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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瑞麟猛地停止呼吸,叫了一声往后坐倒,凶手……另有其人……凶手……是林小草?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全身发抖,几乎握不住手机,勉强接听。是鉴定科打来的,那些尸骸经过和林小草父母的DNA交互比对,真的是林小草。
咚的一声,张瑞麟再也握不住手机,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杀人鬼?
七
早晨,电话响起,是小草的声音:“妈妈,我时间快没了。你静静地听我说,把我藏在老家房间衣柜下的那一封信用限时挂号寄到新竹市刑大,我就快要安全没事了。妈,就这样,再联络。”
小草又没等母亲回话就挂上电话,他母亲也没有多想,赶紧跑到他房间里。
已经死了五个人了,各方的压力纷至沓来。媒体的镁光灯从台北聚焦到了这儿来,没有人愿意保证会不会还有第六个、第七个……张瑞麟呆坐在市刑大的办公室里,他觉得头好痛,他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这次似乎……他无力地翻了翻堆在桌上有关林小草的相关资料文件,包括最近多出的那两张染血的理赔权利书。曾经有很多很多的相关人士,可是大都住得很远,且对这一连串杀人事件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除了林小草的前女友郭懿君找不到人之外。但她并没有什么充分的连续杀人动机。毕竟已经死了五个人(含林小草),只要其中一个案件有不在场证明就可以了,除了林小草,难道他真的变成厉鬼了吗?张瑞麟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冷战。
突然他瞥见一张慈济寄来的感谢状,他无精打采地看了一下,哼了一声,原来这个小兔崽子也会假好心去捐骨髓,而且还真的救了一个人。突然一个模糊遥远的记忆慢慢接近,是啊!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那个案件,那张脸皮,莫非这世上刚好就有两个人的面孔这么相像,超越了骨髓移植所限制的程度?所以那个人恩将仇报,杀了林小草,割了他的面皮然后……可是……不可能啊!又不是科幻小说,更何况怎么可能连声纹都会一样。他想起城隍庙的监视录像带,但,除掉杀人鬼的可能性之外,好像就只有这个最接近……张瑞麟立刻打电话给慈济的骨髓捐赠中心,由于事关重大,慈济也立即把一向不能透露的数据调出,不久告诉了张瑞麟警官,这个人叫作张敏诚。
这时候一位警察敲门,把一封限时挂号的信件拿给了张瑞麟。
此时,另一头的张敏诚慢慢划开一纸信封,上头收件者的署名写着郭懿君。他看了信中的内容,手开始发抖,上面工整的字迹写着:
我的挚爱,懿君: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这个世上。即使那年你无情地离开我,我也依旧无法忘怀你,你的素颜和微笑。我决定把我所得到的死亡保险金和即将汇进第一银行的四千万全数馈赠给你。这笔钱的优先受益人虽然写的是我父母,但我偷偷潜入你家,藏在你床底下的一份我的遗嘱,在床的右下角,上面都已经签好名字,法律上你仍有权利优先取得。
你一定很讶异我为何这么做,因为我想证明给你看,我可以比那个银行小开给你更多。我和我爸妈合演一出戏骗了一个人。这场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他现在一定高兴地以为他的户头快多出四千万了,他也许会偷偷看这封信,那没关系,你就照我之前跟你说的计划做。若你今天还没收到这封信,就去警局指控他,把我说的那些事都跟一个叫张瑞麟的警官说,就这样。
懿君,我真的好爱你,若有来生,不要再让我伤心了,好吗?
爱你的小草
信封的寄信者一栏空白,张瑞麟没有想太多,直接打开信封,他越读越惊心动魄,喉头渐干。信上工整的笔迹写着:
张警官,近来可好?接到我的信有没有吓一跳啊?没错,我就是林小草,那些人一个一个都是我杀的,一个一个都该死。张警官,你怕我杀你吗?
不会的,其实我对你是又爱又恨,虽然你当初向我爸妈威胁了那么一笔钱,但毕竟你还是帮我把所有的罪都推到另外那两个白痴身上了,我是该感谢你的。这样吧!在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被召回地府,无法再继续杀人了。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得到我的四千万理赔金吧!可以,你只要去杀死一个人,叫张敏诚,抢到他手上一封我寄给我前女友郭懿君的一封信,上头写着我藏遗嘱的地方。我的遗嘱上的第一受益人是我的前女友郭懿君,第二受益人我写了你,不信吗?看看就知道,你必须杀掉张敏诚,否则你杀死郭懿君的事就会被他知道了,不是吗?
所以,这个杀人游戏最后两个牺牲者就交由你去负责,我恨这两个人,四千万是你帮我杀死他们的报酬,如何?比起当初你从我们家拿的那笔钱,是否更满足呢?快去吧!不要让张敏诚抢先一步找到那份遗嘱。至于我前女友郭懿君的住址,我想你早就查到了,不是吗?
挚友小草
张瑞麟带着枪,不,他放下枪,从抽屉拿出一把尖刀,因为枪的子弹数每个月都会清点。他穿起厚夹克,决定先一步去那儿守株待兔。
张敏诚把那封信捏成一团,心中叫喊着:“那笔钱该是我的。”他不甘心,决定跑去偷那份遗嘱,还有必须解决郭懿君,或跟她达成某种妥协。他拿起买的第二把尖刀,走了出去。
张敏诚打开套房大门,他没有用上万能钥匙,他有点儿惊讶。里头一阵香气扑鼻,是女孩子的闺房专有的气味。他轻轻地走进去,黑暗中好像看到一个魁梧的人影在面前。他下意识地拿起尖刀,但那个人的动作更快,黑暗中一条红血洒出,张敏诚倒地,没哼几下,两腿一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男子在他身上掏了一阵,终于找到那被张敏诚揉成一团的字条。他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那张纸,露出满意的笑容。
男子,不,张瑞麟警官,望着那具尸体,在想着该如何处理。最后决定不管,反正先找到遗书,再杀了郭懿君,再把她的尸体搬到这儿,就装作殉情自杀好了。他慢慢地走到郭懿君的房间,张瑞麟试探性地敲了下门,没有人回应。到底郭懿君跑哪儿去了,之前警方因为林小草的关系想传讯她问话,却都联络不到。张瑞麟打开房间的大灯,却好像坏掉了,他只好打开郭懿君桌上的小造型台灯。房间有些阴暗,他弯下身到了床的右下方,摸了好久却什么东西也找不到。他有些急了,莫非被郭懿君捷足先登了?这时在黑暗中好像有一条细线,张瑞麟的嘴上露出奸笑,扯了一下,没有任何东西掉下来。
一瓶高悬的液体突然从天花板上头掉下来,破碎,洒满张瑞麟的头。他先是用手去挡,突然一阵灼热,他觉得越来越烫,越来越烫,好像皮肤逐渐被溶蚀。他想睁开眼,却发现一颗眼球掉在地上,五官慢慢消失,他的呻吟声渐渐细微、细微。
第六个人和第七个人在这儿告一段落,那郭懿君呢?你真聪明。
我想现在应该有几只蛆爬过你眼前,爬过你正在看的那堆信,这些蛆是从那个贱女人身上长出来的。真可惜,这场游戏并不完美,我,林小草,竟然被迫要下海亲自去杀一个人。不,我没有杀她,我只是把她捆绑起来,塞住她的嘴,不让她进食喝水。她是第一个看到我记录杀人游戏的信笺的人,我把我的第一次留给了她。
了解了吗?不了解?这信上所提到的七个人个个该死。郭懿君这个贱女人,欺骗了我的感情,我会得绝症,她要付最大的代价,所以我选择自己动手处理了她,她应该感到荣幸吧!她死得很早,这个贱女人,我就要看着蛆慢慢地从她自以为是的脸上钻出来。
张瑞麟,你真以为自己是刚正不阿的包青天吗?看看你收取贿款的那副嘴脸,真令人作呕,帮你毁去那恶心的脸,你该高兴了吧!
陈昆明和雷易佳,你们两个人渣是我这辈子的污点,你们不用来找我。我半年前知道自己已是癌症晚期时就开始设计这场游戏,你们的行踪我早就一清二楚,这场游戏的主角哪缺得了你们呢?我想,你们到死都不会明白,你们真以为一个月前的那场偶遇带给你们的是财神爷吗?
赖合雄,我借你钱,还留下收据给后来的警察看,只是要让你暂时当个嫌疑犯,至于你为什么该死,那是因为你太过肥胖。
砂石车司机,你会觉得你很无辜吧!我们素未谋面,对吧!没办法,我怕你会发现郭懿君这个贱女人的尸体,还有,我需要一台砂石车。
张敏诚,你的命是我救来的,我要你死你就得死……凭什么我救了你的命,你却可以活得比我还要久?你不用假惺惺地安慰我,你心里一定在偷笑,笑我也有这么一天。还有,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家伙心术不正,你要是按照我的话去做,你还能保住一条狗命。可惜,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偷偷拆了那封信来看。
那四千万当然是要给我父母了,你们这群人,都该死!
什么,还不懂吗?也许吧!不要紧张,下面还有最后一封信,看了你就会懂。
八
林小草来到张敏诚的房间,张敏诚泡了一杯咖啡给他,他知道小草对咖啡因过敏。林小草望着张敏诚,脸色有点儿凄凉,张敏诚不解,问道:“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得了癌症,是肝癌晚期,没有几天好活了。”
张敏诚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双方保持缄默。小草先开口了:“敏诚,我有一个愿望,你能帮我吗?也许你听到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不知道翻滚多少次了,我没办法达成,只能靠你了。”
张敏诚握住他的手说:“唉!恩公,我的命是你给的,不要说帮忙,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你说吧!不要考虑我的立场。”
“杀人……我要杀死一堆过去欺负过我、践踏过我的人,可是我现在全身没力,不要说杀人,就算是踩死蚂蚁都有问题。”
张敏诚听到林小草的话,双手抖了一下,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他严肃的表情,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林小草握住他颤抖的手,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你放心,我把所有计划都草拟好了,你只要照着做,保证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头上来。还有,这个计划若顺利完成,会有四千万的收入,到时候那笔钱就归你。”
张敏诚震了一下,四千万在他心中来回穿梭了好几次,缓声说:“钱的事就先别说,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于是林小草就开始娓娓道出他的计划,他用自己的小绵羊摩托车,在里头放了砖块,使自己的重量和赖合雄差不多,测了几次油量和路径,知道车子什么时候会断油,然后把油表弄坏。
他用录音带录了和母亲说的那三段话及在城隍庙的那些话,并且事先写了相关的字条。他熟悉母亲的讲话模式和生活作息,并且借此取信于张敏诚,表明会将四千万汇入他的户头。他告诉张敏诚什么时候该打电话给家里,还有什么时候该寄那封信给他的前女友郭懿君。他当然没有跟张敏诚讲,郭懿君那时候已经全身被捆起来,动弹不得了。
然后林小草在绑架郭懿君的同时,也在她房间的天花板上方安放了高浓度的硫酸。他又把家中那个记载着陈昆明和雷易佳一举一动的月历丢了,又交给张敏诚一瓶麻醉剂,然后才要求张敏诚把他杀了,并且把他的脸皮割下来。他们的身材差不多,戴上脸皮,除非是极熟识的人,否则一下子看不出来,接下来就是张敏诚的戏份。
车祸那一晚,张敏诚戴着林小草的脸皮到了他家的停车场,偷偷把摩托车车牌对调,并照林小草之前讲述的方法,剪断引擎内部的一条电火线。然后过不久车子屡发不动,一向准时上班的赖合雄焦急地跑到林小草的房间向他借车子。当时赖合雄赶时间,没有注意到这个邻居并不是林小草。车子的油量早就安排好了。接着张敏诚跑去停在墓地旁边的砂石车,他敲了下门。砂石车司机被吵醒,脸色不悦,但仍不疑有他地开了门。张敏诚用林小草事先给他的麻醉剂迷昏了司机,再偷偷把林小草的尸体也搬上车,然后就开着砂石车到林小草指定的地方等待工作回来的赖合雄,因为他以前曾驾驶过大货车,倒也驾轻就熟。
赖合雄在那个荒凉的地方断了油,他看着油针颇不解。一个肥胖的身躯在努力地踩,想人工启动引擎,却没注意到后方一辆砂石车突然加速将他撞倒。张敏诚很快地下车,用林小草事先买给他的电锯,吃力地把肢解过后的赖合雄的身躯、头颅和一脚二手搬上车,换上林小草及砂石车司机的尸体(但留下了他的一只脚)。然后开始前后不停来回地碾过,不久那两个尸身几成一片肉泥。为什么得这么做?因为第一次撞到赖合雄时,不小心把他的躯干和一只脚撞烂,所以得拿司机的来补,这也是之后赖合雄躯干没有出现的原因,因为那会让人发现尸体并不是被肢解,而是被外力捣烂的。
为什么得换尸呢?是为了误导警方的侦查方向和增加恐怖气氛,使得狡诈的张瑞麟慢慢上钩。
第二天,他又按照林小草的指示,分别把赖合雄的尸身装进三个布袋,连同字条依次放入那三个地方,又按照林小草的指示在城隍庙演了一出戏。
第三天,他还是戴着林小草的面皮,去杀了陈昆明和雷易佳。
接下来,他也根据林小草早就洞窥的他的心理,拆了那封信,然后在郭懿君的房间和张瑞麟相遇。
这个计划有些地方比较大胆,在车祸现场换尸的过程要是有目击者就麻烦了,但林小草找了好久,才决定在这里。那时夜已深,加之地方荒凉,使得计划竟一举而成。另外,杀陈昆明和雷易佳也是一险,但林小草赌到他们看到他的脸皮,一定会吓得全身发软,这两个人本来就很胆小,除非这十年他们变了。
另外,如何能让张敏诚答应为他卖命?林小草早就看清张敏诚穷困潦倒,为了钱什么都会做,何况是四千万?就这样,林小草真的成功地让最后两条鱼上钩。张瑞麟终于相信林小草死后化作了厉鬼,才会任他摆布。
而他也报复了他所待的公司,从那儿挖了四千万出来。
九
张敏诚和张瑞麟看着那八封信笺,背上冒出阵阵冷汗,几乎除了最后面,所有的剧情竟然都是照着林小草所写的信来发展的。
张瑞麟看着脸色发白的张敏诚说:“我就知道这个小子不简单,那时候他搞盗车集团,我就看清了他这个人的恐怖。我拿着刀等着你进来的时候,心中一直在想,事情真的如他所说的这样子吗?我才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真给我四千万,然后我决定开大灯等你进来让你说个清楚,没想到他也把灯弄坏了。还好我事先喝住你,要你跟我合作,不然一切就真的像他所写的,我们都被他坑了。”
“当我没摸到那张遗嘱时,大灯又坏掉,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果然那条线有鬼。那个兔崽子想杀我,再修炼一百年吧!”
张瑞麟收起刚刚看信时的恐惧,自负地狂笑起来。他看着仍在发抖的张敏诚,轻蔑地说:“现在那四千万已经存到你的户头,可是你又杀了那么多人,这该怎么解决?这样吧!你把四千万全部转到我的账户,这次的连续杀人事件我就不追究了。反正就跟那群爱洒狗血的记者说,是林小草死后转成厉鬼来报仇,我顶多丢官不干而已,有了四千万,还当警察做什么?”
张敏诚瑟缩着小声说:“四千万全部给你?难道不能对分吗?不然至少也留个一千万,可以吗?”
张瑞麟大声笑着说:“小子,你跟我讨价还价是吗?我把事情揭出来,我四千万拿不到,但总会升个几级,而你呢?等着被判死刑吧!”
张敏诚跪下来,流着泪说:“警官大人,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些吗?”
张瑞麟果决地摇了摇头,突然张敏诚像发疯的野兽一样,拿着一把水果刀冲了过来。怎么可能?刚刚我已经搜过他的身,张瑞麟猝不及防,腹部中了一刀。他也拿起一把尖刀反击,两人互砍了许多刀,最后双双倒地不起。
两具尸体,不,三具尸体,还有一具只剩骨架和一缕长发、尸臭仍未散尽的女性白骨在一旁。这里是林小草住处附近墓地旁的那间荒弃的小屋,一阵微风吹来,有一张信笺慢慢地从外面飘进来,上面写着:
也许有时游戏会有失误,但我相信最后跳出游戏的人还是会接着另外一套游戏继续玩下去。因为,没有一个人是不自私的,每个人都在披着伪善的面具做交易。这时提供一把水果刀,让他们自己去创造另外一种玩法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