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后冠作者:狂言千笑
文案
永昼之城,潘敏对外隐瞒着她有超能力的事实。
一次医疗支援中,她被不知名种族捕获。
原来地球上早已存在外星种族,只不过肯特人热爱与世无争的生活。
肯特人领主艾吉领养了潘敏,他总是蒙着双眼,似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一开始战战兢兢的潘敏,潜力逐渐被发掘出来。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都市情缘异能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潘敏┃配角:人类及非人类┃其它:
01弯曲的勺子,扭曲人生的开始
潘敏有些神经兮兮地,端着餐盘站在学生食堂里无所适从。周围拥挤的人潮让她觉得窒息,一群学生挤在自助餐台旁打免费赠送的汤水,弄得地上淋淋沥沥的,还有一个被恶作剧的同学放了一碗面条在面前,不知怎么的就吐了,弄得空气中一股馊味。
潘敏能够理解那个看上去很“鲜嫩”的学弟,因为他们这一级的学生刚入学时,第一次进解剖室“长见识”之后,也曾有一段时间对面条、米线、米粉等各类条状物无能。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调教,连肛肠科和泌尿科乃至妇产科的实习都安然度过之后,对各种鲜血淋漓或是黏糊糊的食物早就没了排斥感。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她感到神经质的元凶。实际上,潘敏是个很好说话的女孩子,同学们说话时乐于持赞同意见,脾气好得几乎从来不反驳,从来不用愤世嫉俗的态度面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
一切的源头在于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照例从附属医院实习下班后,回到学校宿舍和同学们享用迟来的晚餐。
由于堵车,从潘敏实习的第二附属医院到宿舍,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从食堂打饭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阴暗了一整天的天空,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地就变成哗哗的瓢泼大雨。走廊里响着“快收衣服”的呼声和奔走声,潘敏打开床上专用小桌,缩在被子里慢慢地吃鱼香肉丝煮面,感到特别的安全和惬意。
电视里正在放映最近超受欢迎的介绍本国魔术的专题片。
潘敏的几个同寝们乐呵呵地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评论那个正在表演的魔术师。
只见那是一个男魔术师,大概为了不让同行们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特地戴上一个很丑陋的面具,因为他正在介绍各类魔术如何完成。表演了几个不同模式的“大变活人”并且解密之后,他拿出一根看上去很普通的铁勺,就是潘敏几个一起在超市里买的那种最普通的汤匙。
潘敏好奇地看着屏幕,想知道他要拿这个汤匙干啥。
表演开始。
只见魔术师一双眼睛直直地聚焦在勺柄上。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变化,几分钟之后,潘敏打了个呵欠,一个同学拍着桌子着急地说:“啊,他到底要干什么啊,该不会只是在表演默剧吧。”另一个然后拿起调台准备换频道。
正在此时,变化终于发生了。只见那个勺子仿佛从勺柄中段开始变得柔软,慢慢地开始弯曲,最后自己弯成了一个反弓状。
“骗人的吧!居然一动不动都能变出这样的魔术出来……”拿着调台的同学喃喃自语。
其余几个姐妹纷纷说:“先别转台,看看他是如何解密的。”
潘敏拿着汤匙放在眼前,反复研究一把勺子还能在哪里做机关。
该不会是念力吧,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很不科学的想法。应该不会吧,念力什么的都是浮云,潘敏摇头笑了笑,但是还是不由自主把目光凝聚到勺柄上。
姑且试试看?她想。
年轻人的好奇心与精力是无处释放的,尤其是像潘敏这种被肛肠科和泌尿科所幻灭了的青春少女,只能将少女的青春梦想寄托在各类科学与伪科学的探究中。
这时候,外面突然一道闪亮的雷电直劈下来,窗台外面倏忽一下变得白亮刺眼。同学们一下子吓了一跳。紧接着,啪嚓一下,整栋宿舍楼断了电,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女生宿舍楼的所有寝室在那一瞬间,大概全部都不约而同地怔愣了,安静得可怕。三秒过后,随着不知道哪个寝的一个女生啊啊的尖叫声,整栋楼都沸腾了。
“刚刚那是什么!”
“我们不是有避雷针吗,怎么会这样?”
“别废话了,赶快找应急灯。”
“外面走道不是有应急灯吗,怎么断了电都不亮的!”
“别提了,多少年前的劣质货了。”
潘敏也被吓了一跳。她正拿着勺子,有样学样地想要揭开魔术师的谜底,双目还粘着勺柄,动作就僵硬在那里。
黑暗中,只听得到外面一片混乱。
“找到了,自从开始实习之后好久没有熬夜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电。”住在潘敏对铺的同学说道。
然后很轻微的开关声之后,寝室里终于亮起了白色的灯光,但是显得很黯淡。
其实宿舍一直都是晚上十一点熄灯断电,她们有时为了应付考试,需要开夜车补习功课,所以几乎人手一台LCD的充电台灯,亮度足够,还很省电。只不过因为今年是她们的实习年,课业相对放松了些,所以好几个月没有用过充电灯了。
“潘敏你在发什么呆啊,赶快把你的台灯贡献出来,我的灯可顶不久。”那个同学叫道。
因为潘敏的生活很有规律,把身边的一切小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就算几个月不用的台灯,都会定期充好电。笔记本电脑更是定期充放电,使用插头电源时绝对不会把电池一同插上。所以大家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潘敏呆呆地哦了一声,放下餐具。
当的一声轻响,潘敏诧异地看向自己不锈钢饭碗,然后呆住了。
只见汤匙弯曲成了很可笑的形状,扭曲地折叠在一起。
“潘敏你是怎么了,快快,灯光支援!”
“啊,啊,好的!”潘敏默默地把弯曲的汤匙收在了背后。
供电很快恢复,但是那个解密的环节早已经错过。或许魔术师如何解密对潘敏而言已不重要了。
她偷偷地把坏掉的汤匙藏在餐纸盒里,不想被任何人发现,整个夜晚都处于神经质的状态,一直在想这是错觉这是错觉,同学们都没注意到都没注意到。
看多了解剖台上的实验物,潘敏也怕自己会成为其中一个。
十一点以后照例熄灯,潘敏少有地忘记了睡前刷牙。
走廊的灯光透过气窗微微地射入了寝室的黑暗中。
潘敏偷偷地拿出那把汤匙,希望刚才那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巧合,自己只不过是在“勺子自己想要弯曲”的那一瞬间,凑巧与它对上了眼。但是在第五次尝试与确认之后,勺子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潘敏嘴角抽搐着,摸着那把S状的汤匙,心里默默地对“它”说:“你该不会是勺子形状的未被记载的生物吧……”
过了半天,汤匙果然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她手中。
然后潘敏就很难想起昨天晚上具体是怎么度过的了,一整夜神经质地反复尝试之后,可怜的汤匙从U变成S,从S变成M,然后变成很抓狂的&。如果汤匙是个生命体,那一定是善于自我发现新形态的新新勺类。
很小的时候,潘敏也曾做过救世主的梦,但是她现在已经长大了,童年的梦想逐渐醒来,她现在觉得自己与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并且为这种一致而感到安全和安心。她不想因为差异而被孤立,所以从不发表反驳的论调,所以即使很不愿意,也要和同学们保持步调一致地去KTV,去逛衣饰城。其实她更喜欢安安静静地呆在宿舍里什么也不做。
说白了,潘敏也知道自己是个很平凡的小市民。
她只不过是个刚刚满二十岁,学习很普通、性格很懦弱、没什么特点的女学生。一个晚上,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把她平凡的认知全部颠覆了。
第二天是轮休日,潘敏不用一大早就爬起床,辛辛苦苦地挤公交车去实习单位。但是即使站在闹哄哄的食堂里,她还是很难找回自己的真实存在感。
她呆站在角落里。
肩膀上突然被人轻轻地碰了碰,接着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嘿,潘敏,你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潘敏惊吓般地浑身颤抖了一下,一脸惊慌地转过身。她现在有点像被逼急了的小动物。
原来是硕博直读的学长王文达,他有时候会代替老师来给潘敏这一届上课,据说家境不错,有几个很近的亲戚在国外开了私人医院,是学妹们心中的偶像。
其实他站在潘敏身边就已经够扎眼的了,周围不少目光都聚集在这里,毕竟王文达在医学院这边是名人。
“怎么了,怎么站在角落半天不动弹?”
“没,没什么。”潘敏干笑着,悄悄退后一步。
“脸色这么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潘敏急于摆脱他,赶紧找了个借口,“只是刚刚跑得太急了,正在休息。”
王文达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如此变成餐厅里的众目之的,让她浑身好像长出刺一样的不舒服。
最后王文达笑了,“该不会是跑得太急了吧,抢饭也没有你这么抢的。”
“学长找我有事吗?”潘敏破天荒地摆出了急于结束谈话的架势。
“听说你申请了去非洲的医疗支援项目?”
因为学校和非洲的几家医院有援建协议,每年都会选派一名教授级的老师和几名助教,带上实习阶段以上的学生到援建单位去进行医疗支援,很能增长经验。因为同学们都争相报名,潘敏也随了大流,但是她觉得以自己中等偏上并不拔尖的水平,十有八九是选不上的。
潘敏点了点头。
“那真好,我也是这一批,请多关照啊。”王文达笑着说。
潘敏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听不懂王文达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啊,”王文达被她这种有点迷糊的表情逗得心情大爽,很想摸摸她的头,但是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你也在名单之中啊。”
潘敏一下子被弄懵了。
她只是大本四级,在此之上是大本五级、硕士部、博士部、以及传说中被特殊培养的免考直读班。排到潘敏这一级,一般只选拔尖的一两个学生。
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人品大爆发吗!?而且其实她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弹,报名什么的都是随大流。
但是不论如何,半年之后,潘敏还是乖乖地随大流地,登上了前往非洲的飞机。
然后,她和整机的乘客一起消失在茫茫大洋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好久了,大概一年没来了吧……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人逛?
02白雾中的飞行者
同年级的同学们对于潘敏的入选真是羡慕嫉妒恨哪,敲诈了她不少零食才把人放过了。毕竟即便非洲南部再贫瘠,那也是国外不是?还没毕业就能到国外镀一层金,满一年再回来,还能充抵一部分实习学分。
本来就稍微内向的潘敏,本来就很好说话的潘敏,面对同学们赤果果的羡慕眼光更显不安,差点就跑到带队教授那里推辞了此次行程。只是差点而已,因为好说话的潘敏同时也是一个很少违抗组织安排的好学生,学校既然挑选了她大概还真有学校的考虑在内,总不能她一个小小的学生就能跑去顶撞学校的安排……(其实这还是潘敏自己自己想多了)。
潘敏忐忑不安地跟随大队伍办理了登机手续,由于要去的国家是个小国,所以要先从国内登机,到达开罗之后再行转机。她觉得凭自己的知识大概不足以应付南部非洲部落环境下的医疗条件。寄生虫多发、疟疾瘟疫多发,虫兽蛇咬伤多发、艾滋病传播率高、医疗器械缺乏、药物缺乏……典型的三多一高两少环境。
所以她的行李箱里,除了医学院通用教材之外,还配备了基本丛林急救知识,专门教述如何在缺医少药的环境中对各类疾病予以处理。
差不多凌晨的时候,本日最后一趟国际航班机发机了,一如既往地延误了两个小时以上。潘敏瞪着机窗外的地面缓缓远离,最后变成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暗色云团。
耳鼓里充斥着因为气压差造成的不适,但是潘敏却觉得自己好像在黑暗的夜空里变得轻松起来,似乎所有担心和不安全部被留在了陆地上,被云团阻隔住了。
也许,出去磨炼磨炼自己其实也是件好事,
渐渐地,潘敏眼皮越来越沉重。
好像回到家乡那一望无际的山峦起伏。那时候父母都在身边,虽然过着不算富裕的生活,年幼的潘敏偶尔也要到树林子里帮忙种人参采灵芝,但快乐得好像一只随时能够飞起来的小鸟。
毕业了之后,回到家乡像小时候那样生活吧……潘敏模模糊糊地想。
猛然一阵颠簸把潘敏从睡梦中惊醒。
胸腔里面的心脏轰隆隆地震动,不安的预感让她几乎惊跳起来。潘敏惊慌地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稍微亮了一点,因为飞机沿着航线西行,而且又是在高空,能够看到很远很远的乌云下方藏着的太阳的一点影子,小半边天空是燃着暗金的墨蓝色。
机舱里播放着空姐镇定的播报,“飞机遇上了强烈气流,请乘客们回到自己的座位,系好安全带,请收起小餐台,关闭电脑和播放器。”紧接着又分别以英语和阿拉伯语重复了一遍。
乘客们倒是很淡定的样子,飞机上天不遇上气流那才叫奇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潘敏却怎么也不能安下心来。
飞机颠簸了一阵子,终于逐渐平稳。乘客们恢复了说笑,在潘敏耳中却觉得机舱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不安的预感到达了最高点,心脏紧紧收缩的疼痛让潘敏几乎惨叫出来。
轰隆一声闷响,仿佛撞破了什么东西,机翼及舱壁发出吱吱的摩擦怪声。
猝不及防的乘客们有的忍不住发出了惊叫,一时间纷乱无比。
潘敏眼睁睁看见前面王文达头顶上的行李架被震开了架门,一个小小的金属保险行李箱重重地砸下来,正对着王文达的脑袋。
一瞬间脑子里都是空白的,她紧绷着躯干四肢,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个砸下来的重物。
空气中到处都是嘈杂的联系,她的目光穿过了各种各样的视线,与砸下的重物牵连到了一起。
剧烈的颠簸和混乱的惊叫声中,王文达倒是显得很镇定,他首先想到的是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座椅上,但是他忘记危险往往从意料以外的地方而来。
突然之间,脑袋被重重撞击了一下,那股重量持续地下压。他在眨眼的刹那仅仅反应到,那也许是从行李架上掉落的重物。撞击物好像很坚硬的样子,如果不能躲开,最坏的结果也许是颈椎折断,也许是颅内出血。
可是他无法躲开,尽管他的反射神经一向比其他同学的要好,体育成绩也一向拔尖,但是他被安全带牢牢地固定在原位,来不及挪动分毫。
希望不是很坏的结果吧,王文达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老师和很多同学,还好一起登机的都是医学院中的拔尖者。
然而重击只是一瞬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碰触到他脑袋的金属箱稍稍偏离了一个微弱的角度,擦过他的肩膀掉落在走道上,又因为飞机被气流带动得在空中一个急停,刺溜溜一直滑到驾驶舱门口。
“啊,那是我的箱子!”一个乘客看到这一幕,惊叫起来。
潘敏靠在座位上急促地喘气,刚才浑身紧张,脑袋里都好像被雷击一样麻痹了一下。不管是不是那个时不时发生作用的所谓“念力”发生了作用,看上去王文达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
只见隔着好几排的座位的前方,超出椅背半个头的王文达莫名其妙似的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甩了一下肩膀,然后很疑惑地探出身子看向滑到驾驶舱门口的那个行李箱。
箱子的主人坐在王文达前排,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但出于教养,他还是回头隔着椅子询问有没有人被砸到。
王文达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前后左右地张望,想要发现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金属箱从自己脑袋上“漂移”到了肩膀。
应该和我无关吧……潘敏在心里面小小声地自言自语。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事,自从大半年前那一天,自从看过那个魔术节目然后突发奇想也来试试之后,她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也许以前也是不一样的,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也或许有小部分人都是不一样的,只不过他们都隐藏起来了,不让他人知道。
我不是独一无二的,我才不要一个人……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躲避在空气中所传递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牵系。
渐渐的,潘敏眼皮再度沉重地黏连在了一起。
时间就在乘客们的不安中缓缓流逝,强气流警报很久都没有解除。
潘敏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机窗外面是白茫茫的一团雾气,亮得晃眼。
飞机飞行得异常平稳。周围的乘客也在安静地睡觉,机舱里落针可闻。
似乎昨夜的噩梦已经结束,那只不过是一场稍微强烈的气流,过去了就过去了,不会造成任何损失。
但是潘敏在来回看了几遍之后,还是敏感地发现了奇异之处,在机舱内走动的空姐们脸色却十分难看,在担心着或隐瞒着什么的样子。
什么时候了?……潘敏看看手表,发现距离自己上次醒着的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
就算此次航程要跨越几乎半条地球经线,也不会这么快就把太阳追上啊。潘敏的疑虑越来越清晰,并且睡着之前一直缠绕着心脏的不安并没有消减,只是因为紧绷到神经麻木,所以刚醒来时没有注意到。
外面好浓的雾,乳白色,几乎要凝聚成乳液似的样子。
潘敏在机窗上呵了一口气,用衣袖在上面擦了又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