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清回过神,抿唇道,“我不相信芳华会死。”话落,他双腿一夹马腹,“驾”的一声,纵马向前驰去。

小橙子立即打骂跟上李沐清。

护卫在二人身后,跟随疾驰而去。

李霄见李沐清和小橙子带着人纵马前走,速度之快,目力难极。他左右看了一眼,又对报信的那人问,“消息可真是确实?”

那人点头,“真是确实。”话落,探身上前,贴到李霄马前,压低声音道,“是那人传来的消息,荥阳郑氏会客厅全塌了,夷为了平地。绝命阵塌陷,人还能活吗?小王妃怕是真的死了。她的两名婢女,都自刎而死了。如今荥阳城内,都传开了,整个荥阳城,死气沉沉。”

“绝命阵塌陷,人也不一定会死。”李霄道,“据说那小王妃极其有本事,且有魅族的血液,非常人能及。兴许还在机关暗牢内,毕竟机关暗牢是玄铁铸造,没有天绝剑,如何能破开?不破开,也就不会塌陷,砸不到人。如今,兴许还活着。”

那人又压低声音道,“正是因为那小王妃有魅族的血液,非常人可比,消息才确实,怕是真死了。因为,荥阳郑氏府宅内所有草木草木一夜之间都枯竭了。”

李霄一惊,“竟有这事儿?”

“是。”那人点头,“据说魅族血液同天地草木而生,如今草木都枯竭了,那小王妃本就身子不好,在京城时,都拿药喂着。如今经此大难,还能挺住吗?十有八九是真死了。”

李霄听罢,半响方道,“若是真死了,那么……”他抬头,向前方看了一眼,又扭头,看向京城方向,半响后,又看向北齐方向,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既然如此,大伯,我们还去荥阳城吗?”一名年轻男子问。

李霄想了想,对他道,“你不必去了,我另有要事儿吩咐你。”话落,对他招手。

那年轻男子上前,李霄对他耳语了两句,那年轻男子点头,打马回了绝命李家。

李霄见男子折返后,对众人说道,“我们跟上李沐清和小橙子公公,去荥阳城。”

众人点头。

一行人依旧尾随李沐清之后,带着天绝剑,前往荥阳城奔去。

这时候,李沐清和小橙子那一队人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七十五章凌厉狠绝

李沐清和小橙子快马加鞭,中途跑死了两匹马,不到午时,已经回到了荥阳城。

荥阳城外,三万兵甲林立。

李沐清勒住马缰绳,走近那领军将领,“孙将军,怎么回事儿?”

那领军将领叫孙阳,见李沐清回来,立即拱手,“回李大人,卑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只听说在您离开荥阳城走后不久,荥阳郑氏会客厅忽然塌陷了,被夷为了平地。城内传言小王妃死了,她的两名婢女自杀殉主了。”

“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为何不进城?”李沐清沉着脸问。

那领军将领道,“李大人,您走时交代了,说来到荥阳城,一切听小王妃身边两名婢女的意思,在卑职带着人刚到城外时,那两名婢女传出话,说城内一切安稳,吩咐我们暂且不得进城。”顿了顿,又道,“而南秦有军规,没有军令调遣吩咐,不得轻易离开属地,卑职是因为您拿着皇上的令牌调遣,才来此地,遵从您的吩咐。城内虽然传言小王妃死了,但卑职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轻易进城啊。”

李沐清闻言抿唇看了他一眼,道,“现在,你点三千人马,随我进城,其余人原地待命。”

“是。”孙阳立即点头。

三千人马不消片刻便点完,李沐清早已经等不及,先一步和小橙子进了城。

守城的人都是昨日李沐清和谢芳华在此安排下的人,人人脸上现出肃杀的悲戚之色。

有一人见李沐清回来,上前见礼。

李沐清沉声问,“怎么回事儿?”

那人道,“在下也不是很清楚,从昨日夜进城,一直听从大人吩咐,带着人守在城门,只是昨日在大人走后不久,荥阳郑氏的会客厅轰然塌陷了。天亮之后,就有人传,小王妃死了。”

“你没有派人去荥阳郑氏府宅查看?”李沐清问。

那人看了李沐清一眼道,“因荥阳郑氏府宅由咱们的人在,没人来请求应援,属下便没动。今日天亮,城内掀起传言,属下才派人去看了。”话落,他垂下头,“荥阳郑氏府宅的会客厅确实被夷为平地了,小王妃的两名婢女自杀死了,没见到小王妃的尸体。”

李沐清闻言不再多言,催马冲去了荥阳郑氏府宅。

小橙子紧随他身后。

孙阳点了三千兵马,在二人之后,快速地进了城。

铁骑穿街而过,百姓们惊慌地连忙避让。待李沐清走过,有人认出是右相府的李沐清,如此焦急迟奔而去荥阳郑氏,都想着,难道小王妃死了的事情是真的?

百姓们这般猜想下,不由得人人脸上现出难过的情绪。

近一年来,忠勇侯府小姐英亲王府小王妃,名满天下,惊才艳艳,她做了无数的事情,都被人津津乐道,尤其是大婚风波,临安城瘟疫、新皇登基立后,她的传言,这一年来,都没在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间断过。

很多百姓们将她供奉成活菩萨,仙女下凡,庇护家人平安。

可是,她竟然在这荥阳城死了!

而且还死在荥阳郑氏的绝命机关里。

有的百姓,不由得怨恨起荥阳郑氏来,好好的世家大族,做什么弄害死人的绝命机关?

让百姓们不由得想着,难道荥阳郑氏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否则莫名其妙地死了城主、宗堂长者、年轻一辈的俊杰,这么多人?小王妃星夜来荥阳城,却也被害在了郑家的机关里。

百姓们各有猜测,各说纷谈。

李沐清纵马来到了荥阳郑氏的府宅,翻身下马,有人立即打开了府宅的大门。

入眼处,守在荥阳郑氏的侍卫人人脸上哀默悲戚,荥阳郑氏整座府宅,花草树木尽数枯竭,整座府邸,染着浓郁的沉暗萧索苍凉死寂的气息。

还没入内,便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李沐清的站在府宅门口,看着里面,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纵马疾驰奔回来的精神劲儿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整个人似乎风一吹,就能刮倒。

“小王妃!”小橙子下了马,哭着向里面跑去。

李沐清惊醒,身影“嗖”地一下子,奔向里面,比小橙子要快了一倍。

来到荥阳府宅的会客厅,会客厅果然如他听到的消息一般,整个会客厅被夷为了平地,砖瓦尽碎,梁柱倒塌,砖头瓦块,满目苍夷。

两具女子的尸体躺在地上,正是侍画和侍墨。

李沐清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小橙子一眼所见后,登时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小橙子身子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响,惊醒了李沐清,李沐清大喝,“来人。”

“李大人!”有人齐齐上前。

李沐清眼睛血红地看着面前的情形,咬牙道,“给我挖,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挖出来。听到没有?”

“是。”众人齐齐垂首。

孙阳慢了李沐清一步地进了城来到荥阳郑氏府宅,见此,立即白着脸吩咐人对着荥阳郑氏府宅塌陷轰倒的会客厅挖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砖头瓦块被铲走,地皮都被铲了三尺,越往下挖,越是心惊,因玄铁铸造的板墙,已经碎成了砖块般大小,正所谓,天塌地陷,地下陷进去不止九尺,怕是有九十九尺。

李沐清眼睛通红,俊颜半丝血色全无,死死地盯着眼前,眼睛一眨不眨,神色让看到他的人都心惊胆战,骇然不敢出声。

李霄带着人进了荥阳城,来到荥阳郑氏府宅内,便看到了里面草木尽数枯竭的情形,虽然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形,但当亲眼看到,还是给惊住了。

花草树木,一切葱郁盈然夏季勃勃生机的植物,都枯死了。

就如外面是夏季,这里已经在过着严冬了。

整个荥阳郑氏府宅,死寂得可怕,就如地狱。

绝命李家跟随而来的人也如李霄一样,露出惊骇之色,这等情形,怕是千百年都难见一回。试想,一颗参天翠柏,却从根底部到枝丫都是枯死,明明该是翠绿的颜色,却尽数枯黑。

昔日,高门府邸,大家鼎盛,繁荣的荥阳郑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如地狱来的锁魂魔鬼,将这里所有人的魂魄都吸走了。

李霄来过荥阳郑氏数次,但也不如这一日心惊。

绝命李家的不少人也来过荥阳郑氏,向来绝命李家的人都是在荥阳郑氏被奉为座上之宾。出入奴仆侍婢簇拥,这座府宅内,让外人羡慕。

荥阳郑氏,虽然不比京城各大世家门第勋贵府邸,但是在荥阳,却是地地道道的大族之家。

如今这副样子,谁也没想到。

即便……

李霄脸色不停地变幻,许久后,他才微微颤着脚步,向里面走去。

尽管来过数次,但这一次,他却有些胆颤,对里面似乎有一种隐隐恐惧,隐隐骇意。

绝命李家的子弟,也如他一般,挪动脚步都有些僵硬地往里面走。

来到郑氏府宅前的会客厅,入眼处,便是李沐清红着眼睛整个人骇然地露着可怕的表情,又是怒,又是哀,又是痛,还隐约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意。

虽然他的目光是对着众人挖的会客厅的机关,但任谁见了,都有些骇然。

李霄在距离李沐清四五步远的距离停住脚步,对李沐清道,“李贤侄,机关破坏成这个样子,恐怕里面的人十有八九……”

“她是谢芳华,不会死的。”李沐清猛地转过头,眼睛红如血地看着李霄。

李霄受不住他眼中一瞬间喷发而来的神色,勉强忍不住不后退,语气和缓地道,“绝命李家布置的机关,这等情形,我等怕是回天无力了……”

李沐清死死地盯着他,沉冷地问,“荥阳郑氏和绝命李家关系真是非比寻常啊,枉我聪明一世,竟然糊涂一时,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李霄一怔,“你什么意思?”

李沐清腰间的宝剑忽然出销,快若闪电地刺向李霄。

他出剑的速度太快,身影太快,剑法太快,招式太快,总之,一切都是一个快字。

李霄惊骇,反应过来时,李沐清的宝剑已经刺破了他的肩胛骨,他被刺中,踉跄地后退数步,勉强站稳。

他刚站稳,李沐清紧随而至,宝剑随着他身子欺进李霄,手腕一转,宝剑快速地抽出,瞬间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李霄连拔出宝剑的机会都没有,他自诩也是有些功夫的,而且自诩功夫不低,可是竟然没有在李沐清的手中过得上一招半式,且就这般被他刺破肩胛骨,更是这般连剑都没拔出就被他的宝剑架住了脖子。他心中大骇之下,又惊又怒,大喝道,“李沐清,你这是在做什么?”

绝命李家的人反应过来,齐齐抽出宝剑要上前。

暗卫更快一步地上前,顿时对李沐清前后左右竖起了保护网,将他护在了圈内。

绝命李家的人持剑上前,可是看着蜂拥而上将李沐清护起来的暗卫,这些暗卫,人人面无表情,手中的剑泛着凌厉冷寒的光芒,整个荥阳郑氏府宅都是李沐清的人,而他们绝命李家虽然带来了一对护卫,但也寥寥无几。

任谁也没想到,李沐清竟然突然对李霄出手,且毫不留情。

绝命李家的人提着剑,都惊骇紧张地看着李沐清,却不敢上前硬救人。他们心中清楚,只要一上前,这些护卫就会将他们斩杀,他们几个人,虽然武功不错,但也不是这么多护卫的对手。

荥阳郑氏府宅内,除了弥漫着杀气,还弥漫着血腥之气。

李沐清面色森然地看着李霄,对上他又惊又怒又是骇然的脸,一字一句地道,“荥阳郑氏暗中投靠北齐,绝命李家既然和荥阳郑氏关系非比寻常,想来,也是北齐的走狗了。我着急救小王妃,却是给疏忽了,若是南秦忠心耿耿的子民,当听说小王妃在荥阳郑氏出事儿时,自然第一时间不推辞便前来荥阳郑氏了,何须我抬出皇权来压人?昨日夜的事情,今早才传开,可是绝命李家竟然在巳时就收到了消息,如此之快,荥阳郑氏显然与李家背后是串通一气的。或者说,不是荥阳郑氏,而是背后另有祸乱之人。”

“你胡言乱语什么?”李霄暴怒,“什么荥阳郑氏暗中投靠北齐?什么我绝命李家也和荥阳郑氏一般?简直一派胡言,这是诬蔑。”

“我一派胡言?我诬蔑?”李沐清脸色冷寒地冷笑。

“就是一派胡言,就是诬蔑。”李霄道,“我何曾推辞不救小王妃了?只是因为去我绝命李家请人的是你。是你右相府的李沐清,绝命李家和右相府昔日先祖的仇怨,你突然而来拜访,我知道是真是假?知道你有没有安好心?我自然不能与你随意来这里。”

李沐清眯起眼睛,盯着李霄道,“这些解释,如今你与我说没用,待见到皇上,你在他面前去说吧。”话落,他清喝一声,“将李霄和绝命李家这些人全部给我拿下,收押起来,严加看管,不容有丝毫差池。”

“是!”护卫们一拥上前。

李霄脖子上架着李沐清的剑,稍有动作,锋利透着寒芒的宝剑便会割断他脖子,他又急又怒又恨,但却不敢再乱动反抗,只能任护卫卸了他兵器,将他拿下,他怒极质问道,“李沐清,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好人,我绝命李家的人可是受你所请,奉了皇命来这里救人的。如今人还没救,你却将我们拿下,是何道理?你这右相府丞相司直就是这样诬陷草菅人命的?”

李沐清看着他,一身血气地道,“到底是不是冤枉你,你可以到皇上跟前去说,刑部彻查,大理寺三堂会审。你绝命李家若是无罪,没有与荥阳郑氏和北齐勾结,皇上自然不会冤枉好人。我李沐清届时自刎以谢圣恩。”

“你……”李霄死死地瞪着他。

李沐清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又道,“你若是有罪,若是绝命李家当真和荥阳郑氏和北齐暗中勾结,通敌卖国,那么,绝命李家的九族就等着被诛吧。”

李霄眼睛几乎血红,“李沐清,你也是李家的子孙,绝命李家和右相府李家虽然数百年不来往,但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你说的。你如今要想借此杀我绝命李家?断李家根基吗?”

“在我李沐清的心里,先国后家。”李沐清冷然地看着他,“通敌卖国之罪,罪不可恕,其罪当诛。我为国之大义,何惧断李家根基?李家子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当断必断。”

李霄狠厉地道,“你是为了国之大义?笑死天下人了!你是为了谢芳华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右相府的李公子,也喜欢谢芳华。当初险些娶她。如今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杀族亲,灭族亲,断族根。李氏的先祖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沐清忽然笑了,全无血色的脸笑容很轻,眉目却充满戾气,凑近李霄,低声说,“李世叔,你说对了,我要杀你,杀绝命李家满门,让皇上诛绝命李家九族,就是为了谢芳华,就是因为这荥阳郑氏的机关是绝命李家布置的。若没有绝命李家的机关,她定不会出事儿。我恨不得掉下机关的人是我,恨不得代她,我恨不得要杀掉所有人。即便,如今我没有你绝命李家通敌卖国的证据,但我就是要拿下你,交给皇上,交给刑部,交给大理寺,三堂会审,那又如何?”

李霄被噎住,看着近乎疯狂的李沐清,这哪里还是传言中那个右相府清贵门楣出来的温润如玉兰的温和公子?这分明就是一个魔鬼。

他想着,他低估李沐清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以为李沐清和他爹李延一样,无论什么时候,也都是和事老儿,狡诈若狐,滑不留手,即便心中再怒的事儿,他面上也不轻易动怒。

今日,他的儿子,李沐清,在绝命李家,如此谦逊温和,一口一个李世叔叫着他,有求于人,态度不谦卑,但却倨傲以皇权作伐慢慢施威,一如右相李延行事。

可是,他错了,他不是李延,他是李沐清。

他竟然如此果断狠绝对他出手,狠厉非常而且不按常理出牌,这样疯狂,与传言大相径庭。让他措手不及,无反手余地。

今日,真是栽到了他的手里!

第七十六章飞镖送信

李沐清不再看李霄,收起宝剑,对着护卫们摆摆手。

护卫们顿时押了李霄和跟随他来荥阳郑氏的绝命李家的人下去严加看管了。

李霄和绝命李家的人即便再恼极恨极,也拿李沐清全无办法,只能受他钳制,任李霄和绝命李家的人谁也没想到,李沐清竟然这般蓦然狠诀地对他们出手。

一番血腥风波后,荥阳郑氏整座府宅陷入一片死寂中。

李沐清弯身,捡起地上的李霄扔下的天绝剑,亲自走上前,挥着天绝剑地砍挖机关之处。

天绝剑不愧是宝剑,砍挖之处,玄铁碎石尽碎。

护卫们围在李沐清的周围,越往下挖,越是心凉,里面,碰不到玄铁铸造的完整的柱墙,全是碎块和碎屑,堆积着,一直埋入地下。

别说是谢芳华一介柔弱的女子,就算是金桐铁器打造的铁人,也搁不住如此轰塌砸陷。

若是这般情况,里面的人怎么可能不死?怕是不止死,早被砸成烂泥了。

可是李沐清不停手,依旧往下挖,护卫们也不停住,都跟着他一起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火热地照下,不知不觉,已近午时。

李沐清的双手已经被宝剑的剑柄磨出血泡,护卫们的双手也磨成了血痕,火热的阳光能把人烤化,荥阳郑氏会客厅绝命机关所建之处,已经被挖下十米有余。

从地皮到地下十米,就如挖了一个天井深坑,可是,依旧看不见机关暗道的底。

小橙子终于醒过来,见李沐清摇摇欲倒,但还咬着牙挖,他从地上爬起来,跑上前,一把夺过李沐清手中的天绝剑,“李大人,我来挖。”

李沐清手中的剑脱手,身子晃了一下,勉强站稳。

小橙子狠命地挖了起来。

从李沐清回到荥阳城,进了荥阳郑氏府宅,府宅的大门一直开着,外面有好奇的百姓们围拢来,向里面张望,见到里面的情形,都又惊又骇。

百姓们不由得相信,忠勇侯府小姐英亲王府小王妃看来是真的死了。

从最初谣言传言怀疑真假的消息,到渐渐地,百姓们都相信了,一时间,整个荥阳城,死一般地沉寂。

有的百姓们在家中自发地吊唁。

都想着,果然是红颜薄命。

谢芳华睡醒一觉后,已经是午后,她恢复了些精神,起了床,走出屋外。

快到立秋了,夏季的最后一个尾巴,像是要把热量全部地倒出来。午后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火一般地烤。

谢芳华刚打开房门,侍画、侍墨靠在外间的榻上歇着,没敢睡觉,稍有动静,二人立即醒过来,齐齐下了塌,看着她问,“小姐,您醒了?”

谢芳华看着二人,俩人眼圈下都是青影,气色十分差,她不忍地道,“你们两个守着我做什么?怎么不回房里去睡?”

二人摇摇头,“不守着小姐,奴婢二人不放心。”

谢芳华叹了口气,看来昨日的事情是将她们吓坏了。她问,“秦铮还没回来?”

二人摇摇头,“小王爷从走后,一直没回来,也没传信回来。”

“如今外面是个什么情形?”谢芳华又问。

二人又摇摇头,“奴婢二人守着小姐,没去打探,暗卫们都留在荥阳城了,没人传消息。”

“这别桩的管家呢?去喊他来。”谢芳华出了房门,站在门口,懒洋洋地靠着门框,看着院外,这里一片安静。

侍画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不多时,管家随着侍画走进来,连忙给谢芳华见礼,“小王妃,午饭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您醒来呢,老奴这就吩咐人给您端来。”

“午饭不急,我先问你,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况?”谢芳华问道。

管家立即回话,“如今整个荥阳城内流传着小王妃死了的消息,百姓们似乎都信了,右相府的李沐清大人从绝命李家折返回了荥阳城,据说是气怒之下,拿下了绝命李家的家主李霄和跟随李霄而来荥阳城的人,如今带着人在挖绝命机关呢。”

谢芳华一怔,“李沐清拿下了绝命李家的人?”

“是,绝命李家来的所有人都拿下了。”管家道。

谢芳华凝眉沉思,想了片刻,又道,“秦铮和郑孝扬有消息传来吗?”

管家摇摇头,“没有消息。”

“除了荥阳城内,外面有什么消息?”谢芳华又问。

管家道,“方圆百里,都渐渐传开了小王妃死的消息,不少百姓们都十分痛心。其余的,老奴倒是再没发现有什么动静,百里内,除了小王妃死的消息外,都甚是平静。”

谢芳华点点头,“李沐清情形可好?”

管家道,“听说李大人十分不好,亲手在挖机关,双手都是血。”

谢芳华闻言一阵沉默,想着既然是李沐清动手拿下了绝命李家的人,那么,他是否已经查出绝命李家当真是与荥阳郑氏勾肩搭背出卖南秦?所以才出手拿下?是看破了侍画、侍墨假扮?还是根本就以为她死了,所以带着人挖绝命李家布置的机关?

那机关何等的深,被摧毁成何等的样子,迈入地下怕是数十米,他带着人,要挖多久?

既然是情形十分不好,难道是没看破侍画、侍墨的替身,真以为她死在了机关下?

半响,她听音有些起伏情绪地道,“李沐清何等聪明。”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怕是再聪明的人,也是当局者迷。”话落,又对管家道,“你派人去给他传个信吧。”

管家看着她,“小王妃请吩咐。”

谢芳华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又犹豫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摇头,摆摆手,“算了,时间还早,如今怕正是关键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话落,吩咐道,“将饭菜端来吧。”

管家见她没什么吩咐,点点头,连忙去了。

不多时,饭菜端来,谢芳华没什么胃口地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窝去了榻上。

侍画、侍墨一直在旁边陪着她。

她回收不将二人赶去休息,二人死活不去,说等小王爷回来,她无奈,只能任由了她们。

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时分。

太阳落下山去,秦铮还没回来,外面却传出来了一记震惊方圆百里的消息。

绝命李家被皇上下旨,带着官兵抄了,男女老少,一共四百三十二口。

男子,无论年少和年长,当即,斩立决。

女子,一律收押,是流放,还是发卖青楼,等待处置。

除了绝命李家的嫡系,还有旁支子孙,一律不曾幸免。

这一则消息,可谓是在小王妃被绝命机关害死,李沐清怒极痛极之下出手拿下了绝命李家的家主和绝命李家的人外,又一则震动悚然的惊闻。

百姓们齐齐骇然。

管家一得到消息,立马前来禀报谢芳华知晓。

谢芳华松了一口气地道,“看来这是秦铮的手笔,他目前应该在绝命李家。”

只有秦铮,才能借秦钰的皇权和命令,一举斩杀拿下绝命李家。秦钰在南秦京城,被郑孝扬封锁三百里地内的消息,不可能传回京城,如今怕是都没得到,怎么可能下命令?

他一定是查到了绝命李家和荥阳郑氏一样,是北齐的暗桩?

秦铮和郑孝扬掉入绝命机关,若没有她后来掉进去,得绝线生机,他们三人得以出来的话,没有那一线生机,他们三人都会死在里面。

秦铮如何会不怒不对绝命李家狠?

他没牵扯绝命李家的九族,一起株连,对绝命李家来说就是轻的。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谢芳华又问。

管家摇摇头,“除了这个,还有刚刚我家二公子派人传回话来问您是否安好,老奴回话了,说您一切安好。再没别的了。”

谢芳华点点头,“我知道了,派人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管家颔首,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家又匆匆跑来,脸色十分之不好看,“小王妃,有一封信给您的。”

“什么信?秦铮传回来的信?”谢芳华立即问。

管家摇摇头,将一枚飞镖和一块玉佩,以及飞镖上订着的信递给谢芳华,“没有署名,不知是什么人来的信。还有这块玉佩。信是给您的。”

谢芳华看到那块玉佩,一怔,立即伸手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又立即去看向那封信。

这一看,脸色比管家的脸色还难看。

只见,上面写着,“谢芳华,今日夜子时之前,来凤阳城的东隐寺。若是你届时不来,就等着九泉之下去见这玉佩的主人的吧。”

只这一句话。

可是谢芳华大脑轰地一声。

因为这玉佩的主人是谢云澜,这玉佩是谢云澜两世都没离开过身的贴身之物。

她仔细辨认了,的确是他的玉佩无疑?

联想到赵柯的死,云澜哥哥身上的焚心之毒,到底是谁钳制住了他,以他的性命要挟她去?

凤阳城距离这荥阳城两百里地。

她必须即刻启程,还必须快马加鞭,子时之前,方能赶到。

这人显然是知道她没死。

她一时间大脑虽然轰鸣,但心智却未乱,盯着管家凌厉地问,“这信是哪里来的?送信的人呢?”

管家立即惭愧地道,“回小王妃,信是钉在府外的门匾上,守门的人听到外面叮地一声的动静,立即打开门去看,便看到了这封信,没看到什么人。老奴赶去时,又派人立即私下去查了,方圆五里,都没什么踪迹,看来送信之人是个武功高手,这飞镖按照门匾上被订的力度,不下在十米之外发的。”

谢芳华抿唇,不再言语。

“小王妃,这玉佩……”管家看着谢芳华,试探地问,“这玉佩的主人,是不是对您很是重要?否则有人拿这个来威胁您?”

谢芳华点头,“这是谢云澜的玉佩。”

“谢氏米粮的云澜公子?”管家一惊。

谢芳华点头。

管家看着谢芳华,立即道,“小王妃,小王爷如今若是正在绝命李家,距离这里三百里地,凤阳城距离这里两百里地,若是现在给小王爷送信,小王爷也决计赶不回来。小王爷临走时珍重地交代奴才了,让奴才务必照看好您。您如今身子这般虚弱,断然不能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