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这次是战略上失误咯?”她明摆了嘲笑我。

  “不是。”我还是很嘴硬,“只是一时间的失足。”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那就好好的展开你的战术吧,有了好消息跟我汇报一下,对了,你有他的照片么,给我看看。”

  就是我没有,我有了也不一定会拿给这个女人看的,于是我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她头像暗了下去了,但是很快的又亮起来了,“喻夕,记得千万别急,记住我的教训,这样的男人只能慢慢的捕猎,不可操之过急。”

  想起那天跟顾宗琪说的轻佻话,我一脑门毫不犹豫的撞在笔记本的键盘上。

  外面是灿烂一片的秋日,安安静静的一片静谧,我开始检讨我这两年的人生,过的就跟灿烂的秋天一样,表面灿烂,实则离寒冷的冬天不远了。

  我连恋爱都不会了,更不要说对一个我觉得很好的男人表达我的好感。

  我身体中某一个零件,在童若阡走后,就卡住了,再也转动不起来,慢慢的也开始生锈腐败了,我清楚的感受到我生命中某个部分,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会心跳和忍受的感觉,能卑微的去爱,压抑的去哭,通通夭折。

  有时候,那么容易的对另外一个动心,可是总是裹足不前,越到前越惧怕谜底的揭晓,因为我们都感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做爱情替罪的羔羊。

  总之我检讨完了,发现这根本不是我的错,于是我又很开心的去吃晚饭了。

  在路上我碰见了我们学校心理咨询中心的张教授,他跟我老板是好朋友,我上去跟他聊了几句,他告诉我,我妹妹抑郁症状严重了不少。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叹了一口气,“以前她也就是长吁短叹、掉几滴眼泪,这次居然跑去自杀,唉,她的人生也真的是很可怜。”

  教授很严肃的告诉我,“抑郁发作急性期会反复出现想死的念头,有自杀和自伤的行为。”

  “就跟海明威一样?”

  老教授“嘿”了一声,“不愧是学文学的,他人生的后期可是接受电抽搐疗法的,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妹妹去写写东西,没准一不小心成为第二个海明威。”

  我翻翻白眼,不置可否,“对了,我爸妈有没有说什么?”

  “我建议让喻璐药物控制急性期发作了,唉,我说,喻夕,你家两个姐妹怎么那么极端,你性格开朗,喻璐就跟差不多毁了的一样,差别怎么这么大的?”

  我愣了好几下,笑道,“其实也没啥差别,哈哈。”

  其实喻璐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小时候多可爱,家里的相册里还留着她曾经的辉煌。

  有时候我根本不怪我爸妈偏心,我小时候要多不争气就有多不争气,直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才系上了红领巾,相比我来说,喻璐就是天使一般的人物。

  她七岁时候就在小丁香艺术团跳舞,学钢琴唱领唱,学习又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虽然我们两长的基本差不多,可是从小,别人的目光和宠爱都是她的。

  而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人的目光是我的,爸妈的宠爱还是她的。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喻璐这样,我爸妈几乎要负全责。

  一顿饭吃的有些食之无味,我忽然开始想念我的小妹妹。

  于是我就打车回家,敲了一会门没人应,只好掏出许久不用的钥匙,开了门,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东西,有洋娃娃还有书本。

  家里只有一盏橘色的灯,看上去森森然。

  我爸妈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的,我问,“怎么回事?”

  “你妹妹把小保姆气走了。”

  我“哦”了一声,不动声响的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扔到沙发上,我妈又开始念叨,“你妹妹脾气实在是不好,小女孩没怎么上过学,翻你妹妹的高中课本,你妹妹就大发脾气,说了挺难听的话,把人家气走了。”

  “再请一个吧。”

  “哪有那么容易啊,好容易找了一个手脚伶俐的保姆,唉,算了,再找一个吧。”

  我爸点起一根烟,抽了一会忽然问我,“你回来干嘛?”

  我抬起眼,青烟缭绕中,他紧缩着眉头,岁月无可避免的爬上了他的脸,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科员爬到现在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年轻人,已经衰老了。

  “回来拿点东西。”

  除了这个借口,我想不出我归家的理由。

  喻璐的房门是关着的,她的心思,她的秘密,还有她的一生,几乎就被关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突然间,我又想哭又想笑,我怎么不好,也总归好过她。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喻璐要自杀,我一定不会阻拦她的,我明白她,就如我有过一样。

  于是我随便捡了几件衣服就出去了,我妈还在那里打电话,我轻轻把大门一关,然后就跑上楼去,敲我干爸干妈家的门。

  李阿姨给我开门,房间里一股水果的香味,然后我干爸对我说,“喻夕,过来吃西瓜。”

  我说,“这么奢侈,从哪块地挖出来的?”

  我干妈解释到,“你干爸做了个手术,人家送的,海南空运过来的。”

  “海南有西瓜吗?还蛮甜的啊。”

  我干爸吃完了,丢了西瓜皮去洗手,刚走到一半的路,然后回头跟我说,“对了,夕夕,我告诉你啊……”然后他就站在原地抬起头看天花板,“我刚才想跟你说什么来着?”

  然后他又倒退回来,拾起那块西瓜皮,坐了好久之后摇摇头,“算了,想不起来了,想起来我再跟你说吧。”

  “他现在记性越来越差。”我干妈总结到,“对了,我姐姐打电话过来,说想给小娟子介绍个男朋友,问我们医院有没有条件比较好的男孩子。”

  我干爸洗完手,坐到我旁边,“我没时间,你有心思你自己去搞。”

  “你们科室里面有没有什么好的,对了,普外是不是有个叫顾宗琪的,我经常听见我们科室里小女生议论他,你觉得咋样?”

  我可不要顾宗琪做我的干姐夫,于是我立刻抢答,“他有女朋友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

  “高伊辰说的。”

  我干妈想了一会,“你这么一说我想到高伊辰他们科室里有一个男生不错,我明天去问问他们主任,不过顾宗琪有女朋友了,挺可惜的。”

  不费吹灰之力,我第一次的把“我VS顾宗琪”的人生中的第一个准情敌给PK掉了。

  可是事后我就后悔了,我应该怂恿小娟子姐姐追顾宗琪的。

  然后把他的原配P掉之后,我就会怂恿别的小美眉跟小娟子姐姐P,P完了之后N败俱伤,我就跟二战时候的美国,最后称霸世界,独占顾宗琪。

  我摸摸下巴,挺后悔的,但是我臆想的很开心。

  看了一会电视,我起身告别,我干爸说要送我,他晚上还有一个手术,我也乐得跟着他打车过去,我决定去普外找顾宗琪,厚脸皮盘算的让他把那本书卖给我。

  这几天频繁的出现在普外科,小护士见怪不怪了,我从走廊走过的时候,看到两个小护士捧着药水,边走边说,“今天那个小女孩出院的时候硬是要抱抱我们的顾医生,73床的那个做阑尾切除的。”

  我耳朵竖起来了。

  “然后呢?”

  “顾医生傻傻的站在那里,跟石化了似的,当时主任也在旁边,我们都笑翻了,不过那个小女孩才十四岁,抱一下也没什么的。”

  “呦,你不知道现在小孩子可早熟了。”

  “对了,今天急诊那边来的新的住院是谁,听她们说长的挺帅的。”

  “不知道,好像是叫童若阡。”

  我眨眨眼,若无其事的向医生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