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舟一吩咐,躲起来的下人们连忙将人连扶带托的送到了里屋的罗汉床上。
君兰舟随着进屋,先是切脉,然后翻了翻大太太的眼皮,想了想,回头对王元霜道:“你将大太太领口的扣子解开,瞧瞧她的脖子。”
王元霜虽然奇怪,可也照办了,解开大太太领口的盘扣,将领子往下翻了翻,一看之下,她奇怪的张大眼,用手摸着大太太的下巴以下处:“哎呀,这怎么肿了这么大。”
君兰舟叹息一声,问:“自大太太发病,可曾有郎中来瞧过?”
王元霜摇摇头:“太太口不择言,家丑不外扬…”
下面的话不说也很明白,显然是徐家怕丢人,就没理会大太太。
君兰舟道:“她这是大脖子病,患了这种病症的人,容易亢奋,易饿多食,但消瘦,心情抑郁时,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其实她并不是失心疯。她甚至清楚的很,只是压抑在心头的那些事和一些话,不似平日里那般能憋得住,她现在是无法控制情绪。”
阮筠婷听了了然,这不就是现代的甲亢吗?许是大太太因为徐凝梦的事伤心过度,心情抑郁才导致了如今半疯的状态。然“疯”后吐真言,若是她不病,自己也不知道在大太太心里是个什么印象。
王元霜忍不住落泪,大脖子病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病,都是因为老太太的一句“家丑不可外扬”,才没有及时请郎中来,到底是将病情耽误了。
君兰舟起身到了外间,下人们早已经将一片狼藉收拾好了。他吩咐人预备了笔墨,写了一张方子,又将平日饮食需要注意的也列了单子交给王元霜:“这种病不能根治,但可以很好的控制,如果照顾的好,将来不发作也是有的。”
王元霜连忙点头,“是,多谢君大人相助。”
“不必客气。”君兰舟客气的颔首。
三人离开庸人居,心情都很沉重。阮筠婷道:“这件事咱们不好回老祖宗,回头二奶奶自然会去回的,咱们不要多事,早些离开吧。”
君兰舟便笑:“时间也不早了,也不算早回去。”
“是啊,我都困了。”阮筠岚夸张的打了个哈欠。
…
毕竟是家务事,他们三个外人不方便多言。
只是回去的路上,阮筠婷还是有些低落。徐凝梦虽然也算咎由自取,可大太太为了女儿的死伤了自己的身体也是真的。这种母爱,让人心生怜惜。
回到养心小筑,阮筠婷本想早些回去歇着,才下了马车,却听守门的侍卫们说王爷和琼华公主到了。
三人赶忙去了悠然堂,却只见端亲王一人端坐中央,正阴沉着脸吃茶,不见琼华公主。
行过礼,阮筠婷笑着问:“父王,公主呢?”
“舟车劳顿,公主乏了,我让人安排院落让她歇着。”端亲王的语气很差,仿佛竭力隐忍着怒气。
阮筠婷虽然与端亲王相认之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也瞧得出端亲王现在心情很不好,更何况君兰舟和阮筠岚?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父王累了,该早些歇着。我先告退。”
端亲王闻言,将茶盏放下,“岚哥儿和兰舟下去,婷儿留下。”
君兰舟心头就是一跳,几乎已经猜到端亲王要与阮筠婷谈什么,禁不住道:“义父,我…”
“你退下!”不等君兰舟说完,端亲王便已吼了出来。
夏日傍晚,热潮退散,本该是舒适的天气,如今却是乌云罩顶的感觉。君兰舟和阮筠岚退出门外,本想在门口悄悄听听里头在说什么,适当的时候也好帮阮筠婷说说话。想不到端亲王竟然将自己的常随派了出来,将门关好了,还守在门前。
两人无奈,只好离开。
悠然堂里,阮筠日深吸了口气以放松心情,笑着问:“父王留下女儿,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王!?”
“父王何出此言?”
端亲王双手紧握着圈椅扶手,拳头关节发白,憋了半晌终究没忍住,怒道:“跪下!”
阮筠婷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个哆嗦,白着脸提裙摆跪下,道:“女儿做错什么,还请父王明言。”语气虽然平静,可语调也不可抑制的拔高了。想到昭阳郡主,想到伏鄂,再想到大梁国皇帝,她和兰舟之间的阻隔好容易解开了,想不到自己最亲密的亲人却给她们之间又立了三座大山,端亲王气?她比他还要气!
第509章挨揍
“你做错什么?”端亲王靠眉头紧锁,声音比阮筠婷的还要高:“你就跪着给我想,想不到就别起来!”
阮筠婷眯起眼,抿唇不语,身子跪的直挺挺的,下巴也高高扬起,那模样不像是在罚跪,倒像是刻意在与端亲王叫板。
端亲王位高权重,不论是在西武国还是在大梁都是备受尊重的,哪里见过人如此不敬,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其实临行之前,他与西武皇帝大吵过一架。为的是君兰舟和昭阳郡主的婚事,也为了大梁国皇帝有意于阮筠婷。其实君兰舟与昭阳郡主的婚事,他是乐见其成的,毕竟昭阳郡主已经有了孩子,君兰舟若与她成婚,两人不会有什么遗憾,他不满的,是大梁皇帝都跟他差不多岁数了,还敢打他女儿的主意!原本他是为了阮筠婷,谁知吵架时,怒气攻心,他便说了阮筠婷来信以死相逼的事,想不到西武皇帝听了大笑三声,道:“我若是有这么离经叛道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早当柴禾掰吧掰吧烧了!你们两个谁是爹啊!”言下之意,竟是指责阮筠婷的品行,也嘲笑他被孩子制服。
端亲王当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原本还觉得理直气壮的,却被这一句戳中了脊梁骨。女儿在他眼中,那是绝对没有错的,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性子还这么像凌月?可站在父亲的角度,他却知道皇兄说的没错,女儿这么做,的确是遭人诟病。
这一路上他越想越是生气,先是气她不懂礼数,不尊孝道,胆敢公然跟亲爹叫板以死相逼。后来又气她害得他在亲族面前丢了份子。更气她心里只有个君兰舟,为了他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却将自己这个父亲摆到什么位置?
到现在,看到阮筠婷没事人似的笑吟吟进了屋,感情就只有他一个在生气,人家闺女过的可舒坦了。再一看她还敢跟自己理直气壮的说话,端亲王更生气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座在灶上的铜壶,满肚子沸腾着,怒极的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跟父王说话的态度吗!”
“父王。您到底要说什么!”阮筠婷已经气的脸上通红,倔强的瞪着端亲王:“若有什么事女儿做的不对,您大可以直言。何必绕来绕去劳心劳神。”
“跟父王说几句话,就是劳心劳神?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这还没等着嫁人呢,心就已经向着外头,你眼里有没有父王?有没有你弟弟?有没有廉耻!”
阮筠婷脑袋嗡的一声。太阳穴突突的跳,越是生气,表现的越是平静,面上甚至带了一丝微笑:“我没有廉耻,给您丢人了是不是?那您大可以不要我这个女儿,就当娘亲只剩了岚哥儿一个岂不是省心!”
“你!逆子!”
“哪有你这样的爹。算计才十六的女儿嫁给一个糟老头!我若是逆子,你也是不负责任的爹!不,你根本不够格做…”
“啪!”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清脆的巴掌声之后,屋内只剩下宁静,静到可以听清端亲王因生气而粗重的呼吸声。
阮筠婷被打的侧坐在地,白皙的脸加上浮现清晰的巴掌印,左侧嘴角裂开。有血渗了出来。在巴掌贴上她脸的瞬间,她震惊的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已太遥远了,可遥远,并不到表没有记忆,印象之中的父亲是她在现代时的父亲,在外是事业成功的董事长,在家是惧内的好丈夫,可以容她撒娇耍赖,搂着他的脖子要这要那,她若受了欺负,他会拿出雷厉风行的一面,悄无声息的帮她解决掉问题,帮她讨回公道。
古代是怎么了?她是怎么了?面前这位,为什么就与现代的父亲截然相反呢?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被皇帝销想,难道他不在乎?就直在乎她的话触动了他的威严?在女儿面前,威严真有那么重要?他不但为了威严,为了利益,更在她面前两面三刀,表面顺着她的意思,背后算计兰舟!
“婷儿…父王不是…”端亲王语无伦次,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好像随着那一巴掌过去,方才的无名火都消了,望着围坐在地上眼中含泪的漂亮女儿,心中涌现出愧疚,却无法说出一句道歉的话。
阮筠婷站起身,用手背蹭了下嘴角,随即端庄优雅的行了个福礼,声音平静如常的道:“婷儿告退。”
“婷儿,你…”
阮筠婷不等端亲王把话说完,已经举步离开,背影窈窕,步伐坚定,让他的话窒在喉咙里,说不出声音,这场景端亲王觉得熟悉,仔细想想,上一个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却能让自己却步的人,正是凌月。
推开格扇,夜风有些冷,轻纱的衣料隔不住风,被吹的袍摆飘舞,勾勒出她的身形曲线。阮筠婷面无表情的走向后宅,路上遇到闻讯迎来的婵娟和红豆,也好似没有看见。
“郡主,这是怎么了啊?”红豆扶着阮筠婷的手臂。
婵娟眼尖,接着灯笼的光,发现阮筠婷左侧唇角似乎有血迹,惊呼起来:“郡主,您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拿帕子帮她擦拭唇角。
阮筠婷摇摇头,左脸上现在还火辣辣的疼,“没事,你们别嚷。”
“郡主,奴婢去找君大人吧。”婵娟说了转身就走。
阮筠婷忙一把拉住她:“不用。”这个时候若君兰舟来了,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不知道心里会多难受。
回到卧房,阮筠婷更衣洗漱,坐在窗边的湘妃榻上,婵娟用剥了壳的煮鸡蛋为她揉着已经逐渐发青的嘴角和肿起来的脸。
阮筠婷目光呆滞望着屋内某处,蹙眉沉思。
见她不说话,红豆和婵娟都不好多问,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阮筠婷这时其实已经想开了。自古以来,老子打孩子天经地义,没见过有孩子还手不会被指责的。换位思考,她也可以理解端亲王为何生气,大约她写了那样决绝的两封信,但凡为人父母的,看过之后心里都没有舒坦的。如果她有了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就可以以生命作为威胁,还要抛弃自己,她也不会不生气。
只是,她有自己的坚持,更气端亲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若真的不同意她和君兰舟在一起,为何当初做出那等理解支持的样子来,然后再在背后搞阴谋?
“郡主,您早点歇着吧。时候不早了。”
阮筠婷回过神,挥挥手打发婵娟和红豆:“都去歇着吧,今日不用人上夜了。”
“可是…”
“去吧。”
两婢女对视一眼,不敢惹阮筠婷不快,只得行礼退下。
阮筠婷一夜都没有睡,先是生气,而后觉得气也不解决问题,关于她和兰舟的婚事,仍旧是要靠自己想出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才行,至于皇帝那边…若西武国郡主和她的父王真的要用一个小女子来换取利益,她就只有逃走一路了。
越想,越是觉得有些结是解不开的。心中就越发的烦闷了。
次日晌午,午饭摆在了饭厅,端亲王、琼华公主,阮筠岚和君兰舟四个人坐在桌边,八仙桌旁却留了个空位,摆着一副碗筷。
阮筠岚小心翼翼问:“父王,要不要我去叫姐姐来?”
端亲王气哼哼的道:“我派人去请了两次,她都不来,那就是不饿!咱们吃!”说着拿起象牙筷在桌上笃笃磕了两下,又烦躁的扔下:“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
“父王,您和姐姐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们吃你们的。”端亲王温和的对琼华公主说:“你多吃点。”
琼华乖巧的点头,眼神却很担忧。
端亲王带着随从出去了,阮筠岚端起碗筷,强笑道:“咱们吃吧,公主,请用。”
琼华笑着吃了口菜。
君兰舟却站起身来道:“我不饿,还有事,先走了。“转而离开了饭厅。
阮筠岚食不下咽,奈何现在不是他自己在用饭,哪能因为心情不好没心情吃饭就扔下琼华公主自己用饭?他只能耐着性子陪着琼华。
君兰舟脚下生风的到了阮筠婷的屋门前,正站在廊下的红豆和婵娟连忙行礼:“君大人,您可来了。”
“你家郡主呢?”
“郡主才醒来不多时,奴婢送了午膳进去,原本想伺候郡主用膳,郡主却说要一个人呆会儿。”
想来,若是她自己的话,也不会好好吃了。
君兰舟上台阶,站在门前说了句:“婷儿,我进来了。”随后掀门帘进了屋,绕过屏风,正看到阮筠婷斜躺在罗汉床上看一本书,饭菜好好的摆在八仙桌上还没动。
再一看她的脸,君兰舟停下脚步。她的双眼下有一圈乌青,显然是昨晚没睡好,或者说没睡。左侧嘴角有手指肚大小的青紫,左脸颊虽看不出肿了,可与平日的白皙比起来,还是看得出来,她挨打了。
而且,百分百是为了他…
“兰舟?”阮筠婷见君兰舟傻呆呆的站着不动,笑着坐起来,披散的长发顺着肩膀滑向身前。
君兰舟声音涩然:“你同义父争吵?”
第510章苦肉计
阮筠婷笑了一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君兰舟此刻心中的难受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也无从发泄,脸上像是糊着一层浆糊,肌肉已经僵硬,无法如往常那般应付的笑,更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此刻,他反复问自己,自她跟了自己,他给过她什么?能给她什么?若真的能让她幸福,她何需劳心劳神亏损了身子,何需要与好容易相认的父王吵架?她虽然从小受苦,但几时挨过耳光?
挨打这种事他有经验,若不是放在心上的人,打,只能激发人潜藏的思想和潜在的能力,放在心上的人,怕只会让她难过。他能欺骗自己,说阮筠婷不在乎亲生父亲吗?
见君兰舟像是被点了穴,傻傻的杵在罗汉床前不动,阮筠婷唤了一声:“兰舟?坐啊。”
君兰舟乱飞的思绪这才拉了回来,目光定在阮筠婷脸上:“婷儿,我…”
“坐吧。”阮筠婷往里头挪了挪。
君兰舟撩起下摆,在罗汉床沿坐下,并没如从前那般往里,而是背对阮筠婷贴边坐着。
阮筠婷看着他挺直的背脊,叹了口气,他有心结,不靠近,便只有她靠过去。侧脸枕着君兰舟左侧的肩膀,长发如凉滑的黑缎子,垂落在他手背上。
君兰舟的身子震了一下。
“兰舟,我没事的。”
“嗯。”君兰舟应着,显然心不在焉。
“我和父王之间的事,并不是因为你,你不要多想。”阮筠婷的心情其实很不好,昨夜失眠一夜没睡,现在脑子有些迟钝,一时半刻也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他。
君兰舟叹息了一声:“怎么可能不是因为我?义父如此疼爱你。哪里忍心打你,你又如此温柔懂事,哪里就会被义父打?如果不是为了咱们的事情,你绝不会顶撞义父惹怒了他。”君兰舟说到此处。无奈又自责的道:“婷儿,我对不住你。我真不知如此爱着你是不是害了你。是不是离开你才能让你幸福。”
阮筠婷知道君兰舟是在心疼她。可他的这种思想,却不是她赞同的。
“你要放弃了吗?”阮筠婷坐直身子。
君兰舟回头看着她,食指轻触她青紫的嘴角。摇了摇头。
阮筠婷松了口气,双手拉着他的手:“那我就什么都不怕。”
“婷儿…”
“好了,你不要多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父王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打了我,他的心里怕是更难受呢。原本我们失散这么多年,他就是心存愧疚的。万一真是我有个什么。他还怕对不起我娘亲。所以这件事看起来紧张,其实对我是有好处的。”阮筠婷俏皮的眨了眨眼:“我还就怕他不打我呢。”
“你…”
“哎呀,你怎么还不明白?”阮筠婷笑着摇他的手,“我父王心疼我,自然什么都肯了。”
君兰舟眨眨眼,“你是要用苦肉计?可是这样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钓鱼总要有饵嘛,不过一个耳刮子。算得了什么。何况对付我父王那样看起来铁石心肠实则重情重义的人。我娘亲就是他的软肋,万一他真的还是反对,那我就把娘亲搬出来,把他们当年那段感情搬出来,看他还不心软?”
君兰舟将她搂进怀里,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心中的愧疚逐渐散去,变的安定。
“放心,我会尽快想出办法找到证据。文渊的人那边已经有了线索,只是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也知道义父做事极谨慎,什么都讲究真凭实据。此事若要做,就一次成功,否则反而会让义父怀疑咱们说谎胡邹做手脚。”
“我知道,你不要担忧,一切慢慢来,总会有办法。反正就算父王同意了,咱们的婚事怕也要从长计议。”
“是啊。”不光是证据不好找,就算找到证据,他的身世怕也都是个隐患:“咱们的路还真是坎坷。”
“坎坷怕什么。只要咱们彼此信任,谁都不放弃。我就不怕。”
“嗯,不放弃是好的,可是不吃不睡,你是打算成仙吗?”君兰舟轻轻推开她,揶揄的道。
阮筠婷莞尔,他会开玩笑,说明心结已经打开了。
“还笑。饭菜冷了,让下人们给你热一热,你不好生吃饭,我和师傅好容易研究出的调理身子的那些药怕要失效的。还是你的苦肉计想用大一点?装病,装的像就是了,可不要真的自损身体,看你脸色差的,不用装病都已经很有病态了。”
阮筠婷笑着点头,抓了件蜜合色的半旧细棉褙子披上,下地穿鞋。君兰舟则是扬声唤人来热菜。
婵娟和红豆一直在廊下听吩咐。听说阮筠婷肯吃饭,欢喜的进了屋,连声赞道:
“还是君大人有办法。”
“就是啊,咱们怎么劝都不管用,君大人三言两语就说服了郡主,郡主也只肯听君大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