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又惊又喜。惊的是良国公世子正应了她们的犹豫,喜的是她们都瞒着周少瑾,周少瑾却能通过些许的蛛丝马迹猜到良国公世子的用意。
关老太太拉了周少瑾的手对周初瑾感慨道:“这下你放心了吧!以后就算没有你处处看着,少瑾也不会过不下去了!她只是心底纯朴,有些事,不往那上面想而已,却并不傻!”
周初瑾连连点头,眼中有泪光闪烁。
周少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把自己说的话全都收回来。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就算是再活十年,她也没办法像姐姐那样的精明干练…若姐姐真的不再管她了。她该怎么办啊?
周少瑾下意识地就去拽姐姐的衣袖。
可当那柔软的湖绸捏在她手中的时候,她心里又是一紧。
自己重生的时候就发过誓,以后再也不要给姐姐添麻烦,换成自己保护姐姐,孝敬外祖母,大舅母,舅舅,父亲…怎么转眼间又把忘了!
姐姐以后就算是不管她了,她还有两年。姐姐两年以后才出嫁,两年的时间。她肯定能管好自己的事的!
周少瑾暗暗地握了握拳。
关老太太问她:“…那笳丫头怎么说?”
周少瑾笑道:“吃过饭,笳表姐就去找证表哥了。她说。与其打草惊蛇,和泸大舅母说得口干舌燥,还不如去和证表哥商量。要是再不行,就把这件事告诉二房的识表哥好了,识表哥肯定不愿意自己有个从妹嫁到良国公府做了续弦。”
关老太太点头,笑着对沔大太太道:“别说,这两个小孩子还就真商量出了一个章程来!这个主意好。我们程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沔大太太笑眯眯地点头,温顺地应“是”。
周少瑾忙道:“外祖母,那,那我爹爹会不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关老太太脸一沉,喝道:“他敢!看我不打断了他的腿。”
周镇不管怎么说也是做父亲的,沔大太太怕关老太太这么说周少瑾姐妹脸上抹不开,忙笑道:“你们放心,你父亲最敬重你外祖母了,你外祖母既发了话,他不会不听的。”又道,“少瑾,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就当不知道,你外祖母和你沔大舅舅会为你做主的。”
周少瑾直到此刻,才落下心来。
随后在心里想:以后还是呆在家里的好。去了趟顾家,认识了个阿朱。认识了个阿朱,惹出了个朱鹏举,还好家里的长辈明理,这要是遇到那攀龙附凤的,她就是哭瞎了眼睛只怕也没用。
她后怕不已。
又想,还是池舅舅厉害。
要不是他,自己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有机会,可要好好地报答报答池舅舅。
第九十七章 谣言(粉红票690加更)
良国公府的事有长辈们出面,那天晚上,周少瑾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神清气爽,前所未有的轻快。
“施香,”她坐在镜台前,笑盈盈地吩咐自己的大丫鬟,“用过早膳,你就把烫斗烧起来,等我给外祖母请安回来,我们赶紧把父亲和继母的衣服烫出来。父亲若是能赶回来过中秋节,就没几天日子了,我下午还要去寒碧山房抄经书呢!”
施香笑着应是,帮周少瑾戴上珠花,吩咐小丫鬟摆了早膳。
周少瑾刚拿了筷子,程笳过来了。
她穿了件银红色焦布比甲,神色显得有些疲倦。
周少瑾忙招呼她坐下来,问她用过早膳没有。
程笳蔫蔫地摇了摇。
施香已眼明手快地帮程笳拿了碗筷进来。
程笳看了一眼桌子,嫌弃地道:“你怎么每天都喝白粥?就不能换点别的?”
“白粥好啊!”周少瑾笑眯眯地道,“白粥养胃。”
“你是有胃病还是年事已高?”程笳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吃得跟老太太似的。”
周少瑾微愣。
这话还真让程笳说对了。
她自重生之后,好像还保留着原来的生活习惯…
周少瑾哂笑。
程笳已吩咐施香:“给我来碗豆浆,三个汤包,不,来五个,我要大吃大喝一顿。”
施香抿着嘴笑,退了下去。
周少瑾打趣她:“你这是要下田收庄稼不成?”
“收什么庄稼!”程笳恨恨地道,“我这是吃饱了好和我娘吵架。”
周少瑾就猜是朱鹏举的事出了岔子。
她困惑地道:“难道证表哥…”
“不是!”程笳说着,红了眼睛,“哥哥说暂且观望观望,人家良国公府又没有点名道姓地说这东西是世子爷送的。又没有专程送给我一个人,就算是有什么小心思,还不知道是看中你还是我。我们这么急巴巴的。像防贼似的,惹人笑话罢了。我觉得哥哥说得也有道理。反正我们只要不答应,水来土掩,兵来将当,总归不会出事。可我娘却像被猪油蒙了心似的,一大早的,竟然让人去打听良国公府的事去了,还跟教我规矩的姑姑说,让她用点心。教得好了,赏她一百两银子。那姑姑鬼精鬼精的,原先不过是让我顶了本书走路,现在走路,书换成了碗…我懒得理她,索性跑到你这里来了。”
周少瑾叹了口气。
还好她没有生在三房,还好父亲没有娶程贤!
两人静静地用了早膳,周少瑾要去给关老太太请安。
程笳挽了她的胳膊,道:“我也一起去!”
周少瑾觉得也行,和程笳一起去了姐姐那里。等周初瑾收拾好,三个人去了嘉树堂。
在门口,她们遇到了刚刚给关老太太问过安的程诰和程诣。
看见程笳。两人都颇为意外。大家见了礼,程诰的目光落在了周少瑾的身上,程诣却打趣程笳:“你这一大早的,居然跑到我祖母面前来献殷勤,莫非是有事相求?”
程笳听着却心中一动,笑道:“怎么,你来问安就是孝顺,我来问安就是心怀叵测,这是什么道理?”
“我可没有说你心怀叵测。”程诣和程笳斗着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程诰却背了周初瑾朝着周少瑾使了个眼神,指了指嘉树堂大门口的那株百年老槐树。然后拉了弟弟:“大清早的,不见你背书却知道和人吵架。赶紧和我去学堂,小心迟了被先生罚站。你这个月是第几次被先生罚站了?”
“哥哥,哥哥。”程诣求饶,“姐姐妹妹都在这里,你多多少少给我留个面子。”
几个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屋里的关老太太听了,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等到周少瑾几个进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拉了程笳的手,兴致勃勃地问起她这些日子的生活起居来。
周少瑾惦记和程诰的约定,坐了一会,借口要上官房,从息宴室出来。
程诰正在树下等她。
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道:“诰表哥找我什么事?”
程诰沉默了片刻,斟酌道:“姑父调任保定知府的事,家里都传遍了,你可知道?”
周少瑾不解地点了点头。
程诰沉吟道:“族学里也传遍了,还有人专门就哪几个职位更容易擢迁京官做了篇文章。以后若有人和你套近乎,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别那么相信那些人的话。”
“谁这么无聊!”周少瑾不喜欢这种把心思都放在怎样专营的人,她皱了皱眉,道,“诰表哥放心,我会注意的。”不过,程诰既然专程和她说这些,事情肯定不仅仅像他说的,会有人和她套近乎,她直截了当地道,“诰表哥,是不是族学里出了什么事?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免得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些道听途说变了样的话。”
程诰讶然,笑了起来,道:“二表妹,你变了很多。都敢直接问我了!”
原来自己连这话也不敢说的吗?
周少瑾脸红。
程诰笑道:“有些事只是我自己的猜想…相卿他这些日子有些奇怪…和嘉善在一起的时候还好,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闷闷不乐的,别人问他,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和别人说些心里话,而是笑容惨淡地说些什么丧气话…”
“都说些什么了?”涉及程辂,周少瑾慎重地问。
程诰看着,还以为她在担心程辂,犹豫了好一会,这才下决心道:“说什么有时候人不能不服软,还说什么大丈夫不功成名就,什么娇妻美妾,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我还听到传闻,说嘉善很维护你,为了你。曾经为难过相卿,还好相卿急中生智。学识过人,不仅没有被嘉善难住,还让嘉善心生佩服,和嘉善成了好朋友…”
周少瑾愕然。
敢情自己成了脚踏两条船红颜祸水,和持强欺凌他人的程许一起成就了程辂的好名声?
她气得脸色通红,浑身发抖。
程诰看着心中不忍,忙道:“不过,你也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如今要紧的是别理他们两个人。秦子安。嗯,就是我在族学里的一个同窗,他曾悄悄地告诉我,说相卿告诉他,嘉善的母亲一心想为嘉善找个世代官宦人家出身的姑娘,好在仕途上助嘉善一臂之力…”
“他怎么知道的?”周少瑾心一沉。
她以为只有像她这种重生了的人,经历过袁氏歇斯底里的人才会知道袁氏的固执和坚持。
“是相卿私下告诉他的。”程诰的神色间多了些许的沉重,低声道,“我总感觉到这些事有些蹊跷…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表妹,却把这些事告诉我。好像我们上杆子要和长房攀上关系似的…”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少瑾的神色。轻声道,“我觉得这话,好像是想让我传给你听似的…而且这话。是在姑父调任保定知府之后传出来的…秦子安说,大家都知道,可我试着问了几个同窗,不知道大家是瞒着我还是怎么着,大家都很茫然…”
程辂,卑鄙小人!
不用问周少瑾也知道是谁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