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李老安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对姜氏在女儿的婚事上表现出来强势有些不满起来。
周少瑾见程泸来了,乖巧地避到了耳房。
程泸坐下来和郭老夫人分析了半天,也没有个结论。程泸不禁道:“若是池从弟在家就好了?我也有个帮手!”
郭老夫人却无意让儿子插手这件事。
“可不是!”她叹道,“怪只怪他走得太急,我就是派个人去给他送信都追不上。”
程泸也跟着叹气。
郭老夫人就道:“时候也不早了,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笳丫头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必定会逢凶化吉,你也不要太担心。如今下面的人都看着我们,我们这些人却不能倒下了,先用膳吧!仆妇们吃了饭也能安心地当差。”
程泸早没有了主意,恭敬地道:“一切都凭大伯母吩咐。”
郭老夫人就让人传膳。
大家沉默地用了晚膳。
白管事进来悄声地告诉郭老夫人:“人还没有找到!”
而此已打了二更敲。
郭老夫人反而冷静下来,不声如山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每人赏一两银子,继续找!”
白管事低头应是,退了下去。
大家就睛睁睁的看着天色一点点地暗下去。
周少瑾给郭老夫人重新沏了杯茶,温声道:“您还是歇会吧!我在这里守着,若是有什么事就叫您!你要是垮了,笳表姐可怎么办?”
她觉得指望三房的几个人恐怕是不行的。
郭老夫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她由着周少瑾服侍着歇了。
周少瑾把郭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人分成了两队,一队陪着她等。一队先去休息。
漫漫地长夜,周少瑾只要一想到程笳有可能像自己的前世那样遭遇欺凌,她就感觉到害怕。
如果这世上真有报应这回事。也应该报应在程辂身上才是。
怎么会是程笳出事呢?
周少瑾想不明白。
更加的思念程池。
如果池舅舅在这里,肯定会给她一个答案。
周少瑾抱了抱自己。
旁边候着的碧玉忙道:“二表小姐。我去给您拿件披风好了。”
“不用了。”周少瑾道,“我只是担心笳表姐…”
碧玉含着眼泪别过脸去。
外面响起一阵哗喧,还有火把照耀的明亮。
周少瑾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碧玉更是不用她吩咐就疾步朝外走去:“二小表姐,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周少瑾点头。
院子的门被撞了开,有婆子高声道:“笳小姐找到了!笳小姐找到了!”
周少瑾喜极而泣,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模样绰绰的男子都远远地站着,白管事打着灯笼,陪着两个粗壮的妇人抬着门板走了过来。
翠环扶着门板。神色狼藉,而躺在门板上的程笳则披头散发,面如金纸。
“这是怎么了?”周少瑾抬头。
白管事忙道:“在后山找到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昏迷了快一个时辰了。已经去请大夫了。释慧大师马上也会过来。”
既然是在甘泉寺的后山被咬的,释慧大师说不定知道何药可治。
周少瑾点头,也顾不得许多,拉了程笳的走手护着程笳往里走。
门口却呼啦啦地涌了一群人,团团地把程笳围住,哭喊着“我的儿”、“我的笳丫头”。把周少瑾挤到了一旁。
周少瑾松了手,看着李老安人等簇拥着程笳进了厢房,然后去给郭老夫人报了平安信。
郭老夫人倚在大迎枕上沉默了片刻。道:“人没什么事找回来就好了!离天亮应该也有一个时辰,你也累了,快去睡吧!明天早上才是场硬仗。”
是啊!
人找回来,程笳为什么跑去了后山?翠环这丫鬟知道不知道?她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有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是关键!
周少瑾笑着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不曾想她倒头就睡着了,还是春晚来叫她,她这才醒过来。
春晚告诉她:“释慧大师怀疑笳小姐是被一种甘泉寺后山特有的小虫子咬了,灌了药。笳小姐天刚亮的时候醒过来了一次,此时又睡了。释慧大师说笳小姐能醒过来就没事了。再吃两副药就能彻底地好了。翠环什么也不肯说。被关到了柴房里,说是要找了人牙子来把她发卖了…”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
周少瑾隐隐已有所预料。
翠环前世虽然对她不敬,可对程笳却是忠心耿耿的。
就像前世,樊刘氏对程家的人来说是恶仆,对她来说却是救星。
三房要发卖她,至少也得等程笳醒过来才是。
她低声嘱咐春晚:“你去跟马富山家的说一声,若是程家有意发卖,就让他先把翠环买下来。”
她们这样的人家,大丫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体面,春晚和翠环同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看到翠环落得这样的下场,不免有些同病相怜。闻言喜出望外,忙让人带信给马富山家的。
中午又灌了程笳一碗药。
她喝了药,继续昏沉沉不醒人事。
到了晚上给她灌药的时候,程笳终于醒了。
虽然有些迷迷糊糊的,可她还算有良心,第一句话问的就是翠环。
没有立刻发卖翠环,防的就是程笳醒了之后怒气攻心。
李老安人让人把翠环叫到了程笳的面前。
程笳看见穿戴整齐的翠环,笑了笑,又昏睡过去。
李老安人等都松了口气。
小丫鬟却来禀道:“李家大爷过来了!”
李家的大爷,就是李敬。
第三百一十九章 缘定
周少瑾记得,她陪郭老夫人去普陀山敬香的时候,花了三天的功夫才到镇江。
而李敬从送信到回来只用了短短的一天功夫,他是怎么做到的?
周少瑾非常的好奇,忍不住提了裙摆出来看。
李敬翻身下马,满头汗,满身的灰,白净的面孔上一汗水混着尘土,留下一道道的黑梭。
他丢了马鞭给随行的小匹,那马就“扑通”一声巨响,口吐白沫地倒在了地上。
李敬看也没看一眼,一面疾步往里跑,一面高声道:“笳表妹怎样了?笳表妹怎样了?”
带着股一往无前的凌厉和霸道,让周少瑾一时竟然看呆了。
那边程泸听到动静走了出来,面色阴得仿佛可以滴得下雨来。
他大声喝斥道:“李敬,我敬你是老安人娘家的侄孙,你却窥视我内宅,无耻之极,居然还敢在这里大喝大叫,李升,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人给我赶走?大门口当值的是谁?给我架出去打二十大板。”
三房的大管事李升原是李老安人的陪房,程泸的奶兄,而李敬却是李家的大爷,他站在那里很是为难,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拦了李敬,低声道:“大爷,笳小姐没事。只是被虫咬了,还昏迷不醒。释慧大师已用了药,据说很快就能好了。”
李敬不敢硬闯,抓住李升的胳膊急急地道:“笳表妹怎么会被虫子咬了的?释慧大师的药到底有没有用?我认识一个祖上曾做过御医的大夫,要不要请那位大夫过来帮着瞧一瞧!”
眼睛却看着站在庑廊下的程泸。
李升嘴角翕翕,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程泸的脸色铁青铁青地,看也不看李敬一眼,只是呵斥那李升:“还不快把给赶走?这是什么地方?闲复人等都能来的吗?”
周少瑾的神色些恍惚。
她记得前世是谁跟她说过。李家是洛阳首富,李敬的父亲原是宗子,但在李敬十岁的时候去世了,他是和本家七个叔叔明争暗斗,二十岁那年祖父去世,他这才最终继承了家业,成为李家的家主。
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不要说洛阳知府了。就是河南布政使见了他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在中原一带很有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