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罢。阮筠婷随手扔下墨汁干涸分叉的毛笔,拿起信纸吹干了墨迹再检查一遍,才装入信封写好信皮。命人快马加鞭送到端亲王手上。

婵娟和红豆见阮筠婷今日如此不痛快,知道必然发生了大事。否则从前在徐家时,再困难的时候都曾经有过,如何见过阮筠婷如此气愤了,八成是君大人惹了郡主?婵娟和红豆只敢在心中猜测。面上丝毫不敢有所表露。

次日清晨,宫中果真来人传旨。皇上关怀体恤端阳郡主,请她以及义兄君大人一同入宫去,与皇室一族一同过年。

阮筠婷笑着谢过传旨的公公,随即叫了婵娟过来,“去给老太太捎去口信,就说我和君大人都受邀入宫去,就不去老太太那儿了,提前祝老太太增福添寿,也顺道给太太、姑娘和各位爷们代好。”

“是,奴婢这就去。”

“记得将礼单交给韩妈妈。”

“知道了。”

徐向晚身披洋红色牡丹纹大氅,头戴三凤朝阳发冠,与皇帝一同走进大殿时,装饰华贵喜庆的大殿中立即安静下来,所有到场亲族皆起身行礼,山呼万岁。

徐向晚虽说是跟在皇帝身后,却也体会到一种君临天下的快感,腰不自觉的挺的笔直,下巴高高扬起。她一身装束华贵艳丽,加之美艳无双的容貌,整个人当真艳若骄阳,令人不敢逼视。

阮筠婷望着这样的徐向晚,觉得她的模样在适合做皇后不过了。怕是君王身边,也只有这样的女子配与之比肩——人后娇柔美艳尤物天生,人前气势强悍令人不敢直视。

徐向晚似乎察觉到有人的注视,眼神凌厉的看过来,但见到是阮筠婷时,目光立刻变的欣喜柔和,冲着她微笑颔首。阮筠婷也笑着颔首致意。

皇帝带徐向晚上了御阶,先是朗声致辞。迎接新年的祝祷与往年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千篇一律。阮筠婷却是第一次参加皇家的除夕宴会,与君兰舟并肩站在玉阶下时,不自觉地打量今日到场的妃嫔和皇室宗亲,今日皇帝的兄弟子侄都带了家眷到场,就连后宫之中很少露面的妃嫔够了庶五品以上的也都在,看来皇家的宴会想要不热闹也难,亲戚多,热闹自然就多了。

祝祷词后,喜庆的丝竹声传来,身着桃红舞衣的舞姬到了中央空地翩翩起舞。一众人则纷纷落座,阮筠婷的位置正在御阶之下左侧首位,其次便是君兰舟,除了御阶之上,在此处观看歌舞位置最好。

皇帝举杯,笑着道:“端阳郡主,朕敬你一杯。”

皇帝竟会主动给阮筠婷敬酒?

在场宗亲皆讶然。

阮筠婷也很惊愕,双手端起酒盏站起身来:“多谢梁国陛下,我也谨以此酒,祝福大梁国运昌盛,陛下千秋万岁。”

皇帝大喜而笑:“承郡主吉言。”仰头饮罢了酒,便吩咐身边的德泰:“端阳郡主恐怕用不惯,你下去伺候着。”

德泰眉峰一跳。“遵旨。”

他自打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在他的身边伺候,虽说只是个阉人,可到底身份不一样。怎么说也是皇帝专属的奴才啊,他除了伺候过裕王爷换靴,伺候过九王爷布菜,就在没有伺候过别人。今儿个算是第三遭了。

德泰走下御阶时,众人目光各异。徐向晚也深觉得皇帝今日对待阮筠婷的举动不寻常,奈何仔细观察皇帝,并未看出他表情之中有任何不同,心里却惦记着另外一桩事,又苦于皇帝就在身边,没办法立即告诉阮筠婷。

徐向晚的眼神,便时常看向阮筠婷的方向,又不自觉打量君兰舟。

君兰舟自然感觉到了徐向晚的目光,他知道徐向晚与阮筠婷是好友,心中猜测着。不知徐向晚在打什么主意。

德泰殷勤的给阮筠婷布菜:“郡主,您可多用一些,才不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啊。”

阮筠婷客气的笑着:“有劳德公公了。”

“哎呦。您这么说可真是折死奴才了,能服侍郡主用饭,是奴才前生修来的福分。只要您进的香就好。”

阮筠婷身上直起鸡皮疙瘩,皇上是什么意思?她册封端阳郡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做什么突然对她这样特别。她习惯与否且不论。那些皇室宗亲贵族们如今看她的眼神都不对,有猜测的,有鄙夷的,更有暧昧的…他们不会觉得皇上打算与西武国联姻吧?

丝竹声悦耳,美酒佳肴在前,阮筠婷用的却并不开怀。心里一直在猜测皇帝的目的。

正当这时,从大殿门前走进来一个太监,小跑步的到了阮筠婷身边。在德泰耳边耳语了几句。

德泰闻言点头,打发那小太监下去,跟阮筠婷告了假,转而上了御阶,在皇帝身边低声回了句话。

阮筠婷分明看到皇上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面露惊愕,随后竟然站起身来。在德泰和徐向晚的陪同下下了御阶,踏着大红地毡快步走向大殿门口。

皇帝如此,宗亲们自然不会自己干坐着,也都起身相随。

阮筠婷站起身,和君兰舟对视了一眼,低声道:“难道是太后有事?”

“不。”君兰舟肯定的道:“太后是皇上生母,若真有什么,皇上不会只是惊愕而已。怕是有什么让皇上非常重视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却见大殿门前,一名身着银白色战甲,披着玄色披风,面染霜尘眉清目秀的青年威风凛凛的走来,见到皇帝,单膝跪地行礼:“末将伏鄂,参见大梁国陛下,冒昧前来打扰,望陛下恕罪。”

皇帝竟不似平日见了旁人那般,此刻微微俯身,双手搀扶着伏鄂起身:“伏将军,快快请起。你来了大梁,怎么也不派人告知朕一声?朕也好命人前去迎接。”

“皇上太过客气了,末将不过是受人所托,为了保护端阳郡主安危而来。”说罢左右看看,见到与身着玄色西武国文官冬季官服的君兰舟站在一处的阮筠婷,面上便是一愣,随即笑着上前行礼:“末将伏鄂,见过郡主。”

连大梁国皇帝都对他那么客气,阮筠婷又怎能不多仔细一些?翩翩然还礼,娇柔声音温和含笑:“伏将军免礼。”

伏鄂便直起身,看了阮筠婷片刻,爽朗一笑。

皇帝拉着伏鄂的胳膊,往大殿里走去,边走边似寻常人话家常那般,问:“你父亲可好?”

“托皇上洪福,父亲如今在绣剑山庄静养,安享晚年。”

“是吗,那当真是不错。若得了闲,就请你父母来梁城转转。”

“那是一定。”伏鄂声音爽朗脆生。到了御阶前止步,在阮筠婷和君兰舟的下手边新置的案几旁坐下。

晚宴继续,皇室宗亲便纷纷轮流上前给付鄂敬酒,每个人都十分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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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将军伏鄂

阮筠婷素手端着琉璃盏,小口抿着德泰才刚殷勤送上的葡萄美酒,眼角余光看着身侧意气风发的伏鄂。她记忆中有如此朝气的人,只有徐承风一个,可如今徐承风已经不在了,成了玉阶之上谈笑风生那人权欲的牺牲品…

思及此,阮筠婷便觉得无比难过,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伏鄂不经意看来,正瞧见美人仰头饮酒的姣好侧脸,弧线优美的脖颈半掩于紧和的素白领口中,更添几分柔美之色。他便感兴趣的笑了。

来时,他曾见过端亲王世子,知道此次受托保护的女子是他的双生姐姐,他当时便在猜想这女子是不是也如世子那般英气勃勃?若真是如此,他到是可以接受父亲和端亲王的安排。他之所以年至二十四岁仍旧未娶亲,便是因为太过挑剔,不喜欢闺阁中只会谈论衣衫首饰的那些庸脂俗粉,那类女人用来做妾繁衍子嗣倒也罢了,他要的正妻,必然是个绝色,还要不同于寻常女子,须得有见识有学问,不同于寻常女人的女中翘楚。

只是现在看着阮筠婷,他觉得从前在脑海中勾画的未来妻子的模样一下子变的清晰起来。她的手如一整块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和琉璃盏掩映生辉,她的五官与端亲王世子极相似,却是娇美之极,让人见之忘俗。若能拥有如此美眷,尤胜过千万巾帼。他现在,有些不抵触父亲的安排了。

伏鄂心念电转,却也只是看了阮筠婷一眼而已便移开眼神,继续与前来敬酒之人寒暄。

可正是这一眼,让君兰舟怒从心头升腾而起。那种眼神,没有丝毫侵犯亵渎,是纯粹的欣赏和欣喜。其中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让他无奈何愤怒,显然,端亲王属意伏鄂的事,伏鄂本人已经知晓。在没有什么比阮筠婷的父亲不赞同他们在一起更让他为难的了。从前狠心撒手走开也就罢了,可如今他越来越离不开她,如何能眼看她嫁给旁人?

心中越是煎熬,君兰舟的笑容就越是闲适如常。不会让人和人看出他心中所想。举起酒盏,温柔望着阮筠婷,遥遥一敬。

阮筠婷原本因为徐承风的事难过。看到君兰舟的笑脸,立即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幸福之感升腾而起,人生无常。他们现在能拥有彼此,已经是莫大的幸福,阮筠婷回以幸福一笑,轻轻摇了摇琉璃盏。

他们二人的笑容看在伏鄂和身旁众人的眼里,领会得意思就极有深意了。伏鄂这才仔细打量君兰舟。他对面容俊美的男子自来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何况是如君兰舟这般堪称绝色的美人,加之他又是个礼部的文官,就算是端亲王的义子又能如何?如今细细看来,也当真觉得此人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之外,别无其他长处,瞧他对自己那个接近于谄媚的热情笑容。伏鄂嫌恶的别开眼。

“伏将军。”见宗族亲友该敬酒的都敬过了,皇帝这才笑着道:“难得你来到大梁,朕命人安排别院供将军下榻。”

“多谢大梁陛下的美意。”伏鄂站起身抱拳道:“不过末将今次是受人所托。住在端阳郡主的养心小筑更为妥当。”

“既然伏将军希望如此,那边这么办吧。德泰。”皇帝看向德泰。

“皇上。”德泰恭敬的行礼。

“你去将朕吩咐你预备的东西送到郡主别院。”

“是。”皇帝才刚得知伏鄂前来的消息,哪里来的时间吩咐他预备什么东西?德泰一面退下,一面捉摸着等会偷偷着人来请皇上的示下。

皇帝便坐在玉阶之上,与伏鄂闲话起来。言语间表现足了对他的关心和尊重,众位宗亲则皆礼貌的听着不时附和。场面极为温馨和谐。

徐向晚见皇帝的注意力没有在自己身上,正是离开的好机会,便低声告假说去更衣,下了玉阶。

阮筠婷眼角余光看到徐向晚离席,想着找机会与她说话,便也与君兰舟耳语了两句离开了大殿。

殿外依然灯火通明,通往前头小院的青石砖地面被打扫的尘雪不染,墙角处几枝红梅绽放的很是艳丽,在白雪皑皑中,高高宫墙下,站在梅树下身着红衣的徐向晚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美的令人屏息。

“晚姐姐。”阮筠婷赞叹的笑着快步上前:“几日不见,晚姐姐容貌更胜从前美艳了。你最近可还好吗?”

“我好极了,倒是你,怎么轻减了许多。可是先前落下的病根还没好?”

“人在外头,自然与在家里不同。”阮筠婷不愿多谈外头的事,转而道:“我猜想你会在外头等我,不成想真的叫我猜中了。”

徐向晚笑道:“我知道你看到我离席,定然会来找我,你我彼此相知,自然如此。”回身吩咐随行的宫女太监:“你们就在此处候着,本宫要与端阳郡主好好说说话。”

“是。”

徐向晚对阮筠婷展颜一笑,拉着她的手穿过月亮门,到了一旁空旷的小院子,四周看看见没有旁人,徐向晚一改方才的稳重,凑近阮筠婷身边焦急的道:“婷儿,我与你说一秘密,或许对你有用,但你要保证,不会对外人说起,否则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阮筠婷见徐向晚竟然图软如此紧张,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徐向晚再不犹豫,在阮筠婷耳边低声道:“太后与公孙丞相有染,长公主是公孙丞相之女!”

“什么?”阮筠婷轻呼,瞬间被徐向晚捂住了嘴。

阮筠婷回过神来,拿开她的手低声道:“你如何得知的?”怪不得上一次徐向晚说起丞相病重太后也病了时是那种鄙夷表情,想不到她派人去查还没查出接过来,徐向晚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她。

徐向晚悄声道:“太后先前与公孙丞相在花园里说话,曾经被我撞见,我怀着祁哥儿的时候,太后曾以过去的交情要挟秋心来杀我,秋心和我做了个扣,骗过了太后,太后则是被皇上禁足在她宫里,我暂时安全了。不过那时候我只知道她和丞相有染,并不知道长公主不是先皇之女,直到后来,太后病入膏肓,皇上这次回来之后,有一日在我宫里吃醉了酒,床第间说了许多醉话,字里行间都是对太后的恨意和埋怨,恨她欺骗了先皇,我这才知道全部经过。”

徐向晚拉着阮筠婷像园子里走了几步,又压低声音道:“上一次,你同我说君兰舟离你而去,你为情所困,我就一直放在心上,思量君兰舟为何定要离开你,后来得知这个消息,便想或许会有这个原因,这才冒死告诉你实情,不论这个消息对你有没有用,你都要发誓守口如瓶,着等皇家丑闻,说出去了你知道后果。”

阮筠婷呆呆的望着徐向晚,好半晌才将方才她的一番话完全消化,徐向晚不会骗她,皇帝醉酒后不经意说出的话也极为可信,这么说,她和兰舟不用再忌讳他的出身?长公主是太后和公孙丞相所生,裕王爷是先皇和其他嫔妃所生,他们两个虽然名义上是姐弟,可实际上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和兰舟之间的禁锢,从此解除了,父王也不用再因为君兰舟身世的原因,将带着孩子的寡妇推给他!

“晚姐姐!”阮筠婷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徐向晚被她吓了一跳,忙双手将她搀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之间何须如此!”

阮筠婷眼泪已然落下,但她的笑容甚为喜悦:“无论如何,我和兰舟都要谢你。”

徐向晚用袖子为她拭泪:“好了,不要哭画了妆,回去叫人起疑,你我今日所说的话,就当从来都没有说过,可好?”

“那是自然,我保证,只让兰舟和我父王知道,因为我父王介意兰舟的身世,正要拆散我们。”

徐向晚便想到了里头那位英伟的年轻将军,理解的点点头。

“爱妃竟然在这儿。”

背后突然传来皇帝的声音,唬的阮筠婷和徐向晚都是一惊,阮筠婷脸上尤带泪痕,如何能让皇帝看了去?可若不转身行礼,皇帝必定起疑。

“皇上,您吓着臣妾了。”徐向晚行了礼,娇柔的走到皇帝跟前,娇嗔道:“臣妾与好姐妹说说体己话儿,您怎么来了。”言语中尽是亲昵的责备。

皇帝喜欢的,就是徐向晚这拿他当自家夫君不见外的感觉和她娇媚含嗔的调调,大手情难自禁的拍了下她的臀部。

徐向晚娇笑着白了他一眼,挽着皇帝的手臂:“皇上,臣妾有些冷了,咱们回去吧?”

皇帝双手背在身后,笑道:“爱妃既是冷了,就快些回去,朕与端阳郡主有几句话要说。”

徐向晚一愣,担心阮筠婷,却不敢让皇帝看出来,便立即作出吃醋的模样嘟着红唇,娇吟一声:“皇上。”

皇帝被她娇媚的俏模样惹的心痒难耐,但他不会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只道:“去吧。”

第479480章证据?

第479~480章 证据?

徐向晚饶是再担心,也不能继续纠缠逗留惹的皇帝厌烦,翩翩行了礼,身姿婀娜的离开了偏院,皇帝随行的德泰和其他小太监也行礼退下,此处就只剩下皇帝和阮筠婷。

“端阳郡主尤有泪痕,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

阮筠婷大大方方的用袖子拭泪,腼腆一笑:“叫皇上见笑了,只不过我与婉妃娘娘许久不见,这一次在外头又经历许多,今日见面有劫后余生之感,所以禁不住掉了眼泪。”

“原来如此。”皇帝不疑有他,笑道:“你与晚儿的姐妹情谊难得。”纵然是亲姊妹之间,也很少有如此亲密交心的,他生在皇室,见多了兄弟骨肉相互残杀,他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看到阮筠婷和徐向晚如此,便有些歆羡。

阮筠婷并不知皇帝心中所想为何,莞尔笑道:“的确,晚姐姐待我极好,我也待她如亲姊妹那般。”

皇帝便直接切入正题,问道:“朕心中有些疑问,还请端阳郡主能够解惑。”

阮筠婷谨慎的点头:“皇上请讲。”

“那日在古墓之中,朕见你对开门时候的密码很是熟悉。”

“是啊。”阮筠婷半真半假的道:“实不相瞒,那门上的密码,其实是大伊国的文字,所组成的是绣妍娘娘的名讳。”

“哦?”皇帝其实回到梁城之后早就找人看过,见阮筠婷并无隐瞒,心中舒坦了不少,笑容也和煦很多:“那么你如何知道那处要填上绣妍娘娘名讳的?”

阮筠婷心念电转,若说是摩尔斯电码,皇帝定要追问着电码是哪里来的,是谁传授给她的。又要多费一些唇舌,惹出许多是非,思及此,阮筠婷心口胡说:“回皇上,其实那日我真是没辙,乱猜的,我只知道绣妍娘娘名讳用大伊国的语言如何去写,又见那空隙恰好有七个,便试了试。”

“是么。”皇帝闻言,打量阮筠婷神色。见她笑容依旧,当真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如今只能姑且信了。随后再去探查。

“皇上,外头寒冷,不如回去吧?”阮筠婷不想多谈,免得露出更多的破绽,便作出不胜寒风的模样来。

皇帝也知道今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继续纠缠下去只能让更多人注意此处,况且阮筠婷那日在墓地的表现他记忆犹新,他可以肯定,阮筠婷必然知道一些他不得而知的秘密。如今想指望绣妍娘娘的宝藏和手札已经是不能够了,可徐采菱当年的确是拥有古书上记载的“千里眼”,那么千里眼是从何而来?

前思后想。所有的疑惑还是要在徐采菱的儿女身上寻找出口,阮筠岚如今远在西武国,且平日观察他也只是一个寻常少年而已。并无多少不同,倒是阮筠婷常常有惊人之举,或许,她能给他他想要的。

皇帝心中盘算着,与阮筠婷一同回到大殿。此时已过了深夜,新的一年已经来到。许多宗亲都已经散去。阮筠婷又坐了片刻,便于君兰舟一同起身告辞了。

离开皇宫,阮筠婷上了马车。

君兰舟才翻身上马,却听见背后有人唤他们:“君大人,端阳郡主。”

君兰舟侧过身,就见伏鄂身披玄色大氅快步下了台阶,守在门前的两名亲兵立即上前行礼。

伏鄂潇洒的一摆手,径直来到马车前,行礼道:“端阳郡主,不知我可否与你们二位同行?”

他方才在殿里吃了不少的酒,此刻眼神晶亮,不见醉酒之态,可身上的酒气却是掩盖不住,即便隔着车帘,阮筠婷都闻得到。

然此人身份特殊,又是端亲王费力请来的,阮筠婷不能怠慢失了礼数,便半掀起车帘,道:“伏将军有礼,既是要到别苑,你与我们自然是要同行的。”话语中将“我们”二字说的清楚。

君兰舟听到阮筠婷将的话,心中温暖的很,伏鄂却是不以为然,只当阮筠婷小女儿气,大方笑道:“既如此,末将骑马随行。”回身命亲兵牵来一匹枣红马,利落的翻身跃上。

那枣红马威风凛凛,夜色下毛色光亮,如此看来,并非凡品。雁影甚少遇上对手,如今见了伏鄂胯下的枣红马,立即被激发了血性,似乎要奋力一搏与枣红马一决高下,前蹄不安的不停踢踏踱步。

君兰舟勒紧缰绳,费力安抚。

伏鄂却笑道:“君大人的坐骑似乎也是宝马良驹。”

君兰舟闻言点头,笑容依旧如方才在大殿中的,热情而谄媚,“回伏将军,的确是个名驹,不过在下官这里受了些委屈罢了。”

君兰舟所说的受委屈,是指让雁影屡次涉险。

可伏鄂却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觉得君兰舟在说骏马甚少有机会驰骋,再想起方才阮筠婷对君兰舟温柔依赖的笑容,心中一念升起,话已经说了出来:“君大人,不如你我比一比,看谁先回到别苑?”

阮筠婷很是意外,撩起车帘看着两人,如今黑灯瞎火的,地面上又有积雪,还是在城中街道上,比什么骑马啊?伏鄂如此提议,让阮筠婷有些反感。

君兰舟笑道:“伏将军的提议下官本也赞同,可下官看将军的坐骑是真正的宝马良驹,且将军出身行武,功夫盖世高强,下官不过是一介文官,又不常骑马,这已经落了下风,而且除夕夜里虽然万家和谐,焉知暗处没有人对郡主存了伤害之心?下官愚见,你我还是好生护着郡主回别苑要紧。”

君兰舟的话句句示弱,且字字在理,让伏鄂一时半刻挑不出任何的差错出来,他是血性男儿,兴趣已有,却被人如此一番大道理压下,偏又不能拒绝。如此感觉当真让他气闷在胸口,很是不爽。

君兰舟见他鼻孔微张。大口呼了几口气,心下觉得好笑,如此直肠子的人,也不可谓不是个好人。对于被他故意吊胃口耍弄的伏鄂,倒是也没有初见面的讨厌了。

养心小筑的外院一直有空房,阮筠婷回了府,便命赵林木家的去外院将东厢收拾出来给伏鄂居住。他的随从和亲兵,也都安排妥当。

伏鄂所在的院落距离君兰舟住的客院距离甚远,阮筠婷如此安排,就是怕君兰舟见了这人不开心。两人若有摩擦,吃亏的还是君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