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马腹已被彻底激怒了,若是再让他碰见颜若一,怕是不会善予。泰逢寻思了片刻,也跟在了后面。

陆羽镇不大,若一跑了没多久便已到了镇郊的树林中。陆羽镇外有一条蜿蜒而过的小河,河水清澈平缓却极是冰冷。

若一一路慌张的跑到了那里,一时间却找不到过河的小桥在什么地方,正犹豫是否要冒险淌过去,忽听一声清脆的铃响。

她抬头,蓦然间便瞧见了河对面坐着个人影。

他蜷曲一腿靠坐在河岸边的老槐树下,一袭黑色劲装,绛紫色面具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又戴着一顶黑色斗笠,更是显得神秘非常。似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打量。他将斗笠稳稳的摁在头顶,慢慢站起身来。

随着他的动作,银铃的声音叮铃铃的响着,毫无规律,却听得人心神平静。

凝望着那身影,若一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忽然记起很久以前那个双月皆圆的静夜,也是在一条涓涓小溪旁。被打成原形的苍霄借助双月的灵力终于幻化出了人形。

若一永远也忘不了那时他映在双月里的身影,带着神秘的诱惑,撞进她的心灵深处,引起一阵波澜。

若一便这样看得呆了去,连身后咆哮着扑过来的马腹也没有注意到。

待她嗅到了腥臭的气味,猛然反应过来,此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一声脆响划过耳边,若一只觉一股清新冷冽的气流擦过脸庞。身后的马腹又是一声痛嚎出声。若一惊魂未定的转头去看,却见那马腹似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打了一拳,直直飞撞到一颗树上。

一丝微凉的风袭来,眼前一花,方才还在小河彼岸的人已站在她面前。

是他吗?

若一仔细盯着那人的脸打量,无奈这神秘男子将脸包裹得严实,若一半点也没窥探到他的长相。

神秘男子沉默的走向马腹,不慌不忙,每一步皆稳重沉扎。既不显散漫轻敌,又不露威严逼迫。

马腹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晕乎乎的站起来,此时它那颗人头已经彻底掉落了下来,只有脖子上一个坛口大的疤往外涌出黏腻的液体,它的前爪和脖子上被钉了不少洞,皆滴滴的往外流着血。

他的胸腔忽然开始剧烈涌动,那血肉模糊的疤里也似有张膜微微转动,不一会儿,脖颈周围长出了两排森白的尖牙!一只眼睛也若隐若现的藏在伤疤中!

若一一看这景象顿时觉得恶心无比,胃中直冒酸水。

没给她时间呕吐,变身了的马腹仰天一啸,直扑神秘男子而去。而他的动作比之方才竟快了三倍不止!

“小心!”若一不由惊呼。

神秘男子不惊不惧,依旧沉默向前,他轻轻右手捻了一个诀,手掌往前一探,空中结出了一层光膜,若一知道,那叫结界。

结界本多是做防守用,敌人触碰多半会被弹开。不料此结界非同一般,扑过来的马腹撞在结界之上,竟生生粘住了。马腹左右挣扎,却像掉入了一个泥潭越陷越深。忽然,神秘男子的动手缓缓掐住了马腹的脖子。

他停下脚步,左手手心凝起一束白光,不紧不慢的拍在马腹心口处。

“叮”的一声轻响,马腹扭动的四肢一僵,下一瞬间一片白炙的火焰便将他全身裹住,须臾,这无头怪兽便化作一股青烟彻底消失于世间了。

若一从未见过谁能将杀戮做得如此温文尔雅,即便是苍霄,在动杀意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凌厉之意。但这个蒙面男子的法术极是干净,就像是佛家在超度灵魂,不带半丝杀气。

神秘男子的手在虚空中一挥,似握住了什么东西。若一凝神看去,只能见得一点稀薄的光在闪耀。他将那东西揣入怀中,包裹严实的脸往后面微微一转,看见颜若一有些呆滞的表情,他唇角微动,又顾自漫步向前走去。

清脆的铃音在他身后洒了一地,就像永远也谱不成歌的断调,“叮叮铃铃”随着主人身影的消失,也慢慢匿迹了。

此时,若一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方才那男子走之前,是对她笑了一下吗?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从那个男子出现到他消失,若一身体的知觉和反映起码少了三拍不止!最开始,她还没有察觉,直到那个男子走远了,她想挪动自己的脚步才感觉身体的不对。

或许,方才马腹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变快,而是她变得迟缓了!

她断然不会对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痴呆到如此地步,唯一的解释便是,此人,从一开始便对她施了术,让她知觉变得迟缓。

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人,到底是谁……

然困惑的又何止若一。泰逢立在空中思索了些许时候,衣袖一挥腾云而去。

此间事了,若一自是不能在原地等着,她还得继续上路,冲着婴梁山出发。

好在她的银两全都带在身上,也没什么其他东西要拿,索性也不回客栈了,就着旁边冰冷的河水洗了把脸,整了整衣裳,便重新上路了。

现在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必须坚强,因为已没有人能做她的依靠。

作者有话要说:嘛……今天二更。你们懂的~

15

15、第十一章

一个人的旅途注定是孤独的。

若一本以为她能坚强得战胜所有,可是每到夜晚她还是忍不住害怕,忍不住回想以前与苍霄两人共同度过的日子。特别是现在——当若一拿着火折子半天也点不燃一根枯木枝时,她气急败坏的把火折子摔在地上,一阵乱踩:“坑爹啊!什么劣质货!”

而此时,太阳早已下山,双月也还未出,四周一片死寂的昏暗。远处隐约还传来森森的狼啸。

若一寒毛一竖,又后悔的将火折子刨出来,可这时,那折子里真是一点火星都没了。她一阵头疼的呻吟,便越发想念起从前。

当苍霄还是一只只有一条尾巴的小白狐的时候,他可以只用妖气便吓走来觅食的野兽,他可以一动爪子便点燃一丛木材,他可以在凉夜里由若一抱在怀里取暖,他可以……

若一的眼神不由一暗,可惜,从前只是从前。

她拍了拍脸颊,使自己鼓起精神。没有篝火驱赶野兽,看来今夜只有在树上过了。方这样想着,刹那间,若一眼前的枯木枝猛的爆出一团火焰,吓得她一声惊叫,跌坐在地,她惊慌失措的捻灭发丝上扫到的火苗。

再安静下来时,若一怔怔的盯着这团自己燃烧起来的火焰发呆——难不成,是她人品突然爆发点燃了树枝?

细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若一心中微惊,立时警觉起来。

这些日子她的听觉和视觉都好了许多,也许正如武罗所说,被九尾白狐下了印的人,体质都会慢慢变好。这脚步声音微弱,若是以前的她定察觉不到。

她微微转过头向后望去,登时怔了一怔,来者竟是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清俊青年。他神色冷漠,手中拿着一柄长剑,穿的是行走江湖最常见的黑色劲装,袖口和裤腿处皆有暗红色的带子系住,领口处袖有暗红色的花纹。看起来很是干练潇洒。

这打扮,可不是她几年前最喜欢的江湖侠客的装扮么!

若一曾是一个武侠迷,她最向往的男子便是武功高强,面容清秀,身材修长,神色淡漠的剑客。

换做以前,这青年光靠这身装扮和气质便能一举将若一拿下。好在她如今的品味已经改了许多,不会再对着这样的人明目张胆的觊觎,但是心里也忍不住对他有了好感……

那青年缓步走到火焰旁边坐下,将手中的剑抱在怀中,往树干上一靠,竟直接闭眼睡起觉来!而他至始至终都没看若一一眼,活像她不存在一般。

被无视了?

“那个……”若一忍不住出声询问,“请问你是……”

黑衣青年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一睁眼,火光印入了他秋水般澄澈的黑眸,闪得若一微微有些荡漾,两人隔着篝火默默对视了一会儿,直到若一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明晃晃的火焰晃得眼花时,青年剑客道:“火是我点的。”

若一默了一默,心里暗自揣磨着他这句话的意思:火是他点的,所以他要坐在这里,当然可以啊,她也没赶他离开,这孩子何出此言呢?

剑客接着道:“你离开。”

若一又默了一默,将火是他点的和要她离开这两件事连起来想了一想:是不希望自己的劳动成果便宜了别人的意思么……

于是,若一理直气壮的指着篝火道:“可是,柴是我捡的。”

这次换青年剑客沉默了会儿:“如此便休得吵闹。”

高手!

只要是性格有缺陷的必定都是高手。若一表示尊重的闭了嘴。如今她既有了篝火驱赶野兽,又有了一个高手守夜,自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她将身上的衣服紧紧裹了裹,在离篝火很近的地方躺下了,她睡熟之前迷迷糊糊的想,之前的东西都落在陆羽镇的客栈里了,明日若路过什么集市定要买张厚厚的毛毯,这九州的夜晚着实太凉了一些。

殊不知,在她呼吸渐渐变均匀之时,树下浅眠的男子微微睁开了眼,望着她紧挨着火焰的身影,若有所思。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站住……不准走!”声音由远及近,竟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若一被惊醒,抬头往有声响的地方望去。

黑衣少侠迅速起身将沙踢到篝火之上,将火熄灭了。若一就躺在篝火旁边自是被踢了一身的土。

她想开口制止他,觉得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可还没等若一出声,远处那女子下一句话立刻将她吓得屏住气息。

“云渚,你若再向前一步,明日我定杀上寻常宫找你们宫主要人!”

寻常宫三个字狠狠将若一刺激到了,她一个激灵,忙站起身,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拉了少侠的手躲到一棵树的后面。少侠微微一僵,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若一的手紧紧握住。而此时若一早被“寻常宫的人”吓得紧张不已,自是没有感觉到此少侠的奇怪。

若一探头张望,亏得近来她的视力变好了些,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也隐约能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站在远处。

此时双月已升上天空,照得树林比方才明亮了些,也让若一看得更真切。

那女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便显得很是突兀。她似乎带着哭腔:“我可是让你如此生厌……我是真的喜欢你,只是喜欢你也不可以吗?”

前方那男子默了一会儿,冷声道:“千素,你我终是仙妖有别,当初,若我知道你是妖,云渚情愿伤重而死也万不会让你搭救。”

听了这个开头,若一大概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又是一段仙妖之恋啊!

这黑衣少侠本在盯着若一的手发呆,此时听得那两人的对话不由微微皱眉也抬起眼望向那方。

“仙妖有别!”女子一声轻笑,这四个字似乎将她无情的刺伤,她语调一转,“仙妖有别?云渚公子,你方才与奴家翻云覆雨之时,那般动情,可是也想过仙妖有别?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你的手温柔抚过我的肌肤,从颈项到胸口再至腰间,每一寸都不曾放过,你也吻了我的……”

若一听得有些脸红,这妖族的女子倒是越发开放大胆了。

“混账!”云渚一把将她掀开,语调中气息已有不稳,似恼羞成怒道,“不知羞耻!若不是你施药又加以狐媚之术……”

“我是下了药,可我从未施术!男欢女爱本是常情!云渚,若你心里没有千素,那些药物以你的修为全然可以不放在眼中。方才在被榻之上,床帏之间你如此迫切,却还能克制住,温柔待我……我,我知你心里定……”

“住口!”寒光一闪,云渚竟然拔剑出鞘,他语气狠戾,就像迫切的在掩饰些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

“你不会杀我。”语气极是坚定,千素上前一步,胸口抵住他的剑尖,“你不会杀我。”这五个字自她嘴里吐出来,便像是世间最温柔的情语,一丝一丝要渗入骨子里去。

若一看见云渚的剑光微颤,心道这个男人定动不了手。却不想下一瞬间一缕赤芒闪过云渚的身后,一黄衣女子闪电一般出现在云渚身边。

千素云渚两人皆是一惊,那女子却握住云渚的手腕,将他的肩往前一送,云渚收手不及寒剑立时没入千素的胸口!

云渚呆怔,一时没了动作。

黄衣女子将剑快速抽出,登时鲜血飞溅,洒了两点在他衣摆和鞋上。黄衣女子手心凝出一股仙气,千素此时回过神来,作势要挡,却不料那女子的身手快如疾风,一招化解了千素的招式,对准千素的血流不止的心口狠狠一拍,千素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落在一方草丛中,再无声息。

云渚动身要追,黄衣女子却拉住他的手冷声道:“此等狐妖,你与她啰嗦什么,胆敢诱惑寻常宫的四将,死不足惜。”

寻常宫的四将!若一有些惊讶,这云渚竟是和泰逢同一个等级的人。

云渚听了黄衣女子的话果然不动了。林间又静默了须臾,若一忽听云渚冷冷道:“倾月,我的事轮不到你管。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他的声音冻得像冰,语气也很是僵冷生硬。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去救千素。

若一想,这云渚此时定是生气的,他也定是喜欢千素的,只是他对千素的喜爱,还不足以令他与同伴反目。即便他的同伴杀了千素……

黑衣少侠的眉头微微一皱,不发一言。

若一一边暗骂寻常宫的人果然都不是东西,一边替那痴情狐妖惋惜,竟爱上了这样一个寡情之人。方才那两招直击心口,皆是夺命的招数,这个千素狐妖,怕是活不成了。

倾月道:“你的事,我自是不想多管。可如今妖族的王已经苏醒,九州各地群妖皆像疯了一样欢喜,甚是闹心,宫主为此彻夜难眠。而今,你却还有闲心在这里与一个低等狐妖纠缠!我若不杀了她,改日还让你跟她走了不成!”

云渚沉默,倾月接着道:“此次我来是给你传宫主的旨意的,宫主道,婴梁地界东南方五十里开外有一处小城镇,最近有镇民前来求救,说是那方出了一个有九个头的食人妖,凶煞非常,命你前去将其斩杀……你速速将这事了结了,便回宫来静养些时日吧,好好将心定下来,别丢了四将的脸!”言罢,倾月一甩衣袖赤芒划过,她的身影消失,空中转而簌簌飘落下来一个纸人。

原来方才这倾月并不是本人驾临,而是在纸人上施了法做的傀偶之术。

云渚指尖一动,纸人应声而碎,絮絮扰扰洒了一地。他在原地静默了站了一会儿,继而也转身离开。

他一眼也没寻找过千素的身影。

修道的人,果然皆是寡情薄幸之辈,这男子才与千素翻云覆雨亲热缠绵过,转眼间便能将她弃之山野,或者,应当说是曝尸荒野……

想到此处,若一不由心寒。

若一小心的探出身子见云渚慢慢走远,立刻提起衣裙急急忙忙往千素掉落的那个草堆寻去。黑衣少侠在她身后静默无言,黑眸映着双月的光盯住远方的身影。

若一在草堆里找了一会儿,仍是没寻见千素,便心急的想请少侠帮帮忙。抬头一看却见他凝神望着远方,便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云渚在更远处立住了身影,侧身站了一会儿,渐行渐远了。

他看见了他们。

仙妖相恋,即便是在两百年前也是一个重罪。云渚看见了他们,定能猜到他们将方才的事情都看入眼中。可是他却没有杀了他们灭口。

是因为他笃定千素已经死了,所以不在意吗?

若一正想着,忽觉眼角一亮,她寻光看去,一只红色的小狐狸奄奄一息的躺在草丛中,在她的心口处有一道淌血的剑痕,那光正是从这剑痕里发出的。

小狐狸腹部微微起伏。在受了那么重的攻击之后还能活着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便是云渚护了她。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护住了她的心脉。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从今天开始,每日一更了~

16

16、第十二章

翌日。

若一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了。

昨夜虽然经历了一些事端,但她却睡得出乎意料的沉。就像睡在暖暖的床上,连一个梦也没做,许久没有睡得这般安稳,到让她有些不习惯起来。

她转头看了一看依旧虚弱昏迷的千素。

受了这么重的伤,想要再化成人形看来得要些时日了。多亏这黑衣少侠好心的拿出了他身上止血疗伤的药,否则,面对鲜血淋漓的伤口若一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起这位黑衣少侠——他此时竟还在睡觉!倚着树干抱着剑,和他昨天来的时候做的动作一模一样。

不是都说侠客来无影去无踪么?她本以为今早一睁眼就不会再看见他的身影了。

若一好奇的打量了他几眼,看起来不像修仙的,更不像个妖怪。年纪轻轻,能光凭着一身武功便出来闯荡当江湖,想来定是身手非凡。而且,他还愿意帮她救一个妖怪,在如今的九州,这样的人应该很是稀有吧……

似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少侠的黑眸忽然睁开,没有初醒时的朦胧,里面一片澄澈清明,他紧紧捉住若一的眼光,就像鹰盯上了猎物。

若一怔了一怔,有些尴尬的挪开了眼神:“你……你醒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这狐妖我带着,以前我也算养过狐狸,对他们的习性什么的都比较了解,就不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昨日的伤药。”

言罢将自己打理了一番,小心的抱起千素便走了。

至始至终,这个少侠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若一本以为她和黑衣少侠就像沙漠中两颗不小心被吹到一块儿的沙粒,短暂交会之后,此生便不会再遇见。

可没想到……

若一忍不住又往后望了一眼。

他还是跟在后面,距离不长不短,就像赶同一条路的陌生人。若一左思右想了一番,最后还是忍不住,放慢脚步,慢慢慢慢挪到了他的旁边。

“少侠。”声音中有太明显的谄媚意味,若一不由轻咳一声道,“这一路走来,我们皆在一条道上,看来咱俩甚是有缘!这个……敢问少侠是要去何地呢?”

他眉目微皱,沉默以对。

若一马上解释道:“我没有要打探你行踪的意思!只是……你看,要是我们都是走的一个方向,那何不结伴而行,互相有个照应也是好的。毕竟孤身一人,在路上也多有不便。”

他还是不答话。若一接着道:“我绝对没有要麻烦你的意思!我……”

“你去何地?”少侠打断她的话冷冷问。

这么问便是有苗头了,若一立刻道:“婴梁山。”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同行便是。”

若一本想还要多废一番口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这下可好,一路上不用着急生火了,晚上露营也不用担心野兽了。她忍不住心底雀跃,握拳欢呼“YES!”就像拿下一个大单子一样。

朝阳照着她欣喜而笑的脸,微风扬起,带出了林间的白色丝花,纷纷扰扰,幽幽而过。少侠眼角瞥见若一欢喜的模样,黑眸中也划过一抹笑意。

冷静下来,若一似想起了什么,将怀里的狐妖调整了一下位置,憋手蹩脚的作了个揖道:“我叫颜若一,彦页颜,如若唯一的若一。赶问少侠大名?”

少侠微微一怔,垂眸不语。

若一见他这样子,以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时间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这孩子的秘密还真多:“如果不方便……”

“子离。”他淡淡开口。

子离,若一隐约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却又记不起来:“如此,子离,这一路便请你多多关照了!自然,我是尽量不会麻烦到你的。你若要我帮什么忙,我定是义不容辞!”

“休得吵闹。”

“好……”

寻常宫。

寻常宫有四座主殿,十余座偏殿。受上古天神祝福,四主殿日日皆有天光照耀,金碧辉煌。远远看去就像太阳一般闪耀。所以世人们又称颂它为太阳王宫。

而今,这四座主殿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女子一口气毁了三座,着实让人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