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声,知道眼前的老鬼正是兰斯洛无疑。其实自从看到他的脸,我就有几分相信了,是不是幻化出的容貌,我还是分辨得出的。只是现在他说出这个家族的秘密,更让我感到震惊罢了。

“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范伦丁家族拥有两件宝贝,日行石和范伦丁之书。而我背叛了我的女巫妻子,所以我受到了惩罚,我们范伦丁家世世代代受到了惩罚,多情又热血的代价。唯有里昂他是例外,因为他是冷血而专一的。他死心眼儿,他的爱情一条道走到黑,认准了就不会转弯。幸运的姑娘,他只爱你一个,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

“我了解里昂,不用你说。”我心里甜得都发酸了,可还得装出冷静理智的样子,“可你说的这些能证明什么呢?谁让你之前进入我的意识,窥探我的内心来着。这些,说不定是你从我这儿了解到的。”

其实,我相信他了,因为证据,更多的是因为直觉,但我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服从于他。我不喜欢他那种骨子里瞧不起人的态度,以前里昂也这样,直到他爱上我之后才转变。

“那我可以告诉你,那些假的超级吸血鬼是怎么回事。”他抛出诱饵。

第54章 惊情四百年

这条件太他令堂的诱人了,我几乎立即扑倒在他脚下,祈求他告诉我。我穿越了九百年的时光,不就是为了这个谜吗?假如能破解开,就算这时代的里昂不会爱上我,我也能完成任务,回到九百年后让他爱。

“什么条件?”我拼命克制住自已,努力不露出任何情绪。

“条件?”

“没有条件你会说吗?”我哼了声。

“明智的姑娘,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兰斯洛露出雪白的牙,“很简单,放我出去。”

就知道是这个!

我沉吟了下,席地而坐。

“你不答应?”兰斯洛皱紧眉头。

“这是件大事,我得想想。”我紧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你被困,困在哪里?外面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就算你进入我的内心过,可我严加防范了,你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假的超级吸血鬼的事,你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老人家,你不要动气,你是范伦丁家的祖先,法力强大到可怖的程度,我不能轻易放出你,不问明白怎么行?”

其实我最主要想知道,能救他的人为什么是我?因为我的身份?我的法力?我穿越者的事实?还是我恰巧与他的灵魂频道能够沟通?

我以为他会说“说来话长”,可没想到他回答得简单到不得了,“你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然后,突然,我清醒了过来。

从缝隙中看出去,此时正值晌午,Sophia和Naelgael睡得正沉有点太沉了,根本不正常,我连叫了两声,还轻轻推了几把,他们也没醒过来。

一定是兰斯洛搞得鬼。他的精神控制力也太强大了,遇到我这种有神的血统,并且修过道的东方巫女都可以动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起身,站到那个当摆设用的石棺前面,犹豫着要不要下到地下主墓室去。如果不去,还不知道兰斯洛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下去,有可能面临危险。而且,要不要告诉里昂这件事呢?如果说,他可能不太理解,甚至由此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破坏我的计划。如果我不说,将来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犹豫片刻,我推动了那个石棺,并决定先不告诉里昂。毕竟,他在转化为吸血鬼之前,并不知道自已真正的身世,万一在他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真相扑面而来,他会受不了的。重要的是,我不能让兰斯洛有蛊惑他的机会。我坏心眼儿多,不容易上当,里昂就不同了。这时的他还没经过九百年的历练,远远没有沉淀到绝对成熟、坚定和隐忍的程度。现在的他,热血而骄傲,野心勃勃又太过重视尊严。

那石棺看起来颇为沉重,就算几个大力士来,也未必推得动。可我脑海里就是突然冒出一个意念,用手扳动了石棺上的花纹。

石棺侧面的凹槽中雕刻着一圈玫瑰,按下去的话,会发现第九朵花是活动的。当花朵陷下去,石棺也发出沉重的挪动声,接着,露出下面的暗道来。

我不放心的回身看看,Sophia和Naelgael仍然沉睡,似乎还在做美梦,唇角边都挂着笑容。

死就死吧!

我咬咬牙,点燃了油灯,沿着陡峭的台阶,向下走去。

在我的想象中,下面的墓室中会有真正的棺材,可走到最下一层台阶我才发现,主墓室非常大,而且空无一物。在房间的中线,似乎有一层琉璃光的墓墙,本是无形,但由于光线的缘故闪烁出异彩。

我紧张地向前走了两步,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墓墙内背身侧卧着一个人。是人吗?还是死尸?身上的衣服都烂没了,瘦得好像一架骷髅。而正在我惊疑的时候,那骷髅突然动了动,转过身来,吓得我连退了好几步,差点坐在地上。

修正!这货不是骷髅,明明就是干尸!

我跳起来就想跑,干尸却发了话,“就这点胆量吗?那你就不配做我范伦下家最后一任女主人。难道你只能看美丽的东西?”

天哪,是兰斯洛。

我定下脚步,强撑着冷静道,“皮囊色相,本是无常,不过你前后反差太大,我有点不适应而已。”说着,我收回脚步。娘的,我说得这么高深,会显得不那么跌份吧。

“原谅我,亲爱的。”干尸,不,兰斯洛依旧虚弱的卧在地上,“由我至此,范伦丁家经历了四百年的繁盛,而我饿了四百年,没有喝下一滴血,变成这样是必然的。如果不是我天赋强大,说不定我是第一个被饿死的吸血鬼呢。”

《惊情四百年》?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这个电影。

“那我更不能放你出去。”我又吸了口气,“否则,你会杀很多人来满足你饥饿了这么久的嗜血愿望。”

“是的,我有可能忍不住。不过,你可以先给我送点血过来。慢慢的,也许我就不会那么狂暴。”

我不说话,但心里全是拒绝。他现在出不来,也许吸了血就能跑出来。他虚弱成这样,却还能以精神力控制我们地上墓室的人,倘若能力恢复我不敢想。

“你还是不相信我。”他看着我的脸色说。

“你太危险,我不得不小心。在确定你是安全的之前,我不会放了你的。”我老实地说,“不过你叫我下来,有什么话说。”

“你自已不会看吗?”他哼了声,隐有怒意,大约因为我就是不肯信任他。

可我能吗?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能。就算他是天字第一号大善人,我也得确定之后才能行动。毕竟如果放他出来,受影响的可不止我一个。万一他滥杀无辜呢?万一他要杀掉里昂取而代之呢?他们长得那么像,很容易被混淆的。

“你在做没有意义的想象。”我很确定他没有再窥探我的内心,但他却一下看出我的心思。

人老成精,果然不假。

“你被这片光幕困着吗?”我左右看看,隐约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我放出他了。这光幕上令我极为熟悉,那是小夸身上的光与热的感觉。鉴于小夸从没流落到北欧过,再鉴于日行石与小夸本是一体,不难猜出这光幕是藉由日行石凝化而来。

“是我自已困的自已,你相信吗?”兰斯洛苦笑,“我向魔鬼发誓,只要我背叛我妻子,就会被她送给我的宝物所散发出的光芒围困,永世不得超生。”

“你背叛了她,即使在她死后。”我说,“所以说,人不要乱发誓,会应验的。”

“我以为我会一直忠于她,我以为我做得到。”兰斯洛叹息,听起来并不悔恨,而是遗憾,“我以为爱也可以努力改善,可它是最任性的感情,不受羁绊。”

我再度沉默,因为我居然能理解兰斯洛的意思。他得到了Grace全心全意的爱,还有爱的信物那颗来自古老东方的日行石。为此,他能在阳光下行走的愿望实现了,狂喜中他不知要如何报答,于是他献出了自已。他是真的真的想给予Grace永恒的爱情,当时他的心意绝对无比诚挚,可是这份不成熟、不坚定的感情注定抵挡不了时间的无情侵蚀。

不是他背叛,是他枉想自已根本没有的东西。其实我想,假如Grace活着,应该不会怪他。毕竟他拼命努力过了,只是没有成功。爱这个东西,实在没办法强求的。

“然后诅咒开始了?”我有点可怜他。

“这个墓是在我活着的时候就修建了。”兰斯洛的声音很飘忽,似乎来自很遥远的时空,“我当时带着Grace下来,为了表示我的忠诚,我让她以日行石中的力量设置了结界。我对她说:假如我有一天背叛了你,我就自已埋葬在此地。看到没?”他指了指身后的墙,“她就在那里,看着我受苦,因为我活该。”

“那你现在还要出来?连诺言也要背叛吗?”我刺了他一句。

他没有生气,只轻轻摇头,“因为我不能眼睛看着我的家族毁灭。我想,Grace会理解我。反正,我还会回来这里的。”

这句话,他说得无比凄凉。有那么一瞬,我甚至完全相信了他,可我又立即警觉起来。

“眼看着?”我怀疑地问。

“如果你放我出去,就会看到光幕的这一面。”兰斯洛说,“当时设下结界时,Grace给了我她的女巫之眼,极品水晶制成的,上面灌注了历代女巫的法力。事实上,我看得到外面,看得到发生在我子孙身上的一切。我看到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尤其里昂的高祖那代,那个无耻的海泽尔女巫,实施了最可怕的报复,然后,我又看到你心里面九百年后的情形。本来我只是感觉到你不是这个年代之人的气息,我只想看看你是否真心爱里昂那小子。要知道他这代会成为超级吸血鬼,以后再不能生育,刘易斯又是与人类的混血。所以里昂将是真正的范伦丁家族的最后一代,他的女人必须精心挑选。可是没想到,给我看到了九百年后的情景,还有你行走时空后的事情。”

“太卑鄙了,居然真的窥探我的隐私。”我大为光火。

“那不是你的隐私,那事关我的家族。告诉你,你自已解决不了这些事,我却有些秘密。”兰斯洛坐了起来,“放出我,我和你做个交易,然后我们会得到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可我不相信你!”我郑重回答他。

要知道,万一我鲁莽行事,兰斯洛重临世界的后果,绝对是我承担不起的。

第55章 承诺

“你不觉得一切自有天意吗?”兰斯洛走到光幕边,伸手轻触了下,干瘪的指尖立即冒起轻烟,“我被关在这里几百年,期间不是没想过要出去,被活活埋葬的滋味不好受。我想亲眼看看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而不是只通过水晶之眼。但是,我一直找不到能打开结界的人,那要日行石的主人才行。我曾经无比盼望有个女巫能闯到这里来,可看过你的心我才知道,原来Grace及他的女巫同门燕不是那宝石的真正主人,真正的主人是来自东方的你。曾经我那么渴望呼吸下新鲜空气,品尝新鲜血液,可我没办法遇到日行石的主人。但是当我绝望的时候,你没有预兆的出现,而且是我的十三代孙亲手带来,这不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吗?”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巧合。”我冷冷地道。

“巧合?是啊,巧合。”兰斯洛离我近了些,虽然隔着那道光幕,他碰不到我,但我还是看得清,他的眼睛和里昂的格外相似,就算干尸的外表也掩盖不了那双眼睛的野性与活力,似乎他所有的生命力全凝聚在那双蓝眸中。

“恰巧为了九百年后异能者世界的安危,你来到这里。”他慢慢地说,“恰巧这关系到我的家族。恰巧日行石和范伦丁之书都丢了,而我知道它们的去向。恰巧你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里,并且是日行石的真正主人。恰巧你刚开始改变历史。一个巧合叫巧合,这么多巧合,就叫天意。”

我吃了一惊,本能的反驳,“我没有改变历史,我只是出现了。”其实我的目的就是来改变历史啊,但不知为什么,当得知历史的车轮开始偏转时,我突然感觉极度的不安和恐惧。

“你会看到的,亲爱的。”不知为什么,兰斯洛突然平静下来,似乎又不急于出来了,“你会看到,已经有历史在为你的出现而悄悄改变。而这种改变是不受控制的,只有我,小姑娘,我可以试着控制它。相信我,因为只有我看到了过去、现在与将来。”

可以说,兰斯洛说了半天,只有这番话最打动我。我伸出手,碰了碰那光幕,感觉出它奇怪的吸引着我、却又排斥着我,我不禁暗暗皱眉。

兰斯洛看我意动,却又坐回到石壁下,“你可以想想,亲爱的,想清楚再做决定。反正,墓地永远在这里。只是不要太久,我只怕里昂会有想不到的动作,到时候倒要费大力气了。”

我得说,兰斯洛很有说服别人的魔力,本来以为我的心很坚定,这时却犹豫了起来。他说里昂会有动作是什么意思?这要我怎么选?

不放出他,他说的情况真的可能发生的,而且我也确实想知道日行石和范伦丁之书丢失的秘密,想尽快完成穿越而来的任务。可放出他,我就得承担他变成魔鬼,会伤害普通人乃至里昂的可能。那时,我们谁也治服不了他。

说不定,历史就在这个地方转变,从此人类的历史就变成被吸血鬼恐吓的历史也说不定。

怎么办呢?我有选择,可却是无法做出的选择。

“好吧,我救出你。但你要答应我,以你贵族和勇气与尊严,以范伦丁家族的荣誉向我承诺不要滥杀无辜、不要伤害里昂、当一切结束,你还回到Grace身边。”我严肃地说,“最多我答应你,等我回到九百年后,会找到你的墓穴,隔一段时间就放你出来修整一次。”

“你真的答应了?”兰斯洛身影一闪,速度快到我连眼睛也没眨时就冲到我面前,“不要试图骗我。”

“我不骗你。”我平静了下心绪,“但我很怀疑我做不到你的要求,也就是说,我未必能放得出你。”

兰斯洛的眼睛骤然瞪大,神情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这正是我答应他请求的基础。刚才我再度接触光幕之墙,发现我体内的力量虽然与它同宗同源,却又被排斥在外。这让我不由得想,也许日行石并不认我为主。它是从小夸上脱离下来的,而小丁现在才是夸父亲之引的魂魄。

那个能打开结界的人,可能是小丁!

所以,我要赌一赌!虽然轻率,但既然是天意,就自有定数,非我人力的选择可为。假如我能打开光幕,放出兰斯洛,不管什么后果,我都去承担。如果我打不开,我就有时间可以细细考虑,以后看情况再决定是否要小丁来做这件事。

再者,小丁现在痴痴呆呆,很多事要他清醒后才能做。说起来,也是未知之数。

于是我才老实的告诉兰斯洛我只能尽力而为,却未必是打得开光幕的。他一直盯着我的脸,想找出哪怕一丝的说谎迹象,可是他失望了,因为我说的是实话。

“那就试试吧。”他忽然流露出一种沮丧和失望,居然令我有些不忍起来。

“先给我承诺。”我寸步不让。

兰斯洛冷笑,但说出的话却郑重其事,“我,兰斯洛·范伦丁,以贵族的勇气、尊严和荣誉在此起誓。对放我出这个牢笼的人,必不加害一指。我不会滥杀无辜,不会抢夺第十三代之子之位,会拯救家族,并终会重归此地,受那无尽的惩罚,直到世界与时间都终结。否则,我枯竭的生命将永不信息,就算一切毁灭。”

我不禁有点动容,更相信兰斯洛了。因为这对于吸血鬼来说,是最可怕的诅咒。永恒的生命,却不流动,被囚于此地,寂寞得只有空气陪伴,永生其实是这世上最残酷的事情。

即如此,我再不多说,双手抚着光幕,绝对没有一点藏私,利用刚才发现的方法,就是隔绝身体与灵识后,再调动所能调动的所有法力与神力。我没有疼痛和伤势加重的感觉,只觉得体内力量充沛,源源不息。这让我感到莫名的喜悦,因为我从没有这样强大过。只是,不管我如何将法力与神力全输送到眼前的光幕上,它也没有消失,只是闪烁个不停。

良久,我近乎虚脱的坐在地上。

兰斯洛自嘲的笑了起来,“原来还是不行啊。”他说,“看来范伦丁家和异能界的危难,就只有靠你们自已了。而我,也再没有机会重临世界。上天真残忍,就连给我出去透口气的机会也剥夺,白白兴奋了一场。”

我欲言又止,拿不准应不应该告诉他小丁的事。毕竟,他偷了我的记忆,可没有扼取全部。至少我和两个里昂的甜蜜场面没有被发现,还有一些小丁和师祖的秘密。

然而我这一瞬间的失态,就又被兰斯洛抓住了。他似乎重燃了希望,焦急地问我,“你知道有其他办法对不对?”因为太急了,整个人扑到光幕上,烧得他痛叫着后退。

我留了个心眼儿,知道和这种近乎妖孽的老家伙打交道,说的话要半真半假才行。这样他即抓不到把柄,也容易被糊弄过去。

“我也有一点秘密,同样不会告诉你,但我答应你会去想办法,希望能放你出来。”我说,“只是你不要急,并且不要忘记自已的承诺。”

“四百年都等了,还在乎再多等些日子吗?”兰斯洛希望破灭后又抓到一个新的希望,态度不禁软化。

至少,你比里昂强多了。我心道。

假如这里的里昂爱上我,他要等九百年,才能再与我相遇。我甚至怀疑,那会不会动摇他的心。毕竟很多人都说,爱是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我就算再相信他,却也怕最坚贞的感情也敌不过流年。如果他经过九百年不再爱我,现代的那个他又因为历史改变而不会与我相遇,我将失去所有!

在整个事件中,谁的心理压力最大?谁承受的困境最多?明明是我啊。为什么我要这样,难道只是我从上古重生到现代的代价?果然,没有什么是白来的。

“我不能保证,我只有尽力。”我重申。

兰斯洛点了点头,“我期望你能回到这里,别忘记,帮我也是帮你,唯有我能让历史最小限度的变化而不会影响巨大。还有,就算你打不开结界,至少给我弄点喝的才够礼貌。这光幕只能阻挡我出去,阻止别人进来,却对物品没有效果。”

“我哪出得去墓室?”我觉得他被关得太久,有点异想天开,所以忍不住讽刺道,“你不是有精神控制力吗?怎么不指挥别人跑下来,供你吸食。”我倒不怕他真的这么做,他又不傻,如果能,也不会把自已饿成人干儿了。他是贵族,我不相信他有先进的众生平等观念,平民于他,不过是贱物。

果然,他哼了声,“这墓穴阻隔了我的精神力,守墓家族的血液又对我有免疫力。四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接近我的其他人类。”

“别打我的主意,我的血有毒。热毒,对吸血鬼是致命的。”我提醒他。

“你当我说话不算吗?”他有点生气,“我刚发过誓,不加害救我者一指。”

看到他的样子,他眼神里受侮辱的怒气,我诚心道歉,“对不起,我也承诺会尽量想办法的。只是你可不可以别用水晶之眼偷窥了,我对此很有心理障碍。”

第56章 爱得要死要活

兰斯洛肯定不懂“心理障碍”是什么东西,但他后退一步,面色一变,随即苦笑道,“我想看也看不成了。你输入法力,没有打开结界,却毁坏了我的水晶之眼。所以亲爱的,你必须快点来救我,因为我看不到外面,真的就像是被活埋了一样。”

我心头一阵狂喜,拼了小命才能掩饰了下去。我可不想做什么都被监视,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不舒服,所以水晶之眼毁得好啊。我相信兰斯洛没有骗我,那一瞬间的恼火不是能演得出来的,完全自然反应。

“耐心些,我要做的事,要找的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我转身拿起油灯,“那我走了,别再来打扰我睡觉。”

“不会的。”兰斯洛又缩回到角落里装干尸,“我有感觉,你今天晚上就会和你的心上人见面了。”

想起里昂,我心头一甜,连借口也懒得找,直接匆匆走上地面,并把那口装饰用的石棺推回原处。幸好,这里常常有人打扫,没有太多灰尘,所以我曾见过兰斯洛的事在一定时间内会是个秘密。

而不出兰斯洛所料,在黄昏时分Naelgael悄悄离开了墓室,天色全黑时才回来,告诉我里昂已经出了王城,约我在前面十里坡处等我。

最近我爱联想,当场想起十字坡、孙二娘和人肉包子。但哪怕前方是火坑我也跳,总比被关在墓室里强,太压抑了,再多两天我肯定得疯。这也让我开始同情兰斯洛,他自我埋葬四百年,是怎么熬的啊。

看到里昂的时候,他正安抚他那匹有点烦躁不耐的大马。他的部下看似随意,但却有序的警戒着。大约因为意外的见到了不死的兰斯洛,我心情很混乱,犹豫了下就跑过去,从后面拦腰抱住里昂。

他身子一僵,大约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而且还是在众人之前。我却深深汲取着他的味道和他的气息,然后大大方方放开手,长呼了一口气道,“走吧!”

“你想去哪里?”他的声音清冷的从身后传来。

“马车啊,小刘易斯不是会坐马车吗?”我四处张望,却没见到马车的影子。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里昂粗鲁的从背后抓起我,丢到他的马鞍上,“我是愤而离城,怎么可能找到马车和收拾细软。记得吗?我们来时把马车弄坏了。”

“那刘易斯呢?”在里昂也上马,并且把我蒙在斗篷中后,我闷声问。

“你以为我会丢下自已的儿子,北诺曼唯一的继承人吗?”他讽刺地说,但语气轻快,“在我亲兵的马上。他年纪小,撑不住先睡了。”

“小可怜儿,要睡在马鞍上。”我低声道。

“还不是因为你?”他不讲理地说。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服,想探出头来,却被他又按回去,同时在我脖子上挂了个银质的云朵形挂件,随后听到他招呼开拔的命令。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挂件有隐身的部分作用,虽然没有我们的隐身术好,但好歹也能管点用。再加上他刻意防范,队伍的一定范围内没人能靠近,倒把我的行踪掩盖了。

“晚上也不扎营吗?马也受不了吧。”我咕哝了一句。

“又担心孩子又担心马,你很有心情呀。”他骂我,“在你磨磨蹭蹭的前来与我会合时,我们已经休息很久了。再说,为了尽快回到我的领地,这也没有办法的事,好在我安排了前方驿站的人为我们换马。”

我赌气不说话。

真是奇怪了,明明我是配合的一个、被利用的一个,怎么到头来好像是我闯祸似的。还有天理吗?还有道义吗?还有点事非吗?

看我无语,里昂心满意足的把手臂环在我的腰上,提马前行,还闻了闻我说,“一股子死人味儿。”

那还不是你把我扔到墓地里,让我遇到快变成木乃伊的兰斯洛的缘故?我暗暗想,面上却还坚持不开口,看样子倒像是和他闹别扭。

为此他似乎心情很好,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我感觉得出来。那些不经意的小体贴和温柔,是他从未对我做过的,比方他会让斗篷留条缝,方便我呼吸。比如他一直扶着我的腰,免得我在马上过于疲累。比如在行程中的作息调整,食物和歇脚地的安排

总之,我们一路没有停过,士兵们轮流在马背上睡觉,我和小刘易斯是随时窝在人家怀里休息,而里昂像铁人似的,除了眯一小会儿,几天来都没睡过。就这么日夜兼程,我们很快到了北诺曼的地界。里昂到这时才松了口气,而我也知道了他与皇帝争斗的来龙去脉。

在我被抓的那天,里昂假装酒醉,而且居然安排了证人,为他的失踪做了铺垫。第二天他“发现”我不在,就上王宫找那个死皇帝要人。死皇帝当着文武群臣,假模假式的斥责他管教情妇不严,然后又假装大方且不计前嫌的让人去地牢带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