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皇家的悲哀,慕容恪不想评论,但他却深知,因为已故的太子殿下,他和长天都对对方没有恶意,可却一定要表现出恶意来,很多人才能舒服安稳,不然就会被怀疑有什么阴谋。用小玉的话来说:是在太变态了。
迫不及待的回到家,纸鹤已经皱成一团。
本能的,慕容恪知道那是关于小玉的消息,所以手有些发抖,因为生怕把纸撕破了,好不容易展开,却发现只有短短两行字。
第一行:很好,勿念,小心。
第二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认识小玉的字,因而心就像瞬间感受到了四季变化,一会儿温暖、一会儿热辣、一会儿萧瑟、一会儿又寒冷彻骨。
小玉这是怕他莽撞,结果牵连到自身哪。可小玉不明白,事关她的安危,他不敢有丝毫的冲动和焦急,虽然他确实焦急的很。
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他想了个通透。很明白皇上这样做的意思。小玉是他的把柄,以前皇后可以利用,来了一个火烧宝和轩,皇上为什么不可以?况且,其中还牵扯进了三哥。他那个父皇,最忍受不了事情失去控制。
三哥于父皇而言是最忠诚的棋子,如今却受到别的影响,父皇怎么能无动于衷?
但是,父皇暂时不会杀小玉,因为害怕他会疯。
他跟自己保证,如果小玉出事。他会的!而他发了疯,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天下?没有尝过权利的滋味,或者沉溺于权力的人,或者还有喜欢改变天下的人才喜欢。他?哼,从来不稀罕,他自私冷酷,只在意自己的心。
而过了快三十年,他找到了他的心。
“长天,本王会念着你这份情。”他望着夜空,喃喃自语。如果说太子的命是抵掉了他的母后,长天的名就是抵掉小玉的,不管将来如何,他会保长天平安。
第二天,他就进宫找人了。
父皇也好,其他人也好,一定以为他会费尽心思在皇宫中安插人手。那些人可也太小看了他,他既不需要揣摩上意,又没有阴暗心理,何必那么做?可现在他很后悔,因为宫中没有他自己的人,找小玉就很不方便。
这个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林林总总的人加起来也有上千。若父皇有心在其中藏匿一个姑娘家,找起来真如大海捞针一样。这从小玉给他的信写的那样匆忙就可以看出来,她不得自由,而他也不会去找长天打听,问小玉到底关在哪里。长天不会说的,他又何必浪费时间。
不过一连半个月过去了,他踏遍皇宫也没找到一丝线索,就再难镇定下来。每天脾气暴躁到整个裕王府都战战兢兢,生怕他一怒攻心大家都得丢命。
“殿下,关于军务……”都不敢说话,孙福珩只得硬着头皮来。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必须要处理了。
“丢着别管。”哪想到,慕容恪却这样回答,而且语气不善。
孙福珩缩了缩脖子,想告退,却想起一件事,“殿下,夏公公在院子候,要属下转告殿下一句话:虽说皇上在清修,但殿下身为人子。还是要请安的。”
“皇上没召见我,是给本王下马威,本王又何必……”慕容恪冷哼了声后,却突然心头一凛。夏老此言,话中有话啊。
确实,皇宫他都翻遍了,唯独没有去过皇观。这么浅显的事情。为什么他看不见?是一叶障目,还是事关小玉,他的智力就降低了?
“转告夏公公,多谢。”慕容恪吩咐了一声,立即就冲出房间,也不管现在天色已晚,他不应该这么随意进宫去面圣。
而当他硬闯皇宫,植入皇观时,却发现皇后也在。
“皇上,您要宠老七也有个限度。”皇后气愤地说,“他从北地回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功绩。身为武臣,保家卫国不是应该的吗?在这,他的封地北元都紧邻北魏,皇上不着(看不清)战事,他自己也得顾虑封地里的属民。可他倒好,长天去迎接,他连个笑脸也没有,急匆匆回了自个儿的王府,之后满宫乱转,却没有拜见皇上。臣妾好歹也算是他的母亲,他也没来问候一声。臣妾也不求别的。这点皇家礼仪总要顾忌吧。可皇上看他,这像话吗?”
“老七从来就是不守礼法的性子。你何必强求于他?”皇上很宽容的笑笑,“他这是和朕赌气呢。去年朕给他赐得婚,他不满意,跟朕闹脾气而已。”
“金王妃的家事、相貌、品格都是上佳,真不明白他到底要什么女人。”皇后冷哼,“都是皇上不好。当初要听臣妾~一眼,把金敬仕的女儿指给长天,皇上现在连重孙都有了。这样还害了人家金小姐,听说老七都不进正妃的房门。话说老七都快三十了,连个子嗣也没有。不如再赐几房妻妾给他吧。”
慕容恪站在门外,听到这里时,就知道不能在隐身不现,不然不知道又被皇后折腾出什么麻烦事来。而他无意中一回头,骇然发现有个老太监就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而看到他的目光扫过去时,前辈至极的弯了弯身。
慕容恪只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号称大燕第一高手,纵然有军事上和身份上的加分,但武功确实超一流高手。可是,那老太监在他身后不知站了多久,他甚至没有发觉。虽然这也有他分了心的缘故。那老太监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
“你抓的小玉?”他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奴才奉旨行事而已,但没有伤到叶小姐一根头发。”谭公公以同样的声音回答,态度依然谦卑。
入库的心思顿了一顿,脸上没露出任何疑惑的神情。
刚才那一问,不过是试探,但没想到老太监居然直承其事。这说明,父皇知道他会推测到小玉在皇宫。而且断定他会来找。
而就耽误了这一点时间,他已经听到屋里的皇后说起某位大臣的女儿。真当他当傻子,当沉迷于美色的窝囊废吗?他身边的妻妾,有哪一个是目的单纯的?虽然皇后知道这些妻妾奈何不了他,但后宅不宁,也能牵制他的精力。
想到这里,他再不犹豫迟疑,在外面朗声道,“儿臣求见父皇。”
里面的人明显吓着了,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但很快,皇上愉快的声音就响起,“是老七吗?你这孩子是不守规矩,大晚上的跑来干什么?”
慕容恪稳步上前,推开了门。
“一直怕打扰皇上清修,故而没有拜见。不过今天想起父皇,干脆就来了。”慕容恪神情清淡地道,“儿臣从来率性而为,还请父皇恕罪。”
“老七一片赤诚,其心可嘉。”回话的却是皇后,“不过天色这样晚,都公斤了,老七还能来去自如,可见确实是面生心切。那些侍卫也太不像话了,居然没有回报一声。”
她语带双关,意思是提醒皇。慕容恪能随意入宫而不惊动侍卫。若真有二心,只怕皇上老命不保。当然,她自己也心中惴惴。
“皇后不知情,朕赐了老七御用腰牌,可在宫中畅行无阻的。”皇上温言道,冷厉的目光却在慕容恪身上扫了一眼。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腰牌。
皇后哼了声,起身道,“既然老七来陪皇上说话解闷,臣妾就要先回了。”
皇上点了点头,“你企鹅坐片刻。朕让天真奉了茶,然后代朕送你回去。”
皇后见皇上在慕容恪面前给她长脸。心下稍微舒服了些,转过头去道,“天真,快给裕王殿下敬茶,之后陪本宫回宫。”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声音答了声是。
只一个字,慕容恪却心头剧震!
那个声音,他日思夜想,从没有一刻在脑海中消失,每天在心中温存。好像她从来不曾离开过,而但他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这才发现这屋里不止有皇上和皇后,还有一个小道士。
枉渴的相思,却在这一刻发现梦中人就在眼前,慕容恪拼劲全身的力量,才使得双脚牢牢钉在地上,没有跑出去,直接把那个把他的心生生摘走,而且拒不归还的人抱在怀里。
他特别想。但绝对不能。皇上就罢了,若连皇后也知道什么,结果不堪设想!
“裕王殿下,请用茶。”石中玉低着头向前,捧着茶盘。
纵使相逢应不识……她突然想起这句诗来。
第七章 白衣、散发、女鬼
慕容恪取过茶,一眼也不敢看向石中玉,修长的手指要极力才没有明显的颤抖,但若完全不动声色,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混乱间,他也不知道父皇说了什么,奇怪的沉默着。
石中玉略好奇些,虽然她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但她一直站在角落中,最激动不可自抑的时候已经过去。
她只觉得,相思是一种很奇特的感情。当她离开裕王府,离开才发现女性身份的慕容恪时,虽有不舍,虽有心痛,却义无反顾。到熙海时,虽然日夜思念,也没有深刻的感想。只有当慕容恪找到她,两人再度相见,她才明白什么叫锥心刺骨。
这一次,她被偷偷掳到皇宫,也只有刚才见到慕容恪的刹那,她非常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她要跟他在一起。因为,她想念的那么厉害,厉害到她愿意不顾一切。
“臣妾告退。”耳边听到皇后的声音,看到慕容恪如没有灵魂的泥塑木雕一般呆着,面对着皇后伸出来的玉手,石中玉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像小太监一样,小心的搀扶着皇后,向外走去。
没有回头,却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差点要把他身体穿透,在融化掉。
“天真,你觉得裕王殿下相貌如何?“穿过御花园时,皇后突然问。
“男人家,相貌不重要。“慕容恪当然是大燕第一美男,但石中玉知道皇后不爱听,又不愿意撒谎,只得打太极。
“他是妖孽,自然生的魅惑人心。“太后哼了声 说。
石中玉不敢接腔,心中虽然不忿皇后的说词,却也觉得不可理解。所谓皇后,就应该是母仪天下的人,是所有女人的楷模吧?就算本质不是这样,表面上也得装装样子。可这位皇后却当着她一个小道士的面,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想来必是恨慕容恪之极,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吐槽和发泄的欲望强烈。
“你还小,入宫也迟,没见过前皇后。”皇后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却听得让人汗毛直竖,“裕王殿下长的和元后几乎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一看见裕王殿下,就好像看到元后又活过来了。”
所以,她才这么恨慕容恪,有政治的原因,有地位的原因,也有心理的原因。每当看到慕容恪,她就想到自己的屈辱和悲哀,拼命想要伤害对方,以满足报复兼自卑的心理。而当伤害不成,她就觉得她所有的一切还将失去。石中玉想着,心里怦怦乱跳。
此时的皇后,哪里还是一国之母,完全是一个怨妇加泼妇,和到处诋毁别人的无知村妇没有区别。其实她的人生也很可怜,但他不该以更残酷的方法去伤害无辜的人,慕容恪如果长的和元后很想,难么陈元后就是个绝世美人,但她的人生同样是呗操纵的,到头来还死的不明不白,她的人生不是悲剧吗?最应该的得到报应的人,是哪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绝情又冷酷的皇上。对于那些残酷的往事,浩一真人再怎么修行也是弥补不回来的。
而一般而言,上位者跟你说心里话,那种上部的台面的、在外人面前无法透漏的、很失身份的心里话,要么是绝对信任你,从此你就是绝对心腹,要么就是当你是心情的垃圾桶,等她心里舒服了,就会杀人灭口。
石中玉根本不想听这些话,事实上她一直避免听任何有关皇族的事,可偏偏总是有很多人非要对她说。现在皇后就拉着她,唠叨个没完,“听说妖孽不会长命的,说是上天妒忌,本宫却以为是上天垂怜世人,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害死。”
“皇后,小心脚下。”石中玉拼命岔开话题,却不成功。
因为皇后对他说,“刚才本宫瞧他看你时。眼睛直了。你要小心,这位裕王殿下有好男色之名,之前很是迷恋过他府里的家丁,直到把那个小可怜儿折腾死,还说是送到北元都封地去了,谁会相信?”
石中玉把头垂得更低,因为恨掩饰不住愤恨的目光。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以为慕容恪是恶魔,他杀人,是因为在战场上,是因为有人要杀他。难道他任人宰割就是天使了?那么,她宁愿他残酷无情。其实以慕容恪的心性来说,他若真的想成为恶魔,他那双纯粹邪恶的眼睛就说明,他能令所有人战栗。那时,就算是背后也没人敢说他。
而皇后像精神出了问题似的,疯婆子般一路喋喋不休,眼看到了寝宫,突然停下来,笑眯眯的面庞上笼罩着(看不清)的阴影。是为了刚才跟她说的太多,没有半分……别说皇后了连贵妇的风度也没有而杀她呢,还是有别的原因/
“皇后娘娘,非是小道不愿意,而是还要伺候皇上做晚课。”石中玉感觉浑身的毛孔中都渗出寒意,紧了紧双手道。
“本宫要留你,皇上那边好说。”皇后上前拉住石中玉的手,“再说,本宫说的话,你怎么当成耳边风?欲望殿下只怕还没有离开皇观,如果他对你有了心,以皇上对他的宠爱程度,不管他要什么,皇上都会给的。”
皇后说着,又摸了摸石中玉的脸,“这娇嫩的小模样,怎么舍得毁了。”声音就好像梦呓和叹息。这一刻,石中玉甚至想起了某些躲在阴暗处的白衣、散发、女鬼。
她要吓死了,虽然平时经常用,但头一次深刻理解了“变态”这个词。她感觉皇后会把她吃了,而且回事先把她的头割下来,让她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口口咀嚼。
因为她听了皇后的私心话,也是因为慕容恪对她表现出兴趣吧?只要慕容恪喜欢的,皇后就会不遗余力的毁坏。能让慕容客人痛苦,活着能让那个死去多年,却一直顽强的存在记忆之中的元后痛苦,是皇后最大的快乐。如果知道她是慕容恪的心上人,她会死的渣都不剩。
怎么办?在这个皇宫中生存,他脖子上始终有一把刀,随时会掉下来。
“皇后娘娘,修道与修佛不同,与天地沟通是有时辰的。”石中玉尽量放轻松,不让身子绷紧,还显得有点谄媚,“如果错过了时辰,对皇上的修行只怕有损,耽误不得的。如果皇后娘娘喜欢天真陪伴,回去天真求了皇上,每天到皇后宫中伺候就是了。”
皇后还想说什么,可身后远远跟着的太监宫女们已经靠近了。她知道皇上的手腕,就算在她身边,也不是绝对“清净”,所以此时不便强求,皮笑肉不笑地说,“天真对皇上如此忠诚尽心,本宫甚感欣慰。那你就回去吧,灯笼挑高些,仔细跌了跟头。’
“是。”石中玉略躬了躬身,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慢点,慢点,别慌!她心中告诫着自己。如果这时候她表现出害怕,皇后就会立下杀手的。
好不容易,脱离了皇后的视线,她先是加快脚步,之后就拼命奔跑起来。她没有按照原路走,而是钻进了假山群,缩到一个能容三、四个人的空洞里。
就像大多数都市女孩,她是路痴,而且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既然知道自己随时会被这无情无意、阴森可怕的皇宫吞噬,她早就留了心。利用为数不多的出门时间,拼命记忆皇宫中的路径。再笨,反复不断的用心做一件事,也能成功的。无意间,他还发现了这个山洞,确切的说是假山之间的空隙。
果不其然,她才多好不久,并用力深呼吸,平静着激烈的心跳,就邮一条略胖的身影飘了过来,因为适应了黑暗,她看的清楚,正是皇后身边一个紧紧跟随却说话很少的老嬷嬷。
皇后果然对她起了杀心,就因为一点不是理由的理由!谁才是恶魔?不是很清楚吗?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好杀,背后却派人下手,事后就算皇上知道了又能如何?如果皇后知道慕容恪心里爱着她,就更要杀死她,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更让慕容父子反目成仇吗?
就在刚才,不足一刻的时辰前,皇后还像个慈爱端庄的大婶,而现在,就可以随意掠夺人的生命。她这样的人,为什么回有太子和慕容长天这样敦厚的后代?
石中玉暗骂,却大气儿也不敢出。又一次,那个嬷嬷甚至到了山洞的门口,吓得她几乎休克,好在运气不错,不远处有巡夜的侍卫经过,那嬷嬷被惊,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石中玉的命下掉了半条,腿软的没办法走路,只能窝在那儿,想想下面要怎么办?
躲到这里直到天亮?还是抹黑回到皇观?到了那边,就算慕容恪走了,她也会想办法和皇上那个老家伙沟通,好歹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命,以后的事再作打算。
喵的,老公是恶魔,老婆是恶魔,诬陷自己的儿子也是恶魔。
这是皇家吗?这是恶魔之家。
第八章 吻也可以这样的
她这边犹豫着,那边的慕容恪却心神不宁。
他和小玉有感应,似乎她的情绪能感染到他,不管相隔多远。就像现在,他急切地想走出皇观,走出父皇的视线范围,可是却不行。
“儿臣要回去了。”他突兀地说。
“傻站了半个时辰,就为说这个?”皇上温和地说,“还是……天真去送皇后太久,你担心了?”
“父皇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放儿臣走?”慕容恪回过头来,目光灼灼。
“朕有留你吗?”皇上冷冷地道,“向来,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这时会特别在意?”
“儿臣有个计划,会令父皇满意的。”慕容恪心中做了决定,说完这话就冲了出去,身形快得如暗夜魅影。
“令朕满意?哼,如果真想令朕满意,你就不会搞出这么多事了。”望着面前半掩上的房门,皇上冷冷地道。
慕容恪听不到皇上的这句话,就算听到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他拼命向皇后寝宫的地方狂奔,有几次遇到巡夜的侍卫,侍卫们都只觉得黑影飘过,甚至还没有看清什么,他就已经消失。
他知道皇后身边那个略胖的嬷嬷是个高手,因此进入皇后寝宫后分外小心。他看到皇后焦急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但其他太监宫女则神态安详,举止从容,就知道小玉还没遭了皇后的毒手,但因为那个嬷嬷不在,他很怕正是追杀小玉去的。
于是他返身向外走,估摸着小玉应该走的几条路线,来回穿梭了好几趟,但仍然没有找到人,这令他的心中陡然生出恐惧,在皇观和皇后寝宫之间的路上没章法的乱转。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皇宫了,在这个地方死一个人,就好像扔一头泥牛入海,很快就会消弥于无形,再也找不到,再也没有痕迹,好像从没出现过。就连尊贵如皇后,他的母亲,也不能幸免。
小玉,你不能有事,不然我就会毁天灭地,让这世上所有的一切给你陪葬
他心里狂喊着,冷不妨身边伸出一只手,抓向他。
出于高手的本能,他欲闪身避开,随后就是一招致命的反攻。但另一种本能却又令他突然放弃行动,硬生生被拉到一个假山之间的缝隙山洞里。
接着,一个柔软的身体跳起来,直接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石中玉不知道久别重逢的人为什么会哭,反正她在瞬间就泪流满面,不愿意与慕容恪分开哪怕片刻,身体恨不能融合在一起。刚才,她还在犹豫是躲在这里,还是趁夜潜回,就好像生命在高悬的铡刀下翻涌,却不经意中见到一条人影在附近跑来跑去。因为速度太快了,开始她没有认出是慕容恪,但当他站定在月色下,她唯一的反应就是把他拉到身边。
“抱着我抱着我”她胸前火热,可后背寒冷,然后发现慕容恪拥抱着她,身体却颤抖个不停,灼热的吻,胡乱印在她梳成道髻的头发上,混乱而狂热的气息透过她的头发,传入她有大脑,直到灵魂深处。
两人就那么死命抱着对方,深浓的夜色突然似火般燃烧。如果说他们的爱情之前一直隐隐约约,那么几次骤然的分离就像是催化剂,已经令他们之间的感觉变得无比清晰和深刻,而且分外热烈、激烈、强烈,而且刻骨。
“带我走吧。”石中玉哽咽着说,突然就想,哪怕私奔也好,再不要像现在这样不仅要忍受生离,还要面对死别。
“好。带你走。”慕容恪哑着嗓子,略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尽管在幽暗的山洞里,但石中玉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而慕容恪夜视能力极强,因而彼此把对方的面庞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慕容恪的脸因激动而苍白,纯粹邪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变成纯粹的脆弱,仿佛直到这一刻也不能确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生怕眼前幻影像泡沫般从虚无中消失。因为爱得厉害,所以患得患失,提心吊胆。
而泪水令石中玉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柔媚和晶亮的色彩,本来就令慕容恪深爱着的脸庞更因此显得分外迷人和妖娆。他着魔似的凑过去,却并不敢触碰,似乎在找最合适的角度,却又似乎在以急促的气息追逐与挑逗,更似珍爱无比,不想轻易开始,那样就永远不用结束。
不过,石中玉显然更急切,更没有定力。她忍受不了这样没完没了的等待,略一撅嘴,两人的唇就牢牢粘在了一起。
慕容恪只感觉一阵强烈的,好像被闪电击中的,又麻又热又微微疼痛,偏又特别特别甜蜜的感觉从嘴唇蹿遍全身。速度之快,令他猝不及防。他不是个未经人事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吻石中玉,但就是每次碰她都好像第一次,有点不知所措又狂渴无比。
他修长的手指扣紧石中玉的后脑,急切的深入,而石中玉早已经准备好,迎接着他。纠缠对纠缠、翻搅对翻搅、吸吮对吸吮、什么都是双方的,于是就更加疯狂。山洞中,充斥着两人急促的喘息和狂热亲吻的声音,两人的唇不能离开哪怕稍瞬。
从来不知道,吻也可以是这样的。把心里说不出的话,讲不明白的感觉,都借助着身体表达了出来。如果这里不是逼仄阴暗的山洞,地面和墙面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子,慕容恪绝对在这里就要了石中玉,因为他再也控制不住。什么完美的洞房之夜,什么名正言顺的拥有,在激情爆发的时候,在爱到无法再爱的情况下,在心中的爱之火把理智全烧光,谁还在意那些最虚而不实的东西
他的手指摸上她的脖子,感受到她的脉动与他的一样激烈。旁边就是她道袍的领子,往下是勒得紧紧的,但仍然柔软而隆起的……
他的手覆在上面,听到她喉咙里哼了声,还有掌下突然快到连成一片的心跳,刺激得他瞬间发狂,两手一用力,里外两件道袍就都被扯开来,露出她白得晃眼的肩膀和裹胸。
慕容恪突然很心疼。
他的小玉本该做她的千金大小姐,不用掩饰身份,让身体受到折磨。本该被他以正妃之礼娶进王府,与他红帐鸾床,云雨温存。本该受朝廷命妇们的尊重和礼遇,被众多丫鬟仆人侍候着。可现在,却不得不继续女扮男装,还出了家当道士,战战兢兢地侍候皇上,被皇后那个老妖婆追杀,和他像偷情一样在山洞中幽会。
不,他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这样
他捏住裹胸布的下端,略要用力,想把束缚她,也束缚他的阻碍解开,却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咳嗽声。
他放开她,唇也依依不舍的错开,却并没有立即动,而是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平息着彼此的所气息,让她听到他的心跳,让她明白他有多么爱她。
他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也知道那个人不敢打扰他,就算他动情到失去了警惕,本该那人一接近就发现的,却非要对方故意大声咳嗽出声才警醒。
“待在这儿,宝贝。”他的手指滑过她发烫的面颊,略整理了下衣服,缓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