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谢氏米粮而已。”谢云澜看了一眼崔意芝,“天下哪处都可以安家,这里为何不能是我家?崔侍郎手里既然有族传的封灵,祖辈自然与我祖辈有渊源,既然来到这里,当该知道,这里是魅族隐世之地,我是魅族之人。”

崔意芝一时无言,不过他提到封灵,正是他关心之事,立即询问,“封灵呢?在你手里?”

谢云澜摇头,“封灵被芳华带走了。”

崔意芝追问,“当真?”

谢云澜点头,“那只鸟儿找到她,她便将其收了。”顿了顿,他意有所指地道,“大概不想暴露踪迹,若是我,被人时刻闻香而寻,总不太喜欢。”

秦铮脸色微沉。

崔意芝则是松了一口气,对于他此时来说,封灵活着没死就好,否则他难以向族中交代,他转头对秦铮问,“表哥,咱们是去临安城,还是……”

“我与云澜兄也算是故交,既然来到了他的家,怎么能过其门而不入?更何况现在天色已晚,云澜兄不会赶人不留一宿吧?”秦铮挑眉,没有要走去追的意思。

“自然。”谢云澜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开门口。

秦铮抬步向内走去。

崔意芝看了一眼地上昏迷过去的月娘,“她……没事儿吧?”

谢云澜摇摇头,轻轻抬手,一人落在他身后,他吩咐,“将月娘抬去赵先生处,她爱惜容貌,令赵先生给她包扎,别留下伤疤。”

“是!”那人上前,将月娘拖起,去找赵柯。

进了楼内,一切布置雅致华美。

秦铮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停住脚步,将里面扫了一圈,眸光昏暗,“这里一切陈设,都是她喜欢之物,云澜兄好有心。”

谢云澜终于有了些笑意,“凡是她喜欢的事物,我自然不遗余力,毕竟……”

“毕竟什么?”秦铮猛地回头看向谢云澜。

谢云澜对上他的目光,低声道,“她若是在这里,这里便是她的家了。”

秦铮目光瞬间凌厉,“家?”

谢云澜点头,“前世今生,兜兜转转,这里才是安宁之地。”

秦铮闻言忽然冷笑,“吾心安处是吾家,这里未必是她的安宁之地。”话落,走了进去,随着他进入,珠帘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谢云澜看着面前晃动的珠帘,抿唇站了片刻,回身看崔意芝。

崔意芝对于在这里看到谢云澜实在太过惊异,对于秦铮和他二人之间的对话着实不懂,总觉得二人言谈间如雷滚动,见谢云澜看来,他笑笑,“云澜兄,打扰了。”

谢云澜不以为意,请他入内。

赵柯听闻秦铮和崔意芝找来,正要出门,见月娘被人送来,立即问,“公子呢?可有恙?”

那人摇头,“回先生,公子无恙,只是月娘被铮小王爷的宝剑伤了,公子命我送到这里,说月娘爱惜美貌,请您务必不要让其脖颈的伤口落下疤痕。”

“好锋利的剑。”赵柯看了一眼月娘脖颈,摇摇头,“告诉公子放心,铮小王爷的剑虽然快,但看起来不是真想要出手杀人,只不过是擦破了皮而已,若是他真要出手杀人,公子的术法虽然能及时拦住他,恐怕也不会致使这么浅的伤口。铮小王爷的武功在南秦可是数一数二的,而公子焚心复发,大病未愈,拦之有限。如今这点儿伤无大碍,我用

这点儿伤无大碍,我用上好的药给她包扎,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那人点头,将月娘放在了榻上。

赵柯动手给月娘包扎,不多时,伤口包扎好,他轻轻抬手,推醒了月娘。

月娘醒来后,第一时间脸色发白地抓住赵柯胳膊,“我是不是被毁容了?啊?”

赵柯摇摇头,“没有,放心吧,只是伤了表皮。”

“真的?”月娘立即问。

“真的。”

月娘见他不像是说笑,这才放下心,须臾,想起秦铮,又问,“铮小王爷呢?”

“在我家公子的住处。”赵柯转回身,“铮小王爷竟然能过了层层机关,找到这里,果然厉害,怪不得能让小主甘愿委身下嫁。”

月娘立即不满地道,“还说什么下嫁?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圣旨休书传遍了天下,自此再无干系。闯到这里,还这样嚣张杀我,我可是奉了主子之命留在这里的,真是过分。难怪主子要和他绝情断爱。”

赵柯看了月娘一眼,“铮小王爷其意不是在杀你,而是想要逼公子现身。”

月娘一愣,“我家主子离开了,他知道我所言非虚,难道也猜出你家公子在这里?喊一声你家公子出来相见就是了,何至于出手相逼?又不是不认识。”

“若他不如此,公子本无意见他。”赵柯道,“这里占据天然奇险,他既然能破机关进来,想必对魅族事物知晓十之八九。而他本就知道公子是魅族王室继承人,寻着小主踪迹,自然能想到公子也在这里。”

月娘闻言虽然理解了秦铮本意不是要杀她,但依旧有些气不顺,“他如今在你家公子处?这么说,今晚留在这里不走了?不去追主子了?”

“我还不知那边是何情形,稍后你可以和我过去看看。”赵柯道。

月娘顿时摇头,“我才不要过去,以后还是躲着他远些。若不是主子身边无人,也不至于将我留在这里受他的剑。”说话间,牵扯到了脖颈的伤口,她顿时“咝”地一声,“这伤口什么时候能好?”

“小主昨日夜里离开的,如今已经一日半夜了,走最近的路,应该快到临安城了,希望赶得及救谢侯爷。”赵柯道,“我用的是上好的药,你若是不触动伤口,十日可大好。”

月娘点点头,有些担忧,“临安城危险,这一路上,主子别出事儿就好。”

赵柯摆手,“放心吧,我家公子已经派了人暗中护送,黑紫草一定会平安运到临安城,他不会让小主出事儿的。”

“还是云澜公子好。”月娘放下摸脖子的手,感慨,“小主爱的人怎么就不是云澜公子呢,偏偏喜欢铮小王爷,如今弄得这般境地。若是云澜公子的话,我们做属下的跟着主子会少操多少心?”

赵柯闻言道,“小主此番能找来这里,将你留下,是将这里当做家了。以后的事情,她和公子之事,哪里说得准,毕竟她如今再不是小王妃了。”

“也是!”月娘顿时乐了,“说真的,我觉得你家公子比铮小王爷讨喜多了。”

赵柯摆摆手,“你既然不敢再去见,便回去歇着吧!伤好之前,忌辛辣之物,我过去公子之处看看。”话落,他走出了房门。

月娘见他走出,摸着伤口蹙眉,自言自语,“那我岂不是这些日子半点儿酒水也不能沾了?真是要命……”话落,下了塌,郁闷地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住处,月娘窝在软榻上寻思半响,下了软榻,抬手招来一只鹰鸟,刷刷提笔写了一封信笺,待信笺墨迹干了,她将之折好,绑在了鹰鸟的腿上。

不多时,鹰鸟飞出房间,飞出楼阙屋宇,飞上了水面云端,飞离了寻水涧。

第八十六章人人自危

太子秦钰染了瘟疫,再不能处理政务,郡主秦怜协助谢墨含严格控制临安城。

第一日,一切秩序井然。

第二日,谢墨含在会议厅与临安城各官员议事时突然昏倒在地,众官员大惊,听言连忙喊来言宸。言宸看过之后,面色大变,言:谢墨含也染上了疫疾。

众官员听罢,人人骇然。

太子染了疫疾,临安城还有谢侯爷稳定民心,可是如今谢侯爷也染上了疫疾,怜郡主毕竟是女儿家,临安城可谓是真正的危机了。

众人一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正在众人愁容满面时,言宸扫了一眼众人,说道,“我观诸位大多印堂发黑,也是染了疫疾的征兆。”

他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惊骇,人人自危。

议事厅顿时乱作一团。

秦怜得到消息跑来,一把抓住言宸急急地问,“谢墨含当真也染了疫疾?”

言宸轻轻抬手,打开她刚捏住的衣袖,点点头。

“黑紫草至今还没有找到,如今城中有一大半人都染了疫疾,这可怎么办?”秦怜本来不觉得可怕,可是这两日接连看到城中有人死去,士兵们一批一批地抬着尸首去火化,她虽然自小在皇宫长大,见惯了明刀暗箭弹指杀人的阴暗手段,可是也不曾亲眼见过人命如草芥,成堆焚烧的情况,短短两日,死了数千人。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整个城池的人都会染上瘟疫,都会死,那么就是十几万人。她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城门将那些没染疫疾的人放出去,可是又怕其中有隐着病情的人,放出去的话,就会祸害整个南秦。

她虽然自小长在皇宫,但心底和骨子里也继承了亲母英亲王妃的慈善柔软,只能拼命地压制自己不去冲动开城门放行。

两日下来,已经近乎崩溃的边缘。

如今见谢墨含也染了疫疾,临安城官员里也有一多半染了疫疾,她彻底受不住了。

“越是这个时候,郡主越该稳住,不能乱了阵脚。”言宸道,“郡主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什么。”

“我该做什么?如今已经两日了,明日就是第三日了,再没有黑紫草,秦钰哥哥和谢墨含都会没命。”秦怜脸色惨白,喃喃道,“怎么办?我出去找黑紫草。”

“方圆五百里都没有黑紫草,太子派出去多少人?至今都没音讯。现在还剩下一日,你出去能走多远?”言宸冷声道,“况且,“若是郡主这时候出城,临安城由谁来控制?一旦城内暴乱,那么,可想后果会如何?郡主并不是不知事理的人,当该明白其中道理。”

秦怜后退了两步,一时无言。

言宸看了她一眼,挥手招来两人,将谢墨含抬起,出了议事厅。

言宸带着谢墨含走后,议事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见到印堂发黑者,都吓得连忙避开,有人要冲出议事厅,一人往外走,众人都跟着往外走。

“都给我站住!”秦怜大喝一声,站直身子,挡在议事厅门口,看着议事厅内的所有人,对外喊,“来人!将这里守好,任何人不准踏出一步。”

众官员大惊。

有人立即质问,“怜郡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既然言宸说你们这里大多都和谢墨含一样染了疫疾,就必须隔离,不能再出去了。”秦铮烦躁地一摆手,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议事厅。

众官员互看一眼,都露出不服之色,齐齐往外走。

有护卫抽出腰间的宝剑,横在门前,板着脸道,“郡主有令,任何人踏出一步,即死。”

众人都齐齐后退了一步。

有人大怒,“我们是临安城的父母官,这个时候,郡主凭什么将我们所有人都关在这里?我们还有没染疫疾的人。”

“就凭秦钰哥哥给我了令牌!”秦铮去而复返,拿出令牌,展现在众人面前,“与染了疫疾的人接触者,目前看着没疫疾发作,保不准下一刻就会发作。所以,你们自然都不能再离开。”

众人看到太子的令牌,齐齐噤了声。

秦铮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们临安城父母官无能,治不了水患,防不了瘟疫,何至于使得临安城发生疫疾,陷入危机?还连累了秦钰哥哥和谢侯爷?你们最好保佑有人能在明日日落之前找回来黑紫草,救了临安城。否则,不等你们疫疾发作,只要秦钰哥哥和谢侯爷有事儿,我就先杀了你们这些无用之人。”

众人吓得齐齐后退了数步,有的人腿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秦怜丢下两句狠话后,见众人都安静老实下来,她才转身离开,去了秦钰的住处。

秦钰的住处极其安静,无一人喧哗吵闹。

秦怜疾步来到门口,对守门的一人急声问,“秦钰哥哥呢?怎么样了?”

“太子在房间内,一直咳,刚刚才止住。”那人立即道。

秦怜点头,焦急地往里走。

那人立即出手拦住她,“郡主,太子染了疫疾,吩咐了,任何人不能进去。”

“谢墨含也染了疫疾,临安城的官员有一大半都染了疫疾,整个临安城也有半数人都染了疫疾。都什么时候了?还拦着我有什么用?待所有人都染了疫疾后,我也跑不了。”秦怜挥手打开他,“让我进去!”

“没有太子的命令,属下不敢放您进去。”那人摇

敢放您进去。”那人摇头,依旧死死拦在门口。

秦怜恼怒,挥手去打,但那人有武功,轻巧地避开。

秦怜拿他无法,只能对里面大喊,“秦钰哥哥!秦钰哥哥!让我进去!”

她喊了几声后,立面无人应答。

秦怜怀疑,抓住那人问,“你告诉我,秦钰哥哥是不是不在?”

她话音刚落,立面传出秦钰暗哑的声音,“我在。”

秦怜听到他的声音,立即道,“秦钰哥哥,让我进去。”

秦钰咳嗽了两声,开口问,“你要进来做什么?可有急事儿?”

“谢墨含也染了疫疾,如今已经过去两日了,若是再没有黑紫草,可怎么办!秦钰哥哥,你派出去找黑紫草的人有消息了吗?”秦怜立即问。

“暂且没有,再等等。”秦钰道。

“已经等了两日了,再等一日,你可就性命不保了。”秦怜急得快哭了,“谢墨含倒下了,如今我将临安城的一众官员都隔离在议事厅了。下面该怎么办?你不让我进去,至少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守好城门,依旧如前两日一样,任何人不准放行。”秦钰道。

秦怜刚要再说话,有人急急跑来,“郡主,您快去城门吧!有人要出城,在城门口闹事儿。很多百姓听闻谢侯爷也染了疫疾,都向城门跑去了。”

“谢墨含刚刚染了疫疾晕倒,怎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秦怜大惊失色。

那人摇摇头,“不知道。”

“一定是有人暗中搞鬼!”秦怜也顾不得再进去找秦钰了,匆匆出了院子,带着人向城门而去。

秦怜离开后,侍画和品竹从秦钰的房间里走出来。

守在门口的那人看到两人,立即对品竹道,“你模仿太子殿下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了,连我都以为是太子真的在了。”

“若不是我家谢侯爷吩咐,我才不愿意模仿你家太子,他明明染了疫疾,却可以到处乱跑。而别人染了疫疾,就不准许出城。没道理!”品竹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一噎,立即道,“太子也是没办法,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派出去找黑紫草了,如今有事情,他不亲自出去怎么行?我倒是想出去,但是太子说我做不来,非得他亲自去。”说着,便担忧起来,“太子本来染了疫疾,有孤身一人出城,都走了大半日了,可别出什么事情。”

品竹闻言也觉得秦钰不易,但还是冷哼,“是你家太子没本事,早早就来临安城了,却使得临安城如今陷入这般境地。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跟铮小王爷明争暗斗是怎么打个平手的?依我看,他的本事不及铮小王爷。”

那人闻言顿时恼怒,“我家太子一路治水,救活多少百姓?临安城是背后有强大势力的人暗中操控阴谋?太子带出京的人本来就少,所谓一人难敌四手?哪里能是他没本事?”顿了顿,他又道,“别忘了,你家小姐和铮小王爷已经离异了,圣旨休书。你还口口声声说铮小王爷的好做什么?你说好他也听不见,如今指不定在哪个温柔乡快活呢。”

品竹一听来气了,“怪不得太子带着疫疾出去办事儿,只留下你这么一个小护卫兼书童,原来你还真是百无一用,就知道耍嘴皮子,你这样的只配守门。”

“你……”那人气得瞪眼。

“行了,都少说一句吧!都什么时候了?别扯这么多了。”侍画打断二人,看着那侍卫问,“我问你,谢侯爷真的染了疫疾了?响午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人打住话,摇摇头,“怜郡主说是染了疫疾,我一直守在这里,哪里知道?你们快去问问言宸公子,谢侯爷是不是染了疫疾,他是神医,最是清楚。”

侍画点头,伸手拉住品竹,二人一起向谢墨含的住处匆匆而去。

第八十七章芳华为引

言宸将谢墨含送回了他的住处,吩咐听言,守好房门。

听言连忙应了一声,哭丧着脸守在门口。

言宸来到床前,取出金针,在谢墨含的人中上扎了一针,金针拔出来后,谢墨含也跟着醒来,见屋中只有言宸,立即坐起身,“怎么样?”

“你昏倒后,怜郡主下令封了议事厅,严加看守,任何人不准踏出一步。”言宸道,“不过,刚刚我听闻,你染了疫疾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有大批百姓已经涌去了城门,要出城,怜郡主去了城门。”

谢墨含面色一沉,“果然不出所料,官员中有背后人的细作。”

言宸颔首,“在怜郡主封闭议事厅的情况下,还能将消息传出去,不外乎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随身养着信鸽,从天窗飞走传信,一种会武功内力之人,会隔墙传音。”

“太子在住进这所院子的那一日,已经命人暗中在院墙外下了一种香,凡是飞鸟信鸽传递,一律能吸进异香晕倒截住。”谢墨含道。

“这我知道,稍后我便去查看一遍。”言宸道。

“现在就去。”谢墨含道,“若真是有人私养信鸽传信,那么,可以将计就计。”

言宸颔首,转身出了房门。

听言见言宸出来,一把拽住他,“言宸公子,侯爷怎么样?可有大碍?”

“暂时无大碍,你好好守住这里。”言宸丢下一句话,出了院子。

听言见言宸急色匆匆,心知必有事儿,他不放心,转头进了房门。见谢墨含已经醒来,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他立即跑到近前,“侯爷,您怎么样?”

谢墨含摇摇头,“无碍。”

“言宸公子说您染了疫疾,是……是真的?”听言小心翼翼地问。

谢墨含点点头,对他摆摆手,“所以,你要距离我远些。”

听言脸发白,但没有退后,哭丧着脸摇头,“至今还没找到黑紫草,这可怎么办啊,难道我们真等着死了?”

“死到未必!”谢墨含道,“今日午时,言宸便发现我不知何时染了瘟疫。因这几日都随临安城的官员处理事情,出入都与他们在一起,对于疫疾一直防范,一直也服着言宸给的药碗,甚是小心,连太子都未接触,应该不会染了疫疾才是。可是偏偏我染上了。我二人揣思之下,觉得众官员里面定然有人搞鬼,与太子被人暗害一样,致使我也染了疫疾。”

“到底是哪个官员,该死的,揪出来先杀了他。”听言一听,大为恼火,“害了太子还不够,还要来害您?”

“太子染了疫疾,我若是再染疫疾,就剩下秦怜了。若是有人趁机再弄出些风浪来,控制不好的话,不等疫疾全面覆盖临安城,这临安城就先乱了。”谢墨含道,“背后之人,确实其心歹毒。”

“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什么人?您和太子联手,竟然都找不出来吗?”听言恨恨地道,“背后之人整出这么多事情,使得小王爷和小王妃都休书分离了,如今不知道小王爷在做什么?小王妃又在哪里?真是可恨。”

“京中已经得到了临安城危难的消息,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秦铮应该离京前来临安城了,无论是皇上,还是英亲王,还是左右相和朝中一众大臣,都不想太子和临安城十几万百姓出事儿。”谢墨含思忖,“至于妹妹,应该是去寻找黑紫草了。”

听言闻言一喜,“您说小王妃去寻找黑紫草了?那怎么说,我们就等着小王妃到来就行了?她真的能找到黑紫草吗?”

谢墨含点点头,“能!”

听言脸色灰色褪去,一改哭丧着脸,双手合十,“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一定让小王妃找到黑紫草,快来临安城。”

谢墨含看着听言,不觉莞尔,对他道,“你且勿高兴,别表现在脸上。如今我刚晕倒,临安城内又出了事儿,稍后言宸回来,我与他商议一番,视情况而定。”

听言这时放宽了心,应了一声,高兴地退出了门外,在迈出门槛的第一时间,收起了脸上高兴的表情,又变成了哭丧着脸。自从谢墨含将他带离京中出来,他着实成长了不少,也历练得知事了些。

不多时,言宸兄外面回来,听言连忙让开门口,他走近了屋。

“怎样?”谢墨含立即问。

言宸摇摇头,“外围并无痕迹,应该是隔墙传音。”

谢墨含皱眉,“如此不留痕迹,怪不得能做出这么多事儿来,背后之人实在厉害。”话落,他道,“还有一日就到期限了,这临安城一半染了疫疾的人都会挺不住,明日若是再没有黑紫草,过了明日,那些人,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别再等了,给妹妹传信吧。”

言宸颔首,“信自然是要传的,不过要看怎么传了。”

“嗯?”谢墨含看着他,“你还有别的想法?”

“议事厅到底谁是细作,先要揪出来,这时,背后人应该还不知道太子已经暗中离开,只知道他染了疫疾,已经不能起床,而你又染了疫疾,本来身体不好,如今更是昏迷不能理事儿。临安城已经如一座死城。秦怜毕竟是女子,虽然有气魄心思,但是历练太少,本事不及。此时,背后人应该是暗中指使人城门出乱,以至于,整个临安城未及瘟疫覆盖便大乱。”言宸道,“若是这时,议事厅的人知

是这时,议事厅的人知道了芳华带黑紫草来的消息,你猜会如何?”

“自然会立即追踪去拦截芳华的黑紫草。”谢墨含道。

“正是!”言宸道,“这几日,芳华失踪,我们不知道她的踪迹,背后之人自然也不知道她踪迹在何处。如今,若是突然有了她的踪迹呢?定然不会放过!”

“你的意思是,将背后之人引去拦截芳华?”谢墨含询问。

言宸颔首。

“从京城内外到如今临安城,背后之人轮番搞出这么多阴毒招数,其心狠辣,其谋甚深,心思想必也是绝顶。若是我们使用假手段,定然会被人识破。”谢墨含道。

“不是用假手段,是用真的。”言宸道。

谢墨含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说,真的将人引到芳华那里拦截她?”

言宸点头。

“不行!”谢墨含顿时否决,断然道,“妹妹携带黑紫草前来,如今整个临安城都等着黑紫草救命。若是将背后之人和势力引去找她拦截她知晓她的踪迹,那她一人难敌四手?岂不是危矣?别说临安城十几万人的性命系于她一身,就是她是我的妹妹,我也不能将害处引去害她。万一她出点儿什么事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去九泉下见我的父母?更无颜面去见爷爷和舅舅了。”

言宸看着他道,“如今太子不在城中,你确实又染了隐疾,此时城门已经大乱,秦怜一介女子,虽在皇宫中长大,但必然难以支撑这种场面。若是不将背后那些势力引开临安城,那么,不等黑紫草来,临安城就毁了,十几万人的性命难保,就算芳华带了黑紫草来,太子回来,到时也是无用了。”

“我刚刚染了疫疾,无大碍,一日能支撑,我这便赶去城门,定然能控制住城内的情势。”谢墨含说着,便下了床。

言宸抬手拦住他,“芳华虽然本性良善,有慈悯心肠,但是因为在无名山待了八年,见惯多少生死白骨和死人地狱,所以,对于她来说,临安城十几万人的性命加在一起,也不及你一人。你是她至亲兄长,她宁愿自己出事儿,也不想你出事儿。这才一直托付我照看你,跟在你身边。你到如今还不明白吗?照如今这个情势,背后之人要开始杀人了,一旦你出去,此时城门大乱,蔓延城内,我不见得能护得住你。所以,你何不听我一言?”

“诚如你所说,她是我妹妹,我宁愿自己出事儿,也不愿意她出事儿。所以,她对我之心和我对她之心是一样的。你叫我如何忍心因为护住自己而舍妹妹陷入险境?背后之人如此厉害,若是伤了她,我该如何?我这个当兄长的无能,不能一味地依靠妹妹。别的事儿我能听你的,这件事儿不行。”谢墨含坚决地道。

言宸见谢墨含态度坚决,任他怎么说他仿佛也不听了,就是不同意,根本就听不进去。他无奈之下,只能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谢墨含毕竟染了风寒一直未好,如今又染了疫疾,寻常时候尚且不见得是言宸的对手,此时淬不及防,更不是他的对手了。他整个人定在那里,脸色大变,看着言宸,“你……要做什么?”

言宸看着他道,“你先别急,我在乎芳华的性命,在乎她,不比你这个亲哥哥少。我一定不会让她出事儿的。我的想法是:先引开这些人,出了临安城,我随后暗中跟上,不单单只是为了临安城目前的安危,更是为了暗中用这根线做引子,引出幕后之人,查到幕后之人的身份和踪迹,占取主动。你放心,芳华和我相识相知多年,早已经有了默契。我给她传信之后,她便能知晓我的意思。我们前后联合,不说一举铲除背后之人和他的势力,也定会让背后之人折损死伤,短期内,再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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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非死即伤

听罢言宸所说,谢墨含面色终于有了丝松动。

言宸挥手解开他的穴道,对他道,“你省着些力气,在我稍后做出布置离开后,你也能暗中扶持着秦怜稳住临安城的局势。”

“也罢!那你小心一些。一定……要让妹妹平安。”谢墨含有些沉重地嘱咐。

“你且放心,没有万全之策,我不会轻举妄动就是了。”言宸话落,出了房门。

谢墨含待言宸离开后,一屁股坐回床榻上,揉揉眉心,沉默许久,喊:“听言。”

“侯爷。”听言立即跑进了屋。

“你出去打点一下,我们换了行装,你随我去城门看看。”谢墨含吩咐。

听言一惊,不赞同地道,“侯爷,您既然染了疫疾,还是好生在房间待着吧。城门如今大乱,怜郡主在呢。万一伤着你,可就不好了。”

“正因为城门如今大乱,怜郡主毕竟是养在宫闱的女子,恐难支撑,我才更要去。别多说了,赶紧准备,我们这就暗中出去,别张扬。”谢墨含摆手。

听言嘟起嘴,这么长时间,他已然熟悉谢墨含的脾性,只要不能说服他,那么他决定的事情一定要做,断然没有更改的道理。只能点点头,下去准备了。

不多时,二人准备妥当,没走院子的前后门,而是翻墙偷偷出了这座府邸。

满城弥漫着难闻腐蚀气味。

跳出高高的院墙,能隐隐约约听到城门口传来极大的吵闹声,十分之嘈杂。

“快走!”谢墨含脚刚落地,便催促听言。

听言点点头,二人连走带跑,向城门而去。

来到街道上,只见大批的百姓们急匆匆地带着逃命似地涌向城门。

有的人一边走一边喊,“听说太子已经不行了,谢侯爷如今又染了疫疾,没有黑紫草,不止那些染了瘟疫的人会死,我们这些没染瘟疫的人都得死。”

“是啊,太子都要死了,谢侯爷本来就体弱,都多少天了,还没有黑紫草,我们难道真等着死吗?”

“我不想死!”

“谁想死?听说城门已经开了,我们赶紧逃命去吧。”

“城门真的开了吗?”

“不开也得开!都什么时候了?听说官员老爷们有一大半都染了疫疾了,如今还有谁能为我们找到黑紫草?只靠怜郡主一个女儿家吗?她自小长在皇宫,连拔草锄地都不会,有多大能耐?”

“是啊,那我们快走。”

……

一批人打头,其余全城的人几乎被引动,齐齐地向城门涌去。

不多时,街道就被拥挤得水泄不通,人人脸色都是从心底溢出的面对死亡的恐慌。

谢墨含和听言刚到街道时,还没有多少人,二人刚走不远,整条街道就被挤得站不下脚。

听言看着人人发疯一般逃命的情况,脸都白了,伸手拽谢墨含衣袖,“侯爷,这可怎么办?就算咱们去了,怕是也控制不住啊。”

谢墨含此时也算是明白了言宸的先见之明,的确,不等谢芳华的黑紫草送来,若是不加制止,找不到方法,任这般的动乱延续下去,整个临安城未等到瘟疫覆盖就尽数灭亡了。毕竟临安城十几万百姓合起来,多少官兵也压制不住。

“我们先过去城门,看看情况,再做定夺。”谢墨含道。

听言胆颤地点点头。

二人跟随着大批涌动的百姓人流来到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