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直接被他遛弯,奶奶追在他身后跑,为了让他吃点饭差点都要跪下来求他了,最后李博南拍了桌子,这才坐在椅子上安静了五分钟,吃了小半碗饭。

纪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贺予彤,嘴角露出了微笑,可能小孩子都是这样精力旺盛,好像全世界都在他们眼里都无限缩小,比不上一尘一土一花一虫来得让他们新奇。

保姆和奶奶带着球球出去玩了,房间里这才有了片刻的安宁,李博南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今天的胃口都被这小子给搅合了,下次我请你单独吃一顿。”

“没什么,你儿子挺可爱的。”纪皖随口说了一句。

李博南有些讶异,笑着说:“真的吗?以前我带儿子出来见人,几乎都是不欢而散。”

“的确挺皮,不过,我倒是不太反感这样的活力。”纪皖想起从前的自己,可能是因为她没有拥有过这样肆无忌惮的童年,所以才会对这样的调皮分外宽容,贺予彤是,球球也是。

李博南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谢谢,你让我对教育球球又有了一点信心。”

吃得差不多了,纪皖起身去上洗手间。

刚刚推开洗手间的门,一股水柱从里面射了出来,喷得她满脸都是,还溅在了衣服上。

她抹了一把脸,看见球球躲在门后面拿着一把小型的水枪射她,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纪皖走到洗手台旁,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把水就朝着球球洒了过去,球球被洒个正着,脸上都湿了,水珠还从头发上滴了下来,他整个人都傻了。

“打水仗吗?”纪皖淡淡地看着他,“我可不一定会输给你。”

球球抹了一把脸,迷惑地问:“你怎么和其他阿姨不一样?奶奶说,你一定也会像她们一样拍我马屁的,因为你想当我妈妈。”

纪皖被噎了一下,想了想说:“有人想当你妈妈,说明你爸爸和你都惹人喜爱,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要捉弄她们呢?”

球球有点糊涂,不一会儿又振振有词地说:“不对,她们都不是真心喜欢爸爸和我,她们是喜欢我爸爸的钱。”

这都是谁教给孩子的。

纪皖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问:“你爸是不是很厉害?”

“是的。”球球自豪地挺起了胸膛,父亲在孩子们的眼里都是英雄。

“那你怕什么?是不是真的喜欢,你爸爸还能看不出来?”

球球挠了挠头,好像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以后别故意捉弄别人,这样很没有教养,你爸会不高兴的。而且,”纪皖指了指门牌问,“而且,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小男子汉能进来吗?”

“嬷嬷说我还小没关系,”球球忽然一下就不好意思了,“我在外面帮你守着,不让坏蛋进来。”

纪皖长舒了一口气,这顿饭总算能有始有终,不会被一个熊孩子弄砸了和李博南的交情。

在洗手间里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脸上的水擦干了,就是头发和衣服上湿漉漉的有些难看。她出来的时候球球真的还在外面,水枪握在胸前,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回包厢的路上,两个人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过来找人的李博南,一见纪皖的模样,他顿时勃然大怒,抬手就去揪球球的后领:“你对纪阿姨做了什么?”

球球还是有点怕李博南的,“嗷”的一声哭了起来,纪皖连忙抓住了李博南的手:“你别骂球球,我们俩玩打水仗玩呢,挺开心的,球球,下次天气热了再到水上乐园去打水仗,好不好?”

李博南松了手,球球哧溜一下躲到了纪皖的身后,一边抽噎一边点头。

“对不起,这小子太皮了,上次拿水枪打人,把人女孩子都打哭了。”李博南懊恼地说。

“她脸上都是黑黑红红的泥巴,我才被她吓哭了。”球球在后面小声地反驳。

“人家那是化妆,人家化得美美地来陪你玩你就这么捉弄她,你这小子!”李博南气得又想揍他。

球球这回机灵了,一闪身就往包厢里逃,一边叫救兵一边还反驳李博南:“奶奶爸爸打我!爸爸你胡说,纪阿姨没化妆,比她好看多了!”

纪皖忍不住笑了:“博南,你看起来这么斯文儒雅,怎么在你儿子面前换了个人似的。”

李博南只会叹气:“我吃了他好多次亏了,真是脸都让他丢尽了。”

这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把李博南一家送到宾馆,纪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球球快睡着了,被保姆抱着和奶奶一起先回去了,李博南却没一起进去,而是站在人行道上定定地看着她。

夜风轻拂,街边的香樟树簌簌作响,星星零零的香樟叶随风飘落了下来,小径上偶尔有汽车开过,灯光明明灭灭,气氛莫名有些旖旎了起来。

纪皖这才隐隐觉出了几分不对,正要告辞,李博南却先开了口,那声音低沉:“工作以外,我可以叫你一声皖皖吗?”

纪皖心里警铃大作,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这…好像有点不太适应。”

“叫着叫着就适应了,”李博洋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宛如此时春夜的风,“皖皖,很抱歉,我知道现在不是表白的好地点好时机,可我忽然忍不住了。第一次在北都市看到你的时候,你在台上那么自信那么耀眼,完完全全吸引了我的目光。和你相处的每一刻,我都觉得如沐春风,工作时,你认真努力,生活上,你仔细体贴。我非常庆幸我能遇见了你,更有幸能和你一起工作,从而发现了你更多更美的品质。”

纪皖迟疑了一下,小心地斟酌着措辞:“我…我也很有幸和你共事,但是——”

李博南打断了她的话:“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们俩都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对未来更加审慎,但这也让我们有了更多共同的语言,我想,我们都经历不起再一次惊心动魄的爱情,最适合我们的,是像朋友像亲人像伙伴一样细水长流的感情,或许这不是最浓烈的最真挚的,但却是最持久最幸福的。”

纪皖呆了呆,心里莫名躁动了起来:李博南说的,和她想的一样。

“我们都是成年人,有着各自的事业,你我对金钱的看法也很一致,也需要拥有自己独立的时间和空间,”李博南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为她勾勒一番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我这次特意带了我母亲和儿子过来,就是想让你看到一个最真实状态下的我,皖皖,我觉得,我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

李博南的口才很好,说得头头是道。

纪皖有一瞬间的心动,这样的相处之道,的确是她曾经认为最安全的婚姻生活:彼此都拥有独立的人格,不会在金钱上牵扯不清,就好像君子之交淡如水。

李博南没有逼迫太紧,反而后退了一步,微笑着说:“皖皖,你不用急着拒绝我,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或者我们可以先试着相处一阵子,如果还不错再进一步讨论其他,总而言之,我觉得就算你不接受我,你也没有理由封闭自己,拒绝幸福,人活这一世,除了工作,应该还有很多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对吗?”

第70章

李博南说得很对。

纪皖在床上辗转反侧,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始第二春,李博南的确是个可以考虑的对象。

他的家世并不像贺予涵、席衍一样显赫,和纪皖有共同语言,为人谦和有礼,唯一算得上缺点的,就是他有个儿子。

球球虽然顽劣,却不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孩子,而奶奶虽然宠溺孙子,但显而易见,李博南在家里拥有绝对的权威,不可能会出现林滨那样愚孝的情况。

或者,这真的是一个好的契机,让她能从那段感情中彻底走出来,也能让贺予涵彻底死心,从此不再纠缠。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她的床前,有种无声的凄凉。

她的脑中莫名闪过贺予涵的眼睛。

冷厉时透着执着,灼热时带着强自压抑的狂热。

她浑身一颤,用力将它从自己的脑中驱除。然而,清醒时她可以用强大的自制力遗忘尘封,而睡梦时,她的梦境却不由得她掌控,整个晚上,贺予涵的那双眼睛如影随形。

李博南这次过来要呆上大半个月,除了私事,他需要和纪皖商讨橙子科技下一步发展的问题。

橙子科技的各个项目开展得都很顺利,李博南打算开始资本运作,争取新三板上市,这样的话能引来更多资金,也促使公司质的飞跃。

对于资本运作,李博南很熟悉,联系了北都市的一家证券公司,开始了各项准备工作。

在工作之余,他开始了不着痕迹的追求。

不得不承认,李博南是个成熟的男性,他的追求十分绅士,不咄咄逼人,点到即止,有种涓涓溪流般“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上车开车门,用餐拉座椅,推开餐厅那沉重的玻璃门时会一直拉着,直到纪皖走进去才松开。

开会时会悄悄地替纪皖倒水续杯,杯子总是放在她的左手,因为纪皖每次开会都会习惯性地在右手拿一支笔。

除了平常的工作用餐,私下里他又约纪皖吃了两次饭,一次是在纪皖住处附近,他等在小区门口,刚好碰到了田蓁蓁,然后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日料,席间和田蓁蓁谈笑风生,和贺予涵天生的冷淡少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另一次约在一家西餐厅,在征得纪皖的同意后,李博南带上了球球,显然,这次球球不是来捣乱的,穿着一件小格子西装打着领结,一派小绅士的风范,一只小手被李博南牵着,只有一双眼睛还是一直滴溜溜地乱转。

西餐厅的环境优雅,一眼看过去,男男女女都穿着正装,衣香鬓影,餐厅中间有一个小小的乐池,有人正在拉一首小提琴名曲,悠扬动听。球球非要坐在纪皖旁边,没了奶奶撑腰,他自己认真地拿着刀叉切着牛排,面包也是自己拿着吃的,不过吃得满桌满身都是面包屑,牛排的黑椒汁也粘在了里面的白衬衫上。

“纪阿姨你怎么不吃啊?”他满嘴都是酱汁,老气横秋地问,“是不是嫌刀叉麻烦?要不要我来帮你?”

纪皖的胃口不太好,把蔬菜沙拉都吃完了,牛排剩了一半,听他的话忍不住笑了:“球球这么乖,还会帮女生切牛排吗?”

“爸爸说今天我一定要表现好,阿姨我今天表现好吗?”他仰起脸来,一脸骄傲地等着纪皖表扬。

李博南无奈地笑了:“我和他约法三章了,再调皮就直接把他赶上飞机回北都市去了。”

纪皖微笑着说:“表现还不错,和小男子汉就差一步了。”

球球咧开嘴笑了,双手乱舞,“吧唧”一个手掌印印在了纪皖的白裙子上。

李博南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抬手就给了球球一个爆栗子,顺手拿起旁边的湿巾凑过去替纪皖擦领口:“对不起,他总是调皮。”

球球眼睛里瞬间堆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嚎啕大哭,纪皖“哎”了一声,立刻揉了揉他的额头,不赞同地说:“他又不是故意的,你打他干吗?”

球球往纪皖身旁躲了躲,忍住了眼泪,斗鸡似的看着李博南:“对,我不是故意的,老师说了,打人是笨蛋。”

这一躲,纪皖裙子上又多了两个印子,李博南无奈地说:“好了,不打你,你离纪阿姨远一点,你看看纪阿姨漂亮的裙子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

“没关系,脏了我回去洗。”纪皖真的不在意,她虽然不会哄小孩子开心,却很愿意看到他们肆意的笑脸。

球球想了想,哧溜一下滑下座位:“我去洗手。”

这下总算有了片刻的安静,李博南很不好意思地道歉:“那天吃完饭后他一直念叨你,今天听说我要和你吃饭就缠着我一定要来,看起来他挺喜欢你的。”

“球球很可爱,在一起吃饭挺开心的。”纪皖淡淡地笑了笑,其实球球在的话,化解了很多餐桌上的尴尬,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和李博南聊些什么。

“我不开心,”李博南凝视着她,语声温柔,“原本想和你一起过个轻松愉快的晚上,结果来了个小灯泡。”

纪皖的脸一红,避开了他的视线:“球球他一个人去洗手,你不担心吗?”

“这小子还挺机灵的…”李博南话音刚落,球球就跑回来了,身旁还跟着个小女孩,一路鬼鬼祟祟的,手里不知道捧着个什么。

那小女孩一见纪皖,立刻甜甜地笑了,朝她飞扑过来:“姐姐真的是你!你怎么不来看我啊,我有点想你呢。”

纪皖顿时愣住了,怎么会在这里碰到贺予彤?她莫名感到一阵寒意,立刻往四下看了看,却没看到贺予涵的身影。

她定了定神,把贺予彤抱在了腿上:“谁带你来的?”

“我爸爸妈妈啊,他们在那里。”贺予彤指了指转角那边的座位,“爸爸从山沟沟里回来,带我们出来吃饭。”

纪皖松了一口气,旁边的球球凑了过来,合着手掌有些着急地问:“养哪里啊?”

“放这里好了。”贺予彤眼珠一转,指着李博南面前的玻璃杯说。

球球立刻趴在了桌上,把手掌一松,一条鱼窜进了玻璃杯中,溅起了一片水花,李博南吓了一跳,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瓢盆发出声响,玻璃杯摔在了地上,鱼翻着白眼在地上“扑扑”乱跳,顿时一地狼藉。

比一个熊孩子杀伤力更大的,是两个熊孩子凑在了一起。

好几个侍应生跑过来收拾残局,可怜的鱼是被两个小家伙从水池里捞上来的,也不知道送回去以后还能不能活。李博南又被气得够呛,球球心疼地看着小鱼被捞走,哭丧着脸坐在位置上不敢动了,贺予彤却半点也不在意,抱着纪皖的脖子撒娇:“姐姐我想吃那个虾球。”

纪皖把明虾挪了过来,贺予彤坐在她身上把屁股拧来拧去:“我不会剥,姐姐帮我。”

球球在一旁忍不住了:“我刚才自己剥的,纪阿姨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才是小男子汉。”

“我又不是男孩子,”贺予彤笑嘻嘻地说,“还有,你也要叫我阿姨。”

球球“切”了一声,不屑地说:“你多大啦?年纪大的才能叫阿姨,这都弄不清楚,真笨。”

“因为我叫你纪阿姨姐姐啊,”贺予彤早就把辈分算清楚了,洋洋得意地说,“你要听我的话,因为我是长辈。”

“骗人!爸爸她是在骗人吧?刚才是她让我抓鱼来养的,不是我想出来的。”球球十分愤慨,立刻不仗义地供出了背后的主谋。

贺予彤把人往纪皖怀里一藏,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要偷偷拿走,我养一会儿就会放回去的,姐姐对我很好的,不会骂我的。”

这两个小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会儿吵得气鼓鼓的,一会儿好得不得了。

纪皖在一旁看得有趣,一边听他们俩吵嘴,一边帮贺予彤剥虾,倒是把李博南晾在了一边。

占芸发现女儿不见了,终于过来找人,看到纪皖神情有些尴尬,纪皖倒是挺淡然的,朝她颔首致意,把贺予彤换给了占芸。

贺予彤牵着占芸的手,大方地招呼说:“球球,你去我那里玩一会儿吧,我们把鱼养到我爸爸的杯子里,他不会骂我的。”

这还惦记着那鱼,纪皖真有些哭笑不得。

两个熊孩子一路飞奔,去祸害别人了,餐桌旁终于清静了下来,然而这么一折腾,上的菜几乎都凉了,看上去蔫蔫的,让人没了胃口。

带儿子过来约会实在是个愚蠢的主意,李博南实在有些懊恼:“皖皖,今天不算,明天我们俩重新再来过。”

纪皖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玻璃杯里的柠檬片,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明天…明天再说吧…”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快速的拨弦声传来,乐台上一直轻柔悠扬的小提琴换成了吉他。

纪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着前面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色的乐谱架放在台中央,刚好挡住了那个乐手的脸。

熟悉的旋律声响了起来,是那首《斑马》。

清亮悠扬的女声响了起来,纪皖这才发现,站在吉他手不远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百褶裙的女歌手,白球鞋白短袜,扎着两个乌黑的小辫随着她的歌声微微晃动着,好像高中生一般清纯迷人,她的眼神缠绵地锁在那个吉他手上,伴随着一声声深情的呼唤。

斑马斑马,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只会歌唱的傻瓜,

纪皖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看到了若干年前的自己,怀着满心的柔情和憧憬,看着那个白衣少年,就算偶尔眼波的碰撞,都能带来一种灵魂上的战栗。

那样真挚而浓烈的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了吧?

如果能再回到从前,她还会那么决绝地用那样的理由和贺予涵分手吗?

第71章

“皖皖…”

有人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

纪皖骤然清醒了过来,神情狼狈地低头喝了一口柠檬水。

“你怎么了?”李博南关切地问,“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纪皖掩饰着笑了笑,“我去趟洗手间。”

随着一声和弦,女孩的《斑马》唱完了,台上有一瞬间的宁静,纪皖飞快地站了,顺着中间的长廊朝着洗手间走去,她的脑袋僵硬地拧着,不让自己去看那乐台一眼。

“叮咚”的拨弦声不受控制地切入耳膜,这次的旋律很轻快,又是她熟悉的曲调。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拽着她似的,纪皖捂住了耳朵,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推门而入,厚重的木门将那首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挡在门外。

靠在墙上,她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刚才一刹那间,她的双腿几乎要不受大脑的控制朝着那个吉他手走去。

会是贺予涵在乐台上演奏吗?

这是贺予涵在恳求她的原谅吗?

她几步走到了洗手台前,打开了水龙头。

冰凉的水泼在了脸上,她终于清醒了过来,反复对自己说:纪皖,别再重蹈覆辙了,那个宝宝从肚子里消失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你已经试过一次,如果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那就是愚不可及。

魂魄渐渐归位,纪皖定下神来,觉得浑身上下已经重新武装好了铜墙铁壁,完全可以应付接下来贺予涵的招数。

头顶的灯光“啪啪”跳动了几下,骤然暗了下来。

四周一下子变得漆黑,只有下面的应急灯闪着微弱的绿光。

跳闸了。

纪皖被这意外吓了一跳,黑暗中目不能视,她摸索着走了几步,指尖刚碰到了墙壁,身体就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尖叫声还没溢出喉咙,那熟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两秒的怔楞后,她便用力挣扎了起来。

“贺予涵你干什么!你要不要脸,这是女厕所…唔…”

双臂紧紧地桎梏住了她的身体,她半点都挣脱不得,怒斥声尽数被堵在喉中,唇齿的抵抗显得是如此得无力,一下子就被攻城掠地,连呼吸都被尽数掠夺。

纪皖本能地环住了贺予涵的脖颈,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了起来,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刻被尽数点燃,意识仿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就好像遇上了狂风骤雨的一叶扁舟,只能随着那海浪起舞。

就在氧气快要耗尽的一刹那,贺予涵稍稍松开了她的唇。

纪皖急促地喘息着,眼底因为缺氧而氤氲着水光,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唇又被含住了,和刚才的疾风骤雨不同,贺予涵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极尽温柔地吸吮着她的甘美,那满含爱意的吻,就好像春日枝头的樱花在暖阳下一节节地绽放。

身体本能地享受着这样的温柔,脑中的混沌却一丝一丝地被驱逐。

纪皖渐渐清醒,双手惶然推在了那宽厚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