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有什么东西没有了。她把它遗失了,不管怎么找也找不回来。
真的,没有了……
场景变换,呈现眼前的是长长长的楼梯,盘旋而上,没有尽头。她不受控制地往上跑,跑得筋疲力尽却始终停不下来。
“叶念?叶念……醒醒……”忽然间听见有人在耳边温柔地唤她的名字,长长的阴暗的楼梯被蒙上一层白雾,渐渐变浅,那个熟悉的声音却愈加柔和,在耳边反反复复回旋,“叶念,我就在这里……”
她睁开眼,好一阵子眼里没有聚焦。
林修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做噩梦了吗?”
叶念闭了闭眼,再睁开,微微苦笑:“还好,只不过——”她捂住嘴唇,掀开被子下了地,冲进卫生间里,对着马桶把不久前刚吃下去的一点东西全部倒空出来。
林修在杯子里接了热水给她漱口,一边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这样的话,还是去挂急诊吧。”
叶念摇摇头:“我感觉,有点饿了。”
林修去厨房端了一直在电饭煲里保温着的粥过来:“慢慢吃,刚开始是会比较难咽下去,但是一直不吃东西也不行。”
叶念舀起一勺子粥,看着沙发上亮着柔光的电脑屏幕,再看看了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你一直都没去睡?”
林修揉了揉太阳穴,神色疲惫:“嗯,还有事情没做完。”事实上,因为早退,只好把没做完的文件带回来做,可是效率实在太低,弄到凌晨也只做了一半。对着电脑时间一长,眼睛干涩,看东西也有些模糊起来。他站起身,回自己房间,从抽屉里拿眼镜。
叶念看见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才想到自己的粗心大意:“我居然忘记把隐形眼镜取下来了……”她放下碗,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把隐形眼镜拿了下来,才回到床上。
林修看着她,微微皱眉:“你也太粗心了吧?”
“难道你不觉得粗心大意、迷迷糊糊的女人很可爱?”
“……不觉得。”
叶念又咽了一口粥:“你这镜片很薄,度数不会超过一百。”
林修打了几个字,随口说:“左眼五十,右眼七十五。”大概和遗传有关系,他父母都是不近视的,所以在应试教育的制度下,他的视力一直都很好。直到进了大学,有一段时间打网络游戏过了头,才开始有些轻微近视。
叶念打了个呵欠,那比她好太多了,她拿下隐形眼镜就不太看得清东西:“我吃不下了。”
林修闻言抬起头来,无情地监督她:“把这一碗都吃掉。”
叶念慢吞吞地、艰难地咽食:“林修,我觉得很饱了……太撑等下会睡不着的……”
林修把文件存了档,然后把电脑放在沙发上,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你今天本来就睡得太多了,再说睡不着也有我陪你。”
叶念只得痛苦地把一碗粥全吃下去,隔了好一阵,居然也没有反胃的感觉,便放心地回归被窝:“熬夜对皮肤不好,你去睡吧。”
林修隔着被子将她圈在怀里,语气柔和地问:“嗯,再等等。你刚才是做了什么梦?”
叶念犹豫一下,遂轻轻说:“是外婆……我梦见她过世以后的事情。”她慢慢地把当时看到的说给他听,外婆被火化的刹那,这场景太残酷。之前她听见别人在这一刻失控的哭声,还不理解,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一个话题被扩展开去,过去的记忆也平行地延伸开去,一幕幕仿佛在眼前鲜活地展现,一些小小的细节原本已经以为被彻底忘记,现在才发现它们还埋藏在记忆深处。
“……我到景阳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被刺伤眼睛。那种红红绿绿的染发像是鸡毛掸子,这么难看,我才不要学他们,”叶念蹭到他肩上,“但是没想到李斯梵会喜欢我这样的。嗯,其实那时候在那家咖啡馆门口你也见过他的,不过我估计你是不会记得了。他是真的长得很帅,至少我再没见过比他长得更好看的男人了……”
只听林修轻轻哼了一声,叶念立刻改口:“不过长得再好看没有气质还是不行的,林修你是气质型美男,不和他一个层次。陆晴就说,李斯梵不够有内涵,不是我喜欢的那型,大家都觉得我们站在一起不相配……”
林修淡淡地说:“被大多数人认可的就是真理。”
叶念看着薄薄的无框镜片后的那双狭长优美的眼睛,反驳:“还有句话说,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林修闭上眼:“那是掌握了真理的大多数人对小众的宽容。”
叶念被他拿话呛住,想反驳暂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微微眨了下眼,忽然间明白对方话中的意味,有些调皮地朝他笑:“林修,你糟糕了,真的糟糕了……”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用慢到挑衅的速度开始解他身上衬衣的扣子。
虽然共同分享一个空间的日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实质上更类似与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彼此都心照不宣地不在卧室以外的地方穿着睡衣之类居家衣服走动。
果然,林修脸上微微泛红,想阻拦却怕不经意会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只得难堪而无奈地看着她。脸皮薄的人就是有这点好处,欺负起来很有味道。叶念把扣子解开三颗,笑不可仰:“睡觉的话还是把扣子解开比较舒服,对吧?”
林修把她抱得更紧一些,不给她太大的可以活动的空间,缓缓说:“怎么,对抱枕的福利?”
叶念微笑:“林修,晚安。”
这样近的相处过这些日子,如果还不能更多地了解到林修的性格,那未免太粗心。叶念窝在他怀里,有点恶劣地想,就是因为林修教养很好,如果她真的不愿意,他绝对不会强迫,所以她有恃无恐。
而正因为受过良好的教育,就更加容易克制内心的诸多情绪。叶念迷迷糊糊地想起李斯梵曾经告诫过她的话,他说男人很容易冲动。或许男人是会很难克制身体上的反应,可是只会一味遵从本能而不会加以约束和克制的,只能算是比较高等的兽类而已。
这样的男人才是毫无节操的,更对女性无半点尊重可言。
叶念香甜地再次堕入梦想。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才刚过六点,因为出了点汗的缘故,原本有点低烧的体温也退了下去。叶念慢慢坐起身,只见林修躺在另一侧,离她远远的,床头柜上随便地放着无框眼镜。叶念走过去,只见电脑还开着,她摸了摸触屏的地方,还有点微微发热,看来后来林修等她睡着以后又与文件奋战了很久,恐怕也才刚睡下。
叶念洗完澡,悄悄爬回床上继续睡。难得一个周末可以宅着偷懒,干脆就懒得更加彻底一点。她睡得并不深,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些动静,随后有一只手伸过来,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这种接触相当细致且温柔。
随后卫生间里传来洗漱的水声,隔了一会儿,身边床垫微微陷下去,林修在她耳边低下声音说话:“叶念,先去医院复诊,回来再接着睡,好不好?”
这当然不好,叶念心安理得地决定不理会这个建议。
林修自然不信他这样在她耳边说话,她还能睡得着。这种心情,有些无可奈何又夹杂着甜蜜:“再不起来的话,我就帮你换衣服了?”细长的、带着被冷水浸润过的水汽的手指滑进被子里面,触碰到肌肤。叶念睁开眼,连忙躲闪:“林修,你的手很冷的……”
林修笑:“嗯?不装睡了?”
叶念怕痒地裹着被子挣扎,一边艰难地摸索着底下的枕头,想以此作为攻击工具。林修看着她白皙的脸上泛起的浅浅红晕,笑颜美好,微微有些失神,然后低下头去向她的唇上吻了下去。
叶念感觉到唇上的温热,微微一惊,立刻停下所有和他笑闹纠缠的动作。林修平素冷静自持的清明眼神变得很深,让她恍然有种被冰中带火的气息所灼烧的错觉。相视片刻,林修缓缓坐起身,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起来,去医院。”
叶念原本还想说现在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实在没有必要再去挂点滴,但经过这么一闹,居然不太敢去驳回他的决定。而在去医院的路上,她也没想出什么新话题可以用来转移这种难言的心情。
毫无疑问的,某些情绪已经脱轨。
忽然听见林修笑着说了一句:“叶念,就算我是色中饿狼,你也不必这样苦恼罢?”
叶念一个愣怔,随即笑了出来:“不是啊,我只是有点不习惯……”之前的恋情维持时间都不够长,根本没有经历过目前这一步骤。而这一回居然直接跳到这步。
前方红灯,车子在转向通道上排了长长的队伍。林修微微侧过头,轻声说:“其实,性并不是维持感情的必要方式。而目前看来,我们各个生活习惯还是很合得来的。你觉得呢?”
“对于色中饿狼来说,柏拉图会不会太辛苦了?”
林修笑着抬手用指关节轻轻一抵额:“嗯,是会有那么一点……”
叶念微微一笑,挪揄道:“林修,有人说你是设置了标准程序的机器人,零缺点零误差。我也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原来还有这种功能。”
前方指示灯改变,排了长队的车辆开始有序通行,林修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问:“是谁说的。”
叶念考虑一下,决定出卖傅臣:“嗯,是上次来公司短学期实践的学弟,估计你也忘记了。”
林修语气平淡:“叫傅臣是吧?我记得的。”
“……那你还是忘记吧。”身为公司高管,却记着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太浪费大脑容量了。
“我还记得有人说,情人节当天他给你送花了。”
“这个你也忘记掉比较好……”
“然后,你们一起过了这个节日。”
叶念支着腮,若有所思:“可是我严词拒绝他了,应该……是因为我那时候已经喜欢上你的缘故,虽然他还满可爱的。”她顿了一下,有些苦恼:“奇怪,我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无趣又没情调的男人?”
林修看着前方的路况,嘴角却缓缓漾起微笑。
这大概是他听过的,最不怎么样的告白。
“叶念,这次没有立刻发觉你不舒服了,是我太疏忽,”林修轻咳一声,“不过既然别人能做到的事,我也一定能办得到。”
叶念想了想傅臣捧着鲜红玫瑰、嬉皮笑脸还撒娇的情景,再把人物代换成林修,顿时打了个寒战:“……还是维持原状吧。”
她似乎还是比较喜欢林修这样理智矜持的男子。
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复诊之后,医生果然还是开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药单。
今天是周六,值班的是实习护士,对着她手上的静脉找了半天还没敢扎下去。林修站在一旁神情冷淡、皱着眉看,那个实习的护士越加紧张,好不容易狠狠心把针头扎进去,输液管这边却没有处理好,药水没流下来反而有血柱升上去。
叶念叹气:“林修,你有杀气。”
输液的过程是漫长的,尤其是有四瓶500ML的药水悬在架子上的情况下。叶念阅读速度极快,一份早报翻了还不到十分钟就大致浏览完毕,然后拿出手机单手开始玩里面自带的小游戏。隔了一会儿,她实在太过无聊,便转头去看林修正在看的书,书页上的几个关键字是黑体加粗过的,十分醒目:“Mergers, takeovers,你不是在读MBA吧?”
林修看了她一眼:“是啊,读了有一段时间了。”西方的经济体系较为健全,MBA的课程也很全面,只不过现在根本脱不开身去国外进修,他只能申请远程的非全日制课程。
叶念忍不住说:“你这是不给别人留活路。”
林修微微一笑:“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一点都不懂公司的营运决策,这个高管的位置怎么还待得住?”
“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请教我好了——就是有一点,姿态要放低,要虚心。”
林修失笑:“你不是学财务会计专业的么。”
叶念不满了:“大学四年,怎么可能只学会计这一科的?金融、管理、经济学当然全部都会学到了,我又不是只混个及格的。你看的这个chapter,是说企业的并购,主要有三种模式,Horizontal,Vertical和Conglomerate,并购最主要的方法有cash paid,Share-exchange和这两种的混合,一般来说拿到对方20%的股份就有voting right,Market bid 一般需要1到12个月的期间……”
林修合上书,笑着说:“叶会计师,我知道现在的工作太委屈你了,可要讲课的话还是回家讲。”
叶念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有很严重的讲课癖,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投身于教育事业。
最后一瓶药水挂完,叶念已经坐得全身发麻,正要按铃叫护士,就见林修伸过手来,撕开针头和输液管上的胶带,按住止血的胶布,动作利落地把输液针头拔出来。叶念收回手,按着手背扎过针的地方:“护士长也是靠实习过来的,静脉本来就细不大好找,但拔个针应该不会怎样……”
她话音刚落,只见那个实习护士走到不远处一个按铃的病人面前,伸手拔针,那病人有点痛楚地啊了一声。叶念眼尖地看到胶布底下还有血渗出来,果然她的隐形眼镜是配足度数的,连这个都能看清楚。
林修把放在一边空椅子上的书拿在手上,站起身轻描淡写地说:“静脉是很细,也很容易被戳穿了。”
回到公寓,远离消毒水的味道,叶念快乐地抱起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开机:“终于不用去挂盐水了,真好……”
林修把煲好的粥端给她:“现在都中午了,你不饿?”
叶念正连上网络,登陆邮箱,发觉有未读新邮件,便打开来看:“嗯,还没觉得。”
林修把电脑搬开:“先吃点东西。”无意间瞥见屏幕上显示的邮件主题,不由自主微微皱眉:“现在的工作不好么?还是你怕我们的事情被别人知道,所以急着换工作?”
从正式交往那天开始,叶念就已经做好随时调换工作的准备,虽然公司规定中没有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但是这总归是困扰:“其实我以前就一直想做专业的财务方面的工作,只是一直错过投简历的机会,我觉得会计师事务所会比较适合我。”
现在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大多国际化,制度标准,事务繁多,锻炼能力正好。而员工也不会有太多时间精力去纠结公司内部的人际关系,可以减轻不少心理上的负担。杜晓杜是那种对于升职加薪都没什么野心的人,两人相处随随便便的很轻松,可是总体的氛围并不是如此。她和林修的事情传开来只是时间上的早晚问题,先铺好后路总是没错的。
林修看了一遍邮件内容,若有所思:“是立信会计师事务所?给公司做审计的就是这家,据说是‘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叶念笑:“哪有这么严重?而且现在只是叫我去笔试,笔试过后还有两轮面试,最后还要见合伙人才决定是否录用。”
林修看着她不说话。
叶念渐渐被他看得心中不安,转投怀柔政策,搂着他的腰说:“林修,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会害羞的。”
林修看了看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轻笑:“你这样抱着我,我也会脸红。”
有的人笑起来就会显得特别温柔。可是“温柔”这个词始终是个模糊的概念,没有被具体影像化。
在一瞬间,叶念忽然觉得心动:原来温柔就是这样的,把温暖的心情传达到眼睛,然后用春水般的微笑表达出来,再简单不过,再自然不过:“来,闭上眼睛。”
林修微微疑惑,随即明白,嘴角噙着笑意闭上眼。
叶念扶着他的肩,缓缓靠过去,用自己的嘴唇触碰到他的。
林修睁开眼,笑意盈盈地瞧着她:“碰一下就算了?”
叶念笑,一转头看见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不断地闪烁,忙拿过来,果然林修又把手机给调到静音了:“你的电话。”
林修接过,按下通话键,语气不太好地“喂”了一声。
叶念听他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了,便问:“是秦靖阳?什么事啊?”
林修随手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是啊,问我去不去打球,我懒得去。”
叶念知道林修是不放心把她留在公寓里,微微笑着说:“但我本来想看注会的书的,可是你坐在我边上,我就集中不了注意力,你出去打球好不好?”她半推半拖地把林修从沙发上拉起来:“还有啊,你最好晚上回家一趟,不过在十点半之前要回来。”
林修忙抓住她的手:“你不用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去吧?”
林修出门以后,叶念拿起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会计师事务所笔试的信息。会计师事务所的笔试往往是全英文的试题,会考到语法、逻辑和数学概念。她把能够找到的试题做了一遍,然后打电话给陆晴:“晴晴,你在哪里?”
陆晴在电话那头嚣张地嘿嘿笑了两声:“才几天不见就想我了对不对?我在整理酒吧,过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东西吃。”
叶念关掉电脑的电源,站起身在玄关拿钥匙,带上钱包出门:“想吃什么?”
“好像不敲你一顿说不过去,那就肯德基全家桶!”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叶念走进去:“垃圾食品。”
陆晴不满地嘟囔:“喂喂,你原来吃的时候怎么都不觉得这是垃圾食品?”
为什么呢?叶念想,大概是有一天林修说起在美国读硕士的时候,吃了一年的炸鸡薯条汉堡,这实在难以忍受,他其实还是很喜欢中餐的。就像他虽然受的是西化的高等教育,可是骨子里还是带着那种的优雅气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同化,两个不同的个体,在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中,渐渐染上对方的习惯。
陆晴突然奇怪地问:“今天是周六啊,林修不陪你?让你这么凄惨地来投奔我?”
叶念笑着回答:“啊,我把林修赶出去和朋友聚会了,各自的空间还是需要的,不是吗?”
陆晴颇有架势地教导她:“我说你啊,等你把男人给宠坏了,那时候吃苦的还是你自己吧?”
叶念笑而不语,只听陆晴那边背景声音忽然乱了起来,似乎有人在叫她,便简单地说:“我大概半小时后到,你就等着全家桶吧。”
到酒吧的时候,还差几分钟才到五点,远远没到酒吧开业的时间。
叶念推门进去,门口挂着的沉重的风铃叮叮当当地作响,酒吧里面只开了寥寥几盏灯,光线黯淡。陆晴坐在台吧边上朝她招手:“你来得时间倒正好,本来还想拉你一起收拾东西的,结果刚刚都收拾干净了。”
叶念忍不住庆幸:“还好……”虽然觉得身体比起昨天来已经舒服很多,但是要体力劳动还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调酒师站在吧台后面,手里拿着一只形状优美的长颈玻璃瓶,向叶念微微一笑:“要不要喝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