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那十岁八岁的小孩子,难道还真会有什么好奇心跟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去赴约不成?

那涂七也不气恼,像是早就料到陆寒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说:“主人知道陆老爷一定会这么说,是以早就嘱咐小人,让小人对陆老爷说‘看在故去的陆老太爷,和何氏太夫人的份上,还请老爷移步’。”

陆寒心中一奇。这是什么人,竟能抬出他父母来压他?

但听这么一说,这人应该是阳城中的故人才对。

陆寒终于有一丝松动。那涂七很会看人脸色,见陆寒似乎意动,忙说:“马车就在门外等候。主人说,陆老爷来了绝不会后悔的。”

“好吧”

既然对方说到了自己的父母,又这么有诚意的样子,他就随这涂七走一遭吧。反正如今是青天白日,自己又是个寻常书生,难不成还有人故意设这个局来绑票他不成?

那这局设得也太蠢了,会馆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权衡一番,终于带着砚儿上了那涂七带来的马车。

马车在京城宽阔的大道上不疾不徐地行驶着,陆寒一直在猜这人到底是谁。想起一种可能,他不觉有些迟疑——莫非是那同安学派的门人们?

可是,要是同安学派的人要见他,大可堂堂正正和他在文会上相见啊,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秘。

马车从官道一拐,进了小街,又拐进了一条小小的胡同。

陆寒正疑惑间,马车停了下来。那涂七撩起帘子请陆寒下车,陆寒从车上下来,便看见眼前是一间白墙灰瓦的小院子。

这院子里会有什么人在等着他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惊喜

第一百一十六章:惊喜

北方的小院子和南方的格局并不相同。

相对于南方庭院的曲折幽深,北方的屋舍都是大开大合的风格,陆寒一进这院子绕过一面照壁,就已经看到了客厅。

涂七请陆寒在客厅落座,立刻就有一个梳着双鬟头的小丫头来给陆寒上茶。看那模样,也是江南水乡的小姑娘。

看来此间主人真的是江南人。

涂七向陆寒告罪说:“请陆老爷稍座,小人立刻去禀报主人您已经到了。”

陆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涂七下去以后,客厅里就剩下那小丫头在一边站着伺候,还有就是一直跟着陆寒而来的砚儿。

陆寒没有和这两个下人说话,而是细细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看得出,这就是间二进的小院子,比他原来在阳城和父母同住的那处宅子还小许多。但是收拾得很干净,墙砖地面都弄得清清爽爽——应该说,干净得过头了,像是最近几天才彻底打扫过一样…

这不是那人住久了的屋子,而是刚刚租下来整修过的。

看着客厅窗户上刚刚糊上还没干透的雪白窗纸,陆寒心中已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

此间主人亦在客中…

会是什么人呢?

反正等人无聊,他也随意设想了一下各种可能。也许是陆家某个亲戚,也许是阳城来的同窗,也许是同安学派的门人…

环佩叮当。

陆寒听见走廊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钗环轻轻的碰触声,刚一愣神,鼻端便嗅到一股熟悉的幽香。

一种不可置信的狂喜感觉在他心中升起,他霍地站了起来。

下一刻,芳菲那张巧笑倩兮、宜喜宜嗔的美丽面孔,便出现在他眼前。

芳菲抿嘴一笑,眼角眉梢带着调皮和喜气,轻声说:“陆哥哥,惊喜吗?”

陆寒顾不得周围还有丫鬟书童,一个箭步冲到芳菲面前,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芳菲妹妹,你…你怎么也到京城来了?”

芳菲有些哀怨地扫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你。”

这一句就赛过了千言万语。

陆寒素来在他所处的考生的圈子里有“少年老成”、“聪慧稳重”的评语,现在却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一双眼只是巴巴地看着芳菲,眼睛不舍得眨一下。

芳菲也同样含情脉脉地看着陆寒,白皙的脸上浮起两团红云,越发显得娇俏可爱。

几个下人都很有眼色地避了出去站在门外守着,给这对未婚小夫妻留下一些空间好好叙叙情。

引陆寒过来的那个青年男子,是春雨的新婚丈夫——也是她的远方表哥。奉茶的小丫头是碧桃,这两人陆寒以前都没见过。

芳菲依然让出嫁了的春雨在她身边做事,只是近身服侍的大丫鬟换成了刚买来不久的碧荷。

至于春雨,因为她已经是嫁了人的妇人,更加方便在外头走动,芳菲打算以后让她管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涂七也是个老实肯干的,最重要的是还有点小聪明。芳菲考察了一阵子后,就开了个高价给他签了个十年的活契,让他来给自己当个管事。毕竟如今出门在外的,没个男佣人怎么行?

这趟出门,并不在芳菲的计划之内。

按照原来的设想,他们本该在九月底成亲,然后一起上京的。

芳菲都已经细细想好了上京后的行程,她得先替陆寒安排好衣食住行,让他以最佳的状态去考试。

更关键的,是她想先走走关系,等陆寒考下进士来在京候官的时候,争取替他找个好位子——同样是进士,有关系的和没关系的分到的地区都不一样,有些人甚至考上进士好几年都补不上官缺。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突如其来的国丧打乱了她的阵脚,让她没法子和陆寒一起上京。

可是芳菲不是常人…她决定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所以才会有了她追随陆寒而来的这一幕…

“你要上京,和我一起走便好了,为什么要自己走?”

陆寒心疼地看着芳菲。

芳菲笑道:“我们还没正式成亲,一起上路总会有闲言传出来的,我可不希望影响到你的考试。”

尽管和未婚妻共处算不上什么风流韵事,但总会给人一种不够稳重的感觉,芳菲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对陆寒的考试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而且我也请了好几位镖师护送着我,你也知道我不缺钱财,这一路上走得安心住得舒服,没吃什么苦头呀。”

陆寒还是很不赞同:“那你也可以先私下和我先商量商量嘛”

“人家…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芳菲狡黠地笑了笑。

“还惊喜呢我现在很生气”陆寒佯怒瞪了芳菲一眼,忽然凑到芳菲耳边说:“我真想…真想打你的屁股。”

这还是陆寒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露骨的情话,芳菲的脸刷地红透了,眼睛里却是媚意更浓,那亮汪汪的眸子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

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原来也会口花花…

“坏鬼书生”芳菲嘟起嘴儿捶了陆寒胸口一下:“怪不得人家都说什么‘风流才子’的,果然书生都是一肚子坏水”

陆寒笑嘻嘻地趁机握住了芳菲的小粉拳,悄声道:“我风不风流,娘子还不清楚吗?”

“谁是你母亲子”

芳菲的脸更红了,一下子把手抽回来,故意把头扭开去不看陆寒。

陆寒一本正经地说:“嗯,对,现在还不是,马上就要是了。就让为夫先叫叫你嘛,娘子,多叫几声就顺口了。”

天哪…芳菲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温润斯文的陆寒了,他难道是惊喜过头受了刺激,也开始调皮起来了?

“呵呵,”陆寒自然知道芳菲在想什么,便说:“其实我小时候挺捣蛋的,一天到晚不好好上学…这个你知道,不过你一定不知道我不到学堂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芳菲好奇地追问。

“到学堂后山去掏鸟蛋啊,挖树根啊,摘各种野草药回来种在自己院子里啊…或者抓蜈蚣晒干来磨粉什么的…常常被父亲用戒尺打手心。”陆寒摊了摊手。

芳菲仔细回想,好像她认识陆寒的时候,陆寒就已经是个早慧的少年郎了,想不到他儿时也是个问题儿童。不过想想也是,当年陆家后院里好像就种着很多杂七杂八的药材,貌似就是陆寒的杰作。

她开始重新审视她的未婚夫婿,才发现他的性格中原来还深藏着这样一面。

这算是…彼此再次深入了解吗?

芳菲隐隐觉得,这次和陆寒的“打情骂俏”,有些像是后世的普通年轻人们谈恋爱的感觉了。

很多年前,她就知道自己会和陆寒成亲。那时的她,对陆寒自然也是有好感的,只是以为…他们会成为一对寻常的,相敬如宾的夫妇…

现在的这种相处的感觉,对芳菲而言,未尝不是一种惊喜。

陆寒离开那处小院的时候,心中仍然充盈着满满的甜蜜和欢喜,仿佛还能闻到芳菲那淡淡的香气。

能够和这样好的女子共结连理,他今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芳菲在那小院里歇了一天,便准备开始出门访友。

她的两个最要好的闺蜜——龚惠如和张端妍,可都是嫁到了京城,而且夫家也都是六部高官。

听说她们都当了母亲,不知道生了男孩还是女孩?

芳菲让碧荷给自己换上一件稍显华丽的锦缎袄子,又穿上一条绣满百花的秋香色销金罗裙,披上用紫貂做内衬的大红披风,再插了一支镶红玛瑙的足金钗子,这才抱着小手炉款款出门去了。

春雨赞道:“姑娘这一打扮真好看以前就该这么穿,可惜姑娘老是不肯。”

芳菲微微一笑,转头说:“以前我们是在老家,不需要摆这个排场,反而是低调点好。现在是到京城官宦人家做客,不穿戴正式点,没来由叫那起没眼色的小人看轻了去,要是平白受气,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这就叫因地制宜。她本性不喜奢华,可是也不是爱清高的人。穿得太穷酸被人家看不起是小事,给惠如和端妍丢脸就不好了。

这也是上门做客应该有的态度。

涂七雇了马车,一路往惠如的夫家,户部侍郎孟瑾的家中驶去。

春雨在马车的另一边坐着,手边是三个描金嵌银的大漆盒,里头满满当当装着芳菲从阳城带来的“土产”。

“惠如姐姐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儿了…”

芳菲靠在车壁上,回想起很久以前头一回见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的情形。

那时的惠如是知府家里最受宠的三小姐,却没有一点傲气,娇憨得像个小娃娃一样惹人怜爱。

她对自己这个平民出身的小姐妹,一直都是真心真意,有好吃的好玩的,从来都不忘记给自己带一份。在闺学里,她生怕别人欺负芳菲,总是把芳菲带在身边…

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马车猛地一顿。侍郎府到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访友

第一百一十七章:访友

芳菲在孟府前下车,让涂七去门房前呈上她的名帖,说是求见府上的大夫人。

这些高官府邸,也不像是老百姓们传说的那么难进,下人们的态度也很恭敬。

其实官位越高,敌人越多,行事就越发要收敛。免得无缘无故被人参了一本“御下不严”,那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说呢。

不一会儿,孟家的门子就匆匆过来请芳菲主仆进去。和他一起到门外来迎接芳菲的,还有一个叫枝红的丫鬟,一看那打扮就是个有体面的大丫头。

她向芳菲福了福身,笑容满面地将芳菲迎进了府中。

“大夫人听说秦小姐来了,欢喜得跟什么似的,立刻催着奴婢来将您请进来。”

枝红果然是惠如身边得意的大丫头,说话行事总给人一种十分温和得体的感觉。虽说是个下人,但容貌气质却胜过一般的富家小姐。

芳菲看得暗暗点头,由此可知惠如调理下人还是有一手的。听说她夫婿是孟家下一任的家主,身为未来的宗妇,她自然得学着好好理家了。

当年那个天真得有些单纯的小女孩,如今也成了持家有道的主妇。不知道她的长相有没有变呢?

芳菲和碧荷被枝红引到一处偏厅,随即便有小丫头奉上茶水点心。

芳菲一路过来,看见这孟府从庭院到厅堂都不显得如何富丽堂皇,并没有传说中的“天上神仙府,人家宰相家”的那种富贵气息——当然一个侍郎和宰相的等级差别还是很大的。

可是细细观察,才能看出其中主人的品位。庭中的花树修剪得整整齐齐,而且都是珍贵的花木…芳菲在辨认植物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厅堂里的家具用料都很名贵,多宝格上摆着的几件古董也有了一定的年头。

而挂在厅上的那两幅略旧的字画,也是前代名家手笔。

这就是大家气象了…像芳菲所熟悉的唐老太爷,家财万贯,他那座豪宅也装点得金碧辉煌,可就是有一股子浓重的暴发户气息,绝对不能和这些书香人家比肩。

她正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墙上的字画,忽然听得外头有人声传来。

才刚抬起头来,芳菲便看见惠如疾步走进了小厅,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丫头媳妇。

“芳菲妹妹”

惠如看见芳菲在座位上盈盈起身,忍不住快步走到她跟前拉住了她的手,眼角一下子就湿润了。

芳菲感受到惠如手心冒出的微汗,心情也有些激动。

算起来,她们已经分开四五年了。

“你这丫头,越长越水灵了。”两人坐下后,惠如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才和芳菲说起话来。“怎么看着还是跟几年前那样娇嫩纤细?真是气死我了你看看我这胖的哟”

她甚至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脸颊。

惠如还是这么直爽。芳菲扑哧一声笑了,便说:“你这是福气,我求也求不来的”

其实惠如虽然圆润了些,但这圆润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动人的妩媚气质,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那么雍容美丽。

“说起来…”惠如看着芳菲一身姑娘打扮,想起她今年都满了二十岁了,不由得有些迟疑:“你的亲事如何了?”

芳菲知道惠如是担心自己的终生,也不隐瞒,便把亲事因为国丧而延期的事情交代了一边,顺便就说出了她上京的原因。

惠如恍然大悟,遂安慰芳菲说:“这样也没什么,等你家那位中了进士,成亲的时候更体面些。”

实际上,现在芳菲已经不介意婚期延后的事情了。她甚至还觉得,如果没有这次的延期,她和陆寒也不会有一段婚前“恋爱”的甜蜜经历。日后回想起来,一定倍感温馨吧?

两人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说起离别后的情形来一说就是半天。过了好久,惠如才想起一事,忙把枝红招过来说:“去把小少爷带来给他姨妈见见”

芳菲这才知道惠如生的是个男孩。

一说起自己的孩子,惠如更是笑得开怀。她告诉芳菲,这孩子已经三岁了,因为是夏天生的,小名就叫夏儿。

芳菲打趣惠如怎么给孩子起个姑娘般的小名。惠如得意地笑了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男孩子小的时候当女孩儿养,才能没病没灾,快高快大。等你当了娘就知道了”

这种风俗,芳菲倒也是知道的。说是鬼神特别喜欢招惹男孩子,所以很多大富人家就爱把男孩当女孩来娇养。

对于这种做法,芳菲殊不认同,心想这样养出来的岂不是贾宝玉一流的“伪娘”么…不过她自然不会干涉人家如何教养孩子,只笑着说:“惠如姐姐你真坏,这是在提前给我外甥掏我的压岁钱呢。”

两人说笑了一阵,枝红回来了。

她身后跟了一个穿戴体面的媳妇,看来是个奶娘,正牵着一个粉团儿似的小少爷走进了小厅。

芳菲一看就爱得不得了:“天啊,惠如姐姐你也太会生了,这孩子长得好俊”

等这个叫夏儿的小少爷被奶娘教着,规规矩矩地向芳菲施了一个礼,芳菲更是喜得把那孩子拉了过来看个不停。

惠如脸上挂着“贼兮兮”的笑容,凑在芳菲耳边说:“怎样,看了我家娃娃,自己也想快点生一个了吧?”

还真被惠如给说中心事了,芳菲的脸微微一红,嗔道:“姐姐再说,我可要恼了”

惠如抿嘴嘻嘻笑着,她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放松地和密友说话了,这种感觉实在太好。

芳菲从身上取出一个大红包,里头包的是十二个打上了“平安康乐”、“福寿绵长”字样的金锞子。那孩子居然奶声奶气地说了声“多谢姨妈”,把芳菲高兴笑个不停。

等奶娘把夏儿带走以后,惠如才说:“你还没看到端妍姐姐家的那个小妞儿呢,那才是真的俊我这夏儿和人家的一比,都成草鸡了。”

“有你这么当母亲的嘛,这样说自己的孩子。”芳菲瞪了惠如一样,笑道:“人家不是说,瘌痢头儿子自己的好?”

惠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芳菲是拐着弯儿骂她是“瘌痢头”,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捶了芳菲一下:“你从哪儿学得这么坏”

虽然和好友相聚让她们都感到十分的开心,但芳菲知道惠如作为当家主母,应该也是很忙的,就不多打扰了。只说她还要在京城里待几个月,改明儿等她去看了张端妍,再约惠如出来三个人好好聚一聚。

惠如恋恋不舍地把芳菲送到二门外,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芳菲也回头看了惠如一眼,鼻子无端一酸,竟有些想落下泪来。

最是纯真少年时。幼时结下的朋友,才是最珍贵的,这是多少黄金白银也换不来的真挚情谊…

过了两天,她又去拜访了张端妍。二人相见,自然也是一番唏嘘,说了好半晌的话。

张端妍的女儿跟惠如的儿子年纪差不多,果然如惠如所说,长得玉雪可爱,芳菲一看就喜欢上了。

再过一日,她又去探望了一位故人——她的老师,湛先生。

湛先生几年前离开阳城回到京城来,抚养着一个从家族中过继来的小男孩,过着与世无争的清净日子。

乍一见芳菲,湛先生也很是惊奇。师徒俩多年来也是情意深重,芳菲见湛先生的鬓边竟多出了几丝白发,不由得有些伤感。

湛先生才四十多岁…要是在她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还只是一位成熟女性而已,如今无论是打扮和心境,都如同老妪一般了。

芳菲给湛先生带来许多好茶,这让湛先生更是欢喜。她教过的学生很多,唯独只有芳菲一个,是真正把她当做“恩师”来看待的,所以两人的感情自然特别深厚。

结束了访友的行程,芳菲才发现明儿就是除夕了。今年的除夕…该怎么安排呢?

她双颊上的笑涡渐渐深了,一丝甜笑出现在她的俏脸上。

“芳菲来了京城?”

萧卓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张端妍,一时间竟惊讶地喊了出来。

张端妍没有察觉到萧卓的异样,笑道:“是呀,她那天来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这丫头真是…”

萧卓今天是过来找张端妍的丈夫靳迅议事的,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