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我这人是最没可能发展姐弟恋的品种。”为了保险起见,我又补了一句。不补白不补,现在他对我没意思,可难保他会在我慈母般的光辉下拜倒,早早的将爱慕扼杀在摇篮里也免去将来的烦恼。

十六集

柳焉回来的时候是一个神奇而尴尬的晚上——六一节的前一夜。这厮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约了个地方,直接通知我去,说是补偿前几日让我独守空闺的寂寞。我千咨万询确定萧贱男不会再出现之后才应约而去。

“黄片KTV”是我和柳焉不常来的地方。倒不是因为鄙视这名字,虽然这倒霉名字也确实够黄够令人浮想联翩的,但这里绝对是特别纯洁特别简单的一间KTV,只经营点唱歌业务。“黄片”是达埔留市改革开放以后最早开放的唱歌场所,以前达埔留卫视还曾专门为“黄片KTV”做过一期很大的专题报道,大致归纳了这里从“黄片卡拉OK”到“黄片豪华KTV”的飞腾和转变,歌颂了祖国的变化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当然,转变是转变了的,我记得我看那期节目最深的印象是,“黄片卡拉OK”刚开的时候,三十多块钱就可以包下整个场子,然而现在……三万块都不见得能包场。不为别的,只为这里现在很火。

借着晚间大大的广告灯,我在“黄片”门口看到文化墙上贴着长长的海报,海报上依次站在五个打扮摇滚而又另类的面具男人。下面一行巨大的霹雳字体“S.mask5?31迎六一大小孩专场演唱会”。S.mask?这名字有点耳熟。

然而,我还是不够细心,竟然没有密切注意到“5?31”这几个字样。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我才刚到大厅门口就被如潮的人群挤得难分四五六七八了。这种挤还不是那种齐齐奔往一个入口的挤,这种挤是一时半会儿绝对挪不动的挤。光看着那几位静坐一般霸占着地板的小姑娘,我心下便有了一番思量:又有大腕儿来了。

这必须得提到,“黄片”之所以生意爆好,大部分原因是这里曾接待过N次国内外一线歌星的小型歌友会。

等我从人堆里爬起来又爬出去出现在柳焉面前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到包厢里随手捏了一罐饮料,伸头就是一牛饮。

“操。吴可白你从难民营里出来?”柳焉怒睁着眼睛像看大怪物一样看我。

“今天是S.mask的‘大小孩’专场演唱会,估计吴小姐是在下面被堵了。”钟华勤的声音懒懒的传来,我挪开埋在易拉罐里的脸,抬头冲他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S.mask?那是什么鬼东西?”柳焉的问题总是显得很脑残。

“神秘面具——SecretlyMask,国内很有名的地下乐团。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支乐团竟然是达埔留市的,我追了他们好几年啊。”

“这是个什么破乐队?”柳大姐继续无知而又无畏的提问。不过,钟华勤这么一提,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关于这个“神秘面具”的一些内容。

将求知的目光移向钟华勤,包厢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我看见了情人间暧昧的抱怨神色,然后,他又暧昧的对柳焉说,“有时间……我再慢慢和你解释。我已经要到了一个很好的贵宾看台。”低头看了看手表,钟华勤飞快地从包厢沙发里站了起来,“哟,快到七点了。我们出发吧。”

“那什么……不是叫我来唱歌的么?”老子很久没当麦霸很久没唱摇滚了,对那些烂熟于心的经典曲目可是怀念的很呢。

已经打开了门,在门口绅士地等我们的钟华勤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在两个人面前唱歌和在几百人面前唱歌,你觉得哪一种会比较爽?”

“什……什么意思?”说话间我也已经站了起来。这个叫神秘面具的乐团,我其实也有一点了解。这主要是他们曾经翻唱过一首我很喜欢的《Sheisgone》。我曾经在网上听到过他们翻唱的这个版本,虽然处理歌曲的方式不像原唱steelheart那样歇斯底里,不过,其中的悲情元素还是被发挥到了极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神秘面具”是达埔留市的地下乐团?

“华勤已经为你专门弄了一个伴唱名额。全场只有一个哦,这个名额还是他四处找关系弄到的。”柳焉一副“我男人真强真好用”的猥琐表情对着我。

“呵,所幸我最近认识了他们乐队的贝司手。就顺便弄了个名额,走吧。”钟华勤在门外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跟上。

然后,柳焉就突然靠了过来,“姐们儿,今儿可得好好表现,能锋芒毕露就绝对不要羞羞答答。我可是很看好你哟……”

我嫌恶的推开她,“几日不见,你已经柔媚入骨了,可以去演白骨精了。”在收到她白眼的同时,我又想起一个问题,“钟华勤知道前几天我一个人在家?”

柳焉愣了愣,眨着扑朔迷离的眼睛看着我,“我跟他说了,怎么了?”

“没怎么,就身边多了个卧底,而你,不知不觉做了把枪。”我没好气的说。我昨天就觉得纳闷了,萧衍那厮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过生日的?他怎么就能出现得那么合适那么准时?

“吴可白,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啊?”

看着柳焉担心而又疑惑的表情,我有点内疚,只得耐心解释,“你得保证你听了不发脾气不和钟华勤生气。”虽然我常叨叨着说柳焉重色轻友,但实际上她重视朋友的程度比我以往任何一个朋友都高。我不希望她因为萧贱男因为我而和这个目前看起来很不错的男人嫌隙。

“好。”柳焉认真的点了点头。

“28号我生日。萧贱男大概是从你那儿得了消息,在楼下堵了我半天,堵得老子心烦气躁了一晚上……你又不在。”那晚,夏之希陪我喝酒喝到了很晚,我这人虽然酒量好,但喝醉了喜欢掏心挖肺和人说事,说了什么自己也会忘记。比如我现在根本想不起来我到底和夏之希说过些什么,我只记得我每每转头时,他都在很认真很认真的喝啤酒。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不记得夏之希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躺到卧室去的。凭着我对自己的了解,我猜测当时的我肯定和夏之希坦白了萧衍这个贱人存在的始终,或许不是我的恋情史,但起码也是对萧衍斯人的“人参公鸡史”。

柳焉温暖的手一把横跨我的肩,然后,她靠近我的耳朵说,“萧贱男简直罪该万死!!老子不对付他都对不起你!”

这话听起来怎么阴测测的?

“吴可白,我又忘了你的生日了。”

“我习惯了。”我总是把她的生日记得很清楚,她却总是要在我的提醒下才记得我的生日。

“不然……我给你找个男人吧?先从城建局开始,那里还是有几个不错的机关干部的。”

“……”

S.mask小型演唱会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全场爆满。这也让我充分认识到这支地下乐团的受欢迎程度。我光看着那一簇又一簇的人群就已经觉得头晕目眩,再加上那一波又一波的尖叫声和欢呼声,我就基本上觉得眼前耳边一片模糊了。偏偏钟华勤也是一个“面具饭”,站在高级看台区的窗口,一直就没停止过怪异的口哨声和喊叫声。

最让我觉得无法忍受的是柳焉,她竟然双手捧着下巴,星星眼望着她的钟华勤,嘴里不停的说,“帅呆了,酷毙了……”

我很想找个地方解决了自己。

六点五十多的时候,架子鼓、立麦和钢琴键盘都齐齐的被搬上了“黄片”大厅的圆形舞台上,工作人员颇专业的敲了敲架子鼓,信手就是一段劲爆的鼓点。然后,全场又是一片沸腾,我听见有不少女人在高喊“Mise”“Mise”……

“Mise是谁?”我站在另一个小窗口,等着钟华勤回答我。

“面具主唱。特别帅气的一妙龄男青年。”

噗……妙龄男青年?“不是说他们都带面具出场么?怎么看得出帅气不帅气?”S.mask的出名还在于他们的打扮上,每次出场他们都会戴着面具,所以,他们的身份也因着这层面具变得更加神秘。几乎没有任何媒体和单位对他们的真实身份有了解,而且他们在每个地方驻唱的时候都是神秘现身,神秘离去。所以,没有任何人有机会知道他们的消息。

“帅气与否不止可以通过脸来观察,身材和气质也是无法掩饰的一个判断标准。我不仅知道主唱是一个帅哥,我还同时知道……他们的鼓手绝对不是一个帅哥。”

钟华勤说的很神秘。我听着也觉得神秘。这么一个神秘的乐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神秘呢?正怔忡间,底下的声音又大了许多,然后,有人疯狂的叫着“面具面具面具!”

于是我知道:“面具”终于上场了。

十七集

“黄片”的圆形舞台后方有一张特别大的嵌入式液晶显示器,大厅内灯光全熄,只剩舞台上几缕灯光照着,液晶显示器上一张大大的银灰色面具在灯光里飘动着,面具很拟人,眼眶修长,眼角轻扬,鼻子高挺,嘴巴处是一抹邪邪的笑容……这样的银灰色在黑黑的环境里,显得诡异而又神秘。

舞台灯亮起来的时候,我终于在黑暗里看清楚了所谓的“面具”。

圆形舞台上端站着五个着黑色统一T恤的男人,每个男人T恤上的图案都是他们脸上的面具模样。站在最中央的大约是主唱,从贵宾看台区可以看得很清楚——那男人身材很好。主唱两边站着的男人都不如他高,关键是,真像钟华勤说的那样,主唱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格外出众,超脱于其他四人之外。我就这样站在远处的看台上看着那个戴着火红色面具的男人,他冲着舞台下沸腾的观众招了招手……仅是招了招手……场中就一片骚乱。有女人甚至尖叫着哭了……

这,就是主唱大人的魅力。

五人鞠完躬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区域。我也顺便看清楚了钟华勤口中的那位鼓手……长得很雄壮的鼓手……好吧,我只能这样说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把我内心的轻视直接的传递给了那位身材有点肥硕的鼓手,我还没来得及移目去看其他的成员,他便紧接着就敲了一段长长的漂亮的鼓花,现场再次被这段鼓花引爆。

没有任何前戏,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口头介绍。在吉他手短短几个拨弦转音之后,S.mask以一首众人熟悉的GreenDay的《Holiday》开场。当然,我是属于躲在黑暗处死死盯着主唱的那种花痴,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他他他他的声音……太帅了,属于一开口便完全掌控了听众心跳的人……《Holiday》原本就属于节奏感超强的歌,我听动感歌曲时都会不自觉的随着旋律胡乱的扭扭。

到鼓手solo的时候,现场骤然安静了许多,然后solo一完,掌声便混着尖叫声一起,像波涌一样,齐齐卷上小小的圆形舞台。场中五人也在这样的声涌中更加卖力的唱着……尤其是那个戴着显眼面具的主唱Mise,他对着麦克唱歌的那种状态并着他对音乐的痴迷和对现场的感应,整个人都闪着音乐为之镀上的耀眼的光芒,曲罢,舞台场灯大亮,我一秒未曾移过的目光看见他显露在外的那双唇牵起一轮极好看的笑容,融着暖黄色的灯,像被太阳洗过了一样……

声潮又涌了过去……

然后,现场环绕音响里传来一个磁性而又清朗的声音,我看了看,是那位主唱。

“明天就是六一了。面具这次来达埔留专场,一方面是纪念面具成员在达埔留时童年的美好时光。另一方面……是面具一直坚持的信念,社会了的我们,每天累得喘不过气来,为了生活奔波劳累戴着虚伪面具逢场作戏的我们……是需要某些活动,来祭奠的。我们可以疯一夜,然后明天……继续做回那个遗失在尘嚣里的我们。”

他说话的时候,现场安静到不行。但他说完的时候,现场就又爆了。

紧接着,主唱一个帅气的噤声动作,吉他手巧拨下的一曲乐音便凌空传来。

“这是?”听着很熟悉却又喊不出歌名。

“披头士,《Wecanworkitout》。”钟华勤整张脸都端放在窗檐上,转过头来对我说话的时候,大喇喇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

这个花痴化了的笑容把我雷得不轻。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竟然能笑得这么如花?看来,S.mask的功力真不是盖的。由于学过播音,我对男人的声音要求都是很苛刻的,比如刚才听到的Mise的声音,虽然隔着麦克,隔着音响,我还是能准确的判断……有着这么一副好嗓子的男人……不当主唱都委屈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我整个人便都融在这一致的摇滚曲目轮唱里了。场上的尖叫声我只能用此起彼伏来形容。

就在我沉浸在听歌的热潮里的时候,钟华勤突然走向我,“吴小姐,你该去后台准备了。这……算是我和柳焉为你准备的……迟来的生日礼物。”

我转头看了看柳焉,她正一副“去吧,孩子!加油!”的圣母玛利亚表情看着我。然后,我便头也不回的在钟华勤的带领下走向了后台。

如果说我吴可白有什么地方时值得自己骄傲的,那便是,我有一副好嗓子,听过许多歌,偶尔抽风学一些名人的舞步,如果完全放开自己,我会发挥很好。然而,我一般情况下都是很闷骚很低调的,所以,大部分时间我在公众面前并不敢放开手脚去表演。可是,今儿受了一个多小时的现场摇滚的洗脑,又被那个要命的邪邪的主唱大人迷得七荤八素,那颗本质猥琐而又胆小的心早就被丢到万古八荒去了。

我,吴可白,今天晚上,很有表演和歌唱欲望!

握拳!

由于时间紧迫,加上“神秘面具”又没有请主持人的习惯。我便在那段短暂的休息时间被推到了后台,在贝司手突然介绍了有一位特邀嘉宾之后,我便不明所以的被钟华勤一把推上了圆形舞台。

啊啊啊啊啊啊!!

老子妆都没化啊啊啊啊啊!!

我好紧张啊啊啊啊啊啊!!

我以为我上了场会很蹩脚,起码也得出点丑什么的。没想到我一看到那亮闪闪的舞台和舞台下的人头攒动,我的热血就突然那样突然的沸腾了起来,摄像机前那股子无畏劲儿像潮一般涌了过来。然后我霎时间明白:此时此刻,我不是一个人!绝不是一个人!

我上场之后,舞台下的尖叫声在我意料之外的继续着,像是对我的出现表示了极大的欢迎;舞台上却诡异得紧。因为场上五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全都看向我这边。我一圈一圈的扫视他们,奈何灯光忽明忽暗,他们又都戴着面具,我根本看不清楚他们面具下的表情是什么。难道我的装扮很怪异,他们不能接受?不会啊?我今天也穿着一件黑色T恤……好应景的说……最关键的,我还束了个年轻朝气的马尾……虽然看起来不是摇滚达人的装扮,但起码很运动啊……

大概,他们是惊艳于我的美貌吧。

思及至此,我便径直走向主唱大人身旁……

然而,我是一个女流氓,女啊女流氓。

女流氓的意思就是:在遇到你超喜欢的男人时,你不能表现得太废柴,不能太花痴,不能太不正经,简而言之,就是要有气质。

不能太废柴的意思就是,“请问,我能SOLO一首先么?”目光很自然地掠上旁边那张脸……戴着面具的脸……嗷嗷嗷嗷……我的心跳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负荷!为什么要是火红色镶羽毛的面具啊啊啊啊啊啊……面具的款式太王子气……面具的颜色又太摇滚了!我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这个人给我带来的朦胧美感了……

那双显露在外的唇微微一勾,便是一道亮丽而又绝艳的风景线,我下意识的紧了紧拳头:TMD,你要敢揭掉面具,老娘今晚跟你睡!

“可以。那么,你要唱什么?”他的声音避开了麦克,礼貌而又小声的征询我的意见。

“MichaelJackson,《BillieJean》,还有,不只是唱。”老娘还会跳一小段段机械舞,虽然只在初中的时候自己跳着玩过,囧。

主唱Mise的笑容停了停,然后又是一轮更深的笑意,“好。”

然后,他十分帅气的退到键盘处,几个音从里面滑出来之后,其他的队员们瞬间接上……

《BillieJean》是我最喜欢的MJ的歌曲之一,不单因为我喜欢他的舞蹈,还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大爱。

从麦架上取下话筒,握在手里。一手解开马尾,麻溜儿的将长发披散开,让我的飘飘长发也能在这个High爆的时刻发挥应用的用途,然后,我如愿的听见底下观众疯狂的尖叫声。

KAO……可不得尖叫么?灯光明暗不定,我最后一缕怕被人认出来的担忧也齐齐不见,加上天生对摇滚的狂热爱好,我觉得,现在的我,就是一牛逼的大歌星。

背对着观众摆好造型,架子鼓的声音一响,节奏一起来,我便甩开了膀子,随着节拍舞动着,掌声……不绝于耳。

舞台,神奇在于:你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自己。然而,镁光灯打下来,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会让你顷刻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幸福的人。

“Shewasmorelikeabeautyqueenfromamoviescene,Isaiddon’tmind,butwhatdoyoumeanIamtheone……Billiejeanisnotmylover,she’sjustagirl,whoclaimsthatIamtheone,butthekidisnotmyson……”

我很投入的唱着,很投入……

十八集

我想,我在舞台上的魅力是发挥到了极致的。对于自己的唱功,我可以毫不谦虚的讲,我很擅长。虽然在歌唱的领域我只浅浅学过吐纳之气。但俗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我就是这样一个“吟人”。

一曲罢后,台下有一小伙人疯狂的叫“安可安可”。我正不知所措时,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尖的传来,“要和Mise合唱!合唱!合唱!”然后,这声尖叫以后,台下又开始起哄说要合唱。

众人叫“安可”时,我原本还想悄悄的低调的离开的,一听到这个“合唱”,我那遗失已久的念想便又回来了,我也瞬间来了精神。开玩笑!我是谁?我是女流氓,主唱大人的便宜我不占白不占,和主唱大人合唱我不唱白不唱!于是,我像一尊雕像一样定定的站在原地笑得很High很傻呆。

“各位,你们的要求是可以理解的。但Mise刚才已经破例为这位小姐作了和声了……这已经是Mise的极限,他以前还从来没有……”

“我可以合唱。”主唱Mise在主音吉他手还没说完之前率先打断了他的托辞,然后我看着他从原位朝我走了过来,然后,他把一旁的闲置麦架移向场中,又从台上取了把黑色的吉他,挂上了脖子,对着我笑了笑,“能把MJ的歌诠释得这么到位的女人,我第一次见。”

“过奖了!”我豪迈的朝Mise抱了抱拳,咱摇滚儿女,就得这样相亲相爱。

Mise微微一笑之后,朝后面比了个手势,接着,熟悉的节奏又应声传来——《Wewillrockyou》……好欢乐的歌……我好擅长的歌……我握着我的麦克,随着音乐欢快的和主唱大人合唱着……

我和主唱大人眼神交流……

我和主唱大人默契击掌……

我和主唱大人一起迎接尖叫……

我多么希望这首歌能唱到天荒地老天昏地暗啊。

……

我以为S.mask神秘到连谈个话都不行。未曾想到的是,在我扮完嘉宾就要下台回到自己原本的包间的时候,那个胖胖的鼓手低声喊住了我。

“这位小姐,如果待会儿没什么事就到后台等等我们吧。”鼓手的脸肥肥的,戴着的面具也相对比较大,他的嘴唇也厚厚的,一张一合很可爱。

“没问题。”

我在后台的某个黑暗角落落座,这里可以完整的听到前台传来的乐音,然后,闭上眼睛,我就这样沉默于这样和谐的环境里。

有一丝轻轻的突兀的响声在身旁响起,我睁眼,看见黑黑的没有开灯的后台,那张火红色的面具就这样在我旁边落座,然后,他的声音混杂着前台的乐声欢呼声和尖叫声,娓娓入我的耳,有些熟悉,有些飘渺,“你真的很棒。”

前台传来的是一首Keane的《Shehasnotime》,迷幻的音调混着这黑色的场景,我竟觉得空前的放松,“我的爱好不多,唱歌算是一项吧,顺便……Keane是我最喜欢的乐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补上最后那句,我想,那大概是我真心想说的,撇去一切浮躁的繁华的虚伪的皮相的介意,只想和一个懂音乐的人聊一聊关于音乐的话题,如此单纯。

我的视线定格在黑暗里Mise胸前的那抹火红上,然后我听见他说,“真巧,Keane也是我最喜欢的乐队之一。”

“那为什么你不唱呢?”你是无所不能的主唱大人啊。

“声线不适合。Keane的声音清浅,无力,却又满腹沉重的叹息。我们的主音吉他手比我适合。”

“嗯,Keane是一支多听听就能触到灵魂的乐队。”

“你听过很多歌。”

这是一个带着肯定语气的陈述句,听着这句肯定,我心里有莫名的激动和喜悦,然后我点了点头,“不是很懂,只是爱听。”

“懂五线谱懂音准音高并不是真的懂音乐。”

“嗯?”难道不懂五线谱不懂音准音高就是懂音乐?

“我一直认为,一个好的歌手,一个好的乐团,能让不懂音乐的人们在他们的歌里发现共鸣,才是这个乐手真正的成功。因为,那样的音乐才是灵魂作品。”

好深奥的音乐哲学。然后,我就突然仰视起身旁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了……真是有味道啊啊啊啊啊啊……

“Shesaysshehasnotimeforyounow,Shesaysshehasnotime……”这句如泣如诉的歌词在我和Mise的静默里不停的袭入,我转过头去,很认真的问,“可以说说你们乐队名称的来历么?”

“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来历,只是单纯觉得,面具很有趣。”显露在外的那双薄薄的诱人掠夺的唇又曲起一弯笑容,“……不如说说你的看法。”

“我猜,你们所谓的面具……并非你们脸上的这张。”是个人都猜得出来,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很调皮。

“哦?继续说说。”所以说,主唱大人也很调皮。

“从你们的风格和你开场前说的那些话,我大胆的猜一猜,面具的真实含义……”我陷入了一种自我的认知里,“……是尘世里,纷扰匆忙的人们自己给自己戴在心里的那张面具……或许,不止是一张。是逢人就换,很多张……在人前……我们总是顾及别人,迎合别人,然后,我们把自己都遗失在那些面具里。”是吧,我知道我是一个哲学家,那种,见解深刻,一眼就能从现象看透本质的哲学家。然而,我这个哲学家的哲学气质只有在这样的全身心放松的情境里得到挥发。

只是,我分析完之后,主唱大人却很久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让我不得不把视线移向他的脸……好吧,戴着面具的脸。

他的眼睛很亮,在触到我的疑惑目光时,眼睛弯了弯,“恭喜你,你分析得和参考答案无异。”

前台的《Shehasnotime》已经结束了,我听见有人在疯狂的喊“Mise”“Mise”……然后我十分恋恋不舍的提醒,“那啥,有歌迷在喊你。”

“和你聊天更愉快。”顿了顿,他又笑着补了一句,“趁此机会,也让其他队员也积积人气吧。”

我那一颗不安的小心脏哟……扑通扑通的……主唱大人,不带您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