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泼妇,谁也拿她没门,只能将她从薛家的房子撵了出来,哪知她自己在村尾择了处地,还请人盖了房子,就这么住下了,一直住了这么多年。

这几年倒没听人说她什么事,但她的日子照样还是过,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银钱。反正村里人提起这薛寡妇,男人都是笑得暧昧,女人们则都是满脸厌恶。

这些事都是早先年发生的,那会儿招儿和薛庭儴都还小,都是听别人说来的。

两人目光对视的同时,这些也闪过两人的脑海。而后不约而同的,两人就从顺着篱笆那豁了一道口子的地方,往里面走去了。

薛寡妇家的菜地并不大,也就大半亩的样子。房子虽是瓦房,但也就两间,左右各是灶房和仓房。她家中什么牲畜都没养,一路走过来静悄悄的,再往前走就听见有人似乎在笑。

是个女人在笑,隐约还有男人的声音。

“……你早就答应我说,要给我买根簪子,这如今簪子没见着,还天天死皮赖脸往我这儿钻,就不怕我拿了大棒子撵你出去?”

“你舍得撵我出去?”

“我怎么就舍不得了,像你这样的,我可不稀罕……”两人的声音低了下来,只听见薛寡妇吃吃的笑着。半晌,音调才又高了些:“你这个童生当的可真是不值,上面有老子管着,屋里还有婆娘看着,听说你最近忙着给儿子找学馆,莫怕是把杨氏给你的银子,又拿来哄我了吧?”

这话说得可就有些掉薛青山的面子了,他的脸当场就虎了下来。薛寡妇眉梢一抬,眼波流转,靠了过去道:“不过你愿意哄我,我就愿意受着。就怕哪天你连哄都不愿意哄我了。”

这声音娇滴滴的,别说外面招儿听得耳朵发麻,薛青山也是受不住。当即不和薛寡妇计较了,就又搂着她亲了起来。

里面的声音又低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又听薛寡妇道:“……只是你这不出去找学馆,俊才兄弟上学可怎么办?”

“你这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事我有主意……”

外面,招儿连连咂嘴,这薛寡妇她也见过,长得称不上很漂亮,就一个白净文秀,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怪不得村里的妇人提起她就骂,村里有不少男人还愿意上她这儿来。

这也就罢,若是她没记错,薛寡妇从辈分上来算,是薛青山的堂侄媳妇,这可真是……

想着薛俊才也不知藏在这里的何处听着,招儿格外局促。儿子来抓老子的奸,竟然让他们给撞上了,还跟了来。这若是两边撞在一起,那可就尴尬了。

想着这些,她就去拽薛庭儴,示意他赶紧走。

刚好薛庭儴对这也没什么兴趣,两人悄悄摸摸就离开了。

回去后,想着薛俊才还在里头,也不知他会不会大闹起来?抑或是发生点别的什么。两人可是提着心了一阵子,谁曾想过了一会儿,就见薛俊才回来了。

这是没事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两人也不免替薛俊才感到悲哀,竟摊上个这样的爹。

按下不提,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直到傍晚,太阳落了山,村里头才见到了人声。

大人小孩儿们都从屋里走出来了,就连那狗也满村乱跑着,趁着凉快撒撒欢。一直到天擦黑,薛家的晚饭才做好,现在天长夜短,吃饭也比以前要晚了许多。薛青山也会掐点儿,饭刚上桌,他从外面回来了。

看模样风尘仆仆的,像似跑了不少地方。最近因为天太热,再加上要给薛俊才找学馆,薛青山已经给私塾里的学童放了不少天假了。

只看这模样,定是从外面回来的,赵氏想着这么热的天,老大还在外面奔波,心疼得不得了,让杨氏又是拿水又是换鞋的。

一通忙罢,一家人才又齐聚饭桌吃饭。

薛青山似乎并不饿的样子,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碗里的饭。赵氏还以为他嫌弃饭太简陋,连着夹了几筷子好菜进他碗里,还说明儿家里就炖只鸡,改善改善伙食。

“娘,我不是为这事,是俊才上学的事。”

这话一出口,桌上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

薛青山索性放下筷子,对着薛庭儴道:“庭儴,大伯有件事跟你说。”

薛庭儴看向他。

“你别怪你大伯母,她妇道人家就是不懂事,也是那清河学馆突然关了门,你大伯母心疼家里砸进去的银子,才会不懂事那日和招儿闹起来。最近大伯在外面打听,也知道清远学馆现在出头了,是咱们乡里一等一的好学馆,只是大伯面软啊,想着你大伯母闹得那场事,实在没脸让你帮忙进学。

“可跑了这么长时间,银子没少花,鞋都跑破了两双,实在没找到比清远更好的学馆。所以就想还跟你说说,你看你能不能跟你们学馆的先生讲讲,让你俊才哥也进清远上学。”

再看薛青山,言辞切切,面色诚恳。

若是没上午那一出,招儿还真觉得这人就算人品不行,至少对薛俊才是没得说。可经历了上午那一出,知道薛青山从杨氏那里扣了银子,全部拿来哄薛寡妇了,而当着家里人面装得一副疲累辛苦的模样,实则都在温柔乡里厮混,招儿怎么看他怎么都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

合则怪不得这么肆无忌惮,这都是把后路寻思好了。掐定了他这些日子演得这一出出,又挑了个这样的时候说话,小男人怎么都不会拒了他。

就算心里想拒,面上也不会拒的,因为薛老爷子和赵氏还在边上看着呢。就算拿到外面去说,也是薛庭儴不占理,这样的小忙都不愿帮。

有那么一瞬间,招儿真想站起来把上午看见的事都说出来,撕掉这个人假惺惺的面孔。可同时,眼前却又闪过薛俊才那日复杂的脸庞。

招儿看向薛庭儴,薛庭儴手里拿着碗筷,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可从他那下垂的眉眼,招儿就能看出他眼中的冷色

“庭儴,你看大伯跟你说的这事,你到底是个什么主意,说句话。”

赵氏插言道:“就这么点儿小事,他能有什么主意。狗儿你就去跟你先生说说,你俊才哥念书好,先生指定喜欢。”

招儿就想说什么,薛庭儴放下碗筷,从桌子下一把拽住她。

“行,大伯,我明儿去学馆里了,就跟先生说说。”

薛青山脸上的喜色流于言表,却又强忍克制。包括杨氏也是如此,虽然她有些一头雾水的,但心里也是十分高兴。

比起儿子学业,她丢脸也就丢脸了。

“庭儴,大伯母谢谢你,之前都是大伯母不知事,还错怪了招儿……”

“都别说了!”

随着这个声音,是凳子被带倒在地的响声。这声音有些响,本来毛蛋两个小的没往这里看的,也被吓得当即就看了过来。

薛俊才的脸色十分难看,似乎压抑着什么,他的表现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俊才,这是咋了?”

“你们别说了,我不会去清远的!”他心里似乎埋藏着很多东西,胸脯上下起伏着,这些话也似乎让他十分难以启齿,他连头都没抬。

薛俊才就想往外面走,却被杨氏一把给拉住了。

“俊才,这到底是咋了?清远那么好的学馆,你是不是觉得娘之前丢你脸了?我跟招儿还有庭儴道歉了……”

杨氏有些彷徨失措。

看着这样一张脸,薛俊才只觉得好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娘,我就是不想去。哪儿都行,清远不行。”

“俊才……”

“不去就不去,不去你就别上了!”薛青山也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恼怒道:“都是家里人把你给惯的,你爹为了你的事忙进忙出,腿都快跑断了。如今给你找了去处,你又说不去,你不去你想做甚?!”

“老大,你骂俊才做甚,你昏头了!”赵氏在旁边喊。

“娘,你当我愿意骂他,可你瞧瞧他……”

薛青山说得义愤填膺,甚是激动,一副为儿子鞠躬尽瘁,儿子却不懂事不领情的模样。

可这一切搁在薛俊才眼里,却全都变成了装腔作势。

“爹,你怎么有脸,怎么有脸?”薛俊才好艰难才将这句话嘶吼了出来。

“我什么有脸没脸?好你个臭小子,学会顶嘴了……”薛青山扬手就想打过去,却被杨氏一把抱住。

“老大,你干什么!”

屋里乱得一团糟,薛俊才跑了出去。

“反正,我不去清远。”

*

那天晚上,大房里闹了很久。

老两口好不容易劝服薛青山要好好跟孩子说,可是回去没多久,大房又闹了起来。薛俊才就是不去清远,无论大房两口子怎么说都是不去。

薛青山好说歹说,脾气发了,差点没打人。杨氏天天哭,可就是说服不了他。不光如此,薛家人也轮番上阵劝说,可他就是不去。

只有招儿和薛庭儴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秋收。

秋收历来是农人们最忙碌的时候,不光要收粮食,这个时节也是储备过冬物资的时日。等过了秋收,天气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余庆村的冬天是非常冷的,而招儿的生意也是看季节的,等秋天一过入了冬,就几乎没什么生意可做了。不过有着之前那几个月赚的,倒也能过个丰盈的年。

薛庭儴依旧是来往于学馆和家里之间,不过比起之前,学业却是更加繁忙了,因为林邈打算让四个弟子明年二月下场试一试,既然要下场,自然不能放松。

一直到开始下起雪来,清远才闭了馆,等再开馆就是明年春上了。

薛庭儴回了家来,每日读书做文章,偶尔教招儿识字,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的。不过比起他,招儿可就烦了,外面下雪哪儿都不能去,这可都是损失的银子,可谁叫她这生意做得特殊,也是实在没办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转眼间,就到了年关。

作者有话要说:让你们失望了,没有一过几年,就是过了几个月。因为次年二月,狗子哥就要下场。O(∩_∩)O

至于薛青山的事,没有那么快会爆发的,薛俊才是他儿子,儿子抓老子的奸,又不是不想做人了。不过父亲的形象崩塌是真的,之前狗子哥讲的那个孙河的故事,其实也有薛俊才的影子在,不过薛俊才聪明,知道从家里要钱讨好同窗,之前的章节里有提到说‘他又找家里要钱了’

所以于薛俊才,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他帮了薛庭儴和招儿,不代表他会低头向薛庭儴低头。就是因为清楚父母对不起二房,所以这个头才没脸低。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整个村庄都被笼罩了一层白,仿佛穿了一身银装, 树上房顶上全都落着一层厚厚的雪, 屋檐下结着一根根长长的冰溜子。

这种时候, 一般村里人都是不出门,大多的都在家里围着暖炕猫冬。劳作了一整年, 也就冬日里能清闲几日, 很多人家都会准备些炒豆子、炒瓜子什么的小零嘴, 坐在炕上围着被窝,简直神仙都不换。

此时薛庭儴也是这般, 他穿着一身薄袄坐在炕上, 腿上盖着床被褥, 放在炕桌下。炕桌上放着几个小碟,里面放着炒瓜子、炒茴香豆、炒花生等,另有个竹编的小篓子, 用来放壳。

还泡了一壶茶,茶壶放在一个巴掌大的小风炉上。是薛庭儴亲手煮的, 里面放了酸梅子和橘子、冻梨, 煮起来怪模怪样的,但喝起来竟然很好喝。又酸又甜, 既暖胃又消食。

最近薛庭儴吃胖了许多,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鼓了起来。他本就生得白皙俊秀,这样一来倒显得有些肉呼呼的,竟有些向娃娃脸发展的趋势。

现如今他最讨厌的就是招儿捏他的脸,因为招儿总手痒, 每次看见他就想上来捏一把,就像黑子还小的时候给它顺毛一样。不过现在黑子可没有这种待遇了,招儿嫌弃黑子长大了,毛也没以前绵软。

这会儿黑子正蹲坐在招儿身边,一人一狗专心致志地看着火盆里的烤红薯。

乡下人取暖,除了火炕,就是火盆。有些讲究的人家还弄个瓦盆什么的,有的则是拿砖找个地方随便垒一个就是。等冬天过了,直接把砖给搬走,一点儿都不耽误事。

招儿就喜欢这么干。

此时二房屋里正中的方桌被挪了开,换成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大火盆。火盆四周还用砖垒了几个小杌子,上面包了层棉垫子,坐起来十分舒服。

火盆里的红薯已经熟了,一股特殊的香甜弥漫在空气中。

薛庭儴看书的眼睛,时不时就望了过来,黑子更是急躁,直接上爪子就想捞。大黑毛爪子还没伸过去,就被招儿一巴掌拍回来。

“急得你,也不怕把你毛给燎了。”

黑子伸出舌头,哈哈地吐了两口热气,那狗脸颇有点儿死皮赖脸的意味。只差狗吐人言说,燎就燎吧,先吃了再说。

“再等一会儿,还没熟呢。”这话是对狗,也是对人说的。对于烤红薯这种活儿来说,招儿闭着眼睛只闻味儿就知道火候。

她用火钳子翻了翻红薯,红薯是不敢放在炭火里的,那样直接就糊了。放在砖盆的边缘慢慢烤,不会糊还很香。这也是招儿为啥喜欢用砖垒火盆,烤个红薯吃个热锅子啥的,十分方便。

又过了一会儿,那股香甜味儿更是浓厚,招儿才将几个红薯从火盆里夹了出去。

在地上扔了一个,另外几个则是放在边上的竹篓里,端到炕上去。

“快来尝尝。”

“冷不冷,快坐进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招儿一笑道:“我在火盆前,怎么可能会冷。”

“那也没炕上暖和。”

招儿拗不过他,只能去了他对面,将腿也塞进炕桌下的被褥里。刚进去,脚就被两条霸道的腿侵占,薛庭儴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底下,又把四周的被子掖了掖才算罢。

只是不一会儿,招儿本来有些冰凉的腿脚就热乎了。

此时红薯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烫手了,招儿拿了一个掰成两半,橘红色的瓤顿时露了出来,散发着扑鼻的香气。

“给你。”

薛庭儴接过来,咬了一口道:“打了霜的红薯就是香甜。”

他三口两口就吃完了,自己又去拿了一个来吃。招儿被烫得直吹气,诧异他嘴是怎么长的,难道就不觉得烫?

“别吃多了,待会儿中午还要吃饭呢。”

这时,被褥被人拽了拽,两人望过去才发现是黑子。

黑子的那一个已经吃完了。这不,还没吃过瘾,就管招儿要。

“瞧你最近肥的,再吃明儿菜花就不喜欢你了。”薛庭儴嗤它。

黑子眼皮子都懒得撩他一下,只管对招儿撒娇卖憨。

没有媳妇的人是不能跟它这种有后宫的狗相提并论的,它黑老大走出去,数不尽的小母狗黏上来。而他,不过是个至今依旧搞不定媳妇,只会撒娇装可怜的小菜鸟。

黑子带着不属于它应该有的沧桑感,又是吐气又是舔嘴的对招儿撒娇。

它长得土气,土狗嘛,都是不精神,蔫头耷脑的,撒起娇来看着也挫。可招儿就吃这一套,被它逗得哈哈直笑,满是疼宠地揉了揉它的大脑袋,从竹篓里拿了一个红薯给它。

黑子叼着就下去了,临下去前给了薛庭儴一个眼神。瞧瞧,这就是本事,跟那有些人是不能比的。

薛庭儴对招儿酸道:“瞧那丑样,就你稀罕。”

“黑子哪儿丑了,这么精神!”

正说着,黑子又把脑袋伸上来,用鼻子在招儿手心里撞了撞,招儿揉了揉它,它才继续去吃自己的美味。

一人一狗说不尽的和谐,没被搭理的那个别提多酸了。

薛庭儴气得红薯也不吃了,往身后的被子里一倒睡大觉。招儿瞅了他一眼,知道小男人又生气了。

这人越长越大,学问越来越好,就是心性没长,像个小孩子似的。

也是最近两人对着的时候多了,招儿也不怎么稀罕薛庭儴了,总有一种两看相厌的感觉。以前隔些日子见,总是一切都紧着他哄着他,现在哄得次数多了,招儿也就懒了。

她把手里的红薯吃完,拿起旁边放的布巾子擦了擦手。薛庭儴是个讲究的,想吃什么或者吃罢了,就想净手。但又懒得下炕,就专门放了个布巾子在旁边。

把手擦干净,招儿拿出账本和算盘,她最近正在学算术,这老师自然是薛庭儴。心里默念着算经上的口诀,招儿一下一下的拨着算盘。

那头,薛庭儴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凑上来,反而听到算盘珠子的声音,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想叫她却又没脸,就用腿肚子去揉她脚,一下一下碾着,带着恨意。

“别招我,等我把这点儿弄完。”她嫌弃地用腿扫了扫他,薛庭儴心里的怨气更大了。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紧接着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亮起来,竟是毛八斗。

两人忙下了炕,又穿上厚衣裳,才撩了棉帘子出去。

院门前停着一辆骡车,不光是毛八斗来了,李大田和陈坚都来了。

三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戴着棉帽子,脸颊被冻得红彤彤的,嘴里吐着白气。

正扶着木梯子,看老三铲房顶雪的薛青槐道:“庭子,他们说是你同窗。”

“四叔,是我同窗。”薛庭儴应了一声,又对三人道:“你们怎么来了,怎么找来的?”

招儿在一旁招呼:“快进来坐,进来说话。”

李大田去把骡车赶了进来,这时薛青柏也从梯子上下来了,和薛青槐两人帮着把骡子解套。之后一个人把车拉到旁边去了,另一个则把骡子牵进了牲口棚子里。

这天寒地冻的,牲畜可不能冻着了。

李大田忙道了谢,才跟着大伙儿一同往屋里走。

毛八斗笑着道:“你家是余庆村的,鼻子下面是大路,这不就找来了。也是我在屋里闷得慌,就跑去找大田,又带着大田去找了阿坚,最后才来找你。”

挂在门前的棉帘子被掀开,兜头就是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毛八斗连跺了几下脚,将脚上的雪跺掉,才道:“哎嘿,你这儿可真暖和。”说着,就往火盆前凑去。

几人在火盆前围坐一团。毛八斗还在夸这火盆垒得妙,还说等回去了也在家里弄一个。

李大田嗤他,说他瞎胡闹,镇上可不同乡下,烧火炕的都少,大多都是烧炭,还垒火盆,也不怕把家里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