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久挑起眸,随之放下茶杯,默道,“走吧,我带你去”

“沉岛主应比师父熟悉些,还是……”

“我比沉百香更熟悉你”石久扬手打断,不由分说的已走出屋门……此举正中下怀,寒若慈暗自一笑,故作勉为其难的站起身,又朝沉百香欠身浅笑,“看来我唯有随师父去了,沉岛主请慢用”

沉百香如释重负的连连点头,“去吧去吧,祝你早日恢复记忆”

寒若慈盈盈一笑随石久离开百香居……而石久自然是没地方带她去逛,这里除了关押俘虏的禁区,便是一望无垠的海滩山石……此刻,他漫无目的的走在沙滩上,随便找了块岩石坐下,夕阳映红了平静的海面,轻柔的海风吹在他细碎的发鬓上……

寒若慈未见过夕阳落入海面的美景,不由忘却自身使命,随之站在岩石上眺望红灿灿的奇观,而石久对此景早已见怪不怪,无趣的一同望去,大煞风景道,“黑夜来临,凶猛的食人鱼即将出没”

“天与地之间幻化为金红色,却转瞬即逝,比皑皑白雪更令人怦然心动,若有办法保存这一美景该多好”寒若慈兴奋向海面招手,她极爱这种波澜壮阔的大场面。

石久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抛去海中,“那很容易,当夕阳西下时立刻自尽”

“……”寒若慈的大好兴致瞬间消失,这才想起自己为何而来,她挨坐在石久身旁,郑重道,“师父,我发现你真的很缺乏想象力”

石久心不在焉的瞭望海面,“我不需要想象力,想怎样做就直接去做”

寒若慈故作惊喜的扬起唇,“对了,方才那金红交汇的情景,让我想起你身上的图案,同样美轮美奂,我真想看看拼凑完整的模样……”

石久微微叹气,坦言道,“孟晓柯不愿配合我,这种事强迫也无用”

寒若慈漫不经心的宽慰道,“他还不知其中蕴含的意义吧,你不说清楚他怎会配合你?”

“互无好感的两个人,只会成为敌人”石久边说边看向寒若慈,直言不讳道,“但我不会放弃,到时你一定会恨我”

“我恨你?”寒若慈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手指轻扶上他脸颊的伤疤,心平气和缓声一笑,“我不知你与孟晓柯有何深仇大恨,但在船上时,你原本有机会杀掉孟晓柯,可你却救下他,说明你内心深处并非对他恨之入骨,这道伤是我给你留下的,你也未责怪我,我想……你或许是过不了自己那关,恨一个人只会令自己更痛苦,还不如去想想如何实现愿望……”

石久安静的听完,目光久久凝视在她的一双美眸上……她的手指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滑过,这不经意的动作却令他眸中掠过一丝温度……石久浅声轻笑,“比如,我父亲杀了你父亲,你会怎样做?”

寒若慈听出他话中那微乎其微的犹豫……据传言,当年丐帮帮主与魔教教主双双坠崖毙命,武林中无人不晓此事,而最离奇的是,历任丐帮帮主与魔教教主交锋时,亦是在无人观战下双双死于非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随之销声匿迹于江湖中,久而久之,似乎已成为江湖中的一大悬案……想到这,她平静的询问,“那你父亲呢?未受伤吗?”

石久似乎被刺痛了一下,凝视远方悠远道,“都死了”

寒若慈继续诱导道,“弱肉强食是生存的必然规则,尤其在咱们所处的乱世……既然是上一代的恩怨,而且双双不幸去世,那我为何还要对你不依不饶?你的不幸与我的不幸虽不同却又相同,不是吗?”

石久沉默了许久,从未有人安慰或开导过他,而他自然而然的已将这仇恨越积越沉……他微微叹气,“话是没错,但能做的不恨,很难”

寒若慈很满意今日的交谈成效,随之盈盈笑起,“你冰凉的外表下,一定有颗温暖的心,你可以不承认,但我能感觉到”

“……”石久不由自主摸摸胸口,顿时将自己从一种怪异的气氛中即刻抽离,随之冷漠道,“可我感觉不到”

寒若慈拿开他的手,脸颊贴在他胸口上侧耳倾听,“血液在流淌,心跳的很快,咦?……好似越跳越快了……”

石久顿感不自在的轻推开她,“回去吧,不早了”

寒若慈难得一见他急促的步伐……渐入佳境,这番话但愿或多或少起些作用吧。

……阵阵海风吹过,寒若慈感到一丝凉意,她摸搓着双臂,踏着石久遗留在沙滩上脚印走去,清爽的海风沁人心脾,她合起双眸,尽情享受自然赋予的畅快……突然!她猛然跳上岩石之际,只见一只飞镖结实的扎入沙土中……寒若慈眸中骤然一冷,看向不远处的一块大岩石,不急不缓道,“暗器伤人,沉岛主这么做,太没水准了”

沉百香心中一惊,未想到寒若慈不但身手矫健,居然还轻易判断出是她?……不过,既然行动已暴露,她也不觉得理亏,随之气焰嚣张的从岩石后现身,质问道,“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既然有了意中人为何还要勾引我的久哥哥?”

寒若慈嫣然浅笑,“沉岛主此话何意?莫非我与师父闲谈时,你一直在旁偷听?”

沉百香一听这话,气得怒火攻心,“你以为我如你那般见不得光吗?我只是正巧路过此地,居然发现你这朝三暮四的女人,躺在,躺在久哥哥怀里!”

寒若慈这才看出沉百香在为何事生气,原来她喜欢石久……嫉妒会使一个女人失去原有的理智与冷静,更不会耐心听她的解释……寒若慈嗤之以鼻,不予理会的向原路返回,沉百香气得咬牙跺脚,愤愤的朝寒若慈喊去,“你不解释清楚不许走!否则我一定将今晚之事一五一十告诉孟晓柯——”

寒若慈驻足转身,沉百香在未搞清状况时便武断专行,她真觉得有些可笑,寒若慈随之平静道,“随便你,你若希望看到孟晓柯与师父兵刃相见、两败俱伤,我无所谓……”她回眸浅笑,带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寒冷,“还有,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若再口无遮拦肆意中伤,我真会杀了你”

沉百香被她射来的冷光震慑片刻,她此刻才看清寒若慈的真正面孔,而那个伪装在温柔外衣下的女人是多么可怕……沉百香一跃身飞到寒若慈身前,警告道,“我不知你出于何目的接近久哥哥,但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他!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寒若慈高傲的眸光掠过她愤怒的脸颊,不由轻蔑浅笑,“你的久哥哥这般容易被伤害吗?是我不了解他,还是你不了解他?你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沉百香感到这句话异常刺耳,这分明在讽刺她不懂石久的心意,再看寒若慈盛气凌人的态度,她从心里上已先输了一大截……沉百香收敛眸中杀气,好言相劝道,“我是不了解久哥哥,但我会用一辈子去了解他,无论他心里有没有我,我只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既然你已心有所属,可否别再招惹久哥哥?”

寒若慈原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虽她体会不到沉百香这番话的真正含义,但都是女人何必互相为难……寒若慈不由微微叹气,“眼里见到的未必是真相,我方才只是在与师父闲聊,用我的方式告知他,人间是暖的。” 寒若慈再次违心的说了谎话,其实她无资格谈论人间冷暖,自己所做的一切准备,只为最冷酷的结局做铺垫,想到这,她不由想起孟晓柯,不知为何会想起他,只是他那张灿烂的笑脸在脑子挥之不去……

寒若慈见沉百香默不做声,不失时机试探道,“你身为一岛之主,必有过人之处才可占住此位置,不要令我误以为你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人”

沉百香眸中掠过一丝骄傲,“算你有眼力,我残忍起来会吓坏你!”

“是吗?我倒想看看你有何本领能吓倒我……”寒若慈不急不缓的捡起沙堆中的暗器,随之举起暗器,展示在沉百香眼前,“你方才想用这只暗器刺我的后心,但在发暗器时,你又犹豫片刻,决定刺我的左肩,这说明你并未被妒火完全冲昏神志,不过,在我看去,做起事却有些心慈手软,所以,我不相信你能有多残忍……”

沉百香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她确定寒若慈未回过头更未注意过她,可自己的一举一动为何被她看的一清二楚?而且即便她正面攻击寒若慈,她怎就能准确的看出攻击位置呢?!

寒若慈对她神色中的疑惑一览无遗,不由浅浅一笑,将那只暗器交付沉百香手中,“感到匪夷所思吗?师父曾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寒预预,你可知晓?”

“寒预预?……”沉百香边重复边在脑子搜索这熟悉的名讳,顿时瞪大双眼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那位知天命的预女?”

寒若慈故作恍然大悟的扬起睫毛,疑惑道,“如此说来,你并不认识我,那又何必故作旧识呢?是师父交代你的,还是……”

“不是!这事与久哥哥没关系……是我觉得好玩才冒充你的朋友,久哥哥知晓我没有过朋友便未揭穿我!你可千万别去问久哥哥,否则……”沉百香顿悟自己的愚蠢,居然在震撼中忘了石久交付的重大责任,若破坏了石久的某种计划,按魔教规矩,唯有以死赎罪。

寒若慈已成功的抓住沉百香小辫子,她故作心领神会一笑,宽慰道,“我不会去问师父,咱们依旧做朋友,只是你要负责带我在岛上转转,终日憋在屋中很无趣”

沉百香如释重负的顺了口气,展颜一笑,保证道,“没问题!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只要帮我保守秘密”

寒若慈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柔和道,“回去吧,我相信咱们会相处的很好”

其实,沉百香对寒若慈起初并无敌意,只是一牵扯上石久的事,她便变得异常敏感,这会儿已知寒若慈对石久而言或许有相当重要的利用价值,她的气,自然消了一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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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上有神明

“那你真的失忆了吗?”沉百香边走边疑惑道。

寒若慈垂下眸,故作惆怅道,“据师父说,我三年便会失忆一次”

沉百香尴尬的顺顺发鬓,歉疚的干笑两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此事……不过,你若三年失忆一次,孟晓柯知晓此事吗?”

寒若慈心中不由一怔……这问题问得很好,好似在时刻提醒她,孟晓柯对她的亲昵有多儿戏,试问这世间会有一个男人无怨无悔的爱着一个女人吗?……即便有,那这个男人因激情未减可承受第一个三年,或者而后的四、五个三年,甚至十个三年,但,怎会不疲惫?

“呵,这样说来,我其实很自私” 寒若慈不自觉的苦笑一声,“男人只喜欢女人的年轻美貌,一旦人老珠黄谁还会去理会当初的誓言”

沉百香不明所以的抬起眸,“为何不会?我爹娘年过半百依旧恩爱如初,你莫太悲观了”

寒若慈觉得她天真的可爱,同龄的两个女人,一个执着于感情,一个已看穿了世俗,她岂能乐观的起来?……“在我看来,男人们把地位、权利看在第一位,而女人只是男人们填补心灵空虚的附属品,或许当女人们还在争风吃醋时,男人已不知跑到何处寻欢作乐去了……”

沉百香缓慢的眨眨眼,“你不相信一生一世的爱情?”

“一生一世?人只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若一生一世只是一个人,我便相信” 寒若慈见已走到客房门口,随之推门进入,回眸一笑,“你可以相信爱情,但不能保证你爱的人一同信守,所以,就当彼此娱乐吧,明天见……” 语毕,她已合上房门,将一片迷茫的沉百香留在屋外……说这番话,寒若慈确实是好意,很有耐心的将现实的残酷告诉她,冰凝派为何三百年来是清一色的女子,前车之鉴,她们若有追求短暂幸福的勇气,绝对不会甘愿孤老终身。

沉百香愁眉苦脸的转过身,险些撞上身前的硬物,她猛然抬起头看清来人,随之质问道,“你不是睡觉了吗?为何站在这里?!”

孟晓柯自觉好笑,话说,这岛上的人警惕性还真低,他都出去溜达一圈了,居然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睡觉,外界传言魔教阴森严密,在他看来,不过尔尔。

孟晓柯懒洋洋的舒缓筋骨,“睡醒了就起来呗,有何大惊小怪的”

沉百香的思绪还盘旋在寒若慈的那番话上,不由神秘兮兮的将孟晓柯拉到一旁,窃窃私语道,“你会爱寒若慈一生一世吗?”

孟晓柯疑惑的挑起眉,“你别打我主意啊,我很专一的”

“……”沉百香嘴角一抽,“我拜托你孟晓柯,这世上并非所有女人都对你一见倾心!”

孟晓柯一听不是沉百香看上自己,顿时如释重负的顺口气,随之自言自语道,“那就好,还以为又是素小白第二”

“你还未回答我,你会爱寒若慈一生一世吗?这对我真的很重要,你要老实回答”

孟晓柯呵呵一笑,“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圈圈从未曾问过我”

沉百香迫不及待的等待答案,她一直相信忠贞不渝的爱情,可偏偏已沉浸在爱河中的寒若慈却不为所动,她似乎一下子迷茫了。

孟晓柯禁不起沉百香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他无奈的叹口气,“爱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事,当你爱上一个人,自然算不出已过了几个年头”

“你的意思是说,爱是不会随着时光而减弱吗?”

“哎呀哎呀!你缠着我一个大男人问这么肉麻的问题做何?我困了,问别人去吧——”孟晓柯忍无可忍的推开房门,沉百香马上提醒他那是寒若慈的卧房,孟晓柯理所当然道,“我进的就是她卧房,她是我媳妇”语毕,孟晓柯已关上房门,再次将沉百香扔在屋外,沉百香更为诧异的蹙起眉,喃喃道,“太离奇了,竟然是夫妻,肯定是父母之命结合的……”

寒若慈刚躺下身便被粗重的关门声惊到,不看也知晓是孟晓柯擅自闯入,她不以为然的翻身睡去,但久久不见孟晓柯走入睡房,而且厅中还时不时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寒若慈微微蹙眉,起身走到厅中,只见孟晓柯背对她伫立在桌前瞎忙乎——

“三更半夜你做何?”

孟晓柯不予理会,自顾自摆弄行囊中的物品,他点起两根红蜡烛,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顺手牵羊来的大苹果,在旁边放置一小坛酒,最后才将父亲的灵牌毕恭毕敬的摆在蜡烛后——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他静静的跪在灵位前,“爹,孩儿不孝,连您老人家的忌日是哪天都不知,孩儿擅自决定把生辰之日当作您的忌日,六位叔叔们虽瞒着孩儿,但孩儿知晓几位老人在秘密找寻您的尸首,若您在天有灵,愿早日入土为安……”话音缓缓而落,孟晓柯面朝灵牌,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寒若慈怔怔的站在门边,目光不由落在孟晓柯父亲的灵位上,随之肃然起敬……今日是孟晓柯的生辰之日吗?他为何只字未提……

孟晓柯缓缓抬起头,不由柔和笑起,“每年都是孩儿独自一人祭拜您老,您定要问孩儿为何今年会摆红蜡烛……”他转身抬起手臂,示意寒若慈过来……寒若慈眨了眨眼,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迟疑片刻后,依旧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她边走边说服自己:为了顾全大局,她的戏码一定要演到位,可在亡灵面前……她居然不由自主心生一份内疚……

寒若慈跪在孟晓柯身旁,目光不自在的看向窗外,她似乎不敢直视那凄凉且庄严的灵牌,而在亡灵面前说谎是件可耻之事……

……孟晓柯面朝灵位,随之拉起寒若慈的手,“爹,孩儿身旁的这位女子叫寒若慈,今年十九岁,是位善良、温柔的女子,是孩儿决定照顾一生的……”寒若慈顿时捂住他的唇,情绪颇为激动的质问道,“孟晓柯,你父亲的灵位在上,对亡灵信口雌黄不怕遭报应吗?”

孟晓柯迷茫的怔了怔,却感到她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他拉下她的手指,凝重的反问道,“你是怕我办不到吗?”

寒若慈奋力抽回手臂,起身站到墙边,泪水不由滑落……此刻,她莫名的感到寒心,似乎对人性失望到极点,在这场尔虞我诈的争斗中,她时刻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为了冰凝派她甘愿付出一切,甚至肉体、灵魂、情感、都可以不在乎……但她想错了,原来她真的容忍不了一个感情骗子在自己面前扮演情圣,更不相信一个男人为了三年的感情而牺牲性命……她突然心中一惊,或许在船上那血淋淋的场面,是孟晓柯与石久早已配合好的?!或许,她才是那个蒙在鼓里的诱饵?……揣测至此,她似乎已完全信了这念头,顿感眼前发黑,天地变色,随之怒火冲天的指向孟晓柯,厉声质问,“别再演戏了孟晓柯!你为了碧莲洞天而接近我,为了拴住我的人居然在父亲的灵位前扯下弥天大谎?你以为三言两语便会让我感动吗?实话告诉你,我寒若慈,从未在乎过你!——”

孟晓柯几乎被寒若慈举动弄得晕头转向,他眉头紧蹙起身,“碧莲洞天是何物?圈圈,你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当孟晓柯向寒若慈靠近时,寒若慈随之将挂在墙壁的宝剑拔出剑鞘,冰凉的剑尖猛然抵在孟晓柯胸口,“还在继续装无辜?我真想一剑杀了你——”

孟晓柯默不做声的凝视她,似乎在安静的等待下文,而心中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此刻任何话都不想说,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寒若慈冰凉的目光似乎被他黯然的神色吸入眼底,随之化作一汪无奈,她闭起双眸逼迫自己冷静……待平复许久,她已调整了过于激动的心绪,此刻,她又对于方才的冲动感到难以置信,不由渐渐垂下剑刃,无力的娓娓道来,“好,你不说,我来替你说,碧莲洞天内蕴藏着万两黄金,一本绝世剑谱,还有一瓶长生不老神水,而找到碧莲洞天的唯一途径便是你与石久身上的半幅残图,你们本该视如仇敌,却为得到碧莲洞天内的宝藏不谋而合,而且,你们想利用我的预知能力破除碧莲洞天内的重重机关,为了达到共同目的情愿联手欺骗我,你们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

寒若慈敢坦言说出事实自有她的道理,即便她把所有阴谋原原本本的告诉孟晓柯与石久,没有她的预知力层层闯关,他们依旧进不到碧莲洞天最深处……虽然这场骗局她才是最初的主谋,但扪心自问,一路走来她究竟狠下心害过谁?一个接一个的骗局她默默承受着,难道她的全力付出不该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孟晓柯沉默许久,注意到她眼中明显的恨意,他不由轻声一笑……终于明白寒若慈若即若离的态度是为了什么,终于了解上船后的她为何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而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是未给她的名份在气恼……他为了她,将埋藏在心里的仇恨一压再压,逼着自己终日对仇人之子强颜欢笑,原来……误会这么深,他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寒若慈得不到他的任何解释,不禁冷笑自嘲……自己还在自欺欺人的抱什么希望吗?她变得越来越可笑,而他不做声解释已代表承认了一切,这样也好,当她日后以强势逼迫丐帮俯首称臣时,自会感到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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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我心依旧

孟晓柯转身走到灵牌前,神色极为疲惫,随之静静的席地而坐,一双黯然的眸久久凝视在镶金边的字迹上……爹,孩儿该如何做呢,您未来的儿媳误会孩儿了……

他拿起桌上的小酒坛,缓慢的掀开皮纸封口,斟了一小盅白酒,端端正正的放在灵位正前方,又倒了一小杯酒捏在手中,嘴角微微上扬,掠过一丝凄凉的笑容,“爹,看来今年的忌日也只有孩儿陪您过了,但终有一日……孩儿保证,儿子儿媳陪您一起过”语毕,孟晓柯一饮而尽杯中酒,狠狠的将酒杯摔在地上,粉碎的白色瓷屑如沙尘般肆意扬起,很快又进入一阵爆发后的沉寂洒落。

寒若慈不想直视他,她冷冷一笑,谁的誓言,这誓言又为了谁而立,好似都与她无关。

孟晓柯无力的站起身,将灵位稳妥的放入行囊中,随之面无表情的走到寒若慈眼前,寒若慈见他靠近,再次横起剑锋对向他,顿时警告道,“谎言被揭穿的滋味不好受吧?不过,你不用在我面前故作内疚,因为……我从未爱过你……”她话音未落,已感到眼前被一层雾气遮住,她微微仰起头,毅然决然道,“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只负责带你们进入碧莲洞天洞口,至于是魔教还是丐帮赢得最后的胜利,要看各自本领了,不过,莫认为我是在帮你,我只等着看,丐帮帮主与魔教教主谁先死在谁手中……”

她犀利的话好似一阵寒风袭来,孟晓柯感到头皮阵阵麻木,他的心,疼得几乎忘了跳动,一双脚好似陷入泥泞的沼泽之中,越想奋力爬出,越快速下沉……碧莲洞天,他脊背上的半幅残图就是那鬼地方吗?为了他都不知晓是何物的东西,圈圈居然可以轻易说出,不曾爱过他。

孟晓柯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平静的缓缓开口,“寒若慈,你只需告诉我一件事,你是否需要碧莲洞天内的宝藏,回答我,是或不是”

寒若慈心中一怔,孟晓柯果然心思慎密,此时此刻他依旧思路清晰,冷静的道出最关键的问题,而她方才因过于激动险些透露实情,这说明……他已决定结束这场感情游戏,原本的狰狞面孔马上要展现了吗?……她故作镇定的扬唇一笑,“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听完寒若慈的一番话,孟晓柯早已下了一个决定,或许说,他的决定从未改变过。

“若你只想看我与石久厮杀,我随时可以满足你的要求,若你除了想看着我死,还想得到武功秘籍,那么,我会与石久合作,碧莲洞天内无论有何物,都归你”

这答案与寒若慈心中所想南辕北辙,她为之一振,顿时愤怒的质问道,“你想证明什么?证明这世间没有你孟晓柯办不到的事?!还是证明……”

“证明!我爱你” 孟晓柯毫不犹豫的向剑尖的方向走去,眸光平静如水,“你若觉得我说的是假话,那就别犹豫了,早晚不就是个死吗?”

寒若慈见他的胸口即将抵上剑尖,即刻将宝剑扔了出去,她气得指尖颤抖,忍无可忍的迎面走去,抓住孟晓柯衣襟撞上墙面,怒火冲天道,“你明知我此刻不能杀你还逼我就范?对!我要学会碧莲剑谱,然后亲手杀了你!不要再说爱我,你的虚情假意让我感到恶心!”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惆怅,他眼前的女人还是圈圈吗?似乎有些迷茫……曾经那个千娇百媚、楚楚可怜的女人,真会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吗?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掰开寒若慈的手指,随之捏在掌心,寒若慈夺了夺手腕依旧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寒若慈默不做声的侧开头……孟晓柯同样默默的注视她,她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珠,盈盈的烛光映红了她的肌肤……在他眼中,说来有些可笑,他感觉她好似一个正在耍性子的小媳妇……面对他深爱的女人,无论她用多恶毒的话语诽谤他,他似乎根本生不起气……孟晓柯突然轻声一笑,一弯身将她横抱起身向卧房走去,寒若慈眸中一惊,顿时命令道,“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孟晓柯?非要我动手你才肯离开吗?”

孟晓柯早料到寒若慈会点自己穴位,抢先一步攥住她的一双手腕,他将她压在床榻上,腾出一手不由分说的扯断她的衣袖,寒若慈顿感臂膀一阵清凉,平复的情绪再次激起层层波澜,“色胆包天的畜生,我都把话讲这般清楚了,你还想强迫我吗?!”

“圈圈,你先冷静点,这其中有太多的误会,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你……”

“没有误会,一起都结束了” 寒若慈即刻打断他的话语,她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不要听任何解释,她再不是失忆时的那个女人,那个曾经爱孟晓柯如痴如狂的女人早就死了,此刻,她为了最初的目的,宁可冷血到底。

一只温热的唇落在寒若慈肩头,她猛然抽回思绪,为避免孟晓柯兽性大发,她如行尸走肉般一动不动……他的唇摸搓在她肩膀上,温柔中带出一丝无奈,寒若慈闭紧双眸逼迫自己不去理会,就当她倒霉遇到采花贼好了,只要他之后不再纠缠不休就好……

“你说从未爱过我,却把我的名字刺在皮肤上,一针一针刺下去,应该很疼吧” 孟晓柯浑厚的声线带出暖暖余温,“曾经因为谎言,我亲手把你送到石久身边,我只允许自己错这一次,所以,你的冷嘲热讽、拒之千里、全盘否定,对我无效。”

寒若慈双眼失焦的注视墙壁,心里有个角落在疼,而那个角落正肆无忌惮的蔓延散开,入侵她的心,一下,一下的刺痛着……回忆当初的情景,那时的她,以为自己会再次失忆,生怕忘记生命中曾爱过的男人,为了奢望那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回忆,她毫不犹疑的刺上他的名字,看着镶入肌肤的三个字,安心的笑了,悲凉的哭了,痴痴的笑了,无助的哭了,不眠不休……就这样反反复复作践自己,傻女人,大彻大悟吧,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她艰难的合起双眸,“退一万步讲,即便我曾经爱过你,而三年后依旧会忘了你,你何必作茧自缚,何况,我真的……不曾爱过你……”

孟晓柯勾过她的下颚与自己对视,肃穆道,“我不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或许因误会或愤怒,曾经那个天真单纯的女人暂时消失了,但这个女人的心还在,她若想表现的无情无义就不该哭,眼泪只能证明这个女人在说谎”

寒若慈不由一怔,这才发现泪水在不知不觉中静静流淌,她的一双手腕被孟晓柯牵制在体侧,只能任由懦弱的泪水沾满脸颊……她矢口否认的嘶喊道,“你太自以为是了孟晓柯,是你捏疼了我!——”

孟晓柯似乎心情大好,他抿抿唇,俯身吻上她的唇瓣,寒若慈紧紧合住齿贝,但他依旧轻松的入侵成功,滚烫的舌不屈不挠的纠缠那只小舌,索取不尽的温柔如此甜涩,寒若慈根本无力躲开她的猛攻,好似,从未成功制止过,他的霸道与自信,也从未被任何外界因素动摇过,永远的强势,完全不去理会别人愿不愿意……

寒若慈在无力抗争的情况下,唯有不去配合,她闭起双眸,居然不假思索的在心中默念观音经——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与佛有因,与佛有缘。佛法相因,常乐我静。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 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般若波罗密……

她心中一遍一遍的诵经,渐渐感到胸前衣襟已被滚烫的液体浸湿,随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来,她猛然睁开眼,只见孟晓柯如睡着般躺在她脸颊旁,嘴唇苍白如纸,她急忙起身翻过他的身体……只见一汪殷红的血迹从胸口溢出,她这才惊觉他心口的伤处刚刚愈合,顿时手足无措的用双手捂住伤口,为何伤口又裂开了?……他们并无打斗啊!

“孟晓柯你醒醒,醒醒……”她不停的呼唤他,但却怎么也不醒来。

寒若慈十万火急的跑出屋门奔向石久的卧房,顾及不到三更半夜,急促的敲门声在安静的院落内四溢响起——

石久即刻打开门,只见寒若慈浑身是血,衣服破乱,未等他开口询问,已被寒若慈拉向自己房子,焦急道,“孟晓柯的伤口又裂开了,你快救救他——”

沉百香此刻也从梦中惊醒,一开门正巧看到寒若慈浑身血淋淋的跑过,她顿时清醒过来,紧随其后进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