娶吴宝璋,也没有养外室。今生这是怎么了?一变就全都变了。

她急急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上前来找老夫人,老夫人没有见她,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闵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程笙:“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534章 嫌弃

???“我是听我娘说的。”程笙没有隐瞒,道,“我娘是听大伯母说的。不过大伯母说得不详细,具体的我 娘也不知道。只有些担心。池叔父回来,四婶婶请了我们吃饭,池四叔又升了官,按理汶叔父也会来才是,今天不仅汶叔父没来,诺从弟和吴氏也没有来…我有些 担心——庐江李氏、舒城方氏、海宁顾氏…他们家可没有这种事!”

真是太丢人了!

不仅周少瑾,就是闵葭也都脸色通红。

“说 起来话长。”闵葭抬了眼看了看正由邱氏陪着听戏听得津津有味的郭老夫人,低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不管怎样,诺从叔在外面养个女子就不对。我公公 的意思,由家里出面和那女子谈谈,或是进门,或是一刀两断,若是涉及到钱财之事,汶叔父那里不够,就由我们这边拿出来,总之不能让别人看程家的笑话。

“诺从弟却发誓说和那位康家六娘子一清二白,没有任何的关系,全是吴氏臆想的。

“我娘就亲自去找了那个康家六娘子。

“原来吴氏说得根本不对。

“那宅子是人家康家六姐子的。西直门的铺子、徽县的商行,也都是那康家六娘子的。她那堂兄,不过是她最得力的大掌柜而已。”

“什么?”周少瑾和程笙都目瞠口呆。

闵葭苦笑:“吴氏什么也没有弄清楚,就在那里瞎折腾。

“康家六姐子是父母早亡,由祖母带大的不错。可人家有个好叔叔。她父亲去世后,一直打理着祖宗留下来的产业。等到康家六娘子十四岁了,就把她父亲的那一份全都交到了康家六娘子手里。还手把手地教她怎样做生意,怕她嫁到别人家里受委屈,决定让她招婿。

“之前吴氏不是向康家六娘子的绸缎铺借了银子的吗?后来吴氏一直拖着,原本康家六娘子也没看重那几百两银子,吴氏却以己度人,还了银子又向人家借,别人问起。不仅没有一个谢字。还贪图别人家的那些利息钱,准备到了还债的时候就还,还了再过几天再借过来使。

“谁也不比谁傻!

“何况康家六娘子是一家的主事。听了这话心里怎么会舒服。等到她还了银子,就不愿意再借给她了。

“她就这样算了也好。

“偏偏人心不足蛇象,拿了诺从弟在家里作筏子,要诺从弟去借。

“诺从弟是个老实人。不知道也罢,知道了哪里有脸去借?又听了街房邻居的话。脸皮烧得火辣,立刻就提了十二礼盒去给康家赔不是。

“正巧康家六娘子在家,见诺从弟诚心诚意,也就把这件事揭了。

“因会面的时候说了几句话。知道诺从弟茶叶铺子的生意不好做,正巧原来康家也做茶叶生意的,只是后来他们要主销绸缎了。原来管着茶叶生意的大掌柜病逝了,两边忙。有些顾不过。就把从前还有来往的几个客商介绍给了诺从弟。

“诺从弟这个人你交待点事让他做还行,这种谈生意的事他哪里会?人家把商客介绍给他了,他却没有谈成。

“那康家六娘子还以为是那客商看着诺从弟年纪小轻怠了她。想着这事到底是她牵扯起来的,总不让诺从弟就这样灰溜溜走了。就以自己的名义又邀了那家客商,勉强和人家做了笔生意,也就赚了笔茶水钱。

“康家六娘子心里过意不去,就又给诺从弟介绍了一家客商,还告诉诺从弟穿什么衣裳,说什么话,涉及到价格和茶的质量时该怎么说,谈起风花雪月的事该怎么做。诺从弟就照着她说的做,这笔生意就谈成了。

“诺从弟感激得不得了。有什么就会请了茶楼的掌柜去请教康六娘子。

“那康六娘子得到过她那掌柜堂兄的照顾,这次来京城一是来看看这边的铺子,二也是为了探望快要生产的堂嫂。原本就闲着无事,就帮着诺从弟出了几个主意。

“他们家原是走了曲源的路子才在京里站住脚的。如今曲源倒了台,他们家的生意也没有从前那样顺当了。康家六娘子在京里找了几个路子都不成,就寻思着把在京城里的人都盘了,把铺子租给别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