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初瑾听闻笑道:“也没什么事。榆树胡同的管事很能干,我也就是帮忙看看,从中提个醒而已,不忙。官哥刚才被乳娘抱着在院子里玩了半天,刚刚回屋睡了。他也不知道怎地,这几天很听话,不哭不闹的。若是我这边带不住,再请您照顾他也不迟。”

不软不硬地拒绝了廖大太太的。

廖大太太不免有些尴尬。

那天周初瑾的话可谓如雷贯耳,把她给惊醒了。

她原之所以给阿萱做媒,还不是想巴结方家,给儿子谋个好前程。

可若是她媳妇就给在仕途上帮她儿子一把,她又何必本末倒置,舍了儿媳妇去巴结方家呢?

一旦想通了,廖大太太对周初瑾的态度就完全变了,慈祥和蔼不说,周少瑾的婚礼她更是找着机会帮忙,想弥补从前的罅隙。

她这样,周初瑾看着反而有些不忍起来。

不管怎么说,廖大太太也是她婆婆,以后要相处一辈的人,能饶人处且饶人吧?

她语气微缓,笑道:“今天天气有点冷,您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廖大太太听了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忙道:“没事,没事。我也就是来看看。你们年轻人,经历过的少,这婚礼上的事千头万绪的,我怕你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周初瑾就趁机下台,笑道:“若是您能过来帮着指点指点,我可就受益匪浅了。”

廖大太太忙道:“说什么指点不指点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亲家太太这不是有了身孕吗?可到庙里去上过香了?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周初瑾笑道:“我爹说随便是男孩还是女孩,这都是菩萨恩赐的。大不了就招个女婿在家里养老送终好了,反正他老人家也不止一个女个。”

廖大太太呵呵地笑。道:“亲家老爷倒是个心宽的…”

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进了厅堂,只是还没有坐定,就有小丫鬟跑了进来,道:“大姑奶奶,大姑奶奶,程家四姑奶奶和姑老爷到了。说是马上就要进城了。”

程笳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周初瑾忙道:“快。快请了向管事去城门口迎接。”

内室周少瑾听到动静也走了。连声道:“是笳表姐和表姐夫到了吗?”

周初瑾点头,请了廖大太太屋里坐,匆匆地就要出门:“我得去后罩房看看。怕是那边还没有收拾好!”

廖大太太忙道:“要不就住到我们那边去好了!”

又问程家四奶奶是谁?

周少瑾说了。

廖大太太一愣。

她没有想到程家长房和九如巷分了宗,四房和三房还有人来参加程池和周少瑾的婚礼。

可见程家长房和九如巷分宗的事只怕未必就是长房在胡乱折腾。

周少瑾却是很久都没有和程笳见面了,想留了程笳在家里住,委婉拒绝了廖大太太的提议。

廖大太太也不勉强。问起春晚来:“家里还准备了席面?若是没有准备,得早点派人去相熟的酒楼定桌席面回来才是。”随后吩咐钟嬷嬷。“派人去给大爷送个信,说程家四房的姑爷过来了,让他早点回来陪客。”

帮着周氏姐妹招待起客人来。

周少瑾见她一片好意,也就随她了。

不一会。廖绍棠赶了回来,李敬夫妻也到了。

李敬被迎到外书房喝茶,程笳则被迎进了内宅。

周少瑾和程笳两人许久未见。

两人一见面。程笳就一把抱住了周少瑾,高兴地道:“我来得快吧!我们日夜兼程。好几次都错过了驿站睡在马车里,你要好好地犒劳犒劳我,我可是累坏了!”

周少瑾好不容易才挣脱她的怀抱,见她比从前高了一些,也圆润了些,如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终于绽放开来,灼灼如华,明艳照人,就知道她嫁给李敬后很好,心里不由为她高兴,眼眶就有些湿润起来,道着:“看你这样子,妆也残了,珠花也歪了,还不好好去屋里盥洗盥洗。”

程笳嘻嘻笑,不以为然,非常的随意。

只有被宠爱着的女子才会这样无忧无虑,什么也不怕。

周少瑾笑着向她引见廖大太太,然后陪着她去了自己的内室更衣梳洗。

程笳在镜台旁坐着由丫鬟帮她梳头的时候吩咐翠环去拿了个紫檀木的匣子送给周少瑾,笑道:“你打开看看。我给您的添箱。”

李敬从前送给程笳的东西就个个不凡,她成亲,程笳送给她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很简单。

周少瑾打开一看,是朵鬓花。

碗口大的花,蓝色的点翠为瓣,黄色的玛瑙为蕊,还歇着个百宝镶钳而成蝴蝶,那蝴蝶的两个翅膀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颤颤抖抖,仿佛要展翅欲飞,十分的精巧。

周少瑾笑道:“这花这么大,你让我什么时候带啊!”

程笳嗔怒:“送你东西就不错了,你还嫌弃什么时候能带?你不要,那我收回好了。”

周少瑾忍不住笑。

程笳也笑了起来,道:“这是李敬送你的——他送人东西只管贵重,那下面才是我送你的。”

周少瑾这才发现那鬓花下面还放个指母大小的鎏金镶琉璃的四方形的瓶子。

程笳告诉她:“这是从西域来的,用来装香露的,你戴在身上,既精巧又实用,可比熏香球什么的好多了。这可是我最心爱的东西,现在送给你了。”

周少瑾笑着谢了又谢。

程笳已梳好了头。

她一跃而起,道:“现在应该有兰花还开着吧?要不我们做些香露,你成亲的时候正好用。”

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精神无限。

第四百五十九章 影响

周少瑾哭笑不得,无奈地道:“这个时候谁有空做香露,你若是实在喜欢,西直门那边有几家香粉铺子,卖得都是广东、泉州那边的泊来货,从来不缺各式各样的花露,到时候我差了人去陪你买几瓶就是了。”

程笳睁大了眼睛惊呼道:“少瑾,我还以为你会老老实实呆在家中,没想到你到京城不过几个月,就连花露在哪里卖都知道了?”

周少瑾只得道:“我曾经和筝表姐出去过几次。”

程笳就捂了嘴笑,道:“筝表姐?!你现在还喊我们为表姐,那池叔父怎么办?”

周少瑾脸色通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笳就趴到了她的肩头,低声地和她耳语:“你跟我说实话,你怎么和池叔父在一起的。程许那会儿,我看你和池叔父还好好地呢!”

“你胡说些什么?”周少瑾娇嗔着转身推开了程笳,“一天到晚净想这些,难怪你每次都在信里喊无聊!”

程笳歪着肩膀嘻嘻地笑,道:“你少糊弄我了。快交待,你在京城都做了些什么?”

周少瑾不想说谎,但也不想回答,不理睬程笳。

程笳直笑,挽着周少瑾的胳膊出内室。

周初瑾已让人去抱了官哥过来。

程笳稀罕得不得了,金银长命锁各赏了一对,还有小儿用的金镯子、四季的衣裳鞋袜、小玩意,林林总总,有一个箱笼,看得廖大太太眉毛都动了动,没想到程笳会对周初瑾出手如此的大方。

稍晚。春晚过来禀说房间收拾好了,请程笳过去看看。

程笳却道:“今天晚上我和少瑾睡,过两天就会回我们家在西直门那边的宅子了。”

廖大太太不由脱口而出,道:“你们在西直门那边买了宅子?”

程笳嫁给李敬之后,看多了这样轻视商贾的,轻视李家人的嘴脸,大方地笑道:“是啊!是祖宅。不过一直没怎么住。”

廖大太太忙补救般地道:“既是如此。不如就住这边吧?这边不是没有地方!”

程笳婉言拒绝了:“我家相公来了京城。少不得要见见亲戚朋友,还是住那边方便点。”

廖大太太不好再说什么。

到了晚间,程笳就歇在了周少瑾屋里。李敬倒是告辞了,说过两天再来接程笳。

程笳送李敬出门时流露出些许绻恋。

周少瑾抿了嘴笑,悄声地道:“既然舍不得,跟着过去就是了。我这里又不是别人。”

程笳面色通红。嘴硬道:“别管他。总不能一天到晚地惯着他。”

周少瑾不懂这种感慨。

程笳就在她耳边絮叨良久,全是些女人家要矜持的话。

周少瑾听着气闷。

照着程笳的观念。她在程池面前…可是一点面子也没有。

程笳见她蹙着眉,就笑问她怎么了。

周少瑾迟疑道:“在喜欢的人面前,不是要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吗?照你这么说,反倒是对外人比对自己喜欢的人还要好。这不是为难自己喜欢的人吗?”

程笳一愣。

周少瑾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只好道:“哎哟,我就是说说而已,我也不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