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斜斜倚在矮榻上,身姿轻懒,一双微挑邪魅的长眸半阖,眼尾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
锦宓跪坐在木几前,素手拿着朱砂茶壶,正有条不紊的沏茶。
茶名雀舌,是产自江南青灵山云雾峰,漫山茶树之中,雀舌只有两株,每年都是上贡的贡品。
纪余弦喜这茶香,所以,如今云雾峰已经属于纪家。
每年得茶两罐,一罐上贡朝中,另一罐便在纪余弦这里。
第一泡茶刚倒出来,元掌柜敲门道,“长公子,吴掌柜来了!”
纪余弦只微微撩开一点眼皮,淡淡嗯了一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吴掌柜和元掌柜互相客气了一番走进来,绕过屏风,看到矮榻上的男子,吴掌柜顿时低下头去,“见过长公子!”
“坐!”
纪余弦稍稍直起些腰身,接过锦宓呈上来的茶盏,清香氤氲中,男人如娇花照月般的容颜有些模糊,声音优雅,“给吴掌柜也上一杯茶!”
“是!”锦宓应声,在另一套茶具上拿了一个瓷白的杯子,倒了茶放在吴掌柜面前。
茶水清透,香气清新怡人。
吴掌柜面容惶恐,忙双手接过,端在鼻子下一闻,顿时双眼一亮,“雀舌!我做了几十年的茶生意,还从未喝过这茶,今日托公子的福了!”
锦宓跪坐在一旁,微勾的唇角抿出一抹嘲讽。
“吴掌柜今日有事?”纪余弦淡淡启口。
吴掌柜放下茶盏,态度越发的恭敬小心,“长公子,吴记的茶已经到了涞阳码头了,可是涞阳码头上的人说长公子最近有货要运,运不了我的茶,长公子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的茶只有五船,不会占用多少水道。这新茶湿气大,若是再耽搁下去,我这茶恐怕就要毁了!而且咱们合作多年,这五船茶里有三船是给贵府茶庄的。”
大梁漕运,一多半是纪家的,纪家说不给运,任谁也不顶用。
纪余弦浅浅抿着茶,凤眸一转,莞尔笑道,“吴掌柜最近和朱家不是走的很近,我纪家的码头运不了,吴掌柜可以走朱家在洛河的码头。”
吴掌柜脸色顿时一白,心里也明白几分了,立刻道,“长公子误会,朱家是派人来找过我,说今年他们家的茶山遭了虫灾,茶质不好,要收购吴记的茶,但我绝对没有答应!”
莱阳在东,洛河在西,运过去至少十日,那他这五船茶真的就馊了!
纪余弦漫不经心的一笑,“是吗?”
吴掌柜额头上沁了一层细汗,不敢抬手去擦,讪讪笑道,“我和长公子合作多年,一直承蒙长公子照顾,绝不敢有二心,长公子明鉴!”
纪余弦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弧度,气息却清寒,缓缓道,
“吴掌柜,我纪家做生意一向诚信,容不得半点沙子,你那五船茶中,只有一船茶是上好的,你以高出一成的价格许给了朱家,那想拿什么给我们纪家呢?”
吴掌柜一怔,脸色顿时变的灰白,额头上的汗滴下来,“长、长公子,茶庄的生意今年是犬子帮着料理,他刚入行,不懂规矩,这事定是他许下的。您放心,这好茶还是给您的!”
纪余弦如玉的长指抚着杯沿,俊颜浅淡,默不作声。
房内空气静谧,只有锦宓沏茶的声音淅沥作响,本是清雅的水声,听在吴掌柜心里却如鼓击雷。
纪余弦不说话,却有强大的气势笼罩下来,让人心胆生寒。
吴掌柜低着头,暗暗咬牙,
“长公子,这好茶还是给纪府的,您若肯通融一下,本定好的茶钱,我再降三成,您看如何?”
锦宓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抬头巧笑嫣然的看着纪余弦,手中捧着茶盏,垂首道,“公子,请用!”
纪余弦接了茶,抬眸看向一直站在门口不曾出声的元掌柜,
“传我的话给白墨,纪府的货稍等一两日,让吴记进京的茶船先行!”
元掌柜低头应声,“是!”
吴掌柜长长松了口气,面色也缓上来几分,“多谢长公子!”
“不必客气,合作嘛,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纪余弦笑容浅浅。
“是、是!”吴掌柜连连点头,笑道,“今日,鄙人还带了一份大礼给长公子,请长公子笑纳。”
说罢回头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他话音一落,木门打开,一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一身玉色妆花长裙,墨发堆云,眉目清婉,站在那里款款福身,声若莺啼,
“小女子慧儿见过长公子!”
锦宓抬头,微微一怔,这女子长的竟和兰知绘有五分相似,尤其是低着头的时候,眉眼极为相像。
知绘,慧儿…。
连名字都花了一番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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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刚走,就有人给她夫君送女人来了,哇咔咔!
第17章 爷,我都是为了你
锦宓眸子一转,转目看向纪余弦。
果然,纪余弦也正看着进来的女子,美目潋滟,带着一抹趣味。
“这是内子一侄女,倾慕长公子,听说鄙人今日来见公子,所以便跟着来了!”吴掌柜笑着解释,然后对着女子使了个眼色。
纪余弦微勾唇角,一双斜飞的凤眸邪魅生姿,淡声道,“过来。”
“是!”
女子微一点头,莲步轻移,走到矮榻前,跪坐下去,肩膀半倚着纪余弦,抬头娇羞道,“慧儿仰慕公子许久,愿日后侍奉公子左右,还请公子成全!”
纪余弦抬手捏住女子的下巴,长指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轻勾,薄唇噙笑,“连香粉都是一个味道,果真很像!”
他目光有几分迷离,精致的眉眼若春水潋滟,指下女子姣好的容颜顿时也失了颜色。
女子微微仰着头,粉唇紧抿,看着那张令人迷醉的俊颜心生荡漾,不由的喃喃出声,“公子、”
纪余弦唇角的笑意却一点点淡下去,
“只是、这模样还入不了本公子的眼。”
说罢没有半分留恋的收回手,看也不再看那女子一眼,半阖上双眸道,“我累了,锦宓,送客!”
“是!”
锦宓嘴角抿着笑,脆声道,“吴掌柜,慧儿姑娘,请吧!”
榻前的女子脸色苍白,似还未从男子由温柔到冷漠的转变之间醒过神来,脸上还残留着男子指尖的温度,胸口还狂乱的跳着,却已经被男人拒绝了!
她仓皇起身,双目盈盈看了纪余弦一眼,模样凄婉,希望能得到他的回顾,然而男人半阖的长眸透着凉薄,面容如白玉无瑕,矜贵不容人侵犯。
她心中一慌,忙转头往外走。
“那鄙人就不打扰公子了,告辞!”
吴掌柜脸上也有些尴尬,点头哈腰的往门外退去。
他听说纪余弦喜欢羽衣坊的坊主兰知绘,而兰知绘心中却另有他人,多次拒绝纪余弦,所以他才找了个和兰知绘相像的女子,想着讨好纪余弦。
还特意花银子询问了兰知绘的穿衣打扮喜好,让慧儿模仿。
就算不是十分的像,慧儿也是个美人,一向好美色的纪余弦定然会接受,没想到却是这般毫不留情面的拒绝。
这个人心思深沉,的确不容易让人猜到。
待两人走后,锦宓轻哼一声,满目不屑。
若是和兰知绘长的像的女人他家公子都收下,那纪府早已装不下了。
纪余弦拿起蜀锦绣莲纹的帕子一下下擦着刚才抚那女子脸颊的手指,然后随手丢在一旁,长身而起,缓步往外走。
到了楼下时,元掌柜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回公子,苏家小姐已经走了!”
“嗯!”纪余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公子、”元掌柜踌躇一瞬才继续道,“苏家小姐说、说、”
想着二掌柜告诉他那些苏家小姐说的话,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本来没怎么上心的纪余弦见元掌柜突然吞吞吐吐反倒起了几分兴趣,问道,“苏小姐说什么了?”
元掌柜轻咳了一声,“苏小姐说多谢您今日的宴请,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刀山火海,她、在所不辞!”
纪余弦脚步一顿,想到方才在雅房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挑眉问道,“这话是她亲口说的?”
“是!”
纪余弦扬起眉梢笑了笑,抬步出了酒楼。
夜里吃了饭,苏九和乔安几人在一起闲话,奶娘沏了茶来放在桌子上。
乔安思忖道,“今天的事的确值得我们反思,这里不是玉壶山,是盛京,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行事了!”
阿树正坐在椅子上磨他那把长刀,闻言哼道,“那以后咱们都不能出门了?”
“不是不能出门,而是要行事谨慎,现在大当家的是苏家小姐,我们是随从,要按照身份行事!”乔安道。
胡大炮嘴里啃着一个鸡腿不说话,长欢专心嗑瓜子。
苏九盘膝坐在椅子上,手肘支着额头,皱眉似想着什么。
奶娘坐在苏九身侧,低声道,“今日那丫鬟临走前嘲笑咱们小姐身边没有丫鬟侍奉,的确让人有些怀疑,不如明日出去买个丫鬟来!”
乔安摇头,“不可,买的人不可靠,万一知道了我们的事,走漏了风声,我们就很被动了!”
“那如何是好?”奶娘看向苏九。
一个小姐身边只有一个奶娘,却有四个大男人,的确不太像话,即便是远路而来,需要人护送,身边也应该有丫鬟伺候啊。
长欢将剥好的瓜子仁送过来,俊秀的脸上挂着甜笑,“剥的可干净了!”
苏九捏了一粒放在嘴里嚼,看了看长欢的脸,抬手勾起他的下巴,从眉到眼,从鼻子到嘴,上下的打量,笑道,
“这不就是小爷的丫鬟吗?”
众人一听都转过头来。
长欢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胸,警惕的看着苏九,“老大,你、你什么意思?”
乔安问道,“大当家的是想让长欢扮作丫鬟?”
“噗!”
胡大炮一嘴的鸡肉喷了出去。
阿树不坏好意的笑眯眯点头,“我看行!”
“我不要!”
长欢惊恐的后退,“我才不要扮女人!”
苏九冷下脸来,“小爷我扮的女人,你为啥扮不的?”
“那、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女人!”长欢小声嘟囔了一句。
乔安也打量长欢,点头道,“咱们几个里面,除了大当家,也就长欢长的细皮嫩肉最适合,奶娘你看怎么样?”
乔安转头看向奶娘。
奶娘一开始以为苏九是开玩笑,见乔安真的问她,才仔细打量长欢,捂嘴“噗嗤”笑了一声,“也不是不行,我给欢爷打扮一下,换身女子的衣服,再化个妆就成,就是太高了些!”
苏九在女子里本就属于高挑的,长欢比苏九还高了半头,扮成丫鬟,着实“挺拔”了些。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长欢扭过头去。
“为啥不行,不是说好了忍辱负重,小爷忍得,你便忍不的?”苏九自椅子上跳下去,揪着长欢的耳朵问道。
“长欢,你敢不听大当家的话?”阿树用磨好的刀敲了敲椅背。
“大不了将来得了银子,老子那一份都给你!”胡大炮也插了一句。
“我才不要银子,我只要跟着老大!”长欢哼了一声。
“你扮成丫鬟,可以天天跟在大当家的身边,以后进了纪府还可以贴身保护大当家的。”乔安笑道。
长欢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定,抬头却仍旧满脸的委屈,好看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苏九,“爷,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苏九摸了摸他的头,“乖,小爷记着呢!”
说扮就扮!
奶娘用手大致的量了一下长欢的穿衣尺寸,趁天还未黑透,和苏九一起出门去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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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真的会娶她吗
出了他们住的院子,拐过一条胡同就是繁华的长街,此时街上还人来人往,绸缎庄,脂粉店门前挂着大红灯笼还在迎客。
不到一个时辰回来,花了不到一两银子,不仅买了衣服,还买了几件首饰和水粉。
说来也巧,恰好有一间绸缎铺里一个伙计给城中大户人家下人做衣服时,有一个量错了尺寸,衣服做大了,卖不出去,正好今天被苏九买走了。
进了屋子,阿树和胡大炮两人看着奶娘手里女人的衣服,一阵哧哧的憋笑。
然后几人连推带搡的把长欢推进了屋子。
足足有两炷香的时间,奶娘才撩开布帘,笑道,“好了!”
“长欢姑娘,出来见客了!”阿树调笑的喊了一句。
苏九正坐在椅背上打盹,轻轻一跃跳了下去,轻咳了一声,“谁也不许嘲笑长欢!”
几人探头等了半晌不见长欢出来,奶娘只好回去再喊他,用力给拽了出来。
长欢长袖掩着面,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见人。
苏九走过去,把他的手放下,顿时双目一亮,“好一个俊俏的小丫鬟!”
长欢长的本就俊秀,被奶娘挽发、上妆一番装扮,越发的清秀可人!
“不错,看着像是个英气的姑娘!”乔安也跟着浅笑点头。
胡大炮和阿树憋着笑说不出话来。
长欢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上,嘟嘴看着苏九,“大当家的,你扮女人的时候我可没笑你,你也不许笑我!”
苏九强忍着冲出口的大笑点头,“不笑,大家都不许笑,噗!”
一下子没忍住,转过身哈哈大笑出声。
她一笑,其他人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长欢一跺脚,一撩帘子,返身又回了屋。
半晌,众人平复了一下情绪,奶娘才又把长欢拽出来。
只到长欢肩膀的奶娘仰头看着长欢,道,“就是个子高了些,而且这喉结怎么办?”
说实话,男子扮女子,就算长的再秀气,也能看的出来和普通女子不同,但是既然装了就要装的像些,五官俊朗可以说是英气,长的高可以说是发育的好,但这喉结怎么解释?
苏九啃了啃手指,思索道,“江湖上有一些乔装打扮的人皮面具,据说男女互换,以假乱真,这几日我们出去打听打听,若是能买到就最好了!”
“这事我去办!”阿树接口道。
“好!”
苏九点了点头。
此事说罢,众人习惯了一下长欢扮成女子的样子,又说了一会子话,然后各自回屋休息。
之后两天,阿树去黑市购买人皮面具,其他人留在院子里也不再轻易出门。
找了两日,果然找到了一个做人皮面具的卖家,只脖子遮挡喉结这一块就要了五十两银子,但做工的确好,和真人的皮肤无异,而且可以和本身皮肤无痕迹结合,的确是好东西。
长欢装扮好后,又穿了高领的衣服将脖子半遮,除了五官立体些,身材高大些,标标准准的俊俏小丫鬟。
这两日纪府也很安静,纪余弦上午看账,午后带着自己的三房妾侍出门游船听曲,似乎忘了苏家小姐这个找上门的未婚妻。
他的三房妾侍也根本没把苏家小姐放在眼里,开始知道苏月玖来了盛京还上心过,互相观望其他妾侍的动静,等着对方出头探探这位苏家小姐的底细,后来见纪余弦根本没有想娶的意思,她们放了心,自然也不会傻到自己送上门去找麻烦。
在她们眼里,纪余弦做事最精明,怎么会任凭苏家摆弄,说悔婚便悔婚,说成亲就成亲,当纪府是软柿子随便捏?
羽衣坊后院阁楼上,一女子身着月白绣墨莲长裙,及腰的墨发轻挽身后,面若素莲,清雅绝艳,正是盛京第一美女,兰知绘。
女子眉目清冽,正手执墨笔在雪白的宣纸上画图,神色认真,笔下一副秋莲图初见端倪。
一着翠色衣衫的清秀丫鬟走过来,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脆声笑道,
“小姐画了一个时辰了,歇会儿吧!”
“马上就好!”女子头未抬,只淡淡道了一声。
“这茶是府上派人送来的,是长公子喜欢的雀舌,长公子只得了一罐茶,却给小姐送来了这么多,可见长公子对小姐的心意!”小丫鬟吐字清晰的说了一串。
女子手中墨笔一顿,嫣唇勾了个浅浅的弧度,妙语若清泉优雅,“我喝不惯这茶的味道,你收下做什么,白白浪费了!”
“长公子的一片心意,小姐怎么能不收下?”小丫鬟弯腰看着桌子上的莲花图,眼珠一转,试探的问道,“奴婢听说长公子的未婚妻来盛京了,说是来和长公子完婚的,小姐可曾听到?”
“嗯!”女子面不改色,淡淡应了一声。
“小姐,长公子一定不会娶那个苏家小姐了的,长公子心里喜欢的人是你!”
“不要胡说!”兰知绘美目斜过来,瞪了小丫鬟一眼。
“奴婢才没有胡说,长公子说把您接去府上说了有两次了,偏偏小姐生了一副硬心肠不动心,换做别的女子早欢喜的晕了!”
长公子何曾主动说过要哪个女子,而且,对她家小姐还说了两次!
女子只低头作画,默不作声。
“小姐!”小丫鬟嗔了一声,“奴婢知道您心里还想着睿王殿下,可是、”
小丫鬟瘪了瘪嘴没再说下去。
兰知绘抬起头来,看着外面已经凋零的桂花树,眉目间染着一抹轻愁。
旁边茶香淡淡,沁人心脾。
半晌,女子收回目光,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淡声道,“墨玉,这羽衣坊是纪府的,当年收留我,并容我栖身十年,我自然感激,对余弦也只有感激。睿王殿下,只是我心中的一个念想罢了,我早已不做奢望。如今,我只想将羽衣坊经营好,报答余弦,其他的并不多想。”
“小姐,你总要为以后做打算!除了长公子,这盛京还有何人能配的上您?”墨玉道。
“哪有!”兰知绘轻轻一笑,“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到,定要笑掉牙了。”
“就有!小姐才貌双全,是盛京第一美女,如果老爷和夫人在,就算是睿王也、”
“好了!”兰知绘打断小丫鬟的话,淡声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当初,都是自艾自怜罢了!”
说罢重新拿起画笔,低着头道,“你出去吧,在这里只会扰我!”
墨玉哦了一声,转身缓步出了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女子却没了方才的心静,想到方才墨玉的话,眉心不自觉的蹙起。
苏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