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蓁心里一咯噔,“是辆什么车”?

“好像是辆黑色奔驰”。

连蓁脸瞬间白下来,手指尖全部颤抖起来,申穆野大约明白什么了,沉色问道:“有听说情况严重吗”?

“不知道,不过听说幸好下面有棵松树拦住了,要不然车子直接滚到山地去了”,素姨边埋怨边去厨房里端早餐:“早说了,路边一定多设路障”。

申穆野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她整双眼睛仿佛找不到了焦距,他皱了皱眉,“先吃早餐吧”。

连蓁浑浑噩噩的点点头,素姨将早餐端上来,申穆野拿了块吐司抹了些花生酱递了过去,连蓁就着咬了半口就没胃口了,“穆野…我先去剧团了”。

“我送去你吧”,申穆野拿了块吐司起身。

“不用了”,连蓁忙不迭站起来,“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好开车”,申穆野眸色变得严厉,她失魂落魄的沉默起来。

申穆野上房间拿了她包,亲自开车送她到剧院门口,连蓁说了声“再见”走下了车。

他多看了她两眼,到底没说什么便离去了。

等他离开后,连蓁在门口站了将近五分钟,拦了辆的士去秀山附近的医院,找了几家,总算问到了昨夜有车祸送来的男患者。

连蓁匆匆走到病房门口,正要进去,看到申心霓和邓玉彤、厉启源在里面,邓玉彤似乎在流泪,申心霓正在安慰她。

正好一名护士路过,连蓁拉住她,问道:“护士,想问你下,这里面的男病人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护士皱眉打量了他下,“倒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好像听负责的医术说他送来的时候一条腿上的筋和骨头受损,应该会瘸吧,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其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病房不是由我负责”。

连蓁震惊的连谢谢都忘了说,他那么骄傲,那么高大威猛,怎么会瘸,怎么可以瘸。

她狠狠咬着唇,眼泪涌了出来,他不会无缘无故出车祸,定然是她害的,如果她昨夜跟他好好聊聊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她虽然不能跟他走到最后,可毕竟是他爱过的人,她还是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

如果他瘸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下午的时候,她又来了趟,正好碰上邓玉彤去洗手间,她走进去,病床上,他昏迷着,多处受了伤,脸上、额头上、手臂上,整条左腿被纱布缠的结结实实。

连蓁将桌上的花篮放置桌上,千言万语,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谁也不希望曾经相爱的两个人会变成这样。

“冬森,希望你早点好起来”,连蓁喉咙艰涩的开口。

他干涩的嘴唇突然动了动,连蓁低下头凑至他唇边,他断断续续的艰难呓语,“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连蓁捂唇,呆住,脑海里突然回忆

起大学那会儿她最爱在他耳边唱的歌,他还记得,到现在还恋恋不忘着。

泪,突然汹涌的从指间涌冒了出来,冬森,你和我可能注定是有缘无分吧,更无法慢慢变老。

“你怎么会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邓玉彤的厉喝声,“谁让你来这里的”。

“伯母,我…”。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些东西也不需要”,邓玉彤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篮朝连蓁丢过去,哭着尖叫,“你以为我不知道,冬森出事的那条路就是去申家的路,他为什么会去那,不都是因为你在那,他想去见你,要不是你,我儿子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知道吗,医生说他腿还不知道能不能治不好,治不好的话他就瘸了,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因为你,她现在连我这个妈都不理了,你滚,滚”。

水果篮砸到连蓁脸上,她瞪大眼睛看着歇斯底里的邓玉彤片刻,慢慢弯腰捡起水果篮走了出去。

走在人来人往的红绿灯口时,申穆野打来了电话。

她调整了下鼻息,按下接听,“穆野…”。

“过了红绿灯后,往前面走一点,停下来,等我”,申穆野语气简洁、霸道。

她一怔,猛地往后面一看,才发现旁边的左转车道上停着一辆熟悉的灰色阿斯顿马丁。

这时,绿灯突然亮了,人群开始涌动的往前走,她跟在走到了对面,他的跑车停在前面一点,连蓁坐了上去,他飞快的将车开走。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连蓁目光里有些错愕还有些不安,“你跟踪我”?

“我不需要跟踪你,早上看你神情就知道你肯定会来这”,申穆野侧头皱眉看了她眼和她手里的水果篮,“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得”,连蓁捂着脸无精打采的垂下眼帘。

跑车又到了另一个十足路口,申穆野停下来,拿出烟盒点燃了香烟,“放心吧,我帮你问过医生了,厉冬森虽然腿伤的严重,但是厉家那样的人肯定会送他去北京或者上海治疗,去那样的地方医生说治愈的机会是很大的”。

“真的”?连蓁红通通的双眼里渗出一丝亮光。

“我骗你做什么,现在医术发达的很”,申穆野打开窗户,吐出一口香烟,“所以以后你不要去医院找他了”。

“对不起…”,连蓁猜想他可能生气了,拉住他覆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不该去看他,可我…不去的话心里会内疚,毕竟他昨天晚上可能是因为我才会翻车”。

“所以我没有说什么,早上看你神情我就知道你会去”,申穆野换了下档位,思索了片刻皱眉道:“不过看到自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哭肿了眼,这种滋味我真的不希望尝到第二次”。

连蓁愣了愣,眼睛看了下车里的镜子,两只水眸明显是哭过的模样,她忙用手抹了抹,“对…”。

“不要总跟我说对不起,除非你做了什么让我非常生气、不可饶恕的事情”,申穆野打断她,眼神严肃。

连蓁停住了口,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只是想着厉冬森嘴里睡得那两句歌词,他依旧没醒吗,还是在梦里还记着。

电视里不是总放着出车祸容易失忆吗,她真希望他把自己忘得干干净净。

“剥个橙子给我吃吧,反正你也送不掉了”,申穆野忽然说道。

连蓁低头看了看果篮,取出一个,去了皮,递给他,申穆野熄了烟,吃的津津有味。

连蓁再没去过医院,倒是三天后,沈梓安不知道从哪儿问了她的电话,亲自打给了她。

“沈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连蓁有点意外。

“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沈梓安口吻很沉重,“劝劝冬森,让他去北京治腿,好吗,他家里人劝过他很多次,他都不愿意去,我和他妈都知道他是为了公司,现在正是整个厉氏和贞尚发展时期,他最担心的是一旦他离开,厉冬霆就会趁机夺走手里的权利,可是如果他不去,错过了治愈的最佳时期,他会瘸一辈子的”。

连蓁听了后,两条眉毛复杂的紧拧起来,“沈师兄,我不明白公司难道还不如自己的腿重要吗”。

“连蓁,你不懂,权利和财富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并不是重要的,重

要的是只有拥有这些他才能摆脱厉家的压力和你走到一起”,沈梓安凝重惋惜的说道:“除了和你相爱的那一段时间,冬森身上背负着太多你无法想象的压力,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甩掉那些身上的负荷和包袱就能和你复合,这一年里,他每天加班到十二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过年都不给自己休假,他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你”。

123.风雨同舟

连蓁心里像一把弦骤然拉紧。

沈梓安接着道:“你可能不大相信,但是你见过冬森的父母,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厉启源更多的是把他当成工具,没有当做儿子,一旦他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他就不管再管冬森了,冬森也是想过要跟你私奔,但是冬森的妈妈把所有的仇恨都放在他爸爸外面的女人和孩子身上,唯恐一切会被他们抢走,只要冬森跟你走了,厉启源根本就不会管他妈妈,所以邓玉彤宁愿用自杀来胁迫冬森,所以他才会选择暂时放弃你,但他并不是要放手,他只是需要一定时间让自己强大起来,他做到了,他一天飞好几个城市,到处低三下四的送礼求别人帮忙,终于收购了贞尚,也收买了厉家董事会那帮人,等厉启源终于拿他没有办法的时候,他母亲也没有理由反对你们的时候,可是你却爱上了申穆源,他知道你去年所受的苦,他不介意有过孩子,他甚至觉得这些苦都是他带给你的,可你却再不愿给他一点机会,当然,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毕竟你们之间的误会和障碍真的很多,但现在我只想让你去劝劝他,看在他那么爱你的份上,别让他拄着拐杖过一生”。

连蓁瞳孔动容,良久,道:“我可以去,但是他妈…”羿。

“我会劝她的,她知道这是为她儿子好”围。

“好,我明天去”,连蓁轻声答应。

医院,下着蒙蒙细雨。

连蓁提着新鲜的水果再次来时,病房里只有厉冬森一个人,吃力的低头看着文件,另一只手插着针管,脸色很白,纱布绕着脸的轮廓缠了一圈,只露出鼻子、眼睛、嘴巴和唇,外米天色很暗,他的眼神也很暗沉。

看到有人进来时,他眼睛也没抬。

连蓁没做声,只是站在边上看着他,大约半分钟后,路过的护士忽然满脸无奈的进来道:“厉先生,说了您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工作,您再这个样子,很难好起来的”。

厉冬森不耐烦的抬头,看到连蓁时瞳孔缩了缩,轻轻将文件放到了一边。

“这样就好,不要把身体不当回事,VIP病房里有很多病人也像您一样,不少后来都后悔的很”,护士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又喋喋不休的离开了。

屋里静了下来,几滴雨丝打在窗户上,厉冬森插着针管的大手紧攥,下巴绷直,神情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但再仔细一看,里面又是波涛暗涌。

屋内的气氛不算太好,连蓁将水果篮放到他旁边的小桌上,厉冬森看了眼,有草莓、红心火龙果、柚子…,都是他爱吃的水果。

“我以为有了申穆野,这辈子你都不想再看到我”,他嘴角忽然勾起来,有几分森冷、凄楚的味道。

连蓁担忧的看着他那只插着针管的手,有血液逆流出来,他指尖还带着两人曾经的定情戒指,上面闪烁的钻石刺得她眼睛灼痛,“你先冷静好吗,我来不是想跟你争吵”。

“你当然不愿意跟我争吵,贵为申夫人的你,心里早已没有了半分我,哪还再需要为我力气和心思”,厉冬森将脑袋靠近身后的白色枕头里,眉头刻成了深深的川字,冷峻的五官因此刻画的更加清晰。

他这副样子让连蓁觉得陌生,婉言说道:“冬森,我没有欠你什么,我们曾经毕竟相爱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我不希望我们会走到憎恨的地步”。

“你也会说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厉冬森艰难的停顿了下,神情像一只受伤的雄狮,带着愤怒和伤透了的心,“…你的心会变得那么快,你曾经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你的承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申穆野他究竟有什么好,他逼迫你,他冷落你,让你怀着身孕也置之不理的,你们在一起全是因为逼不得已,我真的不愿相信你心里会有他,还是因为他申家有钱,他可以让你住高档的别墅,送你国外的马,花钱买回你们家从前的别墅,给你买名贵的跑车和花不完的钱…”。

他曾经暗沉的声音,此刻竟尖锐的像把刀子,连蓁不敢相信这些话会出自他的口,怪不得人家总说从前爱过的人是不能做朋友的,不是你恨他,就是他恨你,“也许你说的没错,这些都是我会爱上他的理由”。

厉冬森神情顿时变得的错愕,既而是更深的难以置信的失望,“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你,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是老天爷并没有给过我让我等你的机会”,想起从前的事,连蓁鼻头到底有几分泛酸,“我怀孕了,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

“我不介意你怀孕,可能之前我父母会反对,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那个能力来反对我了…”。

“但是已经晚了”,连蓁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和申穆野结婚吗,是我去做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以前流过产,子宫壁薄,如果我坚持要打掉,以后会很难再怀孕了,所以我才会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厉冬森一震,瞳孔周围忽然泛起潮意,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原来这才是你选择结婚的真正原因…”,他以为她只是因为单纯的怀了身孕,是他,都怪他从前为什么会让她流产,让她身体受到伤害,“如果…如果不是因为子宫壁薄,你会打掉孩子是吗”?

他目光坚信的看着她,连蓁张了张嘴,最后竟连自己也没发现的犹豫起来,“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可能因为从前我流过产,才更会珍惜肚子里的生命,我也不确定,但确实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和申穆野结婚,和他去扯证的那天我心里问过我自己,如果让我怀孕的不是他,是另一个男人,我会同意结婚吗,我想了很久,答案是不会,我宁愿独自把孩子生下来,从那一刻后,我明白了自己对他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我说不清,有恨,但是也有好感,有对未来好一点的期盼,并不讨厌他,娜娜曾经说过,这世界上很难遇到让你动心的,可能十万个人中才能遇到两三个,你是第一个,他可能就是第二个”。

厉冬森停止了颤抖,嘴角的肌肉再次僵硬起来,她是想告诉他,她比他想象中的动心的更早吗。

“他这个人身上一身的坏毛病,生气的时候说话刻薄、动怒的时候可能会动手打人,还有很多麻烦的洁癖,他不会下厨,脱了衣服也懒得去收拾,但有时候又会很孩子气、对你很温柔、很体贴,我也常常会疑惑,为什么我会爱上他,也许是因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又或许是像你说的,他可以让我住高档的别墅,给我申少夫人的头衔,送我名贵的车子,让我家里人过上不必为以后担心的日子…”,连蓁笑了笑,“可能你会觉得我肤浅,但是这些都是他在为我花的心思,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他满足了我的一切需求,给了我安稳和庇护,他的家人尊重我、理解我,把我当成真正的亲人,这些都是你们家给不了我的,当然,如果这一切是别的男人给我的,可能我也不会觉得动心,我会爱上他,可能是他给了我这一切,也可能是因为这个人是他,我才会喜欢他给予我的一切”。

她说的有点长,厉冬森觉得自己车祸后的后遗症还没好,脑袋里一阵一阵的作疼,他理清了下她的话,大致明白了意思,这种明白让他心里从来没有过的寒沁,他忽热笑了笑,“如果他一无所有,你会爱上他”?

“如果他真的一无所有,当初他就不会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连蓁思索了下,一字一句道:“当然,如果他将来一无所有,我依然会爱他”。

厉冬森脸上的血色立即惨白的跟脸周围的纱布一样白,他的唇泛起了青色,“你知道吗,你说的这些话,让我觉得我很可笑,曾几何时,我竟然把我们的感情看得那么认真,把你看得那么重要,而你却轻描淡写的跟我说你爱上了别人”。

连蓁只是平静的说道:“人生就像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在经过一个岔路的时候,出了意外,你扔下我独自走了另一条路,你走的时候只是很愧疚的跟我说了一句,是你负了我,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让我在原地等着,你会回头来找我的,所以我也不敢跟你走同一条路,我怕会遇到你,遇到你后又情难自已,所以我一个人只能很茫然很痛苦的走了另一条路,那条路上出现了一个会与我同行的人,他一路照顾着我,扶持着我,虽然可能中间下了点雨,他扔下我一个人走了,但是后来在雨还没停之前,他带着雨伞跑了回来,我们迎接着第二天的阳光,冬森,你早晚也会在另一条路上遇到一个跟你风雨同舟的女人,我今天之所以会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不可能的了,不管你把公司做的再好,甚至放弃治自己腿的机会,守住这份事业,我也不会回到你身边,我也不希望你拄着拐杖走一辈子,不要让自己的选择后悔,金钱、权利、财富这些东西失去了可以再找回来,但健康和完整的身体失去了就很找回来了”。

“就算有一天我的产业比申家还要强大的时候你也不会回来”?厉冬森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冷得彻骨。

“不会”,连蓁摇了摇头,“不要为了一个你不值得爱的人伤害自己的腿”。

厉冬森闭了闭眼,良久轻轻点头,“我明白了,你走吧”。

连蓁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两人真的无话可说了,可这也是早就注定的结果,她转身往门口走,忽然听他说道:“你会后悔的”。

连蓁愣住。

厉冬森冷冷的看着她背影,“申穆野给得了你现在这一切,同样也可以给别人现在的一切,他那样的人是不会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的,他现在对你疼爱有加,那是因为对你的新鲜味还没有过去,我处在这样的圈子就知道,何况像申家申穆野那样的人,他将来是申家的继承人,又长得英俊,随便走动哪个城市、哪个国家,就算你拒绝靠近女人,但也有人会想方设法送女人到他身边来,他一次、两次可以抗拒,不见得二十次后还可以抗拒,你要明白,女人永远比男人衰老的快,再说他现在疼你、宠你可能是看你为他生了个男孩而已”。

他的话,沉凉的渗进连蓁骨子里,她定定神,皱眉重新往门口走。

“你知道他为什么去年夏天的时候会为什么突然扔下你离开中国吗”,厉冬森却又冷笑道:“因为我跟他说你曾经为了我流过一个孩子,他知道后,直接将咖啡杯砸了,说你真脏”。

“不可能”,连蓁身体震住,回头,瞳孔凝缩成了一个黑点。

“我当时没说,是怕你受到伤害,一个男人只是听说你帮我怀过孩子就立即走了,他那个时候纯粹就是贪恋你的美色,你以为他对你一见钟情吗,如果他知道你之前怀过身孕,可能根本不会和你结婚”,厉冬森一句一字就像这世界上最残忍的利箭,含着剧毒。

连蓁脚步急促的走出了病房,一直往前走,脑袋里却一团凌乱。

她记得老太太当初找她和申穆野结婚的时候,就曾经私下里和她说过,不能告诉申穆野她曾经怀过身孕,那当时莫名其妙就真的答应瞒下来了,那时候是为了泉泉着想,不愿意他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当然心里可能也抱着那么些许自己也没察觉的希翼…。

她也想过等两人感情再稳定点后就告诉他,可她没想到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甚至是他当初抛下怀孕的她离开大半年的真正理由。

既然他那时候觉得她脏,为什么又要回来。

回来后还要对她好,要她身子。

是因为她帮他生了泉泉吗,是因为他看到她大着肚子辛苦的模样同情她吗?

不管是怎样,她都接受不了他爱的人曾经那么嫌弃她脏的事实,虽然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是脏的,可是谁都可以,他怎么可以…。

连蓁忍受不了的哭了出来。

不远处,从另一条路走出来的申心霓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走远,一股火气涌上来,直接将电话打到申穆野那里,“表哥,我拜托你看好你自己老婆行吗”?

“你什么意思”?申穆野皱眉。

“你说我容易吗,好不容易回中国看上一个男人,这个人是你老婆的前任也就算了,她都嫁人了干嘛还来找他啊”,申心霓很恼火,她认定了连蓁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一看她就是故意趁着厉冬森最脆弱的时候来嘘寒问暖,重提旧情。

申穆野眉头一沉,冷冷道:“可能只是想来看看厉冬森,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想太多了”。

“我能不想太多吗,看她出来的时候那副落泪的样子,肯定就是和厉冬森说了什么,你说她要是真没感觉干嘛哭啊”,申心霓气呼呼的道:“你真的应该管好她,指不定哪天给你戴顶绿帽子也不知道”。

“你嘴巴里就不能说一句好话吗”,申穆野语气微怒。

“反正我不管,我好不容易回中国,难得喜欢上一个男人,现在他受了伤,我好不容易能趁虚而入,她来凑什么热闹啊…”。

申穆野直接挂断了电话,沉着脸起身,插着腰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助手进来提醒道:“总监,物产袁经理过来了”。

“叫他进来吧”,申穆野重新坐回了办公椅。

晚上结束了应酬回到申家,老太太指了指舞蹈室,“连蓁在练舞”。

124.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你

“嗯,知道了”,申穆野上楼换了衣服后,走到舞蹈室门口,轻轻推开一扇门,韵律明快的音乐回荡在舞蹈室里,一抹姜黄色的身影在木质的地板上如旋风般急转,一会儿倾斜,一会儿直立,一会儿脚尖点地跳跃,看得人皱起了眉头。

申穆野觉得她不像是在跳舞,更像是在发泄。

这时,眼中的身影忽然一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羿。

“连蓁…”,申穆野顾不得没换鞋,快步进去将她抱到一旁的沙发上,弯腰准备去卷起她裤脚,他的手忽然被她拨开围。

申穆野愣住,抬头,她敛着睫毛,花瓣似得唇抿唇了一条直线,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让我看看”,申穆野复又低下头,手还未触碰上,她移到了另一边,站起来,腿趔趄的往舞蹈室中央走去,“我没事”。

申穆野看着她背影片刻,走过去将音乐关了,“不准再跳了”。

“你别管我”,连蓁直视着他那张英俊完美的脸,眼睛像被雨水沁洗过似得剔透,若是旁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与她朝夕相处,一看便知道是哭过的痕迹。

他原先还以为申心霓说的夸张了,可见不是。

他的眸逐渐变得阴冷,“你这副样子是谁招惹你了”。

连蓁难受的看着他的眼神,她难以相信里面藏着曾经最嫌弃她的语言。

“厉冬森”?申穆野眉心间涌出愠怒,“我说过不准你再去见他的,乔连蓁,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我只是去劝他去北京做手术”,连蓁觉得多看他两眼,眼角就酸的更厉害,“他不愿意去…”。

“他不愿意做手术是他自己的事,你去瞎凑什么热闹”,申穆野铁青着脸斥道:“难不成他自己出了车祸,你还要对他后半辈子负责不成”。

连蓁被他训的心口冰凉,不做声,只是目光盯着他。

“厉冬森在你眼里是你曾经的旧爱,可在我眼里,就像只甩不掉的虫子一样”,申穆野眼神里透出一股厌恶。

“你说话太过分了”,连蓁有点生气,不管是谁,都不希望自己曾经爱过的人被形容成又丑又恶心的虫子。

“我承认有时候我说话过分,不过大部分的时候我说的是实话”,申穆野淡淡的道:“还有,你可以在外面吃了任何亏、受了任何委屈回来给我诉苦,摆脸色给我看,但是你不要带着见完厉冬森回来不好的心情摆给我看,这会让我觉得反感,我没有理由还得治愈前任给你带来的伤痛”。

他沉着气说完,转身往门口走,连蓁看着他背影,心口冰凉的颤抖,他怎么可以说这么残忍的话,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害怕会被他误会,她不是因为厉冬森而心情不好,“你早就知道我以前流过产了是吗,厉冬森告诉过你的”。

申穆野皱眉回头,眼神格外的深谙,“没错…我是知道…”。

“那去年你突然去加拿大培训飞行员也是因为这件事的关系”?连蓁紧盯着他双眼,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立即发现他眼底深处的闪烁,这抹异样的暗光让她痛苦极了。

“都过去了”,申穆野紧绷的眉梢稍微动了动,莫非这才是她为什么会甩脸色给他看得真正原因,这个厉冬森,真的是时刻唯恐天下不乱。

“你介意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很不自爱”?连蓁神情苍凉的连连追问。

他张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话题,若说不介意,他确实非常介意,他也有过女人,但至少没让她们有过身孕,十几岁的时候陪奶奶去医院里,看到那些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就坐在走廊里等着堕胎,他甚觉反感,当然,这大部分是他们男人造成的,但是如果一个女孩子够自爱的话、够珍惜自己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些,所以当初他知道她曾经怀过别的男人的孩子时候,真的给了他不小的冲击性,但是当所有的情绪随着时间慢慢抚平后,再次看到她怀着身孕难受的模样着实令人疼惜,他也让她有了身孕,这已经没有办法了,自己造成的后果就该去承担,才会有了后来的一切。

他的沉默让连蓁明白了,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她飞快的擦着眼角可也擦不完眼角的泪,“我明白了,原来你真是那样想的…”。

“我说过那已经过去了,如果我真的认为那些事可以影响到我们的将来,那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了”,申穆野折返回去握住她双肩,“我不知道厉冬森和你说了什么,但

我都觉得没有必要影响到我们现在的生活”。

“总之你就是觉得我脏,我不相信你现在可以做到一点都不介意了”,连蓁唇角扯开了一丝凄然的弧度。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想”,申穆野微微着恼,“没错,我承认我之前是有过,可重要的是将来,难道我一点都不在意你和前任之前的事你就高兴了,我得女人给别的男人怀过孩子,我不该有一点感觉吗”。

连蓁沉默了下去,良久,吸了吸鼻子道:“你真的不介意我有过吗”?

申穆野捧住她的脸,低头,目光认真,“我介意,我很介意,但是我更介意的是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你,如果我是厉冬森的,你为我流产后我就会立刻向你求婚,让你嫁给我”。

泪,再次汹涌而出,但这次是幸福的泪、是感动的泪。

连蓁用力靠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哭的他衬衫上都是泪水,“为什么我也没有早一点遇到你,嫁给你,如果我知道后来会遇上你,我就一定不会爱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