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南希走近,方博然便收起了笑容,“走吧。”
“咱们不是去警局?”半夜路上没什么车,马路显得十分空旷。
陆南希一想害怕这个时候的马路,总觉得阴气森森的。
但是此时有方博然在身边儿镇着,她竟然格外安心。
“直接去犯罪现场。”方博然说道。
他们来到了T大,陆南希不禁问:“还是在T大?”
方博然点点头,“真正的尸体和照片儿还不一样,一会儿你不要进去看了。”
陆南希想了想,没有逞能,觉得自己目前恐怕还真的接受不了这种冲击。
现场被警察拉了警戒线,就在T大有名的情侣野.炮小树林。
方博然到的时候,萧涵他们已经在了,还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法医徐晃,另一个同是萧涵那队的赵宇成,刚刚休假回来。
“这是今天两点的时候被发现的,那对情侣偷偷地来树林里幽会,不小心撞上,立刻报警了。”见到方博然,萧涵说道。
方博然朝着尸体走过去,鉴定科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步的检查。
方博然认识徐晃,所以到了直接问:“什么结论?”
“初步鉴定,死亡时间是在11点到1点之间,如果要得到更准确的时间,需要回去做进一步的检查。”徐晃说道。
方博然走到尸体旁,蹲下仔细看着。
尸体的嘴上贴着胶带,身上没有一点儿毛发,包括私密地方。其余的,则跟贾慧慧一样,眼皮被缝住,针刺破皮肤流出的鲜血都流进了眼里,红彤彤的一片,下面也同样的被刀子捅烂。
方博然想到之前的那张照片儿,贾慧慧的尸体,他并没有亲眼见过。
方博然的目光一一扫过,落在尸体的手指上,她的指甲也剪得很短,快要露出里面的肉。
“徐晃,之前贾慧慧的尸体,她身上是不是也是一点儿毛发都没有?”方博然问道。
徐晃愣了一下,便立即回答:“没错。”
方博然沉默不语。
原本,看贾慧慧的尸体照片儿,还以为是出于某种情.趣,贾慧慧被人包.养,为了讨好情人,会做很多事情。
有的人是会喜欢白虎,把那儿都剃干净了,本以为贾慧慧是在满足情人的要求。
“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张斌匆匆的跑回来,“死者名叫李玉婷,外语学院韩语系大三的学生,目前并没有固定的男友,他们学院内传言,她跟学校的几个家境极好的男生都有来往,跟几个老师也是暧.昧不清的关系。还有传言说她晚上在夜.总会坐台。”
方博然站起来,“回警局吧,做个侧写。”
“已经能做了?”萧涵有点儿惊悚。
方博然点头,没有多作解释。
他们走出树林,陆南希立即从车上下来,朝方博然跑过来。
她也是没出息,树林外面被拉了警戒线,警察全在里面守着,外面没人。
半夜的校园又静又黑,极有夜半鬼话的气氛,弄得她一直战战兢兢的。
坐在方博然的车里吧,就怕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后面窜出来。
要是出去吧,外面儿又没人,警察都在林子里,明知林子里有死相凄惨的尸体,她更不可能进去。
好不容易等方博然出来了,陆南希见着亲人一样的狂奔过去,抓住方博然的胳膊,便贼头贼脑的歪头隔着方博然的身子往树
tang林里看。
“怎么样怎么样?哎呀呀,你们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陆南希看看树林里黑漆漆,阴森森,只觉得脖子发凉,立即就缩回了脑袋。
方博然无奈的看着她,“这么小的胆子还学人家破案,你尸体都见不得还破什么案?”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陆南希辩驳道。
回了警局,陆南希拿了画纸,准备按照方博然描述的画。
“凶手大约在2025岁之间,长相清秀,戴着眼镜,非常内向,话不多,朋友也不多。身材中等,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是T大的学生,老师,或者保安,其他的工作人员。”
“凶手是极度的完美主义者,强迫症,以及洁癖。因为这些,他跟周围的人处不好。另外,他在感情上受到过很大的创伤。被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背叛,很可能是他的母亲。他没有女友,永远活在角落里,观察着别人的生活。”
“老师和保安范围较小,学生的话,可以把范围锁定在外语学院。学校那么大,不是每个传言都能在全校流通,但是单独学院内部就不一样了,学生们彼此没有说过话,但也都认识,知道谁是谁,知道他们私生活的谣言。”
方博然说完,陆南希也把画像画出来了。
“立即去查!”萧涵吩咐,“张斌,你和我去排查学生,小赵你负责保安,赵宇成你去查查老师。”
人都走光了,徐晃在鉴定科那边儿守着尸体做检查,办公室就剩下方博然和陆南希两个人了。
陆南希打了个呵欠,还有点儿犯困,方博然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现出了点儿亮。
“这一通忙活,竟然到早晨了。估计早餐摊儿也出来了,你去买点儿早餐回来吃。”方博然说道,“警局旁边儿就有个早餐摊儿,我要一碗豆腐脑,两个麻球,两个油炸糖心糯米饼。”
陆南希动作一僵,刚准备趴桌子上补补眠,结果方博然不支使支使她好像浑身不得劲儿。
“早餐摊儿这么近,怎么不出去吃啊,刚出炉的还热乎。”陆南希打着呵欠起身。
“懒得。”方博然简短的说道。
她不该问的,为什么她清楚肯定会是这么个回答呢?
然后,方博然就看到一只白净的小手伸到自己的眼前,“干什么?”
“钱啊!我给你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伺候你吃饭,你不给我工资就罢了总得给我生活费吧?不然就凭我给人画点儿插话,在这里当画手的工资,哪够养活两个人的?我来T市,家里可是一点儿钱都不给我啊!”
“不好意思,忘了。”方博然说道,真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五百块钱,“你先用着,我身上现金不多,一会儿去ATM取了钱再给你。”
陆南希说的不认真,其实也就是想逗逗他,没想到方博然还真认真的答应了她。
现在还早,早餐摊儿刚支起来没多久,这也就是因为是警局旁边儿,警察办案熬夜的多,所以这处早餐摊儿也开的比别的地方的早。
这个时间,还没有人去买,陆南希就成了第一个客人。
买了两碗豆腐脑,还有方博然要的麻球和糖心糯米饼,她又去旁边的煎饼果子摊儿要了个不加葱花的煎饼果子。
因为她特别喜欢煎饼果子里面夹的脆皮果子,一直对老板说:“老板,多加几个,多加几个。”
拎着早餐回了办公室,犯罪现场的照片儿已经出来了,方博然正拿着李玉婷的照片儿翻来覆去的看。
闻到早餐的香味儿,方博然才把照片儿放下。
方博然看到陆南希还带着两个碗回来,挑了挑眉,“还挺有脑子的。”
“那当然。”她和方博然都是在这儿临时打短工,肯定不会有饭盒什么的放在这里,就跟老板说借两个碗,一会儿还回去。
本来陆南希寻思着交点儿押金,没想到老板挺好说话,直接就让她拿走了。
看方博然吃,陆南希不由腹诽,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爱吃甜食呢?
方博然三两下的就把那些吃完了,只剩下半碗豆腐脑,专心的喝。
“凶手的那些,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陆南希问道。
方博然想到陆南希的重口味,虽然现在不敢亲眼见真的尸体,但是过几次估计她也就不当回事儿了,照片儿自然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就把照片儿摆在了陆南希的眼前。
果然,陆南希也没让他失望,边津津有味儿的吃着煎饼果子,咬着里边儿的酥脆果子“咔嚓”作响,便看着照片儿中的尸体。
“照片里,尸体身上除了头发,其余的毛发都被剃光了。”方博然说道。
陆南希一看,果然,不禁还有些脸红。
“而且,她的指甲也被剪得很短。这不是死者自己剪得,而是凶手给她剪得,我摸过,她的指甲还很锋利,没有用锉刀磨过。而且如果自己剪的话,不会使劲儿的往肉里剪。另外,根据对李玉婷的调查,她是那种会留指甲,并且会涂精致的彩绘的人。你看指甲上的图案,在顶端戛然而止,并不完全,明显就是被凶手剪掉的。”
“凶手是个爱干净,追求完美的人,不会看到她身上有毛发那种不美好的事情存在。而长指甲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不整洁,不干净,指甲里容易藏灰,所以他把死者的指甲也剪掉了。”
“李玉婷和贾慧慧有个共同点,就是她们的私生活不检点。贾慧慧背叛男友爱慕虚荣,去做别人的情人,以后还会做别的男人的情人,在男人间兜兜转转。李玉婷则跟好多人都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并不对一个人忠诚。”
“显然,凶手的目标都是这一类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憎恨李玉婷和贾慧慧这一类的女人?这种憎恨之深,不是一朝一夕,甚至恐怕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积累形成的。很有可能,是他从小就有的阴影,因为一个触发点,而在此刻爆发了。”
“所以,很有可能让他受到伤害的,就是他的母亲。”方博然说道。
“不得不说,你这人除了懒点儿,脑子还是很厉害的。平时是不是动脑动多了,所以才特别懒?”陆南希觉得这分析是很有道理的。
方博然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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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吧。”方博然说道。
他进门,东西都还没放下,也不用再另外拿了。
陆南希却惊悚的瞪着他,“你今天没毛病吧?宫”
“怎么说话呢?”方博然没好气的说朗。
“真的啊,你这么懒,平时除了去买菜,你什么时候送过我?”陆南希指出,“我去警局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坐公交车去的啊!”
“那你坐不坐,我今天就勤快了一回怎么了?你这么多话,就是不乐意我送是吧,那行,你自己走吧。”方博然作势要脱外套,还真就不打算往外走了。
“别别别。”陆南希赶紧拉住方博然,还十分狗腿的把他已经脱下肩膀的外套又给穿了回去,“你能送我,我感激不尽啊!这个点儿打车也不好打,正好是上下班的时间,没空车啊!”
“你送我吧!”陆南希笑眯眯的说道。
方博然这才一副“我很勉强”的表情,送陆南希来了王朝。
“谢谢你啊!等我叫几个菜打包给你带回家。”陆南希说道,便下了车。
可紧接着就听到车门开关的声音,方博然也下来了,还要跟着她一起进王朝的样子。
“你怎么跟来了?”陆南希惊讶的问。
“反正也要吃饭了,我人都来了,就在这儿吃一顿,再送你回家。等你带饭回去,我都饿死了。”方博然表情淡定的说道。
“正好,我跟你们一桌吧,还能免费吃顿饭,王朝的饭不便宜,我自己吃太浪费了。”
陆南希停下,脸抽了起来,“你这样不太好吧,我相亲呢!”
“就你这智商,你觉得你能看透人家吗?我在旁边儿跟着,还能帮你参谋参谋。”方博然低头看她,对她智商上的鄙视毫不掩饰。
对于这一点,陆南希还真是无从反驳,“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帮我看着。如果靠谱,事儿成了我请你吃饭啊!”
“事成再说吧。”方博然突然笑得让她心里特没底儿。
章子余这人倒是挺好找的,陆南希一进王朝,章子余就站了起来,让陆南希看见他。
“陆小姐。”章子余笑的优雅,“请坐。”
话音刚落,对面坐下了一个男人,即使章子余修养再好也愣住了。
“这位是——”章子余疑惑的询问被方博然挤到一旁的陆南希。
“我——”方博然刚要开口作介绍,陆南希便抢先说,“这是我师父,平时在警局帮忙分析案情的,我这人对推理很感兴趣,就跟在他身边儿学习呢!”
“今天听说我要来相亲,我师父特意跟着过来看看,章先生,你不介意吧?”陆南希笑呵呵的说道。
即使心里介意,章子余表面也笑的依然风度翩翩,“不介意,听陆小姐的话,现在是在警局工作?”
“也不算,其实我是个画手,平时给出版社啊,杂志社啊什么的画画插画,剩下的时间就是在警局根据报案人的描述画人像。”陆南希说道。
服务生走过来,章子余绅士的示意服务生将菜单交给陆南希,“陆小姐喜欢什么,随意点。”
“呵呵呵,我酸甜苦辣都能吃,也不挑食,总之没有我吃不了的,章先生你点吧。”陆南希笑道。
章子余笑笑,“好,方先生,你呢?有什么不能吃的?”
“蔬菜类不吃胡萝卜,不吃青椒,不吃秋葵,不吃芹菜。海鲜类不吃鱼,不吃笔管鱼,不吃蛏子,鱿鱼不吃嘴,不吃甲鱼。肉类不吃兔子肉,不吃狗肉。”方博然咧嘴,“最后,所有苦的都不吃。”
章子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只是出于礼貌问一下,一般人不是都会客客气气的说都行吗?
这方博然倒好,竟真的老实不客气的把自己不喜欢吃的都说了一遍,这显然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今天相亲,他硬生生的跟来白吃白喝,就已经挺没眼力见儿了,现在又跟他说了一大堆,而且还给分门别类了。
当下,章子余的表情就不怎么好。
不过,还是排除了方博然不喜欢吃的东西,点了菜。
他正对面坐着方博然,章子余
tang怎么看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儿。
方博然长得帅,又来路不明的,章子余心下已经有些怀疑了。
但是看方博然这一脸睡眼朦胧,头发都没梳的印象派模样,他又觉得这男人应该对他造成不了什么障碍。
陆南希好歹是陆家的独生千金,怎么可能看上一臭破案的。
章子余干脆也往外挪,改跟陆南希面对面。
听说陆家小姐的性子有些不拘小节,说白了就是没气质、没形象,但是今天一看,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本他只是抱着应付的心态,好歹对方是陆家,哪怕是相亲不成能拉上关系也不错。
现在看到陆南希,章子余立即就有了惊艳的感觉,当下便决定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陆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章子余笑着问。
“爱好啊,呃看看推理方面的书。”她不好意思说她看的是《名侦探柯南》,也没好意思说最大的爱好是看言情小说和H动漫,“再就是到处旅旅游啊什么的也挺好的。”
“看来陆小姐对推理是真的很感兴趣啊!”章子余笑道。
“是啊,章先生你平时都有什么兴趣?”虽然陆南希对他有什么兴趣没什么兴趣,但还是礼尚往来的问。
“我喜欢健身,打打高尔夫。”章子余笑着说道。
“呵呵,健身我这人比较懒,都懒得动弹。至于高尔夫,我不会。”陆南希干笑了两声。
她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屌丝,哪里还是陆家的小姐。
“陆小姐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章子余优雅的说道。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章子余便说:“你随意点儿。”
“嗯嗯,我不会客气的。”陆南希说道,“而且,我吃的挺多的,可能跟你平时认识的那些千金小姐不太一样。”
“像陆小姐这样的真性情才好,那些太造作的,我反而不喜欢。一起吃饭,当然跟胃口好的人吃才开心,如果对方只吃一点点,那么连自己的胃口也受影响,一顿饭吃的也不开心。”章子余笑道。
方博然看着胡椒蟹,说道:“螃蟹。”
章子余瞥了方博然一眼,心说这个人有毛病吗?
没见过螃蟹还是怎么着,傻子似的念一遍。
可章子余不懂,陆南希跟方博然可是生活过一阵子了,懂他的言下之意,就是“给我剥壳”。
虽然螃蟹的盖和身子都已经分离,蟹钳也都被拍碎了,壳并不难剥,轻轻一剥就能下来。
陆南希看看方博然,不用方博然解释,光是他的表情,陆南希就知道他会说什么。
“剥壳太麻烦,而且上面全是酱汁,沾的满手都是,太烦人。”方博然一定会这么说。
陆南希干脆就不问了,直接默默地夹起一块蟹钳,方博然最喜欢吃这部分的肉。
小心的把肉剃出来,放到方博然的盘子里。
又夹了一块螃蟹身子,也把肉都剃出来,给他放好,又舀了一勺酱汁在他的盘子里,方便方博然沾着酱汁吃。
陆南希默默地想,跟方博然住久了,竟然都被锻炼出奴性来了。
如果被她父母看到,会不会感动的说,他们闺女终于像个贤惠的女人了。
可是看在章子余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这俩人,也太暧.昧了点儿吧?
真的只是师徒关系?没在搞禁.忌.恋什么的?
一顿饭下来,章子余吃的相当不是滋味儿,一直在看陆南希伺候方博然,都没怎么跟陆南希聊天儿。
偶尔挑起个话头,陆南希也光顾着伺候方博然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着实没什么意思。
吃到差不多了,章子余清了清嗓子,说道:“陆小姐,一会儿有没有时间,有兴趣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吗?我知道最近上了一部片子挺不错的。”
“我——”陆南希刚刚开口。
“章先生,你这意思,是对南希挺有兴趣的,想要进一步发展?”方博然擦了擦嘴
。
这一顿饭,他都没有动手,就是拿着筷子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都是陆南希伺候着,他差点儿连筷子都懒得动了。
章子余对方博然的问题感到不悦,这是他们两人的事儿,这不请自来的男人,管的也太多了吧!