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是!”万福微笑道,“我们也没不准他来!”
“呵呵…”
万福道出“七月”之事后,雍帝却沉默良久,说了段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藐藐昊天,盈盈仙子,又岂知佳期如梦,翻成云愁雨恨?”
万福揣摩了一番后道:“陛下,依老奴所见,令狐团圆的性情倒有三分像粱王,直性的多。”
雍帝轻叹道:“天赋奇高之人,多持有一颗赤子之心。穆是,玄浩也是。至于团圆,还是再看看。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再等一阵。”
“陛下所言极是。”
***
“啊…”
“酸!”
“啊…”
“麻!”
次日上午,潘静初在厅外听令狐团圆不停叫唤,而潘微之却始终不发一言。她明知他是在为令狐小姐扎针,可还放心不下。
“这里不行!啊!受不住了!”
听到这句,潘静初再也忍不住,跑入了厅堂,眼前的一幕却叫她大吃一惊。
令狐团圆一臂上扎满金针,可潘微之的一臂同样也扎满了金针。潘静初如何不懂,这是他先在自己身上试针,才扎到令狐团圆身上。
“你叫什么叫?没见我哥都没吭一声吗?”
令狐团圆愁眉苦脸地道:“我要告诉他针下去什么滋味,他好记下回头请教太医。”
“换条胳膊!”潘微之平声静气地道。他的额间沁出细汗,如玉的肌肤泛出桃粉色,潘静初看得更心酸。令狐团圆还未换手,她就冲上前去,一把夺过潘微之手中的金针,大声地道:“我来扎她!”
令狐团圆一抖,若被潘静初扎了,估计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潘微之不肯,但他素来不喜和人拉扯,又如何能夺回金针?
潘静初正得意呢,瞄着令狐团圆坏笑,却听厅门口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什么事这么有趣?”
令狐团圆顾不得一臂的金针,箭步嗖一下窜到了来人身旁。无缺瞟着她那胳膊,继续悠闲地道:“你若能每日带着臂饰回家,也算赚着了!”
潘静初一怔,随后掩嘴而乐。
“三哥!”
无缺一笑,径自入内,与潘微之道话。令狐团圆不敢离他太远,生怕潘静初来扎她。但这时候的潘静初已成了贵族淑女,她收了针后,安静地坐着,只眼珠子有些不淑女。
无缺寒暄了一句后,就取笑潘微之的“臂饰”。
玉公子温和地道:“初学怕扎错了令妹。”他顺手取下臂上金针,无缺既然来了,这针便不好下手。无须潘微之吩咐,令狐团圆跟着也拔了金针。
无缺微微一笑,转了话题,谈起了朝政之事和盛京官僚。他与潘微之谈得投机,令狐团圆听得生闷,潘静初却听得津津有味。
无缺一番话说完,已将两位少女的表情尽收眼底。潘家的小姐他不便置词,只能打趣团圆:“不喜欢听吧?要说什么才喜欢呢?大侠仗剑天涯,还是小姐巨眼识英雄?”
“都不喜欢!”令狐团圆左顾右盼后,摇头道,“我就弄不明白了,你们两个分明看着前途一片光明,为何话却说得那么无趣!”
潘微之听不懂而问:“愿闻其详。”
令狐团圆振振有辞地道:“潘公子,你看,你家行医营药的,而我家是卖酒的。你和我哥撞一堆了,你们两个就该研究,如何把药弄到酒里一起卖了,这才叫前途!”
潘微之哑口无言,潘静初惊异地道:“你怎么知道我爷爷把你家的酒做成了药酒?”令狐约委无缺送的百坛火烧云,潘怡和收到后就开始着手制作药酒。
令狐团圆赞道:“还是潘太医前途大好!”
无缺只是笑。团圆的插科打诨说得很明白,这也正是世上绝大部分的人的心思。政谋啊,局势呐,都不是寻常人的志向所在。
无缺见过潘太医,与潘府中人一起用了午膳后,逗留到傍晚才走。令狐团圆送他出府,听他道:“梨先生不便抛头露面,你自个留在太医府诸事留意。昨儿那些人短期内不会再来找你,他们得换本营了。”
“我不明白,那脸上好大一条疤的究竟何人?”
无缺眸光缥缈,道:“他和梨先生一样,他两人的姓名对寻常人而言,就是禁中语。”
直到走到门口,无缺才解了她的疑惑。
“他曾是泉州驸马,亦是我朝的第一位将军,镇国将军楚长卿。”顿了顿,无缺又道,“他的结发之妻并非公主,玎铭公主你见过。当年西日玎为了下嫁于他,杀了他的原配。他自毁容貌后,西日玎还要嫁他。”
令狐团圆惊愕。“西日玎?西门玎?我师傅…”
无缺幽静地道:“凡是被西日皇族不耻,或要自行脱离皇族身份的人,都会改姓。你猜得没错,玎铭公主就是梨先生的妹妹。”
令狐团圆大骇,她竟杀了师傅的妹妹,而更叫她惊骇的是无缺最后一句。
“玎铭公主的那条手臂就是楚长卿斩断的!”
14春光明媚
更新时间2010-2-17 16:22:29字数:2808
14春光明媚
无缺走后,潘怡和亲自为令狐团圆扎针,潘微之与潘静初一旁观看。隔衣下针对潘太医来说简单之极,他甚至闭着眼都能扎准穴位。他昨儿对令狐团圆说的只是戏话,真要潘微之扎满那九九八十一针,潘微之也做不到,仅是足太阳膀胱经上那些背俞穴,脸皮薄的玉公子就下不了手。所以潘怡和的真正意图只是令潘微之熟熟手,体验一把金针扎人的实际感受。
潘怡和下针极快,撵针极慢,快慢之间,竟似有节拍韵律。八十一针下去后,潘太医才开口道:“给我收心!心神不宁会叫你错失任、督二脉打通后,最可贵的气脉变化之感。”
“是。”令狐团圆当即凝神静气。
潘怡和又对另两人道:“任脉统领十二主脉的六条阴脉,督脉统领的是六条阳脉。你们看她八十一针下去,气色分毫不改,没有寻常人应有的微汗心悸,知道是何故吗?”
潘静初不知,潘微之沉思片刻后道:“若非令狐小姐大好,即病根太深。”
潘怡和笑了笑,道:“是我没用气劲贯穿这些穴道。非常人走非常针,寻常针对现在的她,作用甚微。武者任、督二脉一通,体内所有主脉都比之前的粗韧,寻常针下去,如同投石问路,得到的回应越大,意味着经脉的承受力越低。这小姑娘资质极好,你们看,一点动静都没有!”
令狐团圆本快入定,却被他这一番话激活了心思。潘怡和轻拍她肩头,低声道:“心无杂念,修为最忌的是恃才放旷,人外有人呐,天外有天!”
令狐团圆微微点头,再次宁神。
“世间荣华如云烟,江湖恩仇似浮云。抛诸脑后或穿身风雨,都是不错的选择。”潘怡和语重心长地道。
令狐团圆心头的阴云似被驱散,漫天金镖下西门玎的那句疯语在她脑海淡去:你娘累我终身残疾,今儿就拿你的性命来偿!翡翠玦里梨迦穆的话渐渐消失:这人是我留给你杀的!她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三潘的对话她都听着,却全部浑音了。他们说什么不重要了,她感到了扎于体表的金针,它们就像夜空下,蜿蜒江河上的明灯,一盏盏点燃了黝黑的水路,指引着江水奔流的方向。她体内的气脉流畅地奔流,合着轻快的节拍,扑上明灯的江水,溅起一小片水花,又继续往前,往前。
“在老夫的府邸,没有人能动你!”潘怡和说这句话的时候,令狐团圆已进入了心旷神怡的境界。
潘静初好奇地问:“有人要对她不利?”
潘怡和道:“不利,不太恰当。这个你不用管了,好好的学医对你来说比什么都强。”
潘静初“哦”了声,显然没有听进去。
潘怡和叹道:“静初啊,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说在我们家,没人敢胡来呢?就是因为爷爷是医师啊!谁能保证自己一生无病无灾?即便保证的了自己不求医问药,可能保证他的家人朋友吗?”
潘静初这才明白,敢情令狐小姐借了她爷爷的光,而医师是不好轻易得罪的,得罪了医师,以后将求医无门。
潘微之却深有感触,潘怡和的这番话,还要加个字。名,名医师。
入定的令狐团圆面带微笑,潘怡和望着她,后来就一直沉默。
接下来的几日,令狐团圆在太医府的日子很规律,早起练剑,上午偶尔潘微之和潘静初来看她,午间或者午后潘太医来为她扎针,用过晚饭后,她继续研习剑术。
令狐团圆想通透了,她与个死人西门玎计较啥?她也不怨万福和楚长卿,他们与她没有干系,既是无干之人,凭什么要他们为她考虑?只奇怪的是,她挥之不去的是楚长卿的脸。当时楚长卿与万福交手,她只看了他一眼,他就偏首不给她看脸,可她却从始至终都不觉得他丑。
令狐团圆见过的漂亮人物几乎可以用车载,从梨迦穆到宋歌,从海岚到潘亦心,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楚长卿那样,叫她难以忘怀。想来西门玎死要嫁他,是有道理的。一个男子毁了容,不仅不丑,反倒增添了匪夷所思的魅力。
戚夫人教导她,多念别人的好,少记别人的不是。梨迦穆训斥她,少生妇人之仁,多长防人之心。令狐团圆觉得都对,又都不合她。做人那么多规矩,她为何不能随心所欲?世间人心复杂,前一刻待她好的人,后一时又待她不好了,她要老想着别人,烦都烦死了,累都累坏了。
细水银光闪烁,剑道纵横剑气纵横,明亮的日子由剑开启。令狐团圆再次营造出剑之领域,达到了洪甫仁、顾侍卫那样的级数,她的领域扩大了。潘微之远远地望着,黎明在她的剑光下透亮,清晨的风仿佛跟随她的身影摇曳吟唱。他看了一会,垂睑而去。
令狐团圆收剑后,投眼于潘微之适才所站之地,只见花红叶绿,廊清楼静的,不见人影。她也不多想,回房取了替换衣裳,同前几日一般,去潘静初院里沐浴。
潘静初对医术最大的热爱即美容养身,上一回令狐团圆病恹恹的没法沐浴,这一回她生龙活虎,就天天来了。这也是潘太医交代的,药浴就去静初的院。
令狐团圆也是粗心,她进汤池前,没细想侍女的话。侍女前几日回回都说,小姐稍慢些入水,热水一会就到,这一日侍女却说,小姐起早了。
起早的小姐另有其人。原来这一日是潘静初的生辰,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洗得香喷喷的去找潘微之。所以令狐团圆在汤池里,光溜溜的碰到了同样光溜溜的潘静初。
两人的脸色被水气熏红。令狐团圆埋身入水,潘静初盯看着她,忽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令狐团圆只将脑袋浮出水面。
潘静初边笑边道:“你穿着衣裳比我好看,脱光了就没什么好看了!”
令狐团圆瞅着她那张饼脸,有些想咬她了。
潘静初是个言无忌惮的主,加之两人又坦对着,她又说了通胡话。大意就是令狐氏族没好吃好喝,小姐长得瘦巴巴的,除了个名字圆,身上哪都不圆。
令狐团圆开始还回几声,后来就彻底无语了。
两人出汤池后,潘静初似乎从令狐团圆的身材上找到了自信,红光满面笑若春风,而令狐团圆觉着没洗舒坦。高兴的潘静初极其大度的邀她一同出游玩乐一番,令狐团圆本想拒绝,碰上正堂里的潘微之,也邀她出府散心,令狐团圆推托不过,只得应下。
潘静初上马车前还对她道:“你莫担心有人来找茬,只要报上我爷爷的名号,保管他们全灰溜溜的跑路!”
令狐团圆到底不是个刻薄人,没脱口而出,哪用报你爷爷的名号,就你的名号也够响了!她郁闷的跟着潘静初上了马车,潘微之骑马而随,太医府的侍卫前后扈拥。
其实令狐团圆哪里知道,潘静初早拿她当了幌子,求潘怡和放她一日假,出府游玩。潘太医琢磨后,竟应允了,这才有了潘静初春光明媚的一日。
几乎没出过太医府门的潘静初,往日只听下人说盛京的热闹,如今亲眼来看,雀跃之情难以言表,难以言表话就多了。好在令狐团圆也没正经看过盛京,两少女倒有唱有和。话头一多,潘静初就对令狐团圆真正起了好感,令狐团圆也不再觉着她无聊,而是健谈。
依着潘静初的计划,先看过繁华的街市,接下来去赫赫有名的隆德坊用午膳,下午则往城外的北源寺上香求签,但她没料到,隆德坊的二楼居然客满。她的侍从与小二交涉,小二建议要不楼下用餐,侍卫自然不肯。别说他家的小姐丢不起这个脸,令狐家的小姐也丢不起。小二不敢明言讥讽,只道:“我们隆德坊得预定楼上雅间,我也没办法,对不住了,都是得罪不起的爷!”
潘微之下马上前,却见小二忽然变了脸色,搓手惶恐地看着门口,喧闹的街道冷清了下来。
马车里的潘静初还没看出名堂,令狐团圆早皱起了眉头。粱王带着随从踏马而来,他所过之处,状若宵禁。
红玉骝停在了马车前,西日玄浩不发一语,以马鞭挑起车帘。
15三人行四
更新时间2010-2-18 14:03:08字数:3068
15三人行四
贵族的马车有季节之分。夏季的马车横板有隙,透风凉快,西日玄浩老远就看见车里一道红一道黄,再听平镇道“潘家的”,立时就知道车里必有令狐氏族的女子。
帘子一掀,潘静初便看直了眼,但她还来不及反应,令狐团圆一抄手,就抓回了帘子。西日玄浩握着马鞭,竟没再下手。
这时,潘微之跑了回来,见过礼后,命车夫另往别家酒店。
西日玄浩置词:“慢着!”
周遭一片沉寂,隆德坊里的食客不知何时都禁了声。
“出来,本王请你!”
令狐团圆未及拒绝,潘静初已喜上眉梢:“那就多谢殿下了!”
西日玄浩冷哼一声,下马丢马鞭给侍从,径自步入店堂。潘静初下了车,令狐团圆与潘微之只得无奈地尾随。
三人在隆德坊二楼均是一怔,西日玄浩竟命手下的侍卫清场。原来粱王也没有预约雅间,但粱王二字就可以清场。跟随一行人上楼的小二心里苦不堪言,往日粱王来一趟楼下的生意就泡汤,这回倒好,连楼上的一并赶了。偏生顾侍卫还晒了句,没有预定就现在定。小二这才知晓粱王这么嚣张为了那般。
如此大的动静很快引来了掌柜,胖墩墩的掌柜擦汗入了雅间,出来后却表情轻松。令狐团圆在房外听得仔细,平镇道:“不短你一分银钱,今儿保场,楼下的也给清了!”
三人硬着头皮入了雅间,房外食客还在陆续退走。
“坐!”
西日玄浩依旧是一袭玄衣,发式佩饰并无改变,可令狐团圆却觉着他变了。她入坐后仔细端详他,终于从那双狭长丹凤里寻出了不同。原先灼烧怒放的浓郁艳光,此刻内敛沉淀后,锋发韵流倒更显峭峻昂昂。怪哉怪矣!
这样的粱王令潘静初自惭形秽,适才的欢喜被咄咄逼人的容光打压,一旁的潘微之提醒了她。
“多谢殿下慷慨,我潘氏族妹能有今日这样的午宴庆生,足可令她一生难忘。”
潘静初这才鼓起勇气,向粱王致谢。
西日玄浩只拿眼望令狐团圆,她点头应付了。平镇冲她微笑,顾侍卫问道:“令狐小姐的伤可大好?”
令狐团圆道:“多亏了潘太医,我已无碍。”
三人寒暄了没几句,西日玄浩忽然发问:“怎么,你可以跑出来了?就不怕再被人捉去?”
席上顿时一冷。令狐团圆干笑一声,反诘道:“又没人要我的性命,也没人在我肩上穿个洞。”
潘静初一呆,她竟敢与粱王这么说话。潘微之也为令狐团圆担心,粱王那脾气他在陈留领教过。
西日玄浩没有发怒,还莫名地笑了笑。
“现在我信,你的伤全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令狐团圆愕然。
气氛才恢复,又被西日玄浩一句话彻底打寒。
“什么时候你死了,我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连令狐团圆都被呛住了,潘静初却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勇气,起身喝道:“粱王殿下,你怎么可以如此说话?令狐小姐分明是你的救命恩人!”
令狐团圆顿时对她刮目相看,饼脸果然是她的同道。潘微之也动容,他答应她一同出游,就怕她年少不经事,不想她小事糊涂,是非却清清楚楚。
西日玄浩横眉,平镇赶紧圆场。“潘小姐,你误会了,我家殿下爱与令狐小姐说几句胡话!”
潘静初倒没纠缠下去,只是心下嘀咕,胡闹能说死吗?她打小就学医,幼时也道生生死死,被潘怡和训斥后,就一直谨记着,死字不能随便出口。
顾侍卫帮忙把话岔开,问候起潘岳,问完了潘岳再问候潘迟。只有西日玄浩与令狐团圆对眼,两人越看对方越不顺眼,不,从来就不顺眼。到后来,西日玄浩干脆别转了脸,眼不见为净,同一时刻,令狐团圆也扭过了头。
潘微之一边与顾侍卫说着话,一边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倒看出了几分名堂,粱王本来有心答谢少女,但少女没有回好,应付了事,一向趾高气昂的粱王如何能忍住?他一发冷话,少女一接,两人就较上了。恩情这事并非所有人都会感恩戴德,甚至有些受恩者一听到别人提起恩德,心里就不舒坦。
小二开始上菜,直到菜上齐了,粱王还在侧目,少女犹在望窗。酒席上的另四人说得热闹,潘静初碰到了平镇,两个话篓子就凑到了一堆。潘静初并不太蠢,她知道前面得罪了粱王,得从平镇这里打补丁,平镇如何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于是便尽拣些粱王英明神武的事迹来配合。
顾侍卫还能插几段,潘微之则只有应声,他看得明白,粱王对席上话语毫无反应,少女偷乐,多半在嘲笑。忽然,少女不笑了,弹指之后,粱王也转头望窗。
潘微之只听粱王道:“我就知道,碰上你绝对霉!”
少女望着窗外答:“我碰上你,不倒霉也变霉!”
顾侍卫一步掠到窗前,潘微之才知情况有异,他将潘静初拉后,再去拉平镇,这时候,雅间内光线一暗。潘微之转头一看,一黑衣人伫立窗沿上,挡住了明亮的日光。
“又是你!”令狐团圆第一个认出了四月。
四月头上斗笠已摘,露出一张偏长的马脸。顾侍卫“咦”了一声,这人他似曾相识。
令狐团圆摩拳擦掌地走上前,不知修为精进后,她能与他战到何种地步,不想西日玄浩也跟出。她刚想说,没你什么事,西日玄浩就摸了把她的腰。
细水随即闪过一道光,剑已在他手中。令狐团圆无奈,只得抽了他腰上的剑,粱王的佩剑固然不坏,但同细水却无法相提并论。
“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四月陈述了事实,他站在窗口,没有运用一分气劲。
“阁下为何对殿下死缠不休?”大敌当前,顾侍卫将疑虑抛诸了脑后。
四月往前一步,落入雅间,房内气氛顿时绷紧。令狐团圆与西日玄浩左右站到了顾侍卫的两翼。
但是谁也没想到,四月双手交叠横过额头,伏身跪地,向令狐团圆行了大礼。
众人一愣,他这是做什么?但闻令狐团圆斥道:“我不是说过了,我不是‘七月’!牌子也还给你们了,你还对我行礼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