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周维面色也凝重起来。

“我觉得不太好,你先去叫医生。”

“你在这边不要乱动,不要乱跑听到了么?”

“知道了,那么啰嗦,我这么大个人能丢了?赶快去吧。”

周维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找医生。

走了一段路,他才想起来直接给主治医生打电话就好了。电话很快就接通,他讲述了情况,医生声音沉下去:“我马上过去。”

周维也觉出不好来,转身往病房去。

“我先回去一趟,煮溏心蛋。”

“等会儿,先别走。”周维拉住陈安的手,咽了下喉咙:“我让家里阿姨煮好送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先问问医生。”

“——好。”

医生过来也没有详细检查,看了一会儿,说道:“病人想吃什么就去弄,多陪陪她。”

陈安和周维互看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什么意思?”

许久后,周维问道。

“时间不多了。”医生摇了摇头:“她醒来的时间不会很多,想吃什么就让她吃,也没什么关系。”

陈安转身就往外面跑,周维连忙追了上去,抓住陈安的胳膊:“你跑什么?小心点。”

“我回去煮溏心蛋。”陈安咽了下喉咙:“你在这边守着,我马上就过来。”

周维拉着陈安,回头看了眼病房的位置,犹豫再三。

“去医院的食堂。”

陈安重重点头:“好。”

陈安煮好放在碗里,让周维尝了尝:“好吃么?”

“好吃。”周维看陈安小心翼翼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发:“妈会很高兴的。”

两人连忙又往病房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隐隐的哭声。周维一愣,随即猛地推开了门直奔进去:“姐!妈想吃的溏心蛋——”

“她睡着了。”

陈安站在门口,碗有些烫,她紧紧握着。

老太太这一次睡的时间最长,而且再没有醒来,三天后她停止了呼吸。

我们总是说等有时间再说,我们总是说来日方长,我们总是说很多关于未来的幻想。可生命有限,等啊等啊就结束了。

老太太的丧事办的很简单,只是亲朋好友参加了,葬在周父的旁边。

哭过喊过叫过,一切都结束了。

丧事结束,还是老宅,还是以前的位置,周琴打开母亲的遗物,说道:“你们也不要太悲伤,妈走了,也许对她来说是解脱。”

陈安握了握周维的手,他没有说话,回头看了陈安一眼。

“这里面的东西是妈留给你们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知道你们也不会回来住,老宅的房子留着,以后有时间回来看看。”

周维接过母亲的木头匣子,打开,里面有一个很精致的盒子,打开是个金锁。

周琴说:“爸妈准备了三个这样的金锁,我的两个孩子,还有你的孩子。”

周维把盖子阖上,盒子里还有一些房产证存折等东西。

周维一样一样的看过去,最后把匣子交给周琴,只留了金锁:“姐,东西你保管。”

周维的条件不差,周琴也不强迫他,收过匣子,说道:“妈早知道你们离婚,可能比我知道的还要早,可能老人家的心思总是比较敏锐。她去a市,可能就是想让你们和好。”

周维握着陈安的手,喉结滚动,沉默。

“她表面糊涂,其实心里清醒着呢。她希望你们过得好,安安,阿维,这是她最后一个愿望。”

陈安的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周维回头抬手擦过她脸上的泪。转头看着周琴的眼睛,说道:“我们会——不会再彼此折磨。”

周琴笑了起来,她眼角还带着泪:“你都三十多了,马上就要当爸爸,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担当。”

周维和陈安在老家待到出了头七才回去,飞机上周维把头埋在陈安的脖子上,深深吸一口气:“嫁给我,好么?”

☆、第六十七章

陈安转头看他一会儿,笑了:“为什么?”

为什么执意要复婚?为什么?

周维沉默了一会儿:“结婚对很多人来说也许只是个证,可我不那么认为,结婚,我们是一家人。从此,我们是合法的夫妻,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陈安眯了眼睛,她看向窗外白云:“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孩子就要出生,怎么上户口?你想过么?”

“现在单亲妈妈并不少,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黑户。”

周维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陈安:“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正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才更不想失去了。”陈安咽了下喉咙,她捧住周维的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亲,说道:“一纸婚书并不能证明什么,如果你能等待,有没有那张证不重要。”

若是不爱,结婚改变不了什么。若是爱,不结婚也不会影响什么。

陈安对婚姻有恐惧。

回到a市,下飞机是陈轩过来接机,陈安问了一些公司的情况。

“形势不太好,再看看吧。”

陈安看了眼窗外,半响转头看过来:“王帆现在怎么样?”

“十月份会判下来。”

陈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不明白王帆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简直像个笑话,只不过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差点把她的命给玩进去。

“不要再想了,人心隔肚皮谁能看出来呢!”陈轩说:“她也是自作自受,你没有必要同情她。”

“她为什么要帮苏芸生?”

陈轩顿住,在踌躇怎么才能和陈安开口,周维先出声了:“因为一个男人。”

陈安抬头看过去:“姓高?”

周维目光漆黑看她一会儿,点头:“好像是。”

陈安不知道是看周维,还是透过他看别人,许久的沉默她笑了起来:“真是可怜。”

可悲么?那个男人抛弃了她,可最后王帆还是为了那个男人去犯罪。

周维揽住她的肩膀:“不要想太多,就当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都过去了。”

陈安靠在他怀里,思绪翻飞。

陈安还是去见了王帆,周维不许她去,陈安就一个人过去了。

隔着玻璃,陈安看到对面的王帆,她穿着大号的囚服看到自己立刻就要转身,陈安没有坐下,她站着目光冷清看着王帆。

王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陈安才坐下拿起了电话,她直直看着王帆。

“为什么?”

她看到王帆拿起了电话,开口。

“我不喜欢你,我害了你,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帆。”陈安没有回答她,笑了起来,她头发又剪了,过耳的短。周维气的半死,想让她留长,可陈安坚持要剪短。夏天了,她穿着宽松的裙子,肚子已经鼓了起来。

“我以为我们会是很好的搭档,很好的朋友,我最没有想到的人就是你,你竟然会害我。”

王帆要说狠话,她咬牙切齿出声却是哽咽:“对不起。”

“你知道么?那些东西能让我死,王帆,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十几年了吧?”

王帆哭出了声,她不住的说对不起,她不敢看陈安:“我不知道是那种东西,我不知道,她说只要我帮忙,就给我钱,我需要钱救他——”

警察走了过来强行把王帆拉了起来,时间到了。

电话挂断,陈安看着她在短暂的时间里消瘦的没有了人形。她看着王帆被警察拉了回去,她戴着手铐。她的爱情付出代价太大,毁了她的一生。

陈安走出监狱,她其实挺害怕来这种地方,上一次阴影太重,可人不能因为害怕就永远不面对。以后,她可能再也不会见王帆。

走出监狱,陈安要上车,身后响起了声音:“陈安。”

陈安一顿,随即转头看过去。

沈瑜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裤,站在太阳底下,他看着陈安,目光忧郁。

陈安皱了下眉,她走过去:“好久不见。”

沈瑜没有说话,他就看着陈安,看了很长时间,开口:“换个地方聊。”

他们之间没有仇恨,陈安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好。”

开往市区的路上,陈安问他:“没有开车么?”

“律师把车开走了。”

沈瑜和律师来监狱,为了王帆的事么?“为了王帆?”

“嗯。”

沈瑜叹一口气:“她就是一根筋,那个男人也不知道那里好,就让她迷成这个样子。”

“他是什么病?”

“肾衰竭,需要换肾。”

“那不是用不了多少钱?”

“百来万吧,不过他做生意失败了,身体不好后公司的问题就暴露出来,欠银行不少钱。”

陈安不说话了,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戒指在太阳底下闪烁着光芒。

“之前苏芸生找过我,要求合作。”

“合作怎么弄死我?”陈安笑的有些讽刺:“你怎么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