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亲王看着秦浩暗暗地叹了口气,眼底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失望,他教导多年,将这个儿子教导得自信却又自卑,若说庶出的身份是他的弱点的话,他为何从来就不想想,这普天之下多少庶出的子嗣?难道都不要活了吗?他身为英亲王府的庶子,还是庶长子,不和秦铮比的话,那么他的身份已经高出多少人头了?他心胸应该宽广才是,可是偏偏,他只盯住自己的庶出身份,只看得到自己因庶出身份带来的弊端,却看不到有利于他的很多事情。

若不是他庶长子的身份,怎么能得皇上打算重用?

若不是他庶长子的身份,左相怎么能应承下认他为婿?

若不是他庶长子的身份,他今日如何能坐在这里?就算是庶出,也占了一个长子的身份!

可是偏偏地,他非要借着漠北的火烧武卫将军,无非是想要烧忠勇侯府,进而烧如今坐在这里的忠勇侯府小姐,再就是烧到秦铮的身上?

偏偏,秦铮轻轻巧巧地四郎拔千斤,便大火反噬地回头吞了他自己。

而且,还利用最在意儿子的皇后这把刀!

什么叫做玩火自焚,这就是了!

皇后未必心里不明白秦铮利用她,更甚至明白秦铮比谁都不想秦浩滚回京来,但比起秦浩,她还是更愿意帮秦铮,借此来发怒秦浩。毕竟,一早,她从英亲王妃手中夺了秦怜时,就将她的命和秦钰的命拴在了英亲王妃的身上。

皇室里有子嗣暗中斗个你死我活争夺皇位。

英亲王府里也有个庶长子和嫡子争夺爵位。

比起愚蠢的只知道依靠英亲王没宠爱就会死掉的刘侧妃来说,谁人都会选择聪明大度的英亲王妃。

更甚至,英亲王妃与皇帝还有那样一段过往。

英亲王这么多年,背地里,未必不曾计较过。

谢芳华冷眼瞅着,想看看秦浩这一局棋怎么收场?能玩得了火,那么也能灭得了火才行。若是皇后的一番辱骂便让他就此偃旗息鼓,那么,他的确给秦铮提鞋都不配。

“皇后娘娘息怒大公子不是这个意思,依我看啊,他只不过是嘴笨,表达不清而已。”卢雪莹在一片僵硬的气氛中站起身,微笑着道,“大公子就算是庶子,但也是英亲王府的长子,总归是王爷的儿子,依着王爷和皇上的手足情深,大公子喊皇上皇叔,那么喊您一声皇婶也是当得。在二公子没出生时,我听我娘说,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是亲自过这王府给大公子庆贺的。您难道忘了吗?”

在座的人谁也没想到站出来为秦浩解围的人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卢雪莹。

按理说,她一直不喜欢秦浩,只喜欢秦铮,这在南秦京城不是秘密,也因为秦铮,她被迫被皇后懿旨赐婚了婚事儿,据传言,她关在自己的闺阁里试图自杀过,奈何被左相夫人看得紧,没自杀成。后来秦浩前去左相府过采纳之礼,她提出难题,二人较量,最后兜兜转转,数番波折,她才勉强应下了这桩婚事儿。

就算应允了婚事儿,她心中恐怕也是不甘心的,论起真心,对秦浩,恐怕无几,也无非是被迫无奈罢了。

但今日,她随秦浩坦然地被请入英亲王府,而且,如今还坦然地出声助秦浩。不得不说,令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当然,这意外之人里,自然不包括谢芳华,也不包括秦铮。

谢芳华觉得,卢雪莹一直以来应该不是傻,不但不傻,反而是有些聪明的,否则她不能文武兼备,当初扬言自己才是最配得上秦铮的女子。只不过她被一颗痴心迷住了而已。待烟雾散去,她幡然醒悟,对秦铮死了心,也就看清了很多事情。她的命运已经摆在了这里,她这一辈子只能嫁秦浩,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她不认命也得认命。

但她又的确不是个会被命运屈服的女子,就算被迫嫁给秦浩,她也想做些什么。

于是,她帮助秦浩,也是帮助她自己。

而秦铮一直以来对卢雪莹没好感,甚至厌恶,至今她成了秦浩的女人,他更是厌屋及乌。无论她做什么,他连看一眼都懒得看。是以,自然没意外,也没丝毫想法。

皇后看着卢雪莹,一时没说话。

“关于漠北军营的事情,我们在座的夫人小姐都是女人家,说不出什么深的见解,都只能听个乐呵,自然参与不来朝事儿。”卢雪莹坦然地看着皇后,笑着道,“皇后娘娘,您关心四皇子,听不得关于四皇子不利的言论,这是情理之中。不过您仔细想想,大公子从进了这水榭,只说了一句话,只提到了武卫将军,并没有说到四皇子丝毫。刚刚关于四皇子的那些话,无非是二公子推测而已。您这般发怒大公子,大公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冤枉的。”

皇后“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秦浩。

秦浩短短时间已经神色恢复如常,见皇后看来,恭敬地作揖,“皇后娘娘,侄儿的确不曾谈论四皇子。”

皇后看着秦浩,半响后,忽然笑了,“果然如你所说,年纪大了,总是容易犯糊涂。自从钰儿离开京城去了漠北后,我日日神色恍惚,听卢小姐这般说来,我仔细想想,你还真没说什么。”话落,转向秦铮,恼怒嗔怪道,“你个死孩子,原来是你在作怪,嘴里从来吐不出好话!你和钰儿从小就掐,如今他人都去漠北了,你们还不让人省心。到底要掐到什么时候才算数?”

秦铮耸耸肩,无所谓地道,“皇婶,只要您儿子不夺我媳妇儿,我才懒得理他。”

皇后闻言被气笑了,“他什么时候夺你媳妇儿了?”话落,她看了谢芳华一眼,“如今你的媳妇儿都定下来了,他的媳妇儿可还是没影呢!你是在说难道他要回来抢你的芳华小姐?”

秦铮哼了一声,“他敢!”

皇后无奈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这事儿只能怪当年普云大师的推算卦象,弄得你们俩打了这么多年,依我看啊,你也放宽心,钰儿绝对不和你抢芳华小姐。忠勇侯府的小姐是谁想抢就能抢的吗?也就是一个你不要命了敢抢!老侯爷在除夕当日没拿铁掌将你劈了就不错了。”

秦铮闻言笑意吟吟,“那是老侯爷喜欢我,换个人自然不得他喜欢!”

皇后也笑了,“难得你这副皮猴子的模样,竟然入了他老人家的眼。”话落,不再理会秦铮的得意,对秦浩缓和了脸色道,“大公子免礼吧!你就当本宫刚刚糊涂了。卢小姐说得对,当年你出生,本宫和皇上都是来给你庆贺过的。你是庶子没错,但也是长子。以后还是要斟酌说话。虽然后宫和后院的女人都不得干政,关于朝堂军情的事情也就是听听就算了。但是你不同,你在朝为官,还是要谨言慎行。若是开口给谁定个醉的话,那么要彻查清楚,才能秉承到监察御史台,由那里上折子弹劾,否则,便会漏了窟窿,引火烧自己。就比如今日,你也别怪铮哥儿,他是给你一个教训!”

秦浩脸色变幻一番,心底的情绪深深地压住,皇后以国母的身份发作他和以皇婶的身份教训他理所当然,她帮着秦铮,也有着根深蒂固的原因,他只能受着,低下头,认错道,“小侄年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多谢皇婶训导。小侄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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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依偎

事情演变至此,秦铮站稳了上风,秦浩不得不低头。

皇后见秦浩识趣认错,转过头,对卢雪莹笑得和气地道,“卢小姐真是聪明惠达,大公子娶你为妻,真是修来的福分。卢小姐快请座吧!”

卢雪莹扯了扯嘴角,“是皇后娘娘抬爱!”

“对了,我竟忘了,你们的婚事儿我还是我下的懿旨呢!瞧我这记性!”皇后忽地乐了,对秦浩道,“大公子以后可要好好善待卢小姐,你若是不好好善待她,从本宫这里,也是说不过去的。你若对她不好,本宫唯你试问。”

“能娶到雪莹,是我的福分。自然不敢怠慢于她。”秦浩转过身,扶卢雪莹坐下。

卢雪莹看了秦浩一眼,垂下眼睫,笑着道了一句,“多谢皇后娘娘给我的一道护身牌。大公子以后若是欺负我,我一定进宫找您告状。”

皇后笑着点头,“嗯,届时本宫给你做主。若是他连本宫的话都不听的话,本宫就找皇上给你做主。”话落,她对皇上道,“皇上,您同意吧?”

“朕自然同意!”皇帝对秦浩也有一丝失望,被深深地掩下,大笑了一声。

“好了,好了,耽搁了这么久,菜都凉了!”英亲王妃笑着打算众人的话,挥手,“都用膳吧!”话落,又对春兰吩咐,“你快去,让碧湖画舫里的杂耍再重新演一遍,演好了,我有重赏!”

春兰笑着应声,连忙去吩咐了。

众人停止了说话,一边吃着,一边看向碧湖的画舫。

直到一顿饭吃罢,碧湖画舫内的杂耍谢幕,再未发生别事儿。

饭后,皇帝又坐了片刻,便吩咐人启程回宫。

皇后有些不舍,对皇帝道,“皇上,臣妾距离上一次出宫还是一年前,如今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就多玩一会儿,晚点儿再回去吧!”

“朕还有些朝事儿要处理,改日朕再带你出来。”皇帝道。

皇后无奈,点点头。

“华丫头,既然你能出府走动了,英亲王府能来,那么皇宫自然也能进。朕给你一道随意出入宫门的旨意,你拿着,什么时候想进宫,就进宫多和皇后坐坐。朕看皇后也很喜欢你。”皇帝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谢芳华。

谢芳华一怔,不伸手去接,摇摇头,“我身体不好,一年到头出府的次数也是有限。还是不浪费皇上这块令牌了。”

“皇上给你,你就拿着!”皇后接过皇帝手中的令牌,递给谢芳华,“我的确是很喜欢你。说句玩笑的话,若不是你被你铮哥儿先给定下了,那么我一定会想将你许给我家钰儿。”

谢芳华闻言皱了皱眉。

“就冲您这句话,我也不敢让她要!”秦铮从皇后的手里拿过令牌,在手中掂了掂,说道,“我收着了,她若是身子好了能出府,皇婶喜欢她,想找她进宫闲话,那么就派人来知会我一声,我带她进宫。至于这块令牌嘛,我就收着了,给我们未来的孩子用。”

谢芳华顿时暗忿,他可真是不要脸,孩子……想得可真远,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皇后一呆。

“没个正行!”皇帝骂了一声,斥道,“就算朕给你们未来的孩子,也要你能把华丫头的身子骨治好了才行。治不好,如何能大婚?如何能有子嗣?”

“这就是我需要操心的事儿了,用不着劳烦皇叔操心!皇叔还是多操心操心江山社稷吧!”秦铮将令牌踹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生的好儿子!”皇帝有一股怒火,忍不住对英亲王妃哼了一声。

“是,我生的好儿子!”英亲王妃笑逐颜开,向着儿子说道,“谁不向着自己的儿子?这件事情上,我可没觉得我儿子做错!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疼才是,也要自己经营看顾着。世界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万一看重的人儿被别人家抢去,那才是得不偿失。”话落,她对皇后道,“皇弟妹,待你腿脚好些了,钰儿那孩子估计也能回来了。你放宽心,好好地养着。”

“只要我的钰儿能平安回来,我就是腿脚不能动,也不算什么。”皇后有些想法还没冒出头,就被英亲王妃引到了秦钰的身上,想到儿子,她立即打住了一切的想法,笑着道。

英亲王妃笑着训她,“不要胡说,你就是伤了筋骨,养两三个月也就好了。到时候你儿子回来,可是希望看到个能走能动的娘,谁愿意看到整日里窝在床上的娘?”

“王嫂教训得是!”皇后笑着点头。

“走吧!”皇帝被英亲王妃那句“世界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万一看重的人儿被别人家抢去,那才是得不偿失。”的话噎得半响没音,想起曾经,他心口一阵绞痛,再不看英亲王妃,对皇后摆摆手。

侍候皇后的婢女扶着皇后上了软轿。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齐齐跪在了地上。

皇上和皇后带着宫廷随侍的人出了水榭。

英亲王看向英亲王妃,见她不动,他道,“我出去送皇上!你不去送?”

英亲王妃摇头,“我留在这里陪我儿媳妇儿!”

英亲王瞅了独独没跪地恭送皇帝皇后的秦铮和谢芳华一眼,无奈地摇摇头,随着皇帝和皇后的软轿出了水榭。

秦浩自然也是要出府恭送的。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出了水榭。

“皇上、皇后突然来了这里,是不是让你们没自在地待着?”英亲王妃见皇帝一行人走得没了影,回头对众位夫人道,“走,你们跟我去我的院子里赏花,这回皇上走了,我们能待得自在些。”

李夫人等对看一眼,都笑了起来。天底下不怕皇帝的,也就是英亲王府一家,不对,确切说,只铮二公子和英亲王妃。

“王妃,我就不逗留了!这副身子不争气,我想早些回府歇着。”谢芳华对英亲王妃道。

英亲王妃扭头看谢芳华,对她不舍地道,“去我的院子里也能歇着,要不这样,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谢芳华摇摇头,“我若是真在这里不回去,爷爷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也是,老侯爷就你这么一个孙女,疼在手心里的。”英亲王妃握住她的手,“那就不留你了,你身子骨好的话,改天再让铮哥儿接你过来。”话落,她对秦铮道,“你去送华丫头吧!”

秦铮看着谢芳华,眸光有些幽深,“天色还早,你这么急着回去?我看你今日也没太疲惫,再待片刻也是无碍的。”

谢芳华瞅着他,坚定地摇头。

“真是个恋家的!”秦铮见她心意已决,嘟囔了一句,转头对品竹道,“听音,你跟着我一起去忠勇侯府!”

品竹正愁不知怎么办才能将自己和谢芳华对换回来,如今闻言心里一喜,点点头。

谢芳华略微一寻思,对秦铮摇摇头,“今日听音姑娘也累了,就不必让她跑一趟了。我与听音姑娘也是投脾性的,话语投机,改日你再带她去忠勇侯府与我玩耍也是一样。”

秦铮忽然眯起眼睛。

品竹一怔,看着谢芳华,想着小姐要将她留在这里?

谢芳华隔着面纱看了品竹一眼,手轻轻地捏了捏面纱的一角。

品竹看得清楚,顿时安下心,对秦铮道,“公子爷,奴婢今日也是累的,的确不想再折腾走一趟忠勇侯府了。您自己去吧!”

秦铮转眸看着品竹,眼睛黑了黑。

品竹沉静地看着秦铮,将谢芳华易扮的听音做了个十足十,任谁也看不出丝毫不对劲来。她唯小姐之命是从,自然要听小姐的安排,小姐让她留在这里,她就留在这里。铮二公子不同意也是不行的。

英亲王妃伸手捶了秦铮一拳,“臭小子,送未婚妻的事情还要拖上一个人吗?听音累了就不去了。你自己去!”

秦铮收回视线,蹙了蹙眉,有些恶声恶气地道,“不去拉倒。”话落,对谢芳华道,“走吧!送你回府!”

谢芳华点头,对李夫人等人道,“各位夫人,芳华先走一步了。王妃盛情,你们多留片刻。”

“好!芳华小姐慢走!”李夫人等顿时笑着点头。

“娘,我也想跟芳华姐姐一起走!”谢伊悄悄拽了拽明夫人的袖子。

明夫人抓住她的手,对她低声道,“铮二公子和芳华小姐坐一个马车,路途还有话谈,你跟着搀和什么?你放心,明日儿娘也要去忠勇侯府,到时候带你过去,芳华小姐身子骨如今好些了,能出来走动了。还怕你没有与她相处的机会?”

谢伊闻言点点头,打消了念头,乖巧地应声。

侍画、侍墨上前扶着谢芳华离开,侍蓝、侍晚紧随其后。品竹代替她留在了英亲王府。

这一切易换做得不显山不露水不着痕迹。

秦铮走在前面,似乎心中有些郁郁不快,是以,脚步不如以往轻扬轻便。

“等等!”英亲王妃忽然喊住二人。

秦铮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英亲王妃,“娘,别告诉我您也要跟着我去送华儿!”

“臭小子,自己的媳妇儿自己送,我才不会。”英亲王妃笑骂了秦铮一句,对他道,“我是想让你将这第六艘画舫的人一起带着去忠勇侯府,老侯爷虽然不喜欢听戏,但是这杂耍可不同于戏班子,靠的可是绝传的艺技。迎春之日老侯爷也没去玉女河看,让老侯爷也乐呵乐呵。”

秦铮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心思一动,若是将六艘画舫顺便接去忠勇侯府的话,她要想和轻歌碰面,就会容易得多。毕竟忠勇侯府是自己的地盘。

“我看不要了吧!老侯爷喜欢这个吗?不见得!”秦铮摆手推脱。

谢芳华隔着面纱挖了秦铮一眼,他绝对是故意的!

“那也不能这样说,老侯爷没看到,你怎么知道老侯爷不喜欢?连皇上皇后都称赞好。老侯爷总是宅在府里,也是闷得慌,用这个解闷,我看正好。”英亲王妃见谢芳华没说话推脱,便觉得她是同意的,于是不管秦铮同不同意,对春兰吩咐,“你快去,告诉第六艘画舫的管事儿的,让他们收拾收拾,去忠勇侯。”

“是!”春兰立即应声去了。

秦铮扁扁嘴,忽然凑近谢芳华,修长的手捏住她面纱一角,低声道,“你可真不客气!”

谢芳华白了他一眼,英亲王妃要给,她正需求,那么她还需要客气吗?她慢慢地抬手,拿掉他的手,同样低声道,“铮二公子,我爷爷似乎还真喜欢这个,你若是讨好他老人家,以后还真需要在这方面上多费点儿心思。”

秦铮攸地乐了,“有你这句话,是不是承认我的身份了?”话落,他不等谢芳华开口,对她笑吟吟地道,“不准反悔啊!未来的夫人既然让我讨好岳祖父,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谢芳华一噎,看着秦铮转眼就笑开了的脸,心情一改郁郁,霎时好得如晴天最灿烂的朝阳,她有些无言以对。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能将厚脸皮练到这般炉火纯青沾沾自喜的境界,也是本事!

“走吧!”秦铮扭头向前走去,丢下一句话道,“六号画舫稍后就会跟着去忠勇侯府,不必你我等着。”

谢芳华的心思被他一句话转了回来,懒得再计较。

侍画、侍墨、侍蓝、侍晚对看一眼,心中都暗暗好笑,小姐聪慧、冷静、机智、果敢等等优点,只要不遇到铮二公子,才做得数。这位铮二公子能拿捏得住小姐,而且方寸还把握得极好,不能不让人佩服。

一行人很快就走得远了,没了踪影。

谢茵有些不甘心地收回视线,扯了扯品竹的袖子,对她低声道,“你怎么不跟着去送啊?你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岂不是促进感情,总是这样下去,万一谢芳华的病被治好了,将来铮二公子身边还有你的位置吗?你可别忘了,如今她的身份是未婚妻,而你是一个婢女,你看看铮二公子对她在意得跟什么似的!”

品竹短短时间已经弄清了谢茵和听音有那么一段纠葛,闻言心中好笑,但面色不表露出来,低声道,“如今王妃在跟前,众位夫人小姐们都在,我自然要稳妥一些,来日方长,你放心吧!未来三年在她身边陪着的人可是我,他们再亲近,还能抵得过三年一千多天的日夜疏离?”

“倒也是!”谢茵顿时笑了。

品竹看着她,也笑了笑。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谢芳华那副姿态!”谢茵嘟囔道,“就跟全天下所有好东西都应该理所当然是她的一样,”

品竹垂下头,低声道,“她的身份是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的确有优先拿取好东西的资格。”

谢茵哼了一声,不忿地道,“就算她身份高贵又管什么?铮二公子还不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话落,她揶揄地看着品竹道,“别告诉我你至今还没爬上铮二公子的床!我可听说了,在年前,你就被铮二公子收房了。”

品竹没想到谢茵如此不顾忌地这样说出口,她脸红了红,没言声。

关于小姐是否和铮二公子上床的事情,她们清楚自然不是的,但在落梅居住得久了,某些亲密的牵扯恐怕是有的。但这叫人如何回答?

“看你的表情就是!你不用承认了,不止我知道,外面的人你出去打听一下,有哪个人不知道的?你们的事情,老弱妇孺皆知。”谢茵用胳膊撞了撞品竹,“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多少女人恨不得爬上他的床都爬不上去呢!你能上了他的床,并且得他倾心相待,虽然中间有了个谢芳华的差头,但到底他的人总脱不出落梅居去,你就守着落梅居,抓着他的心,他早晚是你一个人的。”

品竹有些汗颜,但还是点点头。

谢茵见她如知心人一般地听取她的意见,顿时笑开,面色也欢喜了几分。

“这两个孩子倒是投缘,嘀嘀咕咕的在那里说什么呢?”英亲王妃回过头,对二人笑问。

谢茵显然有些怕英亲王妃,一时间笑容收起,不知如何答话。

品竹定了定神,微微红着脸沉静地道,“说些女儿家的私事儿,王妃您若是想知道,回头私下我告诉您。”

“哎呦,原来是女儿家的私事儿,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吗?”英亲王妃笑了起来,“你也不用告诉我了,你们孩子们的事情,我也不好奇地问了,免得觉得我婆妈。”话落,对众位夫人道,“走吧!去我的院子赏花!”

众位夫人笑着点头。

一行人向英亲王妃的住处走去。

秦铮和谢芳华来到了英亲王府门口,早已经有人备好了马车。

秦铮先一步上了车,然后,伸手拉谢芳华上车。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自然地将手放进了他手里,他轻轻握住,顿了片刻,微微用力,将她拽上了车。

帘幕落下,马车走了起来,侍画等人对看一眼,跟在了车后。

车内,秦铮不松手,顺势将谢芳华拉着坐在了他身边,两人的身子挨得有些紧,谢芳华往出扥手,他紧紧地握住,对她道,“别乱动,乖乖坐着!”

谢芳华偏头瞅他。

“看我做什么?”秦铮见他瞅来,心情甚好地勾起她面纱,凑近他道,“你恐怕还不知道爷有一个毛病吧!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只要如你这般瞅着我,我就想亲她。”

谢芳华身子一僵,脸向后仰了些,羞怒道,“秦铮!别没正行!”

秦铮顿时笑了,看着她,“我如何没正行了?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想做些什么,不是再正常不过吗?若我喜欢你,还苦着自己恪守礼数规矩,连近你身都不敢的话,怎么叫真的喜欢你?情欲之事,不是大俗之事,而是大雅之事。这又有什么丢人的?”

谢芳华脸彻底染上红晕,挡也挡不住,挥手拍掉秦铮的手,面纱落下,隔着他的目光,她才算舒服些,深吸一口气,刻意加重声音,“铮二公子,容我提醒你,你离经叛道不羁世俗的确没什么,因为你不在意,我是谢芳华,忠勇侯府自古以来,可没出现一个离经叛道不羁世俗的闺阁小姐。若是我也与你一样的话,它日九泉之下,见谢氏先祖我都脸上无光。”

秦铮忽然嗤笑一声,“鬼话连篇!”

谢芳华瞪眼,她怎么就鬼话连篇了?

“也容我提醒你,谢小姐,你以后会是我媳妇儿,会嫁去我的英亲王府,大婚之后,你就不姓谢了,你随我姓,姓秦。叫做秦谢氏。你九泉之下,要见的也是秦氏的列祖列宗。秦氏自古以来,每一代,都会出一个离经叛道的人物,这一代呢,是我。所以,列祖列宗对于我这样的人已经屡见不鲜了。多你一个不多,秦氏先祖它日见到你不会觉得脸上无光的,你放心。”秦铮慢悠悠地道。

谢芳华一噎。

“不信吗?有史可查的!要不要我给你说说秦家的历史?有哪些离经叛道的先辈们!”秦铮瞅着谢芳华,见她无语反驳,他心情更好了。

“不听!”谢芳华没好气地摇头。

“这是你不听,不是我不说啊!当然,秦氏亘古至今那么多辈人里也没出现一个如我这般模样的,我也算是开了秦氏历史之先河了。将来秦家的史记了,应该是有我一笔的。”秦铮优哉游哉地道,“不过爷不愿意写入史记,所以,迫不得已,有朝一日,恐怕是要毁了太史院费力编写的史书的。”话落,他可惜地叹息了一声。

谢芳华已经对他彻底的失言,太史院有朝一日遭殃,他这么个恶人还能不能做点儿好事?世人都想名流千古,他估计怕自己遗臭万年,所以不敢留史册。

“你躲得那么远做什么?你放心,你不懂风情,爷还是懂一些的,爷现在没兴趣亲你。”秦铮伸手将谢芳华躲远的身子捞回到他身边,几乎将她按在了他胸前。

谢芳华挣扎地推开他。

“你最好别乱动!否则这车里就咱们两个人,我真保不准会想做些什么。”秦铮警告她。

谢芳华最恼恨他屡次威胁,劈手就打他面门。

秦铮轻松地攥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问,“你想好了,你有力气打得过我吗?没有力气的话,就乖乖的。我不欺负女人,但也保不准被你惹生气了,破了例。”

谢芳华撇开头,她现在的确打不过他,只能让他嚣张些日子。可恨!

秦铮见她老实下来,勾了勾嘴角,车内光线被帘幕挡住,虽然昏暗,但他俊颜却清朗。

二人不再说话,便那样别扭地依偎着的姿势坐在车内,当然,别扭的人只谢芳华自己。秦铮自然不别扭的。

马车缓缓地走着。

两盏茶后,来到忠勇侯府门口。

车夫停下马车,侍画在外面轻声道,“小姐,回府了!”

谢芳华推开秦铮的手,直起身子,拿过车里的镜子,照了照,见云鬓妆容未曾乱,便放下镜子,伸手挑开了帘幕,向外看去。

忠勇侯府烫金的匾额映在眼前,依然富贵华丽。

她心里微微一暖,收回视线,见侍画、侍墨过来搀扶,她将手递给二人,就着二人的搀扶下了马车。

侍书匆匆从内院走出,看到谢芳华连忙见礼,“小姐,您回来了?世子刚刚还在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正要吩咐小的去英亲王府询问,不想您这么早就到家了。”

谢芳华笑了笑,“没别的事儿,饭后便早些回来歇着了。”

“您折腾一趟的确是累了,快进府吧!”侍书关心地打量谢芳华,见她完好,看向马车,对挑开的帘幕里坐着的秦铮见礼,“铮二公子,多谢您送我家小姐回府!”

秦铮一直瞅着谢芳华,眉眼不转地看着,没答侍书的话,也没看他一眼。

谢芳华回头瞅了秦铮一眼,正对上他幽暗的眸光,她本来不想理会他,但是被他这样看着,还是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她顿了片刻,语气轻软地道,“你快回府吧!”

“你就这一句话?再没别的话对我说?”秦铮盯着她问。

谢芳华颦眉,心中清楚他意有所指,指得是什么,她也清楚,抿了抿唇,对他道,“过两日我身子爽利些,你再过来接我出去走动。”

秦铮闻言似乎笑了一下,道了一句,“好!”

谢芳华见他阴转晴,慢慢地转过身,由侍画、侍墨扶着进了府。

秦铮挑着帘幕一直看着她,知道她身影走进了庭院深处,他才收回视线,对站在门口的侍书道,“告诉你家世子,过两日我再来接她过我的府邸走动。”

“小人一定禀告我家世子!”侍书颔首。

秦铮看着侍书,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又觉得烦闷,于是挥手落下了帘幕,对车夫轻喝了一声,“回府!”

第八章刻意

车夫感觉二公子情绪变化,不敢耽搁,连忙挥鞭离开了忠勇侯府门口。

侍书觉得秦铮真是阴晴不定,这等脾性,也就是小姐能受得住他。真不明白京中那么多闺阁女子为何都心仪于他?在他看来,他家世子可比这铮二公子强多了去了。只是世子有病在身,一直孱弱,再加上忠勇侯府地位特殊敏感,是以,许多人都不敢轻易与忠勇侯府靠近结亲。

他摇摇头,叹息地吩咐人关了大门,回了内院。

谢芳华的确是有些累了,进府后,没有立即去荣福堂老侯爷去,也没有去芝兰苑她哥哥处,而是径自回了海棠苑。

海棠苑一如她数日前离开时一般,海棠花香怡人,春风送暖,院子清幽静谧。

若没有忠勇侯府压着的皇权天网,海棠苑也能堪比落梅居是世外桃源了。

她进了房间,挥退了侍画等四人,上床休息。在英亲王府碧湖旁的暖阁里虽然有短暂的休息,但是到底不能解乏。

侍画等四人本来还想问关于品竹替代小姐的事情会不会不妥当,应付不来,但见谢芳华如此困倦疲惫,便齐齐压下了话,悄悄退了下去。

海棠苑内外甚是安静,房中也极为安静,谢芳华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秦铮走在回英亲王府的路上便得到了关于谢芳华进了海棠苑就睡下了的消息,他轻轻哼了

一声,“臭女人!自作孽不可活!明明只能喝半坛子酒,偏偏要喝一坛子,不难受才怪!”

谢芳华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天色已经昏暗。

她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帷幔,愣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来自己是回了忠勇侯府,不由得自失一笑,到底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回京后就在英亲王府待着,竟然比她自小就长大的地方还熟悉了。这个房间到底是离开了八年,回来后又只住一两次,是以,反而陌生了。

她盯着床帐怅然的片刻,才发现屋中不止她自己,还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椅子上,身子靠着椅背,似乎是睡着了。

正是他的哥哥谢墨含。

谢芳华愣了一下,想着哥哥一定知道她回来了,所以找了过来,可惜她在睡着,哥哥并没有吵醒他,而是等在这里,时间长了,把自己也给等困了。

她有些想笑,但看着他疲惫的眉眼,眼下浓浓的青影,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哥哥虽然嘴上说着放任她做一切的事情,但是心里恐怕还是过不去那道坎。还是觉得该他顶的大梁被她挑起来了。心里指不定一直如何难受,彻夜难眠呢!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他爹娘给他们兄妹都留下了七窍玲珑的心思,这心思放在女子的身上,那是刚过易折。放在男子的身上,就是慧极必伤。总归,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