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太沪瞪她一眼,“我要跟爹妈回老家,音色一放假就走。但我又担心你们俩没家的孩子寂寞的时候会太想我,要不干脆你俩凑一起过春节得了,省的孤单。”
阳一一白了太沪一眼,袁深则沉默地注视着阳一一。
太沪抓狂:“我是认真的啊,万万你最近绝对跟你那男朋友闹翻了,少试图瞒住我雪亮的双眼。”
“闹翻了,但又没分手。”既然提及,阳一一就不打算撒谎,虽然太沪实在是管的太宽,但以那么二缺的他,具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还是值得鼓励。
“为什么不分啊?你那男人一看就是不懂珍惜你,何苦啊?换我们小袁!”太沪拍了拍胸口,“绝对是把你当宝,放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你说的那是溺爱孩子吧?”
“别说了……”
阳一一和袁深同时开口,她转过目光,去看神色有些低郁的他,他感知到这道视线,不自在地站起身来,背转过去,“吃饭去?”
太沪胡搅蛮缠地喊住他:“就是吃饭也还得讨论这个问题。”
“那就别一起吃了。”袁深从卫衣口袋里掏出音乐播放器,戴上耳机开始穿外套。
“你怕什么啊?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机会送到你面前都不要,老躲着算个什么事?”太沪走过去拉住他,“你最近越来越闷,我想帮你还被凶……实在不行,我看我们三个干脆就散了,看着真惹人生气。”
阳一一听着这话,倒有些怔愣,稍稍转过目光,就对上袁深落寞却又沉静的视线。于是她先笑了,“你害怕跟我过春节?”
袁深垂眸不答,长而浓的睫毛,随着他眼帘上下画出美好的弧线。
“我有这么可怕吗?”阳一一笑容更甚。
袁深取了耳机:“我不想让你为难。”
“唔……”阳一一歪头思索,片刻后才道,“其实也不为难,我们是朋友,至少对我来说,这样做并不算过。反正我除夕那天晚上是铁定没人陪,如果你愿意陪我一起过,我幸之甚矣。”
太沪又惊又喜地跳着,用手指去戳袁深手臂,叽叽咕咕的发着怪声。
袁深看上去却冷静多了,只是唇边渐渐泛开一朵真心实意的美好笑容,然后他稍稍点头:“嗯,一起。”
“走吧,吃饭去。”阳一一拨了拨头发,也起身走到门边,拍了拍还在猴跳的太沪:“自己的粥都没吹凉,倒来激动别人的事。”
太沪浑不介意她的暗指与讽刺,嘿嘿直笑:“这样我才放心嘛。小袁最近牵挂你,都牵挂出皱纹了,其实我觉得你俩真的很配……”
阳一一断掉他的话:“打住,别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我说了只是朋友小聚,而且我也还没分手,对小袁……”
“不说就不说……”太能沪眼见她又要过度直接,忙掩住唇模糊不清地呢哝,可是眼睛还是弯成两道贼兮兮的弧度,惹得阳一一再懒得搭理他。
袁深又复戴起耳机,神色静默,仿佛刚才阳一一和太沪交流的一切,都没有落进他耳中。
阳一一答应和袁深一起过除夕,也没有太多别的念头。虽然这似极了破罐子破摔的挑衅和报复——报复纪离长久的不闻不问。
可即使这个念头在她脑中短暂地转过,却并不是主要原因。
她只是单纯觉得做这样一件事,结果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毕竟经历这么几个月的“雪藏”,她即使失去纪离,也不会有太多的难受。就如最初她还会在走神的时候想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在应酬还是在相亲,有没有确立目标,婚期会是在什么时候……更偶尔,她会看着手机暴躁不安地咬指甲,想干脆拨过去,最后又气馁地放下……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她这样的行径已经越来越少。
倒不是不喜欢他了,相反,时间淘汰了他太多恶劣行径,留下了许多美好回忆,让她越发珍惜和怀念……她只是看淡了最终会失去他这件事,从心底真正地接受了。
所以早一刀晚一刀,因为什么挨这一刀她都觉得无所谓。
反正在他看来,都会是她的错,是她不懂珍惜,那么她干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叛逆事迹,也都是同样的结局。
等有了这结局,她再来消化对他的舍不得。
反正她就是突然不想一个人过春节,太沪那句“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机会送到你面前都不要,老躲着算个什么事?”其实也刺激了她,她比袁深鸵鸟多了,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与他同病相怜,凑伴过除夕也挺应景。
在答应此事的整个过程里,她唯一没考虑的是袁深的感受:他究竟是不是稀罕她的同病相怜……
除夕那天从下午就开始飘雪,晚上六点,天就差不多黑了个透彻,只路灯下、或者偶然有烟花爆开,可见空中依旧洒着纷扬雪花。阳一一在袁深租的狭小公寓里,捧着热茶看着窗外欣赏外面的雪景,听袁深在厨房里做饭烧菜。剁肉切菜的声音,食物下锅的声音,锅铲翻动的声音,听起来温馨又美妙。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袁深却做了一大桌菜,摆足了年夜饭的架势,阳一一开了自己带来的红酒,给他和自己一人倒了些,再举杯邀他:“来,愿我们新年都顺利。”
袁深想劝她只喝一口就好,可还没来得及,她就已经将小半杯全干入腹中,再发出满足的小小叹息,他便也将杯中酒喝尽。她接过他的杯子,又复倒上,他便缓声说:“你别喝了。”
“没事,几杯红酒没关系的,而且过年嘛,喝红酒寓意好,又开心。”阳一一将第二杯喝完,在袁深打算来抢她杯子时,若无其事举起双筷,“来尝尝你的手艺。”
能在钢琴上弹出美妙乐曲的手,也能在厨房做出可口的菜肴。
阳一一捧场地吃了许多,直到肚子少有的撑的浑圆才作罢,本来打算去洗碗,却也被袁深拦在了厨房外面,她耸耸肩,端了红酒又去了小窗边。
才不过八点,外面烟花爆竹已经很热烈,各种颜色映亮了黑沉夜空,袁深这间房子里没有电视,也看不了晚会,因而当他从厨房洗碗出来,见到呆呆望着外面烟火喝酒的阳一一,稍稍蹙了眉头,轻声问道:“我也带你去放?”
“我不喜欢放,觉得危险,远距离看看就好了。”阳一一摇头,又回首笑看向他,“小袁,你的琴练得怎么样了?决赛快到了吧?”
“嗯,还有一个月。”袁深的表情看上去也并没有将比赛视作天大的事,仿佛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能弹给我听听吗?”
袁深走到窗边她所倚靠着的那架钢琴前坐下,稍微凝神想了想,指下便流淌出分外华丽的乐章。
就是这种最适合比赛的曲子,只是难度就已经让人瞠目,阳一一渐渐不看烟火,而是转过头来凝神注视他在黑白键盘上飞舞的十指,赞叹不已。
外面的鞭炮声时而会阻断她对乐曲的清晰欣赏,但她却视作了凑热闹的鼓舞与喝彩,一首比赛曲目接近半个小时,他半点错都没有。阳一一在他奏出最后几个激昂的尾音后,兴致高扬地凑到他身边说,“小袁,你绝对可以得冠军,凭我对钢琴的一知半解来预言。”
袁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借你吉言。”
“我也会弹钢琴,你知道吗?”阳一一坐到他身边,微笑着说:“我只是考着玩,过了个十级,赶你差的太远。但我想和你试试四手联弹,可不可以?”
袁深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你选曲子吧?”
阳一一选了个之前所知最简单的适合四手联弹的曲子,和袁深一起弹完后,又选了另一首,挨着挨着弹过去,最后她一个人柔情万种地弹《致爱丽丝》,笑着说:“我这是在班门弄斧。”
“你已经很好了,而且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袁深坐在她旁边的板凳上,摇了摇头。
“因为别的女孩子玩乐交朋友的时间,我都在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古代女子会琴棋书画、针织女工,我差远了,棋和书不擅长,针织女工则是压根就不会。”阳一一轻轻地笑,一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便羞赧地吐了吐舌头。
“和古人比做什么?你也不用和任何人比。”袁深言简意赅地安慰她。
“嘻,说的是。”阳一一弹完后,收手活动了下手指,又举起钢琴上的酒杯,“为了这句话干杯。”
袁深去拿她的杯子,见她不给,便直接拿走酒瓶:“你不能再喝了。”
“我没事的,小袁,”阳一一喝掉杯中的酒,“我现在很清醒,好久没喝过酒了,今晚过年放纵一次,我肺炎又早就好了,不会有事的……你再不给我,我现在就回去了。”见袁深执意藏起酒瓶,她就出言威胁他。
“我送你回去,”可袁深却正经地顺着她的话就接下来,“的确也晚了。”
阳一一气馁起身:“一个个都管的这么严……”
袁深垂眸,半晌才语气飘忽地说了句:“那可能都是为了你好。”
阳一一在心里不服,却不再接口,穿上外套后,由袁深在0点的一路鞭炮喧哗中,将她送到了楼底下。
摇摇晃晃地坐电梯上楼,开门就觉得不对劲,她出门前应该是反锁过的,如今却……
作者有话要说:困困困困困……
困困我困困……
困困困困困
被困包围的我【好无聊……
纪总特大炸弹,这章没炸,下章炸
炸完……至少就不虐了
☆、33
第三十三章 该死的感情
方才被夹着雪花的夜风吹得更加深重的酒意,当即被吓醒一半。
阳一一怔怔地望着推开的门,心脏跳动一声强过一声,几乎是要从嗓子眼蹦了出来。她闭眼咬了咬牙,最后才静悄悄地进去,却不敢立即关上防盗门,像是要留一条逃生的路。
客厅里黑漆漆的,卧室门关着,一点声音都没有,阳一一把高跟靴脱在门口鞋柜前,穿上家居鞋,蹑手蹑脚地往卧室去,缓缓拧开门,果然见床上躺有修长人形。她绕到他面前,蹲下,静静注视他宁静的睡颜。
真是怎么看都觉得好看的一张脸,哪怕此时那如融融春水的双眸闭着,眉峰也是微皱,却依旧动摇她心魄。这么多日来的心理建设如见风而化,逐渐垮塌,呼吸都变得困难,而当如此真切地证实确实是他时,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才发现身上已经冷汗密布。
她脚下一软,坐在开了地暖的木地板上,依旧无意识地看着纪离。直到包在肩膀上挂不住,包扣在落地时敲出清脆响声,她才猛然回过神,而眼前那双幽黑寂静的眼眸也已睁开,正一瞬不眨地将冰凉的视线投向她,连带开口的声音也是低哑又漠然:“你在做什么?”
“我……有点不确信是你,就想多看看,”阳一一还处在短暂的慌乱中,“怕是做梦。”
“是做梦还是喝醉了?”纪离坐起来,摁开了床头灯。
“酒气很重?我没喝多少啊……”阳一一嗅了嗅身上,随后撑着地起身,“我去洗澡。”
纪离冷冷在她转身的时候说:“我之前就说过,我不喜欢女人喝酒。”
阳一一怔愣着站住,声音微弱地辩解:“我之前也一直都没喝,今天是因为除夕夜才喝了一点……”
“和谁喝的?”纪离样子浑然像在盘问犯人,分明已掌握了犯罪事实的十之□,却偏要从犯人口中问出个所以然。
阳一一现在就是这么个犯人,可她不愿意撒谎和隐瞒,所以冒死直言:“袁深。”
纪离弯了弯唇,不怒反笑:“很好。”
“……”阳一一皱紧了眉,心在不停地下沉,重的她疲惫不堪,“我之前并不知道你会来,以为我和他刚好都落单,便约好一起过除夕,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说过,而且你也知道,他喜欢你,”纪离的语气听上去倒是奇怪的缓和,可平静下面,却分明有湍流相候,“即使保有工作上的正常接触,生活里是不是也应该尽量避开过多的往来?既然你不喜欢他,这样对他也好。”
“我生来自私,他的想法我顾不了,总之我不想一个人过除夕,才去找的他,我问心无愧。”阳一一的性子又被激起来了。
纪离低低笑了声:“你的问心无愧,是指我以后每次过来,都需要先给你电话预约,看你在不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纪离,我真的没办法安心待在家里,做一只乖乖等你的宠物。”阳一一觉得倦意一阵又一阵地袭来,眼前时黑时白,甚至模糊了纪离的容颜,这是她多么不愿意在此时进行的对话,农历新年刚刚开始,他们的关系却要走到尽头。
“你工作的事,我妥协了,但关于你和袁深这件事,我无法再退,”纪离看着她透着朦胧的眼睛,浅显直白说完,稍一停顿,又轻笑了声,“十一,是不是你在故意挑战我的底线?我不喜欢你喝酒,你偏要喝,我不许你和袁深有深交,你一落单就去找他,而且一起过除夕,还喝了酒,这在我看来是什么意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为之?你做了这些事后,是心存侥幸地希望我不知道,还是盼望我知道后,放弃你?”
阳一一如置冰窖,他怎么可以将她的心思看的这么清楚,仿佛任何一丝的细小挣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他又怎么可以,将她这些阴暗的情绪轻易点明?
见她神情,纪离唇边晕开讽刺又残忍的微笑:“看来是后者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阳一一不自觉掩住干涩的眼睛,“而且,我想你要结婚了,我们这段关系总是要到头的。”
“所以你就提前开始找下家?”纪离悠悠然丢了这样一个问题给她。
“我没有!”阳一一放下手,直直地看着他,嘴唇因为激动情绪开始不自觉地上下磕碰。
“好,我相信你没有,但我要结婚这件事,是不是又多给了你一个和我分开的希望?”纪离摇了下头,竟像是对她失望,“十一,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你真的打算离开我,可以直接给我说,何必非要找尽其他原因,让我主动舍弃你?”
“因为我舍不得……”阳一一咬着下唇角,手指一根根蜷曲攥紧,“我没办法痛下决心地跟你说这样的话……”
她承认自己所处的弱势,本来她就依靠着他的施舍,原本是金钱,现在是感情。
原本天性勇敢的她,却拿不出长痛不如短痛的决绝和勇气,她怕自己说出口就会后悔……她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悔。
她也已退无可退,可纪离却还冷声问她:“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给你的保障?”
阳一一瞬间懵了:“你说什么?”
“最开始你答应我的时候说,只为怕下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时,再没有这样的运气;后来你又说,我和你之间不谈感情,”纪离微眯双眸,徐徐平平地陈述她的势利,“你是不是担心以后出事,没人管你时,你后悔起今天对我的无法忍受?所以干脆让我来做这个决定,之后不会遗憾?”
“那你认为我想离开你是为了什么?”阳一一声音都如在飘一般,落不到实处,“因为无法忍受你对我的冷漠、鄙夷、践踏?还是因为你想把我改造成你想要的样子,我却死不愿意?”
见纪离没有立刻回话,她坐到床边,凑近了去看他,“我和你说不谈感情,你就真的信了?你看清楚我那么多事情,会看不清我究竟为什么不想离开你?是,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好女人,我今晚的事情也的确做得不恰当,但你一定要将我贬低成这样?”
纪离面无表情地叹了一声:“罢了,十一,或许我们都说了气话。”
“不只是气话,还是醉话呢,”阳一一伸手抚上他脸颊,“我今天喝醉了,但借着酒意壮胆,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一点可能会对我动真感情?陪我到地老天荒?只我一个?”
纪离安静地看着她,却一直没有说话,看上去淡漠的甚至连想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看,其实她还是勇敢的。
长痛不如短痛而已,她被他逼着,终于还是做到了。
虽然现在心如刀绞,但她却发自内心地真正地笑出来,在他菲薄的唇上轻轻一点:“新年快乐,纪总,新的一年,愿你事事顺心,如愿以偿。”
随后她起身,站在床边再微笑着耸耸肩,语调轻快地道:“这下我没有遗憾了,我要离开你。”
决绝地说完,她就步履潇洒地往卧室外走,边走边补充,“我去洗个澡再回来收东西,你也不用让阿谦找我了,这个房子我不要,也不要你任何经济的补偿,因为我离开你,只为了该死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拼命搞了把双更,实在困得受不住了,今天再读发现好多细节句子上有小问题,所以大概晚上回家会改改32章,但是没有新章更哦,我想休息一晚上,大家看到提示更新不要说我伪更哈~~
总算把这段纠结的剧情搞完了,下面进入下一段纠结的剧情……【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欠扁……
哇咔咔,晚上回家就可以回留言了,好久没回过那么多留言了……虽然是好几章累积成的……咳咳……总之让你们留言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向我飘来吧,噢噢噢
Ps,谢谢晓丹的第二个地雷,喵~~~扑到怀里蹭
☆、34
第三十四章 分离
阳一一走进浴室的时候,心头畅快又痛苦。畅快于自己的洒脱,痛苦于她已经开始伤感和后悔……
但其实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她需要想好自己的路,目标明确的时候,她不能为了其他的事动摇和牵绊太多。
她一件件脱掉衣服,如脱掉之前给自己加上的情感枷锁。
打开淋浴,将自己一寸寸洗的干干净净,她需要这样肤浅的形式来象征新生。
其实纪离也没完全说错,她的确依赖于依赖他的那种感觉,不然为何上次就连身体都不自觉拖慢了痊愈的速度?
只是,她的依赖,即使最开始是因为金钱和利益,现在却恨不得忘记那样不堪的起点
一个澡竟然洗了快两个小时,除了确实洗的仔细,她得承认自己无比矛盾,仍然卑劣地期冀他会来挽留自己……
等到洗完开门那一霎,她浑身失力,可心却停在了嗓子眼,步伐也显得缓慢了许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希不希望他还在这房子里……浴室离门太远,她是不是错过了他离去的声音?
果然,房中已然空空,她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但像是被人牵引一般,沿着去打开所有房间看了看,甚至连楼上的小阁楼都去了一次,真正确认了整间公寓只是她一个人,才感觉心完完全全的空旷下来,回荡着窗外寒风呼啸。
她不是他的女主角,哪里会有他放低身段,百般思虑,找出借口来,继续和她在一起。
阳一一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看着掀起的被角,伸手抚上枕头上浅浅的褶皱塌陷,最后将被子拉开,躺了进去。
侧身将自己蜷起来,眼泪却顺着滑落入枕头。
方洗的干干净净,现在又任身上沾染他满满的气息。
阳一一闭上眼睛,没关系,一个人的时候,她允许自己脆弱这一晚,最后一晚。
枕头渐渐湿润,除了眼泪,还有才洗过的头发,她突然想起那一晚他给自己吹头发,困得迷蒙,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想彼时还对他满是戒备和敌意,清清楚楚地口出狂言,说和他是各取所需,如今却成了他手下败将,不敢言勇。
仿佛又沉入他帮她吹发的情景,阳一一迷迷糊糊盖上被子睡着了,等醒来已是中午12点过。
除了有些喝酒和熬夜晚睡带来的头疼外,并没有再虚弱地病倒。
她终究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阳一一起床喝了杯温水,之后便开始收东西。
可带走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些衣物和化妆品,也就一把琵琶。
钢琴太大,她直接给留了下来;绘画的工具以后有需要再添新的也无妨,最近画的几幅画并没有特别满意的,也无需带走,之后整理房子的人丢掉或是怎样都无妨;而放着他送她的箫和其他值钱首饰的柜子,她连开都没去开。
铺好床,做了简单的扫除,她将钥匙放在茶几上,背着装有笔记本的书包,抱着琵琶,再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出了公寓,并没有回头多看一眼,之前便说过,她只允许自己脆弱一个晚上。
但她到酒店暂且住下后,依旧给阿谦去了电话:“钥匙我留下了,房门没法反锁,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尽早亲自或者找人去查验,虽然那公寓号称严管理,但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好说清楚。”
阿谦显然从纪离那儿已经知道了此事,因而并无惊异,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样的情况,还有什么怕说不清楚的?你刻意留下那些值钱的东西,想展示自己清高冷傲的态度?有必要吗?而且如果他已经不在乎你这样一个过去,你要不要那些东西,对他都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