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没想到,卫、汝南王当权,他们之间地斗法还没正式开始,首先跳出来闹腾的却是另一个人,那就是,自认为在“倒杨事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楚王司马玮。
据说。他数次在公开场合发牢骚,大骂卫是老狐狸,只会“拣现成便宜”。“抢夺别人的胜利果实”。因为,“倒杨”的时候。明明是司马家地宗室王在出力卖命。那时候卫某人在哪里?
现在“倒杨”成功,他司马玮这个大功臣只是封了个禁军副统领。袖手旁观、寸功未立的卫却被封为“太保”。一跃成了辅政大臣。世上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吗?
除了埋怨卫,他对如杨骏般揽权的汝南王司马亮也是嫉妒异常。尤其是汝南王的儿子东安公司马繇,那个从皇宫到杨府都整整走了三个时辰的草包“将军”,现在居然成了他的上司,每天对他指手画脚,在司马玮看来,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除了这两个之外,他对我也是我一肚子不满。上次他要挟我不成,反倒让皇上疏远了他,也让我对他充满了戒备。看我情愿资助汝南王的军队也不用他地,只让他负责外围的守城工作,他同样觉得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轻视。
当这些闲言闲语通过各种渠道传到我耳朵里时,我不但不生气,反而一阵窃喜。因为,这样一来,我和皇上地江山,就更稳固了。
朝廷,本来就不该是某一人或某几人独大。谁有机会揽权,谁都会成为“杨骏第二”。只有大家共同执政,互相掣肘,才能平衡权力。
现在,汝南王有卫去对付,卫又有楚王对付。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一环套一环,我和皇上,就安全了。
而齐王在其中起什么作用呢?也许说出来您不相信,他现在,几乎成了“镇朝之宝”了。
齐王是没有什么突出的贡献,但他也没有负评,不管是在宗室王还是在朝廷大臣中,他都是风评最好地一个。
其他地人,也许功高,但却居功自傲,以致凌驾于人主之上,在百姓心目中褒贬参半,功过相抵。如杨骏,何尝无功?最后被灭,百姓惋惜者亦有之,但拍手称快者更多。
齐王则几乎无过——即使是在个人品德方面——他也是令人吃惊的道德楷模。
久而久之,齐王在百姓心目中代表了纯粹、忠诚、雍容大度、正直坦荡…等等象征人性美好地那些词汇。
齐王是奇迹一样的人,没有让人如数家珍的功绩,但其形象却日臻完美。他这些年,闲暇时勤练书法,其墨宝成了本朝最抢手的名家真迹。我后来也有幸得到了他的一幅《偃师帖》,的确如玉蛟腾空,游龙入海,见之令人忘俗。
他身处政治风暴的中心,而依然能保持超然的心态。当其他人沉浮飘摇,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只有他言笑晏然,面对任何变故皆淡然相对。当初他不如朝,未闻有任何不满。如今身居高位,笑容依然恬淡。
久而久之,齐王成了本朝标志性形象,也成了所有人仰慕的偶像,朝野皆趋之若鹜,赞不绝
有齐王这样的人在朝坐镇,其他的人即使如走马灯般来来去去都没关系。因为,主心骨还在,百姓的心安定。
我和贾荃的矛盾却愈演愈烈了。我们一辈子斗,她早年抢走了齐王,算是赢了我。可是现在我已贵为皇后,让她迟迟无法完成母亲的遗愿。这件事在她心里就像一根刺,扎得她日夜难安。
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番王妃,没能耐跟一国皇后争强斗狠。她只能暂时咬牙忍着,暗地里使劲。
而她唯一可用的武器,就是齐王了。
齐王,会在这微妙的政治局势中,在他的妻子和我的明争暗斗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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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八节 猪倌皇子(一)
齐王其实也是不适合政治斗争的,他淡静如新月,温婉如处子。与其他政坛新贵的张牙舞爪相比,他的表现与在野之时并无明显区别。
至于李老夫人的安葬问题,也未闻他有片言只语。贾荃一个人闹腾了一阵子,没闹出什么名堂来,这事最后就那样不了了之。可怜李老夫人,连最基本的入土为安都成了奢望。
贾荃原本可能想借助齐王在朝中的影响力来达成此事的。齐王不为她出头,她自己能有什么力量来跟我对抗呢?
齐王在此次事情上的表现,对贾荃的打击是双重的。
首先,这让她无法完成母亲的遗愿,这将成为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其次,齐王不帮她,等于是变相在帮我。这也是她无法忍受的。
多年来,她一直把我当成第一假想敌,在任何事情上都要和我一争高下,我的痛苦就是她的快乐。反之亦然。
不过他们夫妻之间应该不会因此事而交恶。贾荃再在心里不满,也不敢公然跟齐王决裂的。上次齐王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撇下她独自离去,她在一瞬间流露的惊慌,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其实我也不希望看她夫妻反目。多年后的今天,齐王带给我的心痛业已平复,现在,我只希望他们幸福——就像我跟皇上一样幸福。
齐王幸福与否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他在外人眼中,尤其是作为一个辅政大臣,在全国百姓眼中显示出的形象。
我不得不再一次承认,那是几近完美的因为他够沉默。够淡漠,够遗世独立。
齐王淡然自处,不问世间荣枯。其他人却没那么省事。没过多久,一干朝廷新贵的矛盾就显露出来。
让我甚感意外的是。卫和汝南王司马亮之间却并没有成为对头,他们反而达成了——至少是表面地——和解,而且还结成了暂时的攻守同盟,以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楚王司马玮。
随着时间地流逝,他们和楚王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双方都处心积虑地想放倒对方。
卫、司马亮想罢掉司马玮地兵权,逐其归国,将禁军领导权全部抓在司马繇手里。司马玮则想尽办法巩固自己的势力,希望有朝一日驱逐卫和司马亮父子,自己好在京城称霸。也不知道司马玮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最后居然投奔我而来,想借助我的势力对付、亮等人。
而他找来探路的人,就是梁景仁。
当宫门外有人通报梁景仁求见时,我几乎是欣喜地迎了上去。算起来。又有一年多没见他了。
梁景仁坐下来没多久,就掏出一颗硕大地夜明珠要献给我。我老实不客气地接过夜明珠问:“为什么突然这么巴结我了?说吧,你干什么坏事了。送这么重的礼求我救你?”
他笑着说:“才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最遵纪守法了。”
我转动着夜明珠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无缘无故送这么大礼的人么?想当年,为了让你捐点米。我和皇上几次亲自登门,你还摆臭架子,爱答不理。逼得我后来只好跑到妓院去找你,亲自上演全武行,才让你答应的。”
他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过去的糗事,娘娘就别老是提了嘛。再说,这个夜明珠也不是我的,是楚王殿下托我送给娘娘的。”
我不动声色地问:“你什么时候跟楚王攀上交情了?记得那时候在荆州,你好像跟他并无往来嘛。”
他说:“以前是无甚往来,来京城后,因为有同乡之谊,在一起喝过几次酒。楚王殿下知道我跟娘娘私交甚密,所以特地找我来向娘娘致意。希望娘娘能原谅他当日的糊涂之举。他说,他也是被魏夫人那个女光棍糊弄了,后来醒悟过来,非常后悔。”
我还未开口,门口一个声音说:“谁跟谁私交甚密啊?”
我和梁景仁赶紧站了起来。我一脸通红地说:“这个嘛,梁爱卿是说,臣妾…和皇上您…私交甚密。”
这不是废话么?
皇上哈哈一笑说:“梁爱卿真是个明察秋毫地人呢,连这都看得出来,不简单啊。”
梁景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了:“多谢…皇上夸奖!”
我努力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小翠一边忍笑上去给皇上安座、献茶,一边问:“皇上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皇上说:“朕知道梁爱卿要来,所以特意提前赶回来了。”
梁景仁越发拘束不安了。连我都暗自诧异:皇上今天怎么说话怪怪的?虽然梁景仁也算得上是我们地故交了,但皇上还没有平易近人到这种程度,专说俏皮话哄臣下开心。
皇上会变成这样,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我朝梁景仁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即会意地施礼告退。
夜明珠嘛,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这样的礼我一定会收地,我倒要看看,司马玮到底想玩什么花样。梁景仁走后,我陪皇上走进内室,亲自为他更衣,一边问:“皇上今天遇到什么不愉快地事了?”
皇上脸色阴沉地说:“今天张公公悄悄告诉我,儿,儿…”啦?”
想不到我一追问,皇上居然满脸羞惭,半晌支吾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他要说的,是件难以启齿地事情。我只得借口让小翠她们准备点心的机会,招来张泓询问。
张泓也是眼睛向四周滴溜溜转,难以启齿的程度和皇上如出一辙。
我伸手挥退了众人,张泓才附耳低声回禀道:“广陵王殿下在东宫偷偷建了一个猪圈,每天亲自饲养,还给猪取名叫阿大,阿二,三三,小四子…就像那猪是他的孩子。他还每天督促人给猪洗澡,擦香粉,弄得猪身上香喷喷的。广陵王殿下最宠爱的一口小花猪,小名叫花花的,甚至跟他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皇上听说后,差点气疯了。”
可怜的皇上,唯一的一个儿子,却是个养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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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九节 猪倌皇子(二)
问明了张泓事情的原委后,我转头再去找皇上。
进入内室,发现皇上喝退了所有的从人,自己一个人沉默地坐着床前的太师椅上。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像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压抑而又晦暗。
我坐在他身边,清了清嗓子,斟词酌句地说:“皇上也不要过于生气,广陵王还小,喜欢小动物,也不过是孩子心性,等他长大了就好了的。皇上小时候,还不是特别蛐蛐。”
“可是我现在还是很喜欢蛐蛐,整天都想不上朝,只想玩蛐蛐。要是他也跟我一样,那不是糟了?好歹我玩的还是蛐蛐,只是个小玩意,可是他养的是猪!还在东宫建起了猪圈,把堂堂的东宫变成养猪场了。”
说到这里,皇上已经面红耳赤。他双手捧头,低低地说:“这叫我怎么去面对天下人?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我生的儿子,是个猪倌!”
我也沉默了。如果广陵王真的和皇上一样,一辈子喜欢一样动物,也就是说,一辈子沉迷于养猪事业,那司马皇家,岂不成了天下的大笑柄?
记得当年,我因为给皇上买蛐蛐,还曾惹得先帝大怒,将我贬去迎翠轩闭门思过了一个月。如果先帝地下有灵,知道他赞不绝口/寄予厚望的皇孙比他的儿子更不如,喜欢的东西更贻笑大方的话,不知他作何感想?
而这个每天沉迷于养猪的皇孙,他的太子册封大典不日即将举行。
因为皇上只有一个皇子,他被册封为太子是毫无疑义的。我地封后大典举行后,朝廷内外即在着手准备他的册立大典了。
皇上登基后。广陵王的寝宫就搬去了离东宫不远地章华殿。他随即在章华殿和东宫之间打通了一道围墙,时不时出入东宫,说是特别喜欢里面的花草.那里面也地确有许多奇花异卉。都是喵喵以前种的。反正他也是公认的太子了,所以也没人说他逾矩。
想不到。他竟然把东宫变成了猪圈。
如果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的母亲谢玖固然是杀猪人家地女儿,可他的父亲还是皇上啊。皇上不是真龙天子吗?他的皇子,怎么说也不该是个养猪的吧?
这时,皇上突然朝门外喊:“张泓!”
张泓很快就进来了。皇上一脸怒气地交代他:“你亲自带人去,把猪全杀了,猪圈也拆了。”
张泓答应着要出去,我又在后面喊住他说:“你选几个口风比较紧的人,悄悄地去。猪先用车拖走,别在东宫杀。猪圈拆的时候也动静小点。还有,不要当着广陵王的面杀猪和拆猪圈。想办法把他引开,不要让他看到了。”
要是闹腾起来就不好了。张泓去后,约莫半个时辰。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来禀告说:“不好了,皇上娘娘。张公公带的人和广陵王殿下的人打起来了。连张公公都受伤了。”
皇上听了,脸色铁青。大叫:“反了反了,来人,快去把那个孽子给我绑来。”
见很少发火,从不跟人动武地皇上居然气成这样,我急忙劝止道:“皇上息怒,要是皇上现在真地派人去把广陵王绑来的话,这事不就弄得人尽皆知了?”
皇上听了,烦躁地来回踱步,却也未再出声催促。
我又趁机劝道:“而且,那些奴才去,广陵王怎么会听呢?不如,皇上和臣妾亲自去一趟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做打算好不好?”
皇上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带着太监宫女去了东宫。
我知道在这过程中,小翠一直不解地看着我。因为,这明明是个搞垮广陵王的最好机会。
如果我不劝阻皇上,让这事闹开去,广陵王地名声等于毁掉了。堂堂皇子,未来太子人选,居然以养猪为乐,甚至与猪同床共枕,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广陵王地母亲谢玖地出身本来就是个忌讳了,广陵王现在这样,等于故意提醒天下人再次关注他母亲的低贱出身,也就再次坐实了他本人根本没资格当太子,做皇帝。
这是一个极为讲究门第地时代,无论做官联姻,甚至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特别强调门第出身。广陵王若不是皇上的独子,早不知被人遗忘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就因为他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所以连我都不得不事事顾及他。虽然我从内心深处反感他和他的母亲,但既然他是未来太子的唯一候选人,我也只能尽可能和他搞好关系。
所以我希望这次是个契机,让我可以改善我和广陵王之间的关系。如果能够慢慢澄清误会,化解他对我的仇恨,他当了太子,乃至将来当了皇上,对我的喵喵和小小是最好的。毕竟,他们是亲兄妹。上次他们在一起玩,也真的玩很开心。
如果不立广陵王,另立一个宗室子弟,他自有自己的亲爹亲娘亲手足,到时候他们一家亲,我的喵喵和小小,不就失去亲哥哥的保护了?
即使只为了我的两个宝贝女儿,我也应该尽可能保住广陵王,再慢慢收服他。和皇上一起到达东宫时,东宫的守卫却说:张公公带的人已经去了章华殿。
我和皇上又赶到章华殿,远远地就听见了里面传出的吵闹声。
见我们进去,章华殿的太监们纷纷伏地跪迎。我们直接走进内室,只见房门大开,张公公衣服也被扯破了,脸上也挂了彩,正站在帐帘低垂的大床前耐着性子哄着:“殿下,殿下,算奴才求您了,您把那小花猪交给奴才吧。奴才保证不杀它,奴才亲自喂养着,殿下想看它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去看,好不好?”
“谁都别想动我的花花!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狗奴才!我的阿大它们哪里惹到你们了,你们为什么非要杀了它们?我知道,这样没人性的事只有那个女人才做得出来,肯定是她派你们来的对不对?那个该死的女人,她害死了我娘,现在又害死我的猪,我跟她势不两立,将来等我当了皇上,我要灭她九族!”
服侍广陵王的秦公公也正站在床前,看见我和皇上突然走进去,知道广陵王的话已经被我一字不漏地听见了,吓得伏地磕头请罪:“皇上,娘娘,请饶恕小殿下,他还只是个孩子,心疼那几口宝贝猪,一时口不择言。皇上大步抢到床前,一把揭开帐子。
广陵王司马正抱着一口漂亮的花猪坐在床上。他异常宝贝地把那猪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头和猪头亲密地依偎着。他眼睛里闪动的是不惜一切也要保住花猪的决然神采。
猪是很干净,很漂亮,身上也的确很香,猪耳朵上还穿了耳孔,带着闪闪发亮的耳环。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价值连城的猫眼绿。
只是,猪并不小,至少有一百多斤,小花猪”之名名不符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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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十节 迷蒙夜色
僵持良久后,“小花猪”还是被太监们从广陵王怀里抢了出来。可是太监们也没捉牢那因搽了香粉而滑不溜丢的猪,还是让她摇晃着猫眼绿的耳环,娇声惊叫着跑掉了。
于是,章华宫里,满地跑猪,满屋追猪。其中还伴随着广陵王愤怒的咆哮和伤心的哭喊。
对于广陵王的反应,我有点始料未及。一个人,一个尊贵无比的皇子,竟然对几头猪恋恋不舍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给我的感觉,似乎我们不是在杀他的猪,而是杀他的人,而且杀的还是他的挚爱亲朋。
那口小花猪,则仿佛是他的情人一般。看他和“小花猪”紧紧依偎着拥抱在床上的情景,还有太监们强行分开时他眼里的闪现的惊恐和不舍,竟让我有一种“棒打鸳鸯”的罪恶感。
小花猪也没有辜负广陵王的一往深情,在她最后终于被太监们捉到后,竟然望着广陵王的方向流下了依依难舍的泪。
看着一人一猪隔着人群无言相望,泪落如雨,我和皇上,还有所有在场的太监宫女都惊呆了,也吓苕了。
因为,那情景,真的真的太诡异了。
一时大家都呆呆地站立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反应。
还是皇上沉得住气,很快就回过神来,命令太监们立刻把花猪小姐拖出去处死。
广陵王听了,立刻疯了一样挣开拉着他的太监,冲到我面前跪下说:“皇后娘娘。求您饶过我的小花猪吧。只要您饶过她,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你不喜欢我当太子,我就不当。”
此言一出。大伙儿更是目瞪口呆
皇上以前只想天天斗蛐蛐不想当太子,本来就已经够让人奚落的了。想不到他地儿子更有是过之而无不及。竟然迷恋一头母猪到了连太子都不要的地步。
爱美人不爱江山那是“风流天子”,爱蛐蛐不爱江山是“顽童天子”,爱母猪不爱江山又是什么呢?
非常之人,非常之事,实在让人难以用言辞表述。
但不管怎么说。多情若此,怎能不令人感怀?广陵王和花猪小姐的情义,简直可以惊天地泣鬼神了。
人家早就说过,俺是善良、正直地好皇后嘛,当然不会忍心拆散他们。
于是我赶紧向皇上道:“请皇上息怒!小花猪既然是广陵王最心爱的宠物,就暂时留着吧。其实,京城里这两年兴起宠物热,养什么地都有。不信您问问张泓就知道了。广陵王养一口猪当宠物也不算惊世骇俗,听说还有人养蜥蜴呢。”一边说一边向张泓使了个眼色。
张泓也不想皇上父子闹僵了。赶紧顺着我的话说。并例举了许多京城贵族们养的奇奇怪怪的宠物。
两人劝了半天,我又附耳对皇上低语了几句,才让皇上勉强答应先把小花猪关起来。容后再处理。但有一点,广陵王必须答应从此不再养猪。若再重犯。一经发现,所养之猪通通格杀勿论。
广陵王为了救他的小花猪。自然是满口答应。
等一切终于平息下来,天都快黑了。
在渐渐降临地暮色中,我和皇上一起踏入了东宫的大门。
面对我们住了将近十年的故居,那熟悉的宫院,那我们曾走过无数次的回廊,心里自有许多感慨。但皇上一直无精打采的。尤其是看到刚刚才拆除的猪圈,即使隔着朦胧的暮色,我也看得出他一脸的难堪。
站在一股怪味——因为又是猪身上特有地臭味,又是香粉味——的猪圈前,皇上心事重重地说:“我是素来不讲究那些门第出身的,我甚至一直很向往平民生活。所以,对于谢玖地出身,我从来没有介意过。先皇太后也跟我一样,当初她千挑万选,最后选中了谢玖来做我的启蒙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