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里的阴影转瞬即逝,又笑着说:“他们请来几十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轮换着使你先生几十天接连夜不能寐。”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听得她气得抬脚踢他,“你当是去做了个大保健吗?”
他轻轻松松将她小腿夹住,有点好奇的问,“大保健是什么?”
她抽了几次,都没将脚丫子抽出来;气呼呼的说:“就是你讲的几十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让你夜不能寐!”
谢择益轻轻一笑,刮了刮她鼻尖,问,“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甚至还有Condom。嗯?”
她有点口吃,“从书、书上看来的。”
“谢太太看的书还真是多,”他松开她的小腿,将她抱得更高一些,以使得两人可以在枕上额头靠着额头的说话。而后谢择益又问,“还看了些什么?”
她脑内兀自碎碎吐槽:我学了这么多年的生物,脸皮磨砺到可以面不改色和直男聊男性独特人体构造的细部知识,甚至一本正经同一群男大学生详细描述相应人体结构内部受刺激后,可能引起全套神经反射,以及分泌系统的整个受激活跃过程,了解的生理卫生知识恐怕多到吓死人。
可她忘了自己实战经验整个是一张白纸,纸上面连半点字迹都没有。
而后她听见谢择益若无其事的说:“所以请不要担心。谢先生一切功能正常,并健全好用。”
她脑洞向来大得厉害。
他话音一落,她脸色可察觉的立刻烧到耳根。
谢择益看着可爱,没忍住轻吻一下她一受撩拨便立刻发烫的脸颊。
旋即一本正经、又慢悠悠的故意笑着说道,“以后还长。一切都留给谢太太一项一项的慢慢试,不急。”
——
谢择益轻轻一笑,刮了刮她鼻尖,问,“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甚至还有Condom。嗯?”
她有点口吃,“从书、书上看来的。”
“谢太太看的书还真是多,”他松开她的小腿,将她抱得更高一些,以使得两人可以在枕上额头靠着额头的说话。而后谢择益又问,“还看了些什么?”
她脑内兀自碎碎吐槽:我学了这么多年的生物,脸皮磨砺到可以面不改色和直男聊男性独特人体构造的细部知识,甚至一本正经同一群男大学生详细描述相应人体结构内部受刺激后,可能引起全套神经反射,以及分泌系统的整个受激活跃过程,了解的生理卫生知识恐怕多到吓死人。
可她忘了自己实战经验整个是一张白纸,纸上面连半点字迹都没有。
而后她听见谢择益若无其事的说:“所以请不要担心。谢先生一切功能正常,并健全好用。”
她脑洞向来大得厉害。
他话音一落,她脸色可察觉的立刻烧到耳根。
谢择益看着可爱,没忍住轻吻一下她一受撩拨便立刻发烫的脸颊。
旋即一本正经、又慢悠悠的故意笑着说道,“以后还长。一切都留给谢太太一项一项的慢慢试,不急。”
——
两人头靠枕头慢悠悠说会儿话,不多时她便在谢择益怀里睡得极熟。嘴吮着拇指,睡容极度安详。
他突然愣住。
人生曾有一个时期,他时常做梦。
那时从英国返港,笃信佛教的父亲请人替他算卦。人人均得上上签,独给他四字“孤独终老”。
谢鸿当即如遭棒喝。
他本不信这个,后来却不知为何时常梦见自己第一次见到爱人的画面。
那时他已经垂垂老矣,艰难推动轮椅走进育婴室。
她似乎是个早产儿,比周围婴孩都要小,全身发红,宛如熟透。
器官尚未发育完全便离开母体,照说她应当会觉得痛苦才是。可梦中他分明看见她在笑,满足的吮吸着自己的拇指。
这该是如何顽强的生命,如此渺小而脆弱,任何人不费任何力气便能将她了结于此。可那笑容里总有点别的东西,似乎将要凭一己之力撼天动地。
至少他是被震住了。
他立在那里,用尽所有力气祝她健康长命。
她的生命还没开始,而他已时日无多。
也许那时他已是孤魂野鬼,终身未曾有过婚配对象。毕生无所怨怼,唯一所求便是临终前来见她,仅此一面。
也不知是机缘巧合,阴错阳差,多年以前他出现在她窗前,听见她唱一首十分古怪的歌。
他一直想问一问她下一句是什么,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后来便也忘了。
如今想起来也不急了。
倘使真的有耐心一辈子都等下去,那便日后慢慢再问又何妨。
他很困。第一次同她躺在一张床上,哪知怎么都很难再入睡。窗外天已发白,怀中人睡梦中肚子叫嚣起来,人却还没醒。
谢择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十余小时不曾进食。
每日黎明烤制面包的咖啡馆,此刻第一锅面包出炉,方圆一里内即刻拉响香气警报,他记得她爱吃。
轻轻将她塞进被子里盖好,起身出门时,突然见到留声机上放着一碗黄白相间不明物,上面搁着一双筷子。
他尝两口,端起来搁进厨房里放下。
窗台上,骨瓷碟里清水养的水生植物也蔫作一团。
谢择益于是笑了。折返回房换穿上外套,在她熟睡脸上落下一吻,出门买早餐与花。
——
她醒来时,外面已经十分热闹。
一个温柔明快的女声催促道:“你快,快去叫她起来将衣服穿好!”
另一个爽朗女声轻声发问:“你哥哥不是说,叫她多睡一会儿么,别去吵她?”
这一个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葛太太都到楼下了,再不去叫,难不成真的让她见着Linzy从我哥床上起来?”
另一个说:“他们不都已经结婚?再说!你怎知道她一定在你哥哥床上?”
“你傻呀!葛太那般火眼金睛,方才那皇家海军的切尔斯劳顿送你来时给葛太撞见,她说什么来着!不说你‘你两孩子将来比弥雅丫头好看。唯一可惜小孩没长大,这么英俊的父亲先秃了’。”
“谁要同那个英国人交往了?”真真气不打一处来。
正说着,弥雅突然慌道,“哎呀,怎么电梯就上来了?你倒是快点儿去叫她起床,我去将葛太再拦一会儿!”
外头两个姑娘光着脚一通乱跑,叮叮咚咚的,卧室门开一条缝。
她迷迷蒙蒙刚支起身子。
“你还真的,真在这间屋子里!”真真哎呀一声将眼睛捂住,“快将衣服穿好!”
真真接连几周作这里常客,趁她没全醒来,轻车熟路去隔壁取了一条白色长裙拿进来替她换上。
两人在昏暗屋里一阵捣鼓,总算给她换好衣服。真真手里拿着三颗纽扣不翼而飞的衬衫惊叹道:“这么不绅士?!”
楚望心情复杂,百口莫辩。
外头已经传来说话声。
葛太太道:“楚望醒了没?醒了,叫她来将早餐吃过,便同我一道回葛公馆去。”
弥雅赔笑道:“这么急做什么?”
谢择益也问道:“立刻就回去?”
葛太太声音提高两度,“不然呢?与你接着在这里出双入对?”
弥雅道:“现在大小报纸都说着Linzy同我家婚事,出双入对,也名正言顺,谁敢讲闲话?”
葛太哼笑一声:“有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
弥雅噤声。
她又问谢择益:“我叫你照顾她,电报上都怎么说的?”
“葛太说了,少根头发拿我是问。”谢择益恭谨。
“你就这么将她照顾进医院里头去的?”葛太太在楼下时已为这事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如今想起仍旧气不打一处来,“这事没完,我们从长计议,慢慢再同你算账。”
“是我不该,听葛太发落。”谢择益笑道。
楚望已将衣服穿妥当,与真真拉手从房里出去,正见着葛太一口郁气抒尽,指着谢择益数落,“我姑娘跟你结婚是为了搭救你,否则我这关都过不去。你父子两就真当是明媒正娶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算个什么东西!”
谢择益人高马大立在厨房,认真听从发落,并微笑着悉数接受:“葛太教训的是。”
弥雅眼尖,站在葛太背后,最先见到真真与楚望走了出来。一望见楚望,突然大惊失色,指指自己的脖子,向两人打着哑语直说道:“Scarve给她!Scarve!”
两人刚才暗处都没看清。走近长廊,光线明朗一点,这才发现那条白色长裙上头露出的脖子,与小半截肩膀上密布着粉色吻痕,在她过分细嫩的皮肤上尤为触目惊心。
真真慌忙掏出自己的丝帕,正要往她脖子上去挡时,葛太太已经回过头来。
一双媚眼微眯着,眼神敏锐的直奔着她衣领以上而来。
她发了会儿呆,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弥雅与真真吓得扭头将墙扶着,几乎晕过去。
谢择益已转身走进厨房,也还不知即将要发生什么。
葛太太扭头,微笑沉声喊道:“谢择益——!”
谢择益后退两步,望进长廊,正纳闷着:“嗯?”
葛太太压制怒火,“你是胆儿肥了,还是翅膀长硬能飞,便觉活腻歪了?”
第124章 〇四八 光之八
谢择益打小便见识过葛太太的厉害, 尚还不知发生什么, 便已常常眼疾腿长逃至葛太太攻击范围外。弥雅也常笑,“魔高一丈, 说的就是Zoe哥这鬼精灵。”
不过这一次他倒没先急着躲, 笑得人模狗样毕恭毕敬:“姑妈有话好说。”
葛太太手里握着笤帚,还没及下重手, 先给他气笑了:“你叫谁姑妈, 谁口头准许你叫的?”
谢择益装作听不懂,笑着反问:“仍叫葛太,让外人听了太过失礼。”
他话里处处给葛太太下套, 葛太太也不是听不出来。冷笑道:“你倒先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待了。”
这话讲完,一顿揍是暂且免了。
真真丝巾已替她挡住大部分脖颈肌肤。葛太太回头看她, 说:“东西收拾好, 便同我回去派克弄住。”
她正有些弄不懂发生了什么,看了看葛太太,视线落到谢择益身上, 问道:“谢先生呢?”
谢择益看着她笑。
葛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弥雅道:“葛太,聘礼这会儿怕是都到皇后码头了。”
葛太太扭头来看她,“满世界都知道我姑娘许给你家那会儿,谢择益人在哪里尚且还不知道。就连写婚书那时, 他也未曾有机会到场。我丫头为了救你哥,‘先嫁后礼’,在外头不知给人落下多少口舌。又不是将我家姑娘卖给给谢家作媳妇的,是嫁的是谢择益这个人!”她回头去看谢择益:“如今你已回来。你家聘礼是到了, 那么你的诚意在哪里?我怎知你不会辜负她。谢择益,天底下没这等好事。”
“葛太教训的是,”他点头。两人中间隔着葛太太,他突然郑重看楚望一眼,转头对葛太太说:“葛太。谢择益爱这个女孩。”
“每一个来这我这里求着见她的青年才俊都这么说。”葛太太一声不屑笑,慢悠悠扭头看着谢择益。
屋里两个丫头统统秉着呼吸。
楚望盯着谢择益,眼睛一眨不眨。
他接着说,“我自知并非什么大人物。但会永远以她为重,尊敬她的意愿,支持她,一生一世爱护她。”
这个男人已曾奉上过他的最高忠诚。只可惜那时他以为一身将死,必不会再有机会亲吻她的手背;而在座也不曾有机会见过那一幕。
连真真身为局外人,也都为这两人感动到眼泪直流。
弥雅忙说道,“葛太,您最最知情达理,就别再棒打鸳鸯了。”
“你们一个两个婚事是谁撮合成的?反倒到头来我成最坏恶人,”葛太太横她一眼,“正月里她便满十六岁,哎……那天日子也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说完这话,不免欣慰又叹息。接着瞪着谢择益咬牙切齿道:“这以前,我接她住我那里。再急你也给我等到那时候。”
楚望脸上发烫,心里惶恐。民国仍旧有民国的规矩,要面子的社交圈子,尤其中上资产阶级,婚礼比婚书有说服力;未婚先同居简直骇人听闻,仿佛一道巨大屏障,根本不敢僭越。
葛太太抬脚往外走,谢择益忙去揿电梯。
楚望追上去将她胳膊挽着。
弥雅知道她要同她说家事,便与真真挽着手在后头聊那个皇家海军。
谢择益身为绅士,先下楼去替女士们开车过来。
电梯里只姑侄二人。楚望突然问道:“姑妈,若是当初我不肯听您的话,去了欧洲,您会伤心么?”
葛太太说,“你在乔公馆里种种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起初我还为着你担心,但后后来越发知道你眼界极高,那些个腌臜东西根本不入你眼,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妨碍不了你什么。即便你真去欧洲,林家那两个反倒要在你面前束手束脚,你的日子恐怕也不会比在乔家过得差。我担心只有一点:你从不为小事介怀,却偏偏对斯家那小子的所有事情极其敏感易怒。等到了离岛上,发现你对那位不更事的少爷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他待你也还算不赖,可你两都没清醒交过心,便被一纸口头婚约草草托付彼此。爱情是多美好的事情。倘若他先于你在别人身上懂得了这道理,你远离大陆,无亲无故,该往哪里去?那时我想告诉你你仍还有姑妈这里作港湾,你又肯回到我这里来么?”
她愣住。
葛太太又说:“我不担心你身为女子便无能力顶天立地。只怕你撑不住时,孤身一人无可依傍。”
世上豺狼虎豹,两个女人只好互相依傍。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人为爱情决然离去,不再需要她对她的伤害远大过撇下她。
这番话,除非切身体验过,否则绝无可能如此深切动容。
楚望脸贴着葛太太肩膀,心里感慨万千。
这是唯一与她血脉相连,待她极好的亲人。
她来到这世界,没曾对不起谁过,唯独葛太太待她太好,使她想起她未曾为林楚望与她母亲做过什么。
比起原本那个楚望,她能做到的,大约也只是对葛太太绝对信任,并且好一些,更好一些。
她将葛太太贴更近,“我与谢先生诸多事情永远需要您常教训指点着。”
“句句不离谢先生,”葛太太说两句气话。尔后又惊疑道,“现下没有外人,仍旧叫的这么生分?”
电梯门开了,姑侄两步走出门去。谢择益随司机一同过来,先毕恭毕敬:“葛太请。”又换作心照不宣的温柔微笑,“谢太太请。”
葛太太刚上车坐稳,见这小两口眉开眼笑你来我往的,终是没忍住被这两小辈气得直呼头疼。
弥雅有话要拷问英国人,便与真真同乘后一辆车。
尚未到派克弄后花园门外,先见到一行人马。
为首的一个花白头发、棕黑色西装系花领结的男人最为抢戏。
车停下,葛太太便下车质问道:“大清早的,你来做什么?”
谢爵士背着手执着藤杖,另一手理了理头发,笑容可掬,风度翩翩,“级然系来接我鹅几同鹅媳妇啦。”
所有人里只弥雅不嫌弃她父亲中国语讲的离谱。一下车便冲上去将他手挽着,“爹地,你同哥哥好久都未有见面。”
葛太太嗤之以鼻,“那么为什么不早一点,昨晚便将你儿子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