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飞雪将整个龚园笼罩,花园中的花儿都已经枯萎,白茫茫的一片,只有那偌大的玻璃房中,温室的花儿开得极其艳丽,似乎一点都不被严寒所侵扰。
岑紫筝坐在玻璃房中,身后是通透的玻璃,而被玻璃隔住的则是纷纷落下的鹅毛大雪,她眼神悠远地看着一片白芒,龚园的下人们各个都在紧张忙碌地将雪扫除,即使正在下着大雪也不敢有半点松懈。
她轻叹了一声走出了玻璃房。
“少奶奶!”下人们纷纷一欠身,态度极其恭敬。
岑紫筝微微颔首,“这里暂时不用打扫了,你们去休息吧!”
“是,谢谢少奶奶!”下人们带着感激走开了。
整个花园中安静极了,只有岑紫筝一人,她缓缓地朝前走着,飞雪映出了她纤柔的身影,也勾勒出她的一份无助。
在这样的天气中,岑紫筝想到的却是晴妍以及晴妍的父亲,姜伯父有没有再次发病?经过抢救后他的身体如何了?还有——晴妍是不是又会被昂贵的医药费而愁心呢?
姜御擎在世时,无论是他的名望还是地位,都会给姜家带来丰足的物资,家境奢华自然不在话下,想必当时晴妍还是无忧无虑,丝毫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这个大哥能够突然离去。
如果二老身体健康,哪怕生病是常见之病,那想必姜御擎留下的也足够姜家上下丰足一生了,可惜的是,姜伯父得的却是世间罕见的病情,而且加上是慢性病,每个月耗损的费用就是不计其数,而晴妍也没有生活来源,因此想必现在也是捉襟见肘了。
岑紫筝深叹了一口气,她真的很想帮助晴妍,但同时又不想让她认为这是一种可怜或者施舍。
她陷入了苦苦的沉思之中…
雪飘然落下,落在了她的肩头上,同样一袭白衣的她似乎要融化在皑皑的白雪之中,只有那一头秀发随风轻轻摆动,散落在她苍白无力的脸颊之上。
脚印在踩下去之后立刻被新雪覆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人死留声、雁过留名,只是,如果真的要等到百年之后才能得到晴妍的原谅,那么这一生她都会活在内疚之中。
正当岑紫筝处于深深的哀痛之中时,一位下人跑上前,微微一欠身说道:“少奶奶,少爷回来了!”
岑紫筝微微转头,一时间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不过在下一刻却一下子恍然过来,她的眼中陡然一亮——
对,季飏!
刚刚为什么没想到他呢?
想到这里,她二话没说,立刻快步离开了花园。
三辆车子缓缓驶入了龚园,在甬道上慢慢停了下来,其中,最中间的暗色奢华轿车是一辆改装后的车子,不仅有世间仅有的组件,具备高抗压性的防弹功能,而且还可以在水下工作,具备超强的潜水功能。
车子停稳后,前后两辆车子的车门迅速打开了,保镖们快步跑到中间那辆车子面前,将车门打开。
深色西装裤下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腿刚刚探出,其中一个贴身保镖便将早已经备好的伞打开遮在了外面的飞雪。
高档的驼色大衣将龚季飏的身材衬得更加英挺,他下了车子,当看到甬道的尽头那袭熟悉的身影后,英俊的唇微微一勾。
“你们都退下吧!”他淡淡地下着命令。
“是,龚先生!”保镖们接到命令后,立刻离开了甬道。
岑紫筝的身影越来越近,白色的纤细揉在飞雪之中几乎要迷乱了龚季飏的黑眸。
浓浓的柔情全都包裹在他不经意的浅笑之中。
“季飏——”
岑紫筝如美丽的蝴蝶般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下一刻,便被龚季飏一双有力的臂弯给稳稳接住。
“今天怎么这么好,要老婆大人亲自出门迎接?”
他带着宠溺地口吻,伸出轻轻掸去她肩头上的雪花。
岑紫筝嫣然一笑:“说的我好像很不关心你这个老公似的!”
龚季飏将她的小手纳入温暖的大掌之中,面色略带心疼和斥责:“看你,天气这么凉,还穿这么少出来,生病了我会心疼的!”
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体贴地披在她的身上
岑紫筝一脸幸福地任由他将大衣包裹在自己身上,由于龚季飏的身材比较高大,所以大衣披在岑紫筝身上显得她更加的娇小。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沾染在大衣上属于他的龙诞香,温暖而充满了安全感,任由心爱的丈夫将自己紧紧搂住。
“季飏…”
岑紫筝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飘扬在天际间的籁美之音般,萦绕在龚季飏的耳际间,犹如丝般滑入心中。
“筝筝,你似乎有心事!”
龚季飏没有询问的口吻,却是一脸的坚定,夫妻这么长时间,对于岑紫筝表情和心思的细微变化,他都能够准确地掌控。
岑紫筝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神却飘得很遥远,她没有向他解释是什么,只是意外地说了句:
“我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从来不会后悔嫁给你…”
龚季飏的脚步停了下来,下一刻大手便将岑紫筝的身子轻轻扳过来,命她看着自己——
修长的手指带着一贯的怜爱轻轻拂去了被风吹乱的发,轻覆上她有些微凉的小脸,缓缓俯身下来——
吻,带着浓烈的爱意将她湮没,他用最实际的行动来表达着内心对她的狂热和爱恋。
“啊——”伴着岑紫筝一声惊呼,龚季飏将她凌空抱起,大踏步朝别墅内走去。
※※※※※※※※
温暖的壁炉透着鹅黄色的光芒,整个室内都充满了暖暖的气息,将严寒挡在了窗外。
晚餐过后,岑紫筝将一盘精心切好的水果端进了书房之中。
“季飏——”敲过门后,她将水果放在了电脑旁边。
龚季飏长臂一伸,便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中,令她坐在他的大腿之上——
“筝筝,我知道你有事情,现在可说了吧!”
他的眸间充塞着笑意,迷人的涟漪一圈圈漾进了岑紫筝的心中。
岑紫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只不过,她有些难以开口罢了。
“季飏啊,事情是这样的…”
她有些吞吞吐吐,察觉到龚季飏那双如鹰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时,她连忙将头低下——
“我今天按照你给我的地址果然找到了晴妍!”
龚季飏微微一点头,他没有打断她的话,而是极为认真地听着她说下去。
岑紫筝看了看他的面色,似乎没有什么不悦,便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吗,晴妍的父亲病的很严重,而且还有并发症,今天我去过,情况不是很乐观!”
“我知道!”
龚季飏不慌不忙地说出一句:“TAPV心脏病本来就世间罕见,能够维持生病就已经很不容易,再加上他患有慢性致命的BAD症,能够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你都已经调查得这么清楚了?”
岑紫筝诧异地看着龚季飏,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龚季飏微微一笑,大手轻抚上她雪白的香肩:“这点事情不足以称之为‘调查’!”
岑紫筝白了他一眼道:“自大狂!”
看着妻子的娇态,龚季飏心神摇曳,他伸手将她小巧的下巴执起,拇指间享受着这份柔软的触感——
“呵呵,想必我这位美丽的小妻子有事要求助与她的自大狂老公,是不是?”
岑紫筝轻轻捶打了他一下,看着他那双揶揄的眼,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似乎都已经被他窥视得一清二楚
“季飏,你说的没错,其实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她果断地说道。
“愿闻其详!”
龚季飏好耐性地搂过她的身子,将俊脸凑近她的雪颈,俯下头,性.感的唇轻轻碰触着她的芳香。
岑紫筝歪着头,她的思绪全都在晴妍身上,任由龚季飏肆虐着自己的颈部…
“季飏,今天我向医生打听了一下治疗这种病的费用,竟然是上千万的,晴妍根本就拿不来这笔钱,除此之外,那家医院看上去也并不权威,我很怕在没有好的医疗条件下会影响姜伯父的治疗时机!”
“这种病本来花费就很昂贵,不过——那家医院的医疗条件是不怎么样…”
龚季飏贪心地汲取着来自她身上的芳香,他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之中,有些忘情地啃咬着她颈部的柔软,连话语都变得有些模糊
细细的吻沿着她的颈部来到美丽的锁骨之间,随即又微微抬起头,张口含住了她精致的耳垂…
“啊——”
岑紫筝倒吸一口气,坐在他大腿之上的身子敏感地扭动了一下:“季飏,人家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他好讨厌!
龚季飏微微抬头,男性气息扫过她的脸颊,引来她的微颤——
“我在听,你说!”简单明了的言语透着一股邪魅
“嗯…”
岑紫筝看着他坏坏的样子,不由得又气又好笑:“你分明没有在听嘛!”
龚季飏喉间逸出低低的笑意,压近她,缓缓开了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对姜家一直心存愧疚,所以你想要承担起晴妍父亲的医疗费,还有——想要换家条件好些的医院!”
“我不是因为心存内疚才这么做的,是因为出自友谊,我不能看着我的好朋友受苦的!”
岑紫筝不否认龚季飏一针见血的猜测,事实上,他完全猜中了自己的内心想法,只是,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内疚之情罢了。
龚季飏耸耸肩:“好,就算是你出自友谊吧,可是,上千万的医疗费毕竟不是说拿出就拿出的,所以——你就将目光对准了我,想让我这个做老公的出马,对不对?”
岑紫筝感到一阵难为情,她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眼神带着一丝恳求——
“季飏,医生说姜伯父病情的治疗至少都要在千万以上,你帮帮她好不好?这么多钱只有你才能轻松拿出来…”
龚季飏大手轻抚她的脸颊,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意外地说了句:“筝筝,你要知道,你并不欠晴妍什么,所以即使要帮,你也不能以赎罪的心理,因为你是我认定的女人,注定是属于我的,嫁给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岑紫筝看着自己的老公,那张英俊的脸颊上有着不容忽视的权威,心头不由地暖动了一下,她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身上,情愿被包裹在他男性的气息之中。
“季飏,其实你猜对了,姜家之所以变成今天,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我从来不认识晴妍,从来没有见过姜御擎,那么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一切都是因为我…”
“不准胡说!”龚季飏低低的声音在胸膛间漾开,震痛了岑紫筝的耳膜。
“筝筝,你要想到,爱上一个人并不是犯错,姜御擎的死是意外,这个意外不是你我可以预料的到的,还有晴妍和她的父亲,当初姜御擎活着的时候,姜家可以说是丰衣足食,姜御擎的一掷千金都可以令工薪家庭吃一辈子了,但是他死后姜家为什么会落魄如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晴妍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自己的双手来生存,她一直生活在哥哥的保护下,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当姜御擎死后,她甚至连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都没有,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季飏——”
岑紫筝抬起头,眸间滑过一抹不赞同和微微的抵触,打断了龚季飏的话:
“请你不要这么评价我的朋友,她不是不想工作,而是没有精力去工作,姜伯父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光是他的病就会耗费很多钱的…”
龚季飏轻轻一摇头,他伸出大手揉了揉妻子的头,示意她先不要这么激进,继续说道:
“其实这些也是手下无意之中知道的事情,姜御擎死后留下的资产是几个亿之多,如果不投资的话,这些钱足够姜家花两辈子都花不完,但是,现在姜晴妍的父亲连治病的钱都已经没有了,筝筝,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晴妍一向过惯了大手大脚挥霍的生活,怎么可能会拿不出这笔钱呢?”
岑紫筝一时间愣住了——
她完全不知道姜御擎去世后竟然给姜家留下这么多钱?是啊,这些钱都哪里去了?难道真像季飏说的那样吗?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她还是摇了摇头:“我相信晴妍不是这种人!”
说完,她怒瞪了龚季飏一眼后,故意说道:“其实就是你小气嘛,这点忙都不帮,几千万对别人而言是大手笔,但是对你来说只是一笔小钱而已嘛!”
龚季飏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不逗她了,将她搂在怀中低声说道: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我又没说不帮忙!”
“这么说你同意了?”岑紫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笑靥绽放在唇边。
龚季飏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一脸宠溺地说道:“知道你肯定想要帮忙,所以今天下午我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
呃?
“什么意思?”岑紫筝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一切都安排好了是指什么?
看着妻子一脸迷惑的样子,龚季飏一脸的兴味,他极其好心地解释给她听:
“今天下午,也就是你从医院出来后,我已经命人将晴妍父亲的医疗档案转到约翰圣霍斯顿医院,而且也派来了专门的主治医生为他治疗,你可以放心了!”
岑紫筝闻言后,大吃一惊:“约翰圣霍斯顿医院?”
约翰圣霍斯顿医院在目前美国的贵族私立医院中是名列前茅的,这家医院坐落在马里兰州的巴尔地摩市,是一家以环境和医疗先进条件博得头彩的医院。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医院的周围绿树丛生,环境幽雅,走进医院大楼闻到的全然都是淡淡的清香味,而不是医院固有的消毒药水味,医院病房的空气质量受到严格监测,有专门的电脑设备控制通风。
更重要的是,这家医院里的许多学科在全美乃至全世界都保持着领先地位,这里云集了许多包括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内的一流医学专家。
但是——这家医院只是为贵族及上流社会的人服务,不过,她完全相信龚季飏的话,因为只要他开口,医院不敢不接受姜伯父的!
“季飏——”
岑紫筝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虽然姜伯父可以住进约翰圣霍斯顿医院,但是他日后治疗的费用…”
“筝筝,你这么上心其他人的事情,我这个做老公的可会吃醋的!”
龚季飏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略微着急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道:
“放心吧,在转院的时候,五千万的治疗费用已经以你的名义打入医院的治疗账户中了,这笔钱足够晴妍父亲一年的治疗及平时生活所需!”
岑紫筝怔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喉咙中有些堵堵的。
半响后,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双臂紧紧搂住龚季飏的颈部,情绪极其激动——
“老公,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原来季飏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心中的担忧全部摆平了,原来他一直很懂自己的心…
五千万的治疗费用还以着自己的名义,他的用心良苦令她倍觉感动。
龚季飏的唇边勾起满足的笑,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我也只是不想被老婆大人扣上见死不救、小气鬼的帽子而已!”
“讨厌,你就是小气鬼,人家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嘛!”
岑紫筝不好意思地看着丈夫,打了一下他的胸膛:
“都是你啦,分明都出手帮忙了,还故作神秘不说!”
龚季飏笑得很暧昧,他俯下身,将薄唇靠近她的耳畔,低低说道:
“因为——我想看到你哀求我的样子…”
“你——”
岑紫筝苦笑不得,仰头对上他熠熠的黑眸,娇嗔道:“你总是没正经!”
“谁说我没正经,我正准备做正经的事情!”龚季飏丝毫不同意她的话,唇边的笑更加如同恶魔。
岑紫筝一时没有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龚季飏的大手按在了她的纤腰上,炙热的唇息悸动着她的内心,温热的呼吸间全然有着一贯的强硬,连盈盈的笑都充满了天真的残忍和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